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离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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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四月的冷，是那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湿寒。
乔思华关上车窗，指尖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挡风玻璃上的水痕散了又聚，如同她此刻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
这套半山别墅自从闻蔓搬走后，就显得格外空荡。昨晚她吩咐佣人将闻蔓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今天送到闻家去。佣人收拾时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触动她某根敏感的神经。
“乔总，销售部的报告已经发到您邮箱了。”蓝牙耳机里传来萧潇干练的声音。
乔思华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我半小时后到公司。”
“明白。”萧潇顿了顿，声音略微放缓，“闻蔓姐昨天特意来电话，说这几天港城会降温，让您多添件衣服。”
乔思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即使离开了，闻蔓还是这样，无微不至得让人窒息。
“她人在独立洲，倒是操心起港城的天气了。”乔思华语气冷淡，“你也提醒她一句，那边最近不太平，出门记得带枪。”
电话那头的萧潇显然被噎住了，半晌才讷讷应了声。
通话结束，车内顿时只剩下雨声和引擎的轻鸣。红灯亮起，乔思华的目光掠过副驾驶座上反扣着的相框——那是她和闻蔓去年在瑞士滑雪时的合影。照片上的闻蔓笑靥如花，紧紧搂着她的胳膊，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松开。
谁能想到，一辈子这么短。
回到公司，34层的总裁办公室能俯瞰大半个维港。雨雾中的港城朦胧而疏离，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乔总，这是您要的咖啡。”萧潇将一杯手冲瑰夏放在办公桌上，香气醇厚，“九点的会议已经准备好了，各部门主管都在会议室等候。”
乔思华点头，目光却落在桌面上那份销售报告上。只翻了两页，她的眉头就锁紧了。
“叫姜琳上来。”她按下内线电话，声音冷得能凝霜。
五分钟后，销售经理姜琳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捡起被扔到地上的文件。
“用AI生成报告糊弄我？”乔思华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Zl不养闲人，更不养骗子。要么你今天之内交出一份真实详尽的市场分析，要么立刻滚蛋。”
姜琳脸色苍白地退出去后，乔思华才端起那杯咖啡走到落地窗前。雨中的港城仿佛一幅水墨画，让她无端想起闻蔓最喜欢的那件中式旗袍，也是这个颜色，淡雅中透着矜贵。
九点整的会议室，气氛因为代言人选的争论而剑拔弩张。
“裴峥嵘的经纪公司刚爆出丑闻，这个时候请她代言风险太大。”萧潇坚持己见。
“那你推荐萧笙就没有私心吗？谁不知道她是你堂姐？”销售经理莫姿意反唇相讥。
乔思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争论声立刻静止。
“我要的是专业评估，不是个人偏好。”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尚总监，你的意见？”
公关部的尚文羽推了推眼镜：“其实我们可以两个都要。本次系列的主题是‘双生’，正好需要两位气质不同但又能相得益彰的代言人。而且我收到消息，裴峥嵘正在和原公司解约，如果我们能趁机将她签到自己旗下，岂不是一举两得？”
乔思华唇角微扬。这主意不错，很符合她一贯的作风——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就这么定。萧潇负责联系萧笙，尚总监去接触裴峥嵘，就说我手下的天耀传媒有意签她。”乔思华起身，“散会。”
回到办公室，她很快拟好了给裴峥嵘的合同草案。发送出去的瞬间，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闻蔓发来的消息：
「港城下雨了，记得你膝盖受过伤，这种天气会疼，热水袋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乔思华盯着那行字，眼前恍惚浮现出闻蔓弯腰为她按摩膝盖的模样。那时她们刚同居不久，她因旧伤复发整夜难眠，闻蔓就彻夜不眠地帮她热敷按摩，手指都被烫得发红。
「知道了，你在独立洲注意安全」她最终回复道，语气克制得近乎冷漠。
窗外雨势渐大，敲打在玻璃上，像是某种无言的催促。乔思华打开抽屉，取出那个有些旧的条纹热水袋——是闻蔓买的。当时闻蔓笑着塞给她，说：“港城这鬼天气，专挑你的旧伤下手。你这只老虎啊，看着威风，其实也得好好捂着。”
可笑。人走了，留个热水袋有什么用？
正当她出神时，内线电话响起：“乔总，珀嘉集团的新任主席路星桥给您发来了晚宴邀请函，时间是周五晚上。”
路星桥。这个名字最近在港城圈内如雷贯耳。大陆来的新贵，白手起家，短短三年就吞并了数家老牌企业，如今更是直接空降珀嘉集团主席的位置。
乔思华挑眉：“回复对方，我会准时出席。”
挂断电话后，她下意识地搜索了这个名字。资料少得可怜，只有寥寥数语介绍，连张清晰的照片都没有。神秘得令人好奇。
雨声渐歇时，乔思华才发觉已经中午了。她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叫外卖，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呼吸一滞——闻蔓。
犹豫片刻，她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先是漫长的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然后闻蔓的声音传来，带着她熟悉的柔软：
“明天还要下雨，记得带伞。”
