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九》景枝糖妻

23、我爱你 永远爱你

　　沈洛璃一夜未眠，清晨打开手机点进微博，热搜榜首的词条赫然是——#林璇自杀# #林璇# 。

　　点进词条的实时讨论区，就看到有同校的人爆料，林璇自杀前的下午，曾和沈洛璃在天台发生争执，下面评论里几乎全是网友指责沈洛璃“逼死林璇”的声音。

　　江璟帆把她送到教室门口，抽走她的手机揣进自己兜里，又将早餐递过去：“进去吧，别想这些，中午我来找你。”

　　沈洛璃接过早餐袋，沉默地点了下头，转身走进了教室。

　　走到座位坐下，她下意识朝季文舟的位置瞟了眼——那里空荡荡的，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张纸都没有。

　　周舒颜看出了她的心思，凑过来轻声说：“我听说班长好像已经出国了。”

　　沈洛璃应了声“嗯”，把早餐放在桌角，半点胃口也没有。上午上课，她总忍不住走神，身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即便没人敢明着议论，但她心里清楚，那些目光背后藏着怎样的揣测。

　　林璇的事，终究还是把她牵扯了进来。

　　终于熬到午休，江璟帆在教室门口等她，牵着她的手往食堂走。

　　白昱辰、齐遥、叶一柠和周舒颜早就占好了座位，大家都知道了林璇自杀的事，但没人主动开口提，气氛格外安静。

　　沈洛璃坐在江璟帆旁边，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米饭，眼神空落落的，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满是散不去的疲惫。

　　她的状态江璟帆看在眼里，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往她碗里夹菜，很快就把碗堆得满满当当。

　　沉默许久，齐遥扒了口饭，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哎，段屿昃这两天就要回国了，你们知道不？”

　　白昱辰接话：“他昨晚跟我说了，听说在国外交了个女朋友，不知道过几天会不会一起带回来。”

　　周舒颜抬头好奇地问：“段屿昃是谁啊？”

　　“跟我们玩得特别好的哥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去国外读书了。”白昱辰解释道。

　　周舒颜点点头“噢”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安静吃饭。

　　江璟帆瞥了眼叶一柠，顺势转移了话题：“我妹月底回国，要转来南苑。”

　　“什么？江菀婧要转来咱们学校？”齐遥闻言差点呛到，放下筷子咳了好几声，“那大小姐回来，咱们学校怕是要热闹了。”

　　叶一柠这才露出点反应，她也挺意外的：“菀婧要回来？她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可没少让叔叔阿姨头疼。”

　　“希望她这次能老实点。”白昱辰笑着摇头，看向江璟帆，“不过你也知道，就算你想管，也管不住她那脾气，谁都没辙。”

　　江璟帆无奈扯了扯嘴角：“她少给我惹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自己亲妹，他还能怎么办？
　　宠着呗。

　　全程沈洛璃都没说话，直到碗里的菜快凉了，才勉强吃了几口。

　　江璟帆见她实在没胃口，放下筷子对她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走出食堂，往操场看台的方向去。江璟帆牵着她走上看台，沈洛璃靠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的跑道，眼底一片空茫，没有半点情绪。

　　江璟帆在她身旁站定，轻声安慰：“别再想那些事了。”

　　沈洛璃缓缓摇头，目光落在跑道上零星的人影上：“这事本来就跟我有关，要是当时看到短信时我能再快点，要是在天台我能跟她说点别的……”

　　“这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江璟帆打断她，依旧还是那个意思。

　　“我都跟你说过了，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林璇以前对你做了多少过分的事？她甚至还杀了人，这些你都忘了？你可以选择原谅她，但你没资格替夏伊冰禾原谅她。现在她一句‘对不起’，你就把她的死算在自己头上？璃，善良不是这么用的。”

　　沈洛璃垂下眼，声音很低：“网上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可我就是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最后那条短信，还有天台上说的话，我总觉得，要是当时我多做点什么……”

　　要是当时我多做点什么，她或许就不会死了。

　　江璟帆没接话，从兜里掏出手机。上午他就看到了一条新热搜，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林璇生前最后的视频#。

　　他点开视频，递到沈洛璃面前。

　　视频里，林璇穿着昨天自杀时的那条裙子，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脸色惨白，但眼神异常平静。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林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满是说不尽的疲惫，“我之前诬陷沈洛璃，找营销号发她的黑稿，还和公司一起策划陷害她，让她被雪藏，被网暴。还有夏伊冰禾的死，以及‘蜘猪侠’那件事，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这几年，我一直活在嫉妒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就连季文舟当初参与过的事，最后也被她独自扛了下来，没让他牵扯进来。

