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养了个金丝雀》予南昼

13、假如我没钱

　　顾凌挑眉看着陆云初，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云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这里距离家也近，中午回去休息一会儿也行，注意身体。”
　　看着顾凌一脸天真的样子，他还有点放心不下：“如果干不下去，就别干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似乎在某个电影里出现过。
　　顾凌死死盯着陆云初的嘴巴，等着下一句话。

　　陆云初：“……我们换个工作就好了。”
　　顾凌：“……”

　　顾凌长叹一口气，露出了“果然还是这样”的表情。

　　陆云初又交代了几句，看看时间离开了，车开到十字中心时，扫到了一辆贴满二次元绿发少女海报的迈巴赫。

　　真有钱啊。
　　陆云初从后视镜看，假如自己买一辆这样的车，估计会供起来舍不得开。

　　但自己这样的普通社畜，一辈子也没机会开这种车了。

　　*
　　售楼部的员工齐刷刷地占了一排，齐声喊道：“欢迎刘少！”
　　顾凌正无聊地看楼房模型，听到这声呼喊，头皮发麻地捂住耳朵。

　　他实在搞不懂刘俊泽这只野山鸡怎么这么喜欢高调，一天天炫富不怕被人打死。

　　“呦～小顾，上班呢？”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过来。

　　顾凌抬头看对面的玻璃，看到刘俊泽穿着花哨的夏威夷衬衫，头发随意抓出造型，嘴里叼着根牙签，一手插兜，一手甩钥匙。
　　他屈尊降贵地给了个鼻音，表示自己知道了。

　　经理很识趣地让大家散开了。
　　刘俊泽在顾凌身边站定，瞅了两眼模型，把牙签吐出来：“诶，我说你们小两口搞什么呢？你怎么还出来上班呢？”

　　小！两！口！
　　刚走出几步的经理竖起耳朵，左看右看，抢过保洁阿姨的擦桌布，跑到顾凌和刘俊泽到不远处擦地板。

　　顾凌：“因为我爸重病～他不给钱～所以我就出来打工咯～”
　　哎呦喂话里有话啊这是！

　　刘俊泽：“话说他那边条件的确挺一般的，当初你让我过去放双人洗漱用品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干嘛还和他住一起，那小破房子多磕碜啊。”
　　我去！直接！不愧是阔少！

　　顾凌：“住，怎么不一起住？这种事情还是住一起才有意思。”
　　人不可貌相啊，看起来人模人样，口味这么重，喜欢偷q？

　　刘俊泽双手插兜：“那也行，反正你这地方离家近，我也方便来找你，有什么事儿叫我就行。”
　　我去，眼皮子底下偷q！刘少玩儿得也挺大！

　　刘俊泽：“你饿不饿？咱们去吃饭。”
　　这铁定是藏话吧！

　　顾凌：“吃，去哪儿？”
　　答应了答应了答应了！

　　刘俊泽：“我开车带你，挺远的，郊区的山头上。”
　　我去！！！！！野z！！！

　　两人还未走出门，
　　经理小碎步追上去，深深鞠了一躬：“刘少慢走，欢迎常来。”
　　刘俊泽冲撅着屁股擦地板的经历摆摆手：“这次费心了，给你记个功。”

　　经理义正言辞道：“为领导服务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顾凌径直拉开副驾车门，脱掉外套，陷进真皮座椅里。
　　他今天穿了件炭灰色丝绒衬衫做打底，领口微敞，此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面容带着一丝倦怠的冷白：“等我查完房产，你去帮我把任图男的姘头抓住，我需要他帮我办件事儿。”
　　“行！大少爷。”刘俊泽叼着牙签嘿嘿一笑：“先不说这个了，郊区柳山新开了一家餐馆啊，鸡都是散养现杀的土鸡，而且还没有餐——位——费，”

　　顾凌斜睨他一眼：“你可真是吃喝玩乐样样......”
　　话音未落，顾凌啪地一下放平座椅闭嘴了。

　　刘俊泽还没开口问，就看到了路边低头看手机的陆云初。
　　刘俊泽：“……”

　　刘俊泽看看陆云初，又低头看看顾凌，一头雾水：“你俩现在到底啥情况？你不是说你在玩他吗？我咋感觉人家纯溜你？”
　　顾凌没有回答。

　　刘俊泽浑身不自在：“还躲这么快，搞得我和你在偷q似的。”
　　顾凌抬手拧他大腿：“收声！”

　　刘俊泽喉咙放炮：“嗷嗷嗷嗷嗷——”

　　是啊，为什么要躲陆云初
　　自己又没必要害怕他。
　　就算被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顾凌越想越烦：“开你的车。”

