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未落时，未曾命名的喜欢》皌冬月

18、反复确认！

　　新年假期结束，仙林分公司重新投入忙碌的工作节奏。行政部办公室里，黎晚星正对着电脑屏幕修改项目策划案的最后细节，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姜一诺端着两杯咖啡推门而入，将其中一杯放在她桌上。

　　“晚晚，歇会儿吧，你都盯着屏幕三小时了。”姜一诺在她身旁坐下，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甜蜜笑意。

　　黎晚星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抬眸笑道：“看来筱潇老家之行很顺利？”

　　姜一诺脸颊微红，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他奶奶说这是传给孙媳妇的。”她凑近黎晚星，压低声音，“筱潇还带我去了他小时候的秘密基地，说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黎晚星真心实意地为她高兴：“恭喜啊，看来你们好事将近了。”

　　“你呢？”姜一诺眨眨眼，“顾博士那天突然去你家，后来怎么样了？”

　　黎晚星指尖一顿，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她垂下眼睫，语气平静：“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间的拜访。”她转移话题，“对了，林溪和陆尧是今天回来吗？”

　　“是啊，林溪还带了一大堆苏盐特产。”姜一诺识趣地顺着她的话，“陆尧还说晚上要请大家吃饭。”

　　黎晚星点点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那得赶紧把这份策划案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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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顾怀砚站在实验室的窗前，手里捏着一枚古朴的玉佩——父亲新年时给他的那枚。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玉佩上，映出温润的光泽。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上，封面贴着那只与他一贯风格不符的比熊狗贴纸。

　　“阿砚，数据核对好了吗？”谢师兄探头进来问道。

　　顾怀砚回过神，将玉佩收回口袋：“马上。”他拿起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记录着与黎晚星合作以来的每一次会议要点，字迹工整严谨。可若仔细看，会发现页脚处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有人无意识地用笔尖反复描摹过某个名字。

　　他合上笔记本，指尖轻轻摩挲过贴纸边缘。这真的只是“合作伙伴”的记录吗？他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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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团队聚餐选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陆尧兴致勃勃地讲述苏盐过年的趣事，林溪时不时补充几句，姜一诺和筱潇坐在角落低声说笑。黎晚星安静地听着，偶尔抿一口茶水。

　　顾怀砚坐在她斜对面，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衬得肤色如玉，发丝松松地挽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

　　“晚晚，尝尝这个。”林溪将烫好的牛肉夹到她碗里，“你最近瘦了。”

　　黎晚星笑着道谢，抬头时正好对上顾怀砚的目光。两人视线相触的一瞬，他率先垂下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顾博士，”陆尧突然cue他，“听筱潇说你爸妈都是学术界大牛？下次有机会引荐一下啊！”

　　顾怀砚放下茶杯，语气平淡：“他们只是普通学者。”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如果是对历史或文物修复感兴趣，可以聊一聊。”

　　“晚晚不是挺喜欢历史的吗？”林溪插话，“上次还看你借买了本《宋瓷鉴赏》。”

　　黎晚星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想到林溪会突然提到这个，更没想到顾怀砚会接话。

　　“是吗？”他看向她，眼神深邃，“我父亲最近修复了一批宋代瓷器，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桌上瞬间安静了一秒。姜一诺在桌下轻轻踢了踢筱潇的脚，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黎晚星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维持着镇定：“谢谢，有机会的话。”

　　顾怀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可那一晚，他罕见地在聚餐结束后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黎晚星婉拒。

　　“顺路。”他简短地说，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替她拉开车门。

　　车内空间狭小，黎晚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车停在她家楼下。

　　“谢谢。”她轻声道别，转身要走。

　　“黎晚星。”他突然叫住她。

　　她回头，夜色中他的轮廓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格外清晰。

　　“项目汇报在下周三，”他说，“别忘了。”

　　她怔了怔，点头：“好。”

　　他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进楼道，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夜风吹过，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第一次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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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项目进入关键阶段。黎晚星几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行政部的灯光总是最后熄灭。顾怀砚的实验室也常常亮到凌晨，两人各自忙碌着。

