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镜照我》十三刹

41、出发

　　高考和中考八中都要被借调去当考场，学校干脆在那之前把分班考试给先举行了，到时候分班虽然根据的是一整年的月考成绩，但这一次考试的成绩占比会更大，据说是百分之五十。

　　余娜倒是没怎么担心。

　　理科小班有两个，共计一百个名额，再加上自己之前几次月考的成绩加持，就算这次掉到一百名以外也不用担心，更何况她还没拿过全校前十外的名次。

　　没压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安娜姐提议考试完一起去旅游。

　　两个人都需要放松一下了，一个是终于忙完了年审项目的终极疲惫社畜，一个是今年开年就遇上不好事情的小可怜，都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

　　这是余娜人生中第一次旅游，她在考场上都有些心猿意马，最后一场理综结束，更是直接飞奔回了家。

　　假期至少也有个七天，也不知道安娜姐会带她去哪里。

　　回家路上蝉鸣漫天，斑驳树影落在旧墙头，少女背着书包，眉宇间皆是喜意洋洋。

　　进小区时余娜瞥见保安室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意识到自己像个即将春游的小学生，立刻放慢了脚步，假装淡定地轻轻咳了咳。

　　她是成熟稳重的未成年人，万不可如此兴奋，会被安娜姐小看的。

　　保安室里吹着空调看着活生生川剧变脸的大叔：“……”

　　回到家，余娜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央硕大的行李箱。

　　虽然现在摊开了躺在地上，但余娜估摸着立起来能到自己大腿根，她俯下身看着里头已经安了窝的丧彪，用手推了推：“你怎么在哪都能睡呢？”

　　行李箱里空荡荡的，但旁边沙发上堆满了叠好的衣物和洗漱包，估计是安娜姐看这家伙睡得香甜便没忍心打扰。

　　但余娜忍心。

　　丧彪最近越来越胖了，再胖下去余娜怀疑她要生病，所以一逮着机会就让喵运动，弄得丧彪最近都不亲她了。

　　“喵～”丧彪抗议着从行李箱里跳了出来，那只独眼因为身材走样已经没了以往的霸气，发出的猫叫更是像撒娇，她很不满地伸了个懒腰，又拖长音调去里屋找戴安娜告状去了。

　　人，管管这小的，天天吵本咪睡觉。

　　戴安娜手里还拿着几样香水在比对，听到声响探出头来跟余娜打招呼：“回来了？”

　　“姐，你这行李箱怎么这么大？”余娜正在研究客厅中央这新玩意儿，是糖果绿色的，很可爱清新的颜色，又因为体型太大而有种诡异的反差萌。

　　戴安娜的声音从里屋传来：“30寸的，算给你买的，到时候你去上大学也能用。”

　　“我的？”余娜更喜欢这大箱子了，“我能在上面贴贴纸吗？”

　　余娜前段时间刚巧买了些时尚小垃圾——动漫周边。

　　“行呀，你的行李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戴安娜挑好香水了，从卧室走了出来，她指了指沙发上的行李，“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我漏掉的，我估计这行李箱装我们两个的东西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出去旅游五天，又是夏天，衣服单薄，不占什么空间。

　　余娜又开始巡视沙发上的一座座堡垒：“换洗的，护肤的，哇还有一次性浴巾和内衣内裤，嗯……？这个是什么啊？”

　　余娜已经忘了要假装淡定，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

　　“那个是隔脏床单。”戴安娜说，她经常出差，该有的不该有的她全有，“酒店的不一定干净。”

　　余娜评价：“像个大布袋子。”

　　戴安娜笑了起来，开始把余娜清点过的东西装箱。

　　“安娜姐。”

　　“嗯？”

　　“那丧彪怎么办？”余娜清完了行李，没什么漏掉的，安娜姐远比她细心，她开始帮着装箱。

　　“一起呀。”戴安娜摸摸行李箱边上探头探脑的丧彪，“我们自驾游过去，住民宿，我都提前沟通过了。”

　　余娜星星眼，对大胖丧彪的担忧被解决了，放下心来畅想两人的旅游日子：“我们这次要去哪？是你相机里的新疆吗？”

　　“新疆等你毕业再带你去，没个半个月玩不尽兴。”戴安娜压了压行李箱，勉强拉上拉链，“这次我们去洱海。”

　　“海边吗？！”余娜弹跳起来，她还没去过海边呢，见过最大的水域也不过是Z市的母亲河。

　　“洱海不是海。”戴安娜弯了弯眼，“但我觉得好看程度不输真正的大海。”

　　听到戴安娜都这么说，余娜期待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戴安娜将行李箱立了起来，刺啦一声扯出了拉杆。

