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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解决中 ...


  •   一早,我和荷乘蕴出来。
      云间月房门敞开着,她坐在里面望着对面墙壁,桌上有杯子,好像在喝茶。

      我快步走到她面前。
      我故意不说话,想看看她先开口会说什么。
      一宿虽然动静很大……有设置结界,应该没人听见才对。
      ……失败了。我没从云间月脸上观察出任何反应,好在她不拒绝交谈,我直接对她开口:

      “这是荷乘蕴,你认识她徒儿。她要给徒儿报仇,认定是你动的手,所以一直在追杀你。你们……试着聊聊?”

      荷乘蕴走到云间月面前,大马金刀往那一坐,我让开位置,让她们两人互相面对面。
      云间月看我一眼,示意我关门。

      我一指,门自动闭合,顺便设置隔音结界。
      现在这里的对话只有我们三人知晓。

      “原来你是她老师。骆惊时她……”云间月缓缓开口,“的确不是我所杀。我们在门派大比上相识,一起接委托,我没理由杀她。但她的确因我而死。只是我不能说,如果我说出来,现在这里,当场就会有雷劈。我们都会死。信不信……随你吧。”

      荷乘蕴盯着云间月,云间月不卑不亢,没有惧怕,也没打算解释更多。

      “委托的事……我听过一点,听说是这附近官府派的,说是山里闹妖精,在你们接委托前也找过别的修士,没好使,但事发当时只有你们两人,你怎么证明不是你杀的她!”荷乘蕴语气没有一开始那么冲,也不太客气。

      眼看交涉陷入僵局。
      【宿主。】系统出来提醒我,
      【宿主完成任务有奖励,可以选择查看这段记忆,能查看的记忆都是当前世界发生过的事,根据宿主需要从当事人那里截取并投射,不固定视角。只要宿主想着要查看这段,激活奖励就能看见。】
      「很花时间吗?」我问。
      【是直接投射,瞬间的事。不浪费时间。】
      「那好。」

      我使用了奖励。
      不算白费次数。我正在解决问题。

      随着投射,一段记忆展现在眼前。

      “都说了不让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修士来处理!!!”
      烂菜叶子树枝野草大块垃圾迎面砸来,大吼在耳畔轰轰作响,我下意识一躲,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身体,是在看过去发生的事。

      只是……这也太身临其境了一点,云间月和另外一个年纪相仿的蓝衣女修被堵在像是村门口的地方,两人身边围了几十个拿着武器的壮年村民,还有老人拽着小孩,说不要上去,修士都是随意杀人的。

      ……如果真的会随意杀人,这群人怎么还敢围攻云间月二人?

      云间月不是会说话辩解的性子,她旁边的蓝衣女修看不下去她这么被人追着打,想把她拖走,可云间月固执站在人群中不动,最后只有她一人脱离包围圈。
      蓝衣女修气不过,又没办法,在人群外思索着什么。
      一时间耳边只有村民的辱骂声。
      “你们之前不是来过!说我们被邪术蛊惑,要屠了我们的村子!我呸!”
      “今天非要让你们知道厉害不可!有白娘娘在,你们休想再杀我们!!”
      眼看村民已经高举草叉锄头往云间月身上招呼,蓝衣女修要使法术隔开人群把云间月救出来,

      轰隆隆!!!!
      天空落下一道雷,正落在蓝衣女修身侧,她被雷扫到,打了个趔趄。
      云间月和人群都被这声惊雷镇住一瞬,人群更加激动,高呼着,“这是白娘娘为我们撑腰!!!!”对云间月蜂拥而上。
      蓝衣女修抬头看天上还要落下的雷,再飞快四处看看,我后退半步。
      她看见我了。……也没有?
      她视线在我站立的地方凝固一瞬,我不知道她表露出的惊讶是对天雷还是对不该出现在记忆中的我。这段记忆应该是从云间月和她那边共同截取而成。她不该看见我。

      果然是错觉,蓝衣女修看的不是我,而是在打量逃跑路线。
      她怕雷再劈中人,挑了条没人的小路,往村子后方无人山中疾驰奔逃。
      我心说……要坏事。

      身后云间月终于摆脱村民,急忙随追,但蓝衣女修和她修为差不多,谁不比谁快,云间月怎么追也还差一大截。

      蓝衣女修往山林中一处山洞跑,想避一避,
      她身侧不断有雷落下,直接把树木劈成焦炭,眼看就要跑到洞口,忽然一道比先前所有都要亮的雷砸在山洞前,蓝衣女修收不住势头正好与雷相撞,把雷撞进了山洞,一时白光遍布整个天地。我不得不闭眼。好像……看见她在与雷相撞的瞬间扔出什么白色东西。小小一块。还是那是雷的反射?

