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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轻诉,未定义花语 ...

  •   从圣堂出来后,砂金便一直高烧不退,因有身孕的缘故,医生只能给他开药性较为温和的药物来退热。
      星期日让医生留宿以便随时观察砂金的病情,可当天半夜,他却比医生还按捺不住,差人唤来医生给砂金输液。
      医生再三提及此药见效是有些缓慢,但绝对可以减轻砂金的疼晕。
      星期日眉头紧皱,投来凛厉视线:“我不需要减轻他的疼痛,我需要他立刻痊愈。”
      医生见星期日如此在意这昏睡不醒的少年,心中顿时有些捉摸不透这两人的关系。
      当初这般风光大娶对方,还以为对这异族少年是怎么的多有爱怜与娇宠,可这一检查,砂金身上这大大小小的红肿淤青都不算上什么大事了。
      最该担忧的是他体弱有孕,本就应小心照顾,这下倒好,胎儿没稳好,当妈的还发起高烧来且有郁结的症状,气血不畅,还真是难题都堆一块了。
      医生将砂金的病症一五一十说得清楚,星期日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这位年轻的掌权者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叫人看不出想法,只是他总觉得对方的神色更为阴郁了。
      星期日站在床边垂眸凝视面色潮红的金发少年,砂金身上烫得厉害,额头上敷着冷贴,鼻尖也仍冒细汗,更别提窝在被子里的那副身躯了。
      被子就掀开这么一点,只是露出个手腕进行测量而已,那压在羽绒里的湿热香气就跟一场蒸腾的沸雨似的,往人的口鼻里面扑。
      医生最后还是谨遵家主的意思,大半夜地去医院配好了特定的药水,装在医疗专用箱里送回主宅,给砂金插上针管,挂好吊瓶时,已接近天明。
      他将东西收好,对星期日说,输完两瓶就可退烧,但具体是否有其它副作用或别的情况,要等砂金醒来后再做检查。
      星期日点了下头,让他回房休息,说是等药水输完,会派人来请他换水。
      “大人,这都快天亮了,你才是该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就行,本来我们当医生的,熬夜通宵都习惯了。”
      星期日却还是让他回去休息了,他怔愣片刻,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不再推辞,离开了房间。
      星期日不愿让他待在卧室,他要自己守在砂金身旁,这个房间不许有别人在。
      医生挠了挠头,边下楼梯边嘀咕:“既然这么宝贝他,又何苦把他弄成这副模样?”
      星期日缓缓坐在床边,目光从砂金的脸庞移去正在输液的右手,伸出手轻轻触碰砂金的指尖,摸到指节、手背,然后将他的整只手放在自己掌心之上托住,盯着那枚没有取下的婚戒发呆。
      过了会,他又抚摸砂金脸庞,晕红的肌肤仍然滚烫,额前有几缕发丝黏在一起,星期日将它们细致分开,拂到一旁。
      偶尔,砂金会咳嗽几声,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响。
      砂金烧了大约七、八个系统时,紧闭牙关,连水都喂得艰难,最先补水只能用很细的软管硬往嘴里塞,才能勉强喂进去一点。
      星期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砂金睡觉,匹诺康尼的天永远都这样沉闷,无晴无雨,灰蒙暗淡的阴色,叫人难以察觉时间的流逝。
      随着药水逐渐滴完,砂金扭动翻身的次数也在增加,因为怕把针管给扯掉,星期日只能在砂金每次要做大幅度动作的时候按住他。
      在下午一点左右,医生对星期日说,砂金已经退烧了,大概自己再睡会就能醒来,饮食多选清淡,容易消化的食物为好,少量多次补充水分。
      就在医生准备走时,星期日却挽留他,让他留在这里等砂金醒来做完检查再离开。
      他是觉得没什么,只是疑惑对方怎么突然就又舍得让人跟砂金共处一室了?