　　不愧是行动派女强人！余娜内心竖起了大拇指。

　　黑色的SUV沉稳地背负起两人一猫，后备箱里则放着两人清理出来的行李，连丧彪的猫粮都被打包好了放在一个单独的袋子里。

　　牵引绳也换了新的，丧彪甩了甩脑袋，适应了一会儿后又恢复了要睡不睡的模样，戴安娜的车子她早就已经很熟悉了，这么多次出差不是白跟的，全然没有畏惧之色。

　　夏日的夜晚繁星点点，铺就了这条余娜心心念念的旅游之路。

　　“睡会儿？”上了高速，戴安娜伸手将车窗玻璃都升了上去，空调也调整到了最舒适的温度。

　　余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睡不着。”

　　戴安娜轻笑：“明早才能到呢，等到地方了你再兴奋。”

　　“也不全是兴奋。”余娜偷偷看一眼戴安娜，“我现在坐的可是副驾驶。”

　　“副驾驶怎么了？”戴安娜目视前方注意着路况，挑眉问。

　　余娜说：“副驾驶要协助主驾驶开车，不能提前睡着。”

　　“哇哦。”戴安娜忍不住逗小孩，“听起来你责任重大呢余女士。”

　　余娜挺直了腰板哼唧道：“如果只是坐在边上就行，那副驾驶跟后座有什么区别。”

　　戴安娜随余娜高兴，她看了眼中控台的时间，现在才十点，还没到余娜平常要睡觉的时间：“那就辛苦余女士帮我看着路况啦。”

　　余娜像模像样地瞄着后视镜，时不时跟戴安娜说一声注意后方来车，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高速路上车辆很少，余娜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窗外的风景。

　　黑夜里的山和树都模糊成一团，狰狞的枝桠肆意生长，颇有点张牙舞爪的意味，可余娜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一切都那样可爱。

　　远处黑乎乎的山只比天空暗一个色调，像一大团巧克力布丁，而勾肩搭背的小树们则像是爱做恶作剧的稚龄儿童。

　　偶尔还会经过成片的城市，路灯盏盏，街道齐整，汽车尾灯明明暗暗，这是独属于人类的景色。

　　余娜兴致勃勃看了许久，连千篇一律的服务站休息区都能吸引她的注意，时不时问问司机戴女士是否需要休整。

　　“小副驾驶倒是挺负责呢。”戴安娜去服务站的便利店买了一根冰淇淋还有两根烤肠，全递给了余娜，“这是奖励。”

　　丧彪闻到了烤肠香味，第一时间探出头来轻喵卖乖，两只肉肉的前爪搭在余娜肩头，因为车内光线暗淡而溜圆的猫儿眼很是可爱。

　　可余娜不吃这套。

　　十分狠心地拒绝了小胖猫的撒娇，并且当面一口咬掉了半根烤肠。

　　丧彪的夹子音立刻没夹住，破防地钻进了后座的猫箱，只留给余娜一个厚实的背影。

　　戴安娜坐在驾驶位上笑，她又发动了汽车，路程有些远，要想赶在日出前到达，那就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安娜姐你不吃吗？”余娜挥了挥手里另一根完好的烤肠。

　　“不了，我不饿，你吃吧，你晚饭都没有吃多少。”晚饭两人是在小区附近的家常菜馆吃的，余娜兴奋不已，只想赶紧出发，饭都只扒了半碗，戴安娜猜她早就饿了。

　　余娜看向戴安娜的眼神半信半疑：“真不吃？味道还不错呢。”

　　“我如果饿刚刚就买别的吃的啦。”戴安娜好笑地戳了戳余娜的额头，“不用担心我这成年人，好吗？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好的吧。”余娜含糊地咬下另一根烤肠，是黑胡椒的，比原味好吃。

　　冰淇淋也挺不错，余娜不知道自己是饿了还是服务区的食物真的不难吃，她吃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安娜姐你平常旅游都是自驾吗？那岂不是吃过很多服务区的东西？”

　　戴安娜说：“有车以后才喜欢上自驾，之前都是高铁飞机出行。”

　　“啊……”余娜用手机随便搜了搜高铁机票的价格，忍不住咋舌，“这么贵呢？”

　　平常只接触过一元公交费的小镇做题家长了见识。

　　“旅游本身就贵，交通和住宿都是不小的开支。”戴安娜说，“油费过路费聚少成多，算下来开车也不一定便宜。”

　　“那没钱岂不是都不能旅游了。”余娜皱着眉，她之前还觉得书里说的旅行家很酷呢。

　　“穷有穷游法，富有富玩法。”戴安娜笑笑，“我们这次要去的民宿，就是我以前做过义工的地方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