      再睁开眼,
      云间月赶来,白光消失,山洞口焦黑一片,大块小块石头堵住洞口,那里……哪还有半点人影?
      我……我浑身冷汗直冒。
      这就是,死无全尸。
      主……主角团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抗住这么大的雷,最后与女主一同登上神界?
      太可怕了,娘我要回家!

      【宿主……宿主……宿主!】
      直面雷击的恐惧使我久久不能回神,系统叫我好几声,我才从眼前铺天盖地雷光中回神。

      荷乘蕴还在和云间月对峙。
      我走到她身边,手落在她肩膀,凑到耳边低语:“你……能不能抗住雷击?”
      “有防备的话可以。”她奇怪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指向头顶。

      “你是说……”荷乘蕴看一眼天上。
      我点头。“跟我来一下院子。”

      院中,我和荷乘蕴面对面站着,见她准备好,我开口:
      “之前我问云间月将来要杀死的黑衣散仙是不是……”
      哐当!!!
      这道雷,来的比上次还快。荷乘蕴抽刀断水,一下把雷打回到高空,雷在空中四分五裂炸开,天际白光巨响齐发。

      我和她站着,说:“云间月身上招惹了东西,几天前在宿舍引来狂风暴雨,几名长老合力也没能拖走雷云。”
      荷乘蕴想了想。明白什么。
      她沉默:“……我知道了。那我总得恨一个吧。我就把目标换成那个追着她的东西好了。”

      ……她也是,很不怕死啊。

      真是,一个两个,怎么就这么执着。看来除非能让荷乘蕴再次见到死去的人,否则这件事永远没有结束。

      “我们走吧,荷乘蕴也会跟着。”我回到房间和云间月打招呼。
      云间月没说不同意,我当她默认,去柜台和伙计说破坏家具的事。
      伙计对这事见怪不怪,笑呵呵递来一张价格表,
      我问:“这事常有吗?”
      伙计收了钱,“这里荒郊野岭,过路人往往是修士,有时打斗起来屋顶都能掀起老高,但有官府律令压着,破坏了东西要按价赔偿,正巧一号房的客官刚走了,几位客官也不再回来,小店今日没有住客,方便闭门扫除,几位慢走。”

      我和云间月骑马,本以为荷乘蕴会使法术飞行,没想到她飞身上马,侧坐着,抱住我腰,眼波扫我:“走吧。”

      对嘛!这才是自然的眉目传情,又飒又艳,云间月那种就是不对,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云间月引着我们往山下走,到山脚处,我看见熟悉的村口大门。
      这不就是记忆中那个地方?

      现在正是秋收时节,路过田间也看不见村民来秋收,农作物就在烈日下暴晒……之前客栈伙计说过,这里村民犯了事,被官府抓走。
      犯什么事才能连抓两个村子的人?

      云间月牵着马,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去,在不显眼的地方栓好马。
      以往有村民在时,村口肯定有人把守,现在没人了,反倒显得秋日里的太阳天高云淡,带着秋老虎的炙热,更显得路两旁空空荡荡。

      这村子,就像是空村,半点人影没有。
      云间月用法术喊出声:“有人在吗——?”
      声音传遍整个村庄。

      旁边某间屋里忽然探出个小脑袋,接着,又是几个小脑袋接二连三探出来。
      全是小孩。

      最先探出脑袋的孩子看起来年纪最大,不到十岁,孩子一声惊呼:“修士来了,大家快去白娘娘那!”
      小孩们尖叫着鸟兽散,往村子后面奔逃,其中一个年纪小的自己跑摔了,落在后面,吓得哇哇大哭。
      云间月会些治疗法术,正想上前为小孩医治,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村口又传来一声惊呼:

      “良良!”