　　可没人知道，顾怀砚的抽屉里多了一本新的笔记本。扉页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黎晚星”三个字，下面罗列着一些零散的观察：

　　- 喜欢在咖啡里加双份奶，但从来不加糖。
　　- 思考时会无意识转笔，笔掉了会微微皱眉。
　　- 看到下雪会停下脚步，哪怕只有一秒。
　　- 对所有人都很温柔，除了不珍惜她的人。

　　每一条后面都标注了日期，最早的一条可以追溯到半年前。

　　某天深夜，顾怀砚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翻看着这本笔记。窗外月光如水，他的指尖停留在最新的一页：

　　“她看向我时，眼睛里有星星。而我，想成为那片夜空。”

　　钢笔在纸上悬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写下这句话。他合上笔记本，锁进抽屉，仿佛这样就能锁住那些呼之欲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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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的项目汇报会上，黎晚星的表现堪称完美。她逻辑清晰，数据翔实，连一向严苛的邱教授都频频点头。顾怀砚坐在台下，看着她站在投影前自信从容的样子，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悸动。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黎晚星收拾着材料，突然发现少了一份图表。她急忙返回会议室，推开门却看见顾怀砚独自站在窗前，手里拿着她遗漏的文件。

　　“你……”她一时语塞。

　　他转过身，将文件递给她：“落下了。”

　　“谢谢。”她接过文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顾怀砚开口：“汇报很出色。”

　　她抬头看他，意外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

　　“应该的。”她轻声说。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点头：“明天见。”

　　“明天见。”

　　门关上的瞬间，黎晚星长舒一口气。她不知道的是，门外的顾怀砚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玉佩，紧紧攥在手心。

　　仙林的春天来得很早。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实验室的玻璃，顾怀砚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玉佩。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周末回家吃饭吗？你爸爸新修复的那批宋瓷到了。】

　　他正要回复，实验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

　　黎晚星抱着一叠文件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雨水："顾博士，这是修改后的项目策划案，我拿过来让你看看还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顾怀砚快步走过去接过文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外面雨很大？"

　　"嗯，突然就下起来了。"她轻轻拂去肩上的水珠，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佩上，"这个...很特别。"

　　顾怀砚手指微僵，玉佩在掌心转了个圈："家父的藏品。"

　　"是宋代的纹饰风格。"她不假思索地说，随即意识到失言，急忙补充，"我...最近正好在看相关书籍。"

　　顾怀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宋瓷鉴赏》？"

　　黎晚星耳尖微红，轻轻点头。实验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雨声敲打着窗户。

　　"周末..."顾怀砚突然开口，又停顿了一下，"家父新到了一批宋瓷真品，如果你有兴趣..."

　　黎晚星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我可以去吗？"她听见自己这样问。

　　"嗯。"他点头，声音比平时柔和，"周六上午，我来接你。"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黎晚星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颤动。她低头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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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清晨，黎晚星站在衣柜前犹豫不决。小卷儿蹲在一旁，歪着头看她把一件件衣服比在身上又放下。（年后沈父他们回苏盐时把小卷儿留下来陪晚星）

　　"这件太正式...这件又太随意..."她自言自语，最终选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外搭米色开衫。

　　门铃准时在九点响起。顾怀砚站在门外，黑色衬衫外搭深灰色风衣，比平日多了几分随意。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礼貌地移开："很准时。"

　　车上，顾怀砚递给她一个纸袋："早餐。"

　　黎晚星打开，是她常去的那家面包店的蔓越莓司康，还冒着热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

　　顾怀砚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上次项目会议，你带过。"

　　这样的小事他都记得。黎晚星小口咬着司康，甜香在口中化开。

　　顾家老宅坐落在城郊，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叶韶华亲自在门口迎接，亲切地拉住黎晚星的手："黎经理是吧？常听邱教授提起你。"

　　书房里，顾知聿正在小心地摆放瓷器。看到他们进来，笑着招手："来，看看这个汝窑天青釉。"

　　黎晚星凑近观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釉色如雨过天青..."

