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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毒饵与野心 ...

  •   苏黎并没有立即进行第一次“周选”,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无声的煎熬,整整一周,除了定时投下维持基本生存的糊糊桶,再未踏入地下室一步。那扇铁门如同一块冰冷的墓碑,隔绝了所有希望。

      第七天傍晚,铁门外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那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地下室里如同惊雷,瞬间让蜷缩在各自角落的三人绷紧了神经,身体下意识地调整了姿态,带着一种卑微的、等待审判的紧张。

      门开了,苏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光影里,手里没有钢棍,也没有赶猪器,只有那个深棕色的皮质项圈。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

      陈墨努力挺直了脊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些,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紧张和期待。王明凯则依旧维持着一种抱臂靠墙的防御姿态,但眼眸深处那野兽般的凶光收敛了许多,只剩下一种被压抑的、沉重的屈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食物和清洁的渴望。周屿则把头埋得最低,身体缩成一团,微微发抖,像一只等待被捡走的、最不起眼的流浪狗。

      苏黎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周屿身上。

      “你。”

      这个字如同赦令,让周屿的身体猛地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混杂着狂喜和更深的恐惧。陈墨的呼吸瞬间粗重,脸上闪过强烈的失望和嫉妒。王明凯则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极轻的、饱含不屑的冷哼。周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门口,动作比以往更急切,带着一种生怕机会会溜走的惶恐。项圈扣上脖颈的冰冷触感,此刻竟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至少,他暂时“安全”了。

      再次被牵进客厅,周屿的反应更加驯服,他几乎不需要任何指令,在苏黎松开牵引绳指向狗盆的瞬间,就自觉地四肢着地,将脸埋进了盆里。这一次,他舔食的动作更加流畅,甚至带上了一种麻木的“熟练”,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吞咽声,不再有眼泪,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专注。

      苏黎没有像上次那样漠视,她拉过一把塑料椅子,坐在周屿旁边不远处,状似随意地翻看一本从学校带回来的、封面印着“XX金融周刊”的杂志。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形成一小块温暖的光斑。

      “周屿,”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闲聊般的随意,“你们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吧?听说做得挺大。”

      周屿正专注地舔着盆底最后一点油星,闻言身体猛地一僵。他抬起头,脸上沾着饭粒和油渍,茫然又带着一丝警惕地看着苏黎。她怎么会知道?她要干什么?

      “是…是的…”他声音干涩地回答,带着浓重的疑惑和不安。

      苏黎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杂志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哦,那你哥哥…周峻?是叫这个吧?挺厉害的,上次学校创业大赛,他代表公司来做评委,讲话很有派头。”她翻过一页杂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听说他快正式接手公司了?你爸身体不好,准备退休了?”

      “哥…哥哥他…”周屿的呼吸急促起来。提到哥哥周峻,那个从小到大笼罩在他头顶的阴影,那个夺走父母所有关注和期望的“天之骄子”,一种复杂而强烈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麻木的进食状态。嫉妒、不甘、怨恨,还有深埋在心底的自卑,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嗯。”苏黎仿佛没看见他瞬间的情绪波动,继续用那种平淡无奇的语调说着,“他那种人,一看就是当老板的料,家里的所有资源都堆在他身上了吧?听说你家在城西那个新楼盘的项目就是他一手操盘的?啧,一单生意就够普通人吃几辈子了。”她顿了顿,目光终于从杂志上抬起,落在周屿沾满污渍的脸上,眼神平静无波,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剖开了周屿最隐秘的伤口,“你呢?你爸给你在公司安排了什么位置?副总?还是…就挂个名领点分红?”

      周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苏黎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他心底最痛的地方。什么位置?他哪有什么位置?他那个精明强干的哥哥,连个像样的职位都不肯给他!只给了一个“特别助理”的空头衔,美其名曰“学习”,实际上就是把他当个摆设,生怕他插手核心业务!分红?更是少得可怜,连他哥一辆跑车的保养费都不够!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瞬间淹没了周屿,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想控诉,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小兽受伤般的呜咽声。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长久以来积压的对哥哥对家庭不公的愤恨,在这一刻被苏黎轻描淡写的话语彻底点燃了!

      “凭什么…”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凭什么…都是他的…公司是他的…家产是他的…爸妈眼里也只有他…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他失控地低吼起来,长久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苏黎刻意营造的“安全”环境和精准的刺激下彻底爆发。他甚至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身处何地,只想把心里积压的怨恨都倾泻出来。

      苏黎静静地看着他崩溃,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她没有安慰,也没有制止,只是像看一场有趣的实验一样,任由周屿的情绪宣泄,直到他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

      “是啊,”苏黎这才慢悠悠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如蛇信子般舔舐着周屿脆弱的神经,“凭什么?就因为他比你早出生三年?就因为他更会讨你爸妈欢心?这不公平,对吧?”她微微倾身,靠近周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你想想,如果没有他…你爸妈是不是只能指望你?那些风光,那些家产,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是不是就都是你的了?”

      “没有他…”周屿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和油污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但那双被怨恨烧红的眼睛里,却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光芒。苏黎的话像魔咒,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炸开,勾勒出一个诱人至极的景象——没有周峻的世界——父母的目光会聚集在他身上,公司会是他的,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会匍匐在他脚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可是…可是…”短暂的激动过后,现实的重压又让他瑟缩起来,“他…他很厉害…爸妈都听他的…我…我做不到…”

      “谁说要你一个人去做了?”苏黎嗤笑一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眼神混乱又透出渴望的周屿,“关键是,你想不想?想不想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想不想让你那个高高在上的哥哥…彻底消失?”

      “消失…”周屿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他看着苏黎,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苏黎知道,这颗种子已经种下了。她不再多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牵引绳。“时间到了。”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仿佛刚才那场“推心置腹”的谈话从未发生过。

      周屿被重新牵回地下室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他不再一味蜷着身体,而是紧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嘴里反复轻声地念叨着什么,脸上时而闪过怨毒,时而又露出一种病态又充满憧憬的笑容。

      陈墨和王明凯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陈墨眼中充满了探究和更深的嫉妒——为什么这个懦夫上去一趟回来就变得这么奇怪?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承诺?王明凯则皱紧了眉头,看着周屿那副惶惶不安又隐隐亢奋的样子,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警惕——这个废物,好像真的被彻底洗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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