      一个灰衣女子踏进村口,一只手提着个油纸包,跌跌撞撞好几步,腰背弯着,另一只空着的手下意识举起,似乎手中这时应该有东西支撑着走路。这么一看,女子好像也受了伤,她发现我们在看她,觉得不妥,
      慢慢挺直了身子,脚步也迈开了,越过我们走到那摔倒孩子身边。

      “良良!”她继续叫,但没有立刻蹲身去扶小孩,而是艰难挪开步子,扶着腰慢慢弯下去,整个人大喘气似的坐着,连油纸包摔出去好远,落在田埂边上了也没注意。

      那孩子好像不太认识她,毕竟看着只有四五岁。
      女子关切地抚摸孩子的脸:“良良,我是你隔壁的香姐姐,快告诉姐姐你有没有事?”
      “香……香姐姐!”孩子记起来了人,扑进大人怀里直哭:“婆婆去世,大人们都走了,又有修士来,呜呜呜姐姐我怕……”
      “不怕,不怕。姐姐在这。”女子温柔慈祥抚摸孩子脊背,像上了年纪老人那般熟练哄着幼儿。

      “你……你受伤了?”云间月问那女子。
      女子冷冷瞪她一眼:“女仙,若是没旁的事,就不要再来了,这里有白娘娘坐镇,你们伤不了我们,更何况我们剩下的都是些孩子,也害不到您。真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么?”

      云间月看女子还能挺直腰说话,看着不太像受伤,就转头看那个孩子:“她受伤了。我可以帮她医治。”
      “敷药一样会好的!”女子抗拒一般,对云间月低吼。
      “姐姐……姐姐我痛痛!手痛痛!”孩子两只手上糊着血泥,刚才摔倒擦破了手。
      云间月在孩子张开的双手间释放一个水色小光团,水落下洗干净孩子的手,那双手白白净净,再没有伤痕。

      “好厉害!”孩子拍着手高呼,咯咯咯笑开,“你真的是仙人!”

      “这样如何?”云间月说,“我的目的并不是来为难你们,是因为官府——”
      女子急切打断她:“是是是,因为官府委托你们清理白娘娘,那之后先是来了个修士,非说我们被邪术蛊惑,邪术还会传染,必须清除才行,正打算屠杀我们时,白娘娘亲自出面和那修士对打,打跑了修士,才没有人死去,她还给我们草药治伤,根本不是害人的坏东西,你们为何次次揪着她不放?真要她魂飞魄散才甘心么!那你们这群修仙的和恶鬼有何异,善恶不分,苍天有眼定会降下雷来劈你们!”

      我心头惊讶,巧不巧,云间月身上这雷根本没断过。也不知是亏欠了苍天多少。

      云间月不计较怒骂,继续问:“我上次前来,这里……这里还有许多人,听前面客栈伙计说是两个村子都犯了事,被官府抓走了,可否对我说说?”

      女子语气稍微好了点:“本就不是白娘娘的错,这附近两个村子……就叫前村和后村吧。前村离山远,我们后村就在山脚下,白娘娘最近一段日子住在山里我们都知道,她从不曾害过人,前村人上山回来非说山里闹妖精,通报给官府,官府就找了你们来。”

      云间月这回终于明白:“所以你们才一直拦着我动手调查,那……那我总得对官府有个交代,你可知道白娘娘实际上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白娘娘是什么,只能见到一团白影子,她护着我们,那就够了。”女子抱着良良起身,但是抱的姿势有些头重脚轻,自己晃了晃,稳住脚步。

      云间月还想继续问,我眼角余光忽然看见在田野间有个黑色毛绒绒团子动了动,一嗅,一嗅,跑到那个油纸包附近,好像在用毛绒绒小爪子扒拉油纸包绳结。

      我往旁边挪了两步,刚好挨到田埂边上。
      嗯……
      是一只,黑色垂耳兔,仔细看,不是全黑,是只黑大于白的小花兔,普通兔子。正在油包纸附近费劲抓着绳结。
      我悄悄伸出手指,勾住绳结抖开,油包纸里面是几块糕点,小花兔凑上去闻,我趁机——
      摸了摸它。

      “花兔兔。”
      因为怕它蹬我,我没有摸太久,就轻轻碰碰。
      “你好可爱,花花的,还有垂耳朵。”

      我以为它会跑。它没有,闻了闻糕点没吃,背对着我,耳朵抖了抖。
      我一时无法控制,把小花兔捧起来,心想,要是无人养的就好了。
      “姐姐给你蒲公英吃,跟姐姐走好不好,你颜色好可爱,小毛绒绒。”
      我一直好想养毛绒绒,但从前和小姐住里外间,不合规矩。现在我自己住一间,完全可以养。

      “那是野兔。山里野兔许多,没有人特意养它们,遇见了也要猎来吃肉,是这几天村里没了人,否则不会有野物跑进来偷食。”女子抱着小孩,一步一挪走着,把孩子送回屋里,然后又重新出来,慢慢走到云间月面前,“你们还想问什么?”

      “这里的村民,是怎么回事?”