“嗯。”乔思华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独立洲那边...还习惯吗？”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似乎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个：“还好，就是有点想你。”
乔思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开玩笑的。”闻蔓的语气轻松起来，仿佛真的只是个玩笑，“对了，我给你寄了个包裹，今天应该能到，你让陈伯收一下。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护膝，港城这种天气，你的膝盖受不了的。”
乔思华闭上眼，仿佛能看见闻蔓说这话时微垂的眼睫，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
“谢谢。”她最终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通话结束后，乔思华站在落地窗前许久未动。雨又开始下了，密密麻麻地敲打在玻璃上，像是无数未说出口的话。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闻蔓不顾家人反对，拖着行李箱站在她家门口，浑身湿透却笑容灿烂：
“乔思华，我来投奔你了，收留我吗？”
那时她刚和乔靳川彻底闹翻，被赶出乔家，一无所有。而闻蔓是闻家最受宠的小女儿，本该拥有顺遂光明的人生。
为什么选择她？乔思华问过无数次。
闻蔓总是笑而不答，只是在她每次追问时，轻轻吻住她，仿佛那就是全部答案。
直到三个月前，乔思华无意中在闻蔓的旧手机里发现了一个加密相册。密码是她的生日，相册里全是她的照片——从大学时代到现在，很多甚至连她自己都没见过。
最早的一张拍摄于十年前，那时她们还只是校友。照片上的乔思华正在图书馆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侧脸上，而照片一角，隐约能看见拿手机的人躲在书架后的影子。
原来那么早，那么久。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是萧潇的内线电话：“乔总，裴峥嵘的回复了，说明天见面聊。”
乔思华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工作：“可以，让尚文羽去吧。”
挂断电话后，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幕。
有些故事，或许只适合留在雨里。
而她和闻蔓的故事，早在开始前，就已经写好了结局。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萧潇端着一杯热姜茶走进来。“乔总，看您脸色不太好，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她轻声说道，将茶杯放在桌上，目光快速掠过乔思华微蹙的眉头。
乔思华有些意外地抬头，接过茶杯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萧潇的手。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萧潇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谢谢。”乔思华抿了一口茶，恰到好处的温度让她冰冷的指尖渐渐回暖。
萧潇站在桌前，欲言又止。十三年的暗恋让她对乔思华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了如指掌。她知道此刻乔思华正在为什么而烦恼，却只能将万千心事深藏心底。
“还有事吗？”乔思华抬头问道。
“没...没有了。”萧潇慌忙摇头，退出办公室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乔思华已经重新投入工作，侧脸在雨日的天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冷冽。
“对了，今天晚上陪我去钟庆楼吃饭可以吗，聊聊工作规划。”
“好”
门轻轻合上，萧潇靠在门外的墙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十三年了，她还是会在每次单独面对乔思华时紧张得像个孩子。
雨继续下着，敲打着玻璃窗，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永远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乔思华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抬头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港城的夜景在雨后的清新中显得格外璀璨。她拿起手机陈伯的消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给闻蔓发了条消息：
「护膝陈伯拿回去了，谢谢」
几乎就在下一秒，手机亮起了闻蔓的回复：
「就知道你会需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乔思华看着那条消息，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她知道，有些羁绊，不是距离能够割断的；有些情感，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而办公室外，萧潇看着手机屏幕上乔思华的侧脸照片，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贴在心口。那张照片，她已经珍藏了十三年。
雨后的港城夜晚，三个人的心事在城市的霓虹中交织，却终究走向不同的方向。
视频通话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乔思华瞥了一眼屏幕，看到来电显示是“小荔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按下接听键。