　　“我知道，今天过后，我自杀的事一定会传开，也提前猜到沈洛璃会被牵扯进来，所以我提前录下了这个视频，找人按时发布出去。昨天在学校天台，沈洛璃救了我一次，我当时真的没想到，我对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她竟然还愿意救我。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但我还是没忍住……我知道我这种人，活着也只会继续犯错，所以我选了这条路。在这里，我想跟沈洛璃说声对不起，我自杀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最后那一刻我后悔了，我想去赎罪，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女孩……”

　　视频结束，屏幕渐渐暗下来，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江璟帆关掉手机放回口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再想了，林璇自己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她选这条路，是她自己的决定，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救了她一次，就够了。”

　　沈洛璃靠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我还是难受。”

　　“难受很正常，”江璟帆低头，下巴抵着她发顶，“但你不能一直陷在里面。你还有茱莉亚的试镜要准备，还有以后的日子要过，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耽误自己的人生，你说对不对？”

　　他继续轻声向她保证：“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只管专心准备试镜，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好不好？”

　　话落，江璟帆看向她。

　　沈洛璃缓缓抬起头，撞进他坚定的眼眸里。他的目光就像一束光，永远能给她安心的力量。

　　她望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好。”

　　江璟帆笑了，伸手擦掉她眼角不自觉滑落的眼泪：“好了，不许再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走，我送你回教室。”

　　沈洛璃应了声，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一步步走下看台。

　　下午放学，江璟帆牵着沈洛璃回到公寓时，窗外的霞光已经渐渐沉落，天地间蒙上了层淡淡的暮色。

　　一走进江璟帆家，椰子立刻摇着尾巴扑了过来，爪子扒着沈洛璃的裤腿蹭来蹭去。

　　江璟帆把两人的书包放在玄关柜上，抬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你先跟椰子玩会儿，我去做饭。”

　　沈洛璃点头，弯腰抱起椰子走到沙发边坐下。她笑着揉着椰子的脑袋，又陪它在地毯上玩了会儿扔球。

　　厨房飘来一阵香味，还夹杂着江璟帆打开冰箱，摆放厨具的声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安静的公寓多了几分温馨的烟火气。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的抽油烟机停了。江璟帆端着一盘糖醋排骨走出来，放在餐厅的餐桌上，又转身回厨房端其他菜。

　　等他把最后一碗番茄蛋汤摆好，窗外已经完全天黑了，餐厅的桌子上也被饭菜摆得满满当当。

　　“过去吃饭。”江璟帆擦干净手，走到沙发边，伸手揉了揉沈洛璃的头发。

　　沈洛璃放下椰子，起身去厨房洗手。

　　等她在餐桌前坐下，望着面前满满一桌菜，抬头看向江璟帆：“做这么多？”

　　江璟帆拿着碗给她盛饭，闻言侧头看她，把盛满米饭的碗递过去：“中午你没吃多少，多吃点，补回来。”

　　沈洛璃接过碗，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好。

　　江璟帆没怎么动筷子，大多时候都在给她夹菜，见她碗里的菜堆得越来越高，才心满意足地低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沈洛璃是真饿了，不知不觉竟把碗里的饭全吃完了，连汤都喝了好几碗。

　　饭后，江璟帆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沈洛璃闲着没事，去浴室洗了个头。

　　刚擦着湿发出来，她就见江璟帆端着空碗从厨房走出来。江璟帆瞥见她发稍滴着水，放下碗走进卧室，很快拿了吹风机出来。

　　“过来。”他拉着沈洛璃坐到沙发边的地毯上，自己蹲在她身后，插上电源调至暖风档。

　　温热的风裹着发丝散开，江璟帆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头发，动作轻得生怕扯疼她。

　　沈洛璃靠在沙发腿上，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还混着他偶尔的低声叮嘱：“稍微抬点头，这里还没干。”

　　椰子也凑过来，趴在她脚边，尾巴扫着她的脚踝。等头发吹到半干，江璟帆关掉吹风机，手指捻着发梢仔细检查，又换了冷风档继续吹了会儿，直到发丝摸起来干爽柔软，才把吹风机放到一边。

　　“好了，别着凉。”

　　沈洛璃刚想说谢谢，就被他牵着手重新窝进沙发。她靠在他怀里，椰子乖乖趴在她腿上。

　　电视里在播放着一部美剧电影，屏幕亮着。江璟帆的心思压根不在剧情上。

　　沈洛璃洗完头发后，发间飘着一股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混着她身上惯有的气息，一个劲往他鼻尖钻。

　　软乎乎的头发偶尔蹭过他下巴，他忍不住伸手捻起一绺，指尖轻轻绕着玩。

　　沈洛璃本来盯着屏幕看电影，头发被他反复拨来拨去，连画面都没法专心看，烦得不行，偏过头瞪他：“别弄我头发了，挡着我看剧了。”