      “哦,”女子不太在意的样子,“就在你们走后,我们村的听说是前村报的官,原本两个村子就不太和睦,被修士要杀我们这么一闹,村长认定是前村陷害,夜里带人拿家伙上门,两个村子的人对打起来……死伤不少。唉,世事无常……村民互殴,这等大事传到官府,官府以聚众斗殴为由,把两村人全抓了服苦役,尸体在衙府停着,孩子们被留下来,安排人定点送饭水,中午就会有车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云间月奇怪。

      “我没参加斗殴,这孩子是我邻居,事件发生前些天刚死了唯一的亲人阿婆,她还这么小不能没人照顾,当时斗殴吵得很凶,我料想官府肯定要捉人,就提前跑出去躲着喽。”

      我问系统:「云间月……她上一世不知道这些?」

      【上一世这事她本身就不大清楚,她在中药平息后抽时间来过这,但一无所获,那时村民被放回来,白娘娘,也就是追着她的那东西,根本没见着。她去附近官府汇报这件事,也算承接的委托有个结果,然后就回门派了。】
      「那原作里呢?也没说?」
      【呃……】系统犹豫。
      「怎么?」
      【宿主,你最好别知道原作内容。原作现在是废纸一张,这个时间登场了无数男性配角,作者本人希望故事中的女性角色吃很好,知道这些就够了。】

      我瞬间秒懂。
      原作很像是我看的那些资料,办事途中穿插剧情。真有后续也会一笔带过,现在故事成真,世界生出自己的逻辑,该发生的只会比原作中更加全面真实,原作确实是废纸一张,可以依据的只有女主前世记忆。
      幸好女主前世一心成神,对那事不感兴趣。
      我也没问为什么原作中女主破戒胡吃海塞还能问鼎神界,她是女主,有各种机缘太平常了。

      「好。」
      我深呼吸,把小花兔放回去。
      那什么,拐走也得尊重它的意愿。
      “但你不能吃糕点啊,像你这么小吃给人的食物会死的。”我把糕点收走。
      小花兔跑进田埂,身影在草丛间动了动,消失不见。

      “能去白娘娘那里看看吗?”云间月问。
      女子一指村后的土祠堂,“我怎么拦得住你们,要去便去,就在那。也没有雕塑,临时供奉的牌位,孩子们会把自己的饭食分出来点放在那,这糕也是我带来供奉的,你就放过去吧。”

      于是我们跟在云间月身后穿过村子,来到土祠堂前。
      这只是个有窗户的小土棚,立着白娘娘牌位,牌位前有几个陶瓷碟子,是空的。
      云间月惊讶。
      她似乎以为……追她的东西盘踞在山里,应该不会轻易下来,没想到也会来村子吃供奉吧。

      之前一哄而散的孩子们躲在附近房屋墙角背后探出头看我们。
      身后一直静观其变的荷乘蕴忽然有了动静。
      她拿出一大把糖放在墙上,“小娃娃们,我把糖放在这啦。”
      这语气和她平时说话都不太一样,娇娇柔柔的,有点夹。

      糖在城镇中也是很稀有的东西,更别说在这里偏僻村落。
      那些小孩一开始犹豫,但这件事一旦有人开头,十几个孩子全跑过来,在那你呼我喊地拆糖纸。
      我猜……荷乘蕴喜欢甜味香水,平时也喜欢吃甜食,这种有包装纸的糖不便宜,她是做到门派长老的修士才能像这样买来给自己吃。

      云间月把糕点放在碟子里。
      荷乘蕴悄悄跟孩子们打听白娘娘的事。
      大部分孩子摇头,嘴里塞着糖说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但她们在修士来打那天的确看见有一团卷着风的白影子赶跑了修士,一阵风过去,还给村长留下药材。

      那个最大的孩子看看荷乘蕴,小声开口:

      “我……我前几天夜里路过祠堂,听见白娘娘说过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我做了梦。”
      荷乘蕴语气温柔:“那你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白娘娘完成它的愿望,它一直在这里,官府说不定还会叫人来捉她,对不对?”
      她这张脸做出慈母心肠时实在太有迷惑性,大孩子都快叫她“娘!”了,眼泪汪汪的。

      “当时我在祠堂前面,听见里面有人叹气,一定是白娘娘。我就问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白娘娘叹着气说,这片区域有个违反界规的鬼,附身了附近几个村子的村人,天天换人叫她没办法捉,这样下去会引来天雷,她才一直在这里守着,不然她就去该去的地方啦。没想到那该死的修士引来天雷,劈她洞府夺走她几十条徒儿性命,害得她无家可归,她顺着轨迹去杀了那修士满门,仍觉不解气。但她还要守在这里脱不开身,所以才叹气。”
      孩子望一望荷乘蕴:“白娘娘好可怜啊!徒儿都死了,家也没有了!它肯定要哭的!”