　　任凭刘俊泽笑得花枝乱颤，顾凌直接闭上眼睛，揣着手翻了个身，视线落在外面。
　　人行道旁，陆云初正弯腰抚摸一只萨摩耶。阳光为他镀上毛茸茸的金边，黑色T恤下若隐若现的肩胛骨衬得他十分高挑。

　　顾凌像是一名有偷窥欲的变态，把对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最后落在陆云初的嘴巴上。
　　陆云初的嘴巴是比较淡的薄唇，一看就是不讲情义的那种渣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亲上。

　　“诶，其实我有个问题。”刘俊泽出声：“你俩第一段谈了多久？”
　　顾凌依旧没有回答。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每天都把陆云初挂嘴上。
　　要真的不在乎，哪有爱啊恨啊的，当初直接把人扔医院不管，或者趁人昏迷弄一顿，以顾凌的家世，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儿。
　　话说陆云初这玩意儿也忒不是东西，明明受了顾姨的恩惠，结果在人家去世后翻脸不认人，连顾凌都不认了。

　　看着顾凌皱着眉，刘俊泽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慰道：“靓仔啊，不要为情所困咯。你要真的想和人家破镜重圆，就乖乖地接着追人家，等陆云初恢复记忆，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要你真的想玩玩，怕他个蛋啊，直接上就行咯，装毛呢？”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顾凌怒了：“我想怎么玩怎么玩，要你管！”
　　刘俊泽挑挑眉不说话了。
　　他等着看顾凌栽到陆云初手里的那一天。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为了不浪费走了几十里的山路，顾凌还是打起精神吃了半只鸡。
　　返程时山路上起了雾，车灯劈开乳白的帷幕。顾凌怀里抱着打包盒，白切鸡的油香丝丝缕缕渗出来。

　　刘俊泽指着打包盒，冷不丁道：“你是不是...”
　　顾凌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疾言厉色地打断他：“我自己吃！”

　　刘俊泽皱眉看他：“我就是问你是不是没吃饱啊，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闭嘴，开你的车！”

　　“好好好，你长得美你有理。”刘俊泽小声逼逼：“欲求不满还在我身上撒气，可怕的alpha”

　　＊

　　办公室内。
　　“小陆，这次的报表你来做。”许飞把一沓资料拍到陆云初面前：“下午之前把东西给我,anni姐要这个。”

　　陆云初拿起资料看了一眼：“许总，我现在在整理撰写下午的会议提纲，待会儿还有客户要来谈，这几个哪一个更重要，如果报表比较重要，我先和凌总交代一下，会议提纲就先不写了。.”
　　“凌总让你写的提纲？”许飞收回报表：“你这效率怎么这么低，现在还没写完？”

　　陆云初站起身：“我这就和凌总交代一下。”
　　"诶诶诶，不用了，我自己去说。"
　　许飞色厉内荏地打压了陆云初几句，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张若蘅偷偷冒出来：“陆哥，这老登又犯神经了吗？让你负责会议，还把时间说错，这报表压根不需要我们做，他就是想让你多干活。”
　　“可能是急了吧。”陆云初随口道。

　　虽然也不知道对方在急什么。
　　陆云初啪嗒啪嗒接着敲键盘，刚巧看到隔壁办公桌上放了一个礼盒，奇怪道：“今天是许夏生日吗？”

　　“你可真没趣。”张若蘅翻了个白眼：“谁规定不到节日就不能有礼物了，人家许夏女朋友经常送礼物，平时收到小礼物很容易让人开心呀。”
　　陆云初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脑屏幕。

　　而后短暂地“嗯”了一声。
　　电脑端的微信亮了一下，黑色头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陆云初警铃大作，看了看四周，用手挡住屏幕，关掉声音，打开视频。
　　白色小猫冲镜头喵喵叫，修长的手伸手rua它，还挠猫咪下巴。
　　【顾凌】：特别可爱的小猫。

　　猫咪的背景是售楼部的墙壁，应该是在自己走了不久后就拍下的。
　　陆云初拉到视频最后，嘀咕一声。
　　真的，只是一只猫吗？

　　他翻来覆去看了很多次，画面中只有猫。
　　陆云初撅撅嘴，仰头躺在座椅上，脑补顾凌蹲在地上逗猫的样子，嘴角一勾，心里的愤懑似乎消散了一些。
　　他左看右看，似乎没什么可拍的。