　　江璟帆非但没停手，反而往她身边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贴到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不要，宝宝你好香。”

　　沈洛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抱着椰子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点距离，想躲开他的骚扰。

　　她刚挪过去，江璟帆就跟着坐过来，依旧挨着她。沈洛璃再挪，他还是跟着，最后两人几乎要蹭到沙发扶手上。

　　“你干嘛？”沈洛璃无奈地停下动作，转头问他。

　　江璟帆没说话，把她腿上的椰子抱起来放到沙发另一边。小家伙睡得正香，被惊扰后不满地“呜”了声，又蜷着身子继续睡了过去。

　　接着，他伸手把沈洛璃往自己怀里带，脑袋在她胸口蹭来蹭去，声音闷闷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你都不喜欢我了，怎么不抱我？”

　　沈洛璃被他这副模样逗得笑出声，指尖插进他的发间，轻轻揉了几下：“你怎么连椰子的醋都吃？”

　　“我不管，”江璟帆蹭得更起劲了，“你只能是我的，只可以抱我，连椰子都不行。”

　　“幼稚鬼。”沈洛璃笑着骂了一句，手上的动作没停，依旧轻轻顺着他的头发。

　　江璟帆突然抬起头看她，沈洛璃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挑眉问：“干什么？”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比刚才低了些：“亲我。”

　　沈洛璃伸手挡住他的眼睛。眼前一黑的江璟帆，只听见她清晰地说了两个字：“不要。”

　　下一秒，江璟帆瞬间不装了，刚才的委屈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没等沈洛璃反应过来，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吻里满是急切的占有欲，他还故意轻咬了下她的下唇，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才肯松开了些，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还说不要？”

　　沈洛璃靠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皱着眉瞪他：“你滚。”

　　江璟帆低笑着起身，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唇角，打火机“咔哒”响了一声，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你以后别骂我了。”

　　沈洛璃坐起来，把腿搭在他腿上，重新抱起睡熟的椰子，挑眉看他：“你还会怕？”

　　江璟帆把头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对着天花板吐了口烟圈，烟雾渐渐散开，随后他侧头看向她，嘴角勾起抹不正经的笑：“你骂人像调情，我怕我控制不住。”

　　沈洛璃就知道他没好话，翻了个白眼，索性闭嘴不搭理他，低头抚着椰子的背，跟它的爪子玩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椰子彻底睡沉了。江璟帆掐灭烟蒂，起身往房间走。

　　“你去干什么？”沈洛璃抬头问他。

　　“拿个东西。”

　　很快，他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个丝绒盒子，走到沙发边坐下。

　　沈洛璃凑过去，盯着盒子问：“这是什么？”

　　江璟帆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之前校庆演出时，他没能送出去的那对不对称耳环。

　　上次两人吵架，她气冲冲地把他送的礼服、项链，连同这对耳环全摔在了他家门口，这对耳环一直被他收在房间里。

　　“仔细看看？”江璟帆把盒子递到她面前。

　　沈洛璃拿起盒子里的耳环，指尖转着看了几秒：“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是不对称的？”说着，她突然想起这耳环的价格，忍不住瞪他，“还有，你花80万买这玩意儿，是不是人傻钱多啊？有这钱还不如直接给我。”

　　江璟帆没反驳，反倒笑了，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耳环上，语气认真得不像是开玩笑：“80万有什么？只要你喜欢，就算是80亿，我也给你买。”

　　沈洛璃被这话弄得没了脾气，低头继续琢磨耳环，指尖摩挲着其中一只的边缘，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只的纹路比另一只更细腻，边角还带着手工打磨的痕迹。她把耳环放在手心，递到他面前：“这只是你自己做的吧？”

　　“对啊，”江璟帆点头，嘴角藏不住得意，“你男人厉害吧？”

　　“为什么是这个形状啊，看着好奇怪。”沈洛璃还是没明白。

　　江璟帆没直接回答，伸手捏住那只耳环转了个角度，指着内侧一个极小的纹路：“你看这里。”

　　沈洛璃凑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纹路是一条小小的锦鲤，藏在耳环内侧，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盯着小锦鲤看了几秒，耳边就传来江璟帆的声音。

　　“人间不只流传着锦鲤的好运，还有独一份的璟璃。”

　　“璟璃”——江璟帆的“璟”，沈洛璃的“璃”。

　　沈洛璃抬头望向他，客厅里安静了片刻。

　　下一秒，她突然扑过去，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后把脸埋进他颈窝，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永远爱你。”

　　——不止一个一百天，我会爱你好多个一百天。

　　江璟帆抬起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只说：“我知道。”

　　——不是“我也爱你”，而是“我知道”。
　　——这三个字比任何情话都浪漫，因为他懂她的心意，也接得住她所有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