      荷乘蕴似有动容,摸摸那孩子的头,低语,“是吗……它的徒儿也死了……”

      我大概清楚怎么回事。白娘娘徒儿的命也是命,云间月门派加上荷乘蕴的徒儿亲友没能抵上,白娘娘自己脱不开身,世界在替白娘娘讨,除非云间月能把她亏欠的补上,否则……宿舍还是不得安生,上次是有长老护着才没闹出人命。
      「……这可怎么办。」
      【宿主,这事和您无关。您不理会就好。】

      「偷懒是走不到终点的。」

      我眼看云间月默默供奉完了点心,脸上完全不见生气,一点反应没有,要是她像荷乘蕴一样是个暴脾气,找白娘娘打个你死我活,这事也会过去,白娘娘……应该,很恨她吧。
      它在找……鬼?

      荷乘蕴对我招招手,我凑过去。
      “白娘娘应该是妖。”她压低声音说。
      我:“不可能是魔么?”

      荷乘蕴下意识普及知识口吻:“人界和妖界之间有和平协议,修炼成人形的妖可以通过界门前往妖界。但人魔积怨已深,因为人界恶念积聚容易诞生出魔,魔族比人族更加强大,在人界修士往往倾向于杀死自然诞生的魔,不会放它们回魔界为魔主增长战力。恩怨就这么积攒下来,滞留人界的魔平时不会轻易出来,更不会让自己被许多人看见。而且……在人界修炼而成的妖,往往都很擅长入梦术。在更加愚昧的时代能当个土神仙,现在也有人信,这个传统就这样保留下来。”
      “那这个孩子……”是被妖作祟了?我知道入梦术是用托梦故弄玄虚的蛊惑人手段,但是白娘娘为什么要入这么小的孩子的梦?

      荷乘蕴神色和缓,并没有太多对白娘娘的憎恨:“这个孩子应该是碰巧和白娘娘的梦同频,就算不是修士每个人身上也携带思绪能量,极为巧合情况下能够频率相同,白娘娘没意识到她的思绪多到让梦境泄漏,不然这个孩子不会对这件事记忆模糊。这只是个偶然,不算被妖物作祟。”
      也是,要是被托梦的人都记不清梦里发生什么,还怎么被蛊惑。
      “你要帮忙。”我意识到荷乘蕴想做什么。

      她小声说:“我……打算先帮帮这个白娘娘。一码归一码,等它的事解决了我再寻仇。”
      “要先到找附身的鬼?”
      “找,鬼附在活人身上不好分辨,但总会有蛛丝马迹。”
      我问:“鬼……那得是什么样的鬼?”

      “要附在人身上,多半是新死的鬼,生前心愿未了,在死的瞬间生出恶念,才有机会停留人界。而且,不能是突然死的,没意识到自己死了,哪里有机会留下思绪变鬼?就是说,这鬼知道自己必死,但无力扭转……”荷乘蕴看我,“你们开课还没讲到这里么?”
      “没有,”我摇头,“之前下了场大雨,连掌门都在研究怎么加固结界,下完雨还闹虫子,课程被耽误了。你继续说。”
      “我猜,鬼多半是被寻仇来的。”荷乘蕴缓缓吐出她的结论。

      “那这两个人村子打架死了不少人……平时关系也不太好,会不会,就是死了的哪个?”
      “有这种可能。但也仅仅是有。无人指导就能学会附身术的鬼,多半有修行天赋,生前未必是普通人。”

      我一时有所感悟:“那我们查查这里官府记录的档案,是不是从前哪个修士?”
      “那可不能去官府,你稍等,我去万鲤宫买个消息。”
      荷乘蕴说走就走,她出门一直佩刀,踩上瞬间就飞远了。

      听说,有些法术只有仙才能用。比如,避尘,凌空飞行。凡人用了会招致雷劈,不光如此,修士聚集的地方,也容易出现能量波动,引来晴天霹雳,像是门派各个山头设有柱阵引雷旗,把雷导入到地下……云间月引来的雷,引雷旗不招。
      是因为……那是只针对她?