　　陆云初抿抿嘴巴，拍了一张自己的工位发过去，却不知道说什么。

　　＊

　　顾凌提早回了家，在手机上看到陆云初发的消息。
　　他盯着照片看了半天，有点奇怪对方的意思。
　　难不成在映射自己，说自己打扰对方工作了？

　　……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在电脑上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一看时间就到了下午。
　　顾凌看着打包盒，又看了看时钟，距离陆云初下班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他很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等陆云初下班，自己试探着把白切鸡让给陆云初的时候。这双眼睛的主人就会跳出来，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冲着顾凌大喊一声：“呔！我就知道你这只鸡是给他打包的。”

　　顾凌被这种莫名的想象气到了，直接拽下一个鸡腿塞嘴里，一边塞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门口。
　　等他把整只鸡吃完，陆云初也没有出现。

　　顾凌心里怪怪的，慢吞吞地回到主卧，直接躺在床上。
　　橙香味弥漫在他的鼻尖。
　　顾凌烦躁地把陆云初的枕头扔下去。

　　他把手放在后脑勺，看着天花板，视野中冒出来一些小黑点，当顾凌仔细看这些小黑点，小黑点全都不见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想各种事情转移情绪。
　　公司的股份在二十五岁再回到自己手里，这只顾知意为她设定的期限，如果顾凌平安正常到二十五岁，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么巨额财产对他来说，就是个慢性炸弹。
　　有人发消息，顾凌转头看。

　　【舅舅】：你回国了，别在任岳眼皮子地下活动，给你准备了一套房子，黑匣子给许助理了，去房子里面住吧。
　　顾凌挑挑眉，一套房子罢了，至于专门发个消息吗？

　　他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午饭吃的有点多，再加上走路几里的山路，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顾凌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顾凌睫毛轻颤着睁开眼，看见陆云初正背对着他坐在床沿，背对着他，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
　　陆云初下班比较早，打算在售楼部等着顾凌，结果顾凌没有回他消息，到了售楼部才知道对方今天办业务早回家了。
　　那个经理对自己挤眉弄眼半天，非得强调顾凌单独跑业务这个事儿。

　　陆云初回到家，在卧室看到顾凌。
　　顾凌睡着之后，完全没有平时张牙舞爪的感觉，像只猫咪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被子里，长发散乱一地，看上去柔软又温和。

　　不过睡得应该不是很安稳，眼皮下的瞳孔乱动，眉头也皱起来了。
　　陆云初觉得对方估计做噩梦了，慢慢地拍了拍对方后背，哄小孩似的把被子团结实。顾凌眉头慢慢松下来，总算是比较舒服地睡过去了。

　　他想到自己在车祸后苏醒的时候，顾凌似乎也在拍自己。
　　原来那不是在打自己，只是在哄自己睡觉。

　　……

　　陆云初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抱着花，用指甲钳慢慢地掰小刺。

　　“哥。”

　　陆云初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他微微侧过脸，很自然地拍了拍顾凌身前的被子，低声道："吵醒你了？"
　　“嗯。”顾凌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衣料摩挲间带起细碎的声响，“第一天上班，比想象中累。”

　　话音未落，一个猝不及防的饱嗝溜了出来。
　　顾凌：“……”
　　陆云初：“……”

　　陆云初站起身，鼻尖轻耸鼻子：“怎么……一股鸡味？”
　　"你闻错了。”顾凌面无表情地下床，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陆云初急忙伸手揽住他的腰，两人距离骤然缩短。
　　散落一地的蓝玫瑰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黑色丝带缠绕的花束被精心修剪过，每一根尖刺都被仔细剔除。
　　"我在路边看到有人在卖。"陆云初捡起来花，双手递上来，像是在交给顾凌什么重大文件，他说话有点结巴：“我觉得这花挺像你的。”

　　后面这句话说出来莫名油腻。
　　是不是不该说？
　　陆云初声音越来越小，捧着花束的手局促地悬在半空。用黑色丝带包裹起来的蓝玫瑰被送到顾凌眼前，上面的刺被细心拔掉了。

　　顾凌目光向上移，是陆云初的脸。

　　他很少笑，笑起来一副憨样儿。

　　顾凌看着蓝色玫瑰，迷迷糊糊中变成了一个人形茶壶，正咕嘟咕嘟往外冒蓝色小泡泡。

　　泡泡升到脑袋里，一个个啪啪裂开。

　　俩人热恋时，顾凌在高级餐厅送过陆云初一大束蓝玫瑰，被陆云初以不会打理的借口放在了餐厅。
　　那时的顾凌其实也盼着陆云初给自己送一次。
　　后面两人分道扬镳，顾凌便再也没有想过。
　　迟到的愿望在今天实现了。

　　“给我的？”
　　顾凌看着绽放的玫瑰，觉得自己在做梦，重复了一遍：“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