屏幕那头立刻跳出一张明媚的圆脸，桑荔扎着两个俏皮的麻花辫，圆润的脸颊因为兴奋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双杏眼笑得弯成了月牙：“Hello啊，姐，晚上有空吗？”
乔思华靠向椅背，看着屏幕上那张肉嘟嘟的小圆脸，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怎么了小荔枝？这么殷勤，准没好事。”
“哪有！”桑荔嘟起粉嫩的嘴唇，圆润的脸颊鼓得更圆了，随即又绽开笑容，“这不好久没聚了嘛，想聚聚顺便跟你说个事儿。”她眨着大眼睛，努力想装出神秘的样子，但上扬的嘴角早已出卖了她。
乔思华看着她这副藏不住心事的模样，不禁失笑：“还说个事儿呢，你脸上就写满了好消息。让我猜猜……考上研究生了？”
桑荔瞬间瞪圆了眼睛，夸张地捂住嘴，圆润的肩膀随着动作轻轻抖动：“Ber！你怎么知道的？你听谁跟你说了？我明明谁都没告诉啊！”
“没人告诉我。”乔思华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从你那张小圆脸上就能看出你现在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再联想到你之前跟我说要备战考研，这不难猜吧？”她顿了顿，看着表妹失望时微微嘟起的圆润脸颊，又补充道：“不过我今天晚上要跟你萧潇姐姐出去吃饭，你要想跟上的话，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桑荔立刻又雀跃起来，圆圆的脸庞在镜头前晃动着，但马上又摆出傲娇的模样，微微抬起圆润的下巴，“那你们订的是包厢吗？不是包厢我不去。上次在大厅吃饭，好几个人来找你要签名，烦都烦死了。”
乔思华忍俊不禁：“是啊，傻孩子，这次是七点半，在钟庆楼。早点到，别让我们等你。”
桑荔“切”了一声，嘴上说着“知道啦”，圆润的脸上却掩饰不住开心的表情，匆匆说了句“晚上见”就挂断了电话。屏幕暗下去的前一刻，乔思华还能看到表妹那两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的麻花辫。
乔思华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无奈地摇摇头。这个表妹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想起桑荔小时候就是圆滚滚的一团，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么圆润可爱。她拿起手机给萧潇发消息：「晚上的局要加个人，小荔枝也来。」
萧潇几乎秒回：「收到！正好好久没见小荔枝了，她是不是又圆润了点？上次见她还嚷嚷着要减肥呢」后面还跟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乔思华笑了笑，回复道：「还是那个小圆脸，一点没变。」便放下手机，继续处理最后几份文件。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雨后的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乔思华做完最后一份批注，利落地合上文件夹，起身关掉空调，穿上搭在椅背上的风衣。
她走到外间，萧潇还在电脑前忙碌着。“走吧，出去吃饭。”乔思华说着，将车钥匙抛给萧潇。
萧潇敏捷地接住钥匙，夸张地叹了口气：“老大，又是我开车啊？”
“你在肯定是你开呀。”乔思华调皮地眨眨眼，“如果说你想要体验速度与激情的话，我开也不是不行，就是你的胃估计受不住。”
萧潇立刻做出投降状：“别了别了，老大我开我开。上次坐你车我晕了三天，这次可不敢了。”她麻利地保存文件、关闭电脑，动作一气呵成。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间，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萧潇快走半步按下电梯按钮，轻声汇报着明天的行程安排。
地下车库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和淡淡的汽油味。萧潇熟练地将那辆黑色牧马人倒出车位，乔思华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后便慵懒地靠在车窗上。
车子平稳地驶出地库，汇入港城夜晚的车流中。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霓虹灯牌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斓的倒影。乔思华静静地望着窗外，脑海中却已经浮现出桑荔那张圆滚滚的小脸带着灿烂笑容的模样。她不禁想象着一会儿见面时，那个圆润的小姑娘一定会蹦蹦跳跳地扑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萧潇体贴地没有打开音乐，只是专注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悄悄瞥一眼乔思华的侧脸。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舒适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萧潇轻声打破沉默：“小荔枝考上哪所大学的研究生啊？”
乔思华依然望着窗外，唇角却微微上扬：“z大。她一直想读的那个专业。”
“真厉害啊。”萧潇由衷地说，“要不要给她准备个礼物？庆祝一下。”
乔思华这才转过头来，眼中带着笑意：“已经准备好了。订了她想要的那块手表，明天应该就能送到。不过以她那圆润的手腕，我还特意让店员多打了两个表带孔。”
萧潇也笑起来：“还是老大想得周到。不过小荔枝那圆嘟嘟的手腕，戴什么表都可爱。”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前行。乔思华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港城的夜色在她眼中流转，明明灭灭。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桑荔总是跟在她身后，圆滚滚的身子跑起来一颠一颠的，两个小辫子在脑后欢快地跳跃着。时光飞逝，那个圆嘟嘟的小丫头如今也考上研究生了，但那张可爱的圆脸和活泼的性格，却一点都没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