　　"你懂行。"顾知聿赞赏地看她一眼，转向儿子，"阿砚，去泡茶。"

　　厨房里，顾怀砚熟练地准备茶具。叶韶华跟进来，意味深长地说："阿砚，你跟黎小姐你们有进展了？"

　　顾怀砚动作一顿："只是学术交流。"

　　"学术交流需要特意去接？还买了人家喜欢的早餐？"叶韶华笑着摇头，"你抽屉里那本笔记上贴的便签，妈妈不小心看到了。"

　　顾怀砚的耳根瞬间红透："妈！"

　　"喜欢一个人不丢人。"叶韶华温柔地拍拍他肩膀，"你爸爸当年追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偷偷记下我喜欢的一切。"

　　回到书房，黎晚星正专注地听顾知聿讲解。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顾怀砚站在门口，突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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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路上，黎晚星还沉浸在瓷器的震撼中："你父亲修复的技艺太精湛了，那个冰裂纹..."

　　"他很欣赏你。"顾怀砚打断她，"说你有天赋。"

　　黎晚星惊讶地转头，看到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真的吗？"

　　"嗯。"他点头，顿了顿，"下周末...有个宋代文物特展，要一起去吗？"

　　黎晚星心跳加速："好。"

　　红灯亮起，车缓缓停下。雨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之间，顾怀砚突然转向她："黎晚星。"

　　"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

　　后方传来催促的喇叭声，绿灯亮了。顾怀砚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没什么。"

　　黎晚星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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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早晨，黎晚星刚到办公室，姜一诺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周末去哪了？"

　　"去看宋瓷了。"

　　"和谁？"姜一诺眼睛亮晶晶的。

　　黎晚星低头整理文件："顾博士的父亲是文物修复师..."

　　"哇！见家长了！"姜一诺惊呼，引来周围同事的侧目。

　　黎晚星急忙捂住她的嘴："别胡说！"

　　林溪从旁边经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顾博士这是要反攻了？"

　　黎晚星的脸瞬间发烫。

　　与此同时，实验室里，谢师兄好奇地看着顾怀砚："阿砚，这个数据有问题？你都看了十分钟了。"

　　顾怀砚回过神，合上文件："没事。"

　　谢师兄挑眉："听说你周末带黎经理回家了？"

　　顾怀砚的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只是学术交流。"

　　"哦～"谢师兄拖长音调，"那你书桌抽屉里锁着的那本笔记，也是学术交流？"

　　顾怀砚猛地抬头，眼神锐利。

　　"别紧张，"谢师兄举手投降，"上周你不在，邱教授来找资料，不小心看到的。他说..."谢师兄压低声音，"'没想到阿砚这么浪漫'。"

　　顾怀砚的耳尖红得能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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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时分，突然下起暴雨。黎晚星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瓢泼大雨发愁。

　　"没带伞？"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怀砚撑开一把黑色长柄伞："我送你。"

　　“你怎么会在这，学校里没事吗？”晚星内心不解，平时恨不得泡在材料学院实验室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顾怀砚打着伞的手猛地一紧，像是在掩饰什么：”碰巧。”

　　伞不算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黎晚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清新。

　　"小心。"顾怀砚突然揽住她的肩膀，避开一个水洼。他的手掌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温度。

　　黎晚星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抱歉。"顾怀砚迅速收回手，伞却往她那边倾斜更多，自己的肩膀被雨水打湿一片。

　　"你淋湿了..."黎晚星犹豫了一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靠近一点吧。"

　　顾怀砚身体微僵，但还是往她那边靠了靠。两人的手臂轻轻相贴，谁都没有再说话。

　　雨幕中，黑色的伞像一个小小的世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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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顾怀砚坐在书桌前，翻开那本带锁的笔记本。钢笔在纸上悬停许久，最终落下：

　　"今天和她共撑一把伞，希望雨下得再久一点。"

　　合上笔记本，他望向窗外的雨帘，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这不是合作伙伴该有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