      云间月主动走向我,她问:
      “我觉得,这很新奇。之前这时候,我从未来过这里。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好。”她放心了似的,点点头。

      我,我有什么不好的?

      【那个……宿主的确有点不好。】
      「不,现在不要听。」
      至少我的态度十分坚决。

      “你要怎么办?”
      “等。等到傍晚。”

      我和云间月安静等待。她心有所感似的回头。
      祠堂里——她供奉的糕点不见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真的存在着白色的妖。
      送饭车停在村口,下来几个妇人模样女子,把饭菜分给孩子们,站在一旁聊天,倒是没有进村口,也没发现我们在里面。
      我悄悄听了听。
      原来几人是官府衙役的亲眷,正在讨论这件事。
      “不知还要多久……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家那口子说就快了,只定了关上半个月,两个村子的人死得将近一半,听说城主正愁呢。”
      “还能有什么办法,菜得收,地也得种。估计是要合村哪。”
      “还真别说,有这种可能。”
      “听说有好几个孩子没了家人,哎!是不是少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女娃娃呢?”说话的妇人左顾右盼,似乎要从村口进来,我用眼神示意云间月要不要用结界隐匿身形,云间月点头。

      我呢……每种法术都会使。根据情况,需要什么就用什么,说不定连治疗法术都行。
      但我最擅长的……

      是隐匿行踪。消除气息。我观察过莫莹绣使用的结界,尽管她没教过我,现在我能施展出三分,就是说在众多外门学徒中,没有长老在,除了云间月这种有底子的,应该没几个人会立刻发现我在。
      云间月没我这么精通结界。

      几个妇人往村里面走,“我记得是这家……这孩子也可怜,婆婆上山时突然发病没了,又摊上村子遇到这事,多可爱的孩子,说不定要送到哪处安养院,如果不是我家孩子多照顾不过来……”
      “哎!”另外几个妇人问刚刚找孩子的妇人:“看你这么关心,你家不是一直念叨想要抱养个女儿么?”
      “这……我和我家那口子是有想过,我们年过四十没有孩子,但村人未必肯啊。”

      这几人聊天声音比较大,渐渐不用法术也听得清,
      原本在小孩屋里的年轻女子从后门出来,看我们这边一眼,溜进树丛里不见了。

      云间月也看我。
      我:“我用了结界。”
      怪事,这不就来了。

      几个妇人进屋子,还纳闷:“这孩子看起来像是刚睡着,衣服也换过新的?”
      “可能是大孩子给她换的吧,她们刚刚不是还说有仙人来过。”
      “这村子里没人啊,她们还说有个白娘娘。我们一个也没见着。”
      “要我看,说不定就是两个村子积怨已久,随便弄了个说辞……这两边不是因为分地不均,一年到头都在吵么,衙门没少拉架。”

      “哎哎,走啦?看你这么喜欢这孩子,留在这看,不如尽力争取抱养回去。”
      “就是啊,两边村子减员不少,估计没有余力多养活娃娃,我们姐妹几个一起帮你做说客,试试呗,没准就成了。”
      几个妇人从屋里走出。
      “那敢情好!先谢谢各位阿姐阿妹,要是真能收养这个娃,你们都是娃的姨!”
      “好说好说,这就回去帮你打听。”

      妇人们从孩子那里收走碗碟,送饭车离开。
      剩下这些孩子最大不超过十岁,吃饭后无事可做,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回屋里睡午觉。

      又过没一会,荷乘蕴从天而降。
      “刚刚看见送饭车了,看来这会功夫没出事。档案,看看?”

      荷乘蕴拿来的档案是手抄纸张。

      上面记载,差不多八千年前,驻守这里的地方官员家有一女,名为南善。曾进入门派求学,后来学有所成,安置全家在本地养老,因其喜欢动物,宅院中多见奇珍异兽,百姓对其印象深刻。
      这些年间,附近只出过这么一位修士,在门派档案上留下记录,除此之外就算有,也是没有真正拜过师门的散修。
      “这位南善修士,后来呢?”我顺口问。
      “资料上面没写,就是说不能确定。但……我听其它消息说,这个女修后来是死了……好像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无法医治,加上她本身精神不太好,说她是不堪痛苦自我了断。”
      “这样啊……”又是一个没有下文的遗憾故事。

      “现在寻仇的面更大。”荷乘蕴说,“门派之间一般默认三十年后仇怨一笔勾销,仇怨双方再互相追究就按规定处置,散修不像正规修士有门派规定约束,容易结仇,也更容易寻仇。你们怎么看我?”

      “那个鬼就在你身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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