      “知更鸟回来了,我得先去接她,我夫人就多劳你照顾,请务必确保他身体无碍。”
      星期日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冠冕堂皇,可他认为星期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醒来后的砂金。
      但他又不是傻子,定然不会自讨苦吃,非要问个明白,便顺着星期日的话应承着好,心想能跟熟睡的大美人同处一室,怎么算,都是自己赚了。
      不过等星期日走后,当他跟站在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时,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言之过早。
      他无奈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借着写医嘱的由头,背对侍卫,偷摸着去看砂金的睡颜。
      忍不住越看越久,看了看的,发现砂金躺着的枕头上貌似窝着什么东西。
      他凑近去瞧,有一只特别小的,晶莹剔透,流淌微弱金光的精灵似的小东西正趴在砂金的发丝上,因为两者颜色相近,他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精灵抖了抖翅膀,贴在砂金耳边。
      医生不禁直打寒颤,连忙坐直身体,星期日大人对他夫人看得实在严密,又是重兵把守,又是把常伴自己身旁的精灵都留在砂金身旁照看。
      而刚见到星期日的知更鸟自然也看出了兄长的不自然,她对星期日说,让司机先将行李送回住宅,提议下车单独走走。
      星期日过了几秒,才凝神看向知更鸟,点了点头,说好。
      除了极个别特殊的情况下,他从不拒绝知更鸟的请求。
      两人在一条幽静的小径下车,在花园里走了一小会儿,知更鸟问道:“哥哥,你跟砂金发生了什么事吗?”
      星期日脚步一滞,偏头望去别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探出来的花,这样轻缓又柔情地抚摸着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他将砂金发烧昏睡的事告诉了知更鸟,语气还是平淡,只是有时似乎有点自责。
      知更鸟注视着星期日,她的兄长很少会驻足观赏这样一朵靡丽的花。
      它的颜色太过浓烈,让人不禁畅想若要摘取,那应当要怀有与这烈花相配的炙热感情才能摘下。
      她与星期日一同接受成为家主的培训与指导,毕竟凡事皆有两手准备为好,若是星期日出现了什么意外或有别的情况发生,她将作为第二继位者登任。
      她虽常在外地,但对匹诺康尼的了解绝不比星期日少。她知道自她的两位兄长婚后,家中仍不时有远客来访,最近那一位是罕为人见的「真理医生」。
      知更鸟正张嘴欲言,只见星期日摘下了那朵玫瑰,眼中浮现细柔的温和,一闪而过,但她清晰地看见了。
      “他好像还挺喜欢。”星期日握着绿枝轻轻摇晃,低头去嗅花蕊芬芳,喃喃自语,“我不是个好丈夫,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喜欢什么花,也许他看见这朵花也不会开心。”
      “你说呢?知更鸟。”星期日转头看向愣住的少女。
      “你跟他吵架了吗?”知更鸟顿了一下,缓缓问道,“因为那个叫「真理医生」的人?”
      星期日抬起头来,脖颈僵直,怔怔盯着知更鸟看了好一会儿,张着嘴只字未提又闭上了。
      知更鸟跟在他后面走,过了许久,才听见星期日嘀咕了句:“我会处理好的。”
      “你为何如此警惕那名客人?”
      “我没有。”
      知更鸟拉住了星期日的衣角,说道:“先前婚宴上那些接二连三来找砂金的人,你也没像这次较真的追究。”
      “依你的意思,是要我对此置之不理吗?”星期日的语气有些不好起来。
      “哥哥,你心知肚明自己做了什么事。”
      星期日拽回了衣角,理了理衣服的褶皱,轻笑:“我做.......”
      知更鸟打断道:“你知道自己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他,所以才将他看得这么紧。”
      “他一没婚配,二没伴侣,何来争抢一说?”星期日的声音冷了下来。
      “哥哥,你骗别人,骗我都没关系,但你不能自己骗自己。你不能把自己的心藏好,却要求别人先向你推心置腹,你这样做,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星期日沉默不语,没看向知更鸟也没看望别处,低垂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久了,距离知更鸟可以读懂他的情绪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仿佛在某一日后,星期日就将这张淡漠的面具戴得牢固,再未脱下。
      但此时此刻,她坚信自己洞察到的痛苦绝不会是飘渺的虚幻。
      她的兄长也是她相伴至今的友人,正经历着某种难言的苦痛。也许是因为他时隔多年,再一次想要去爱某物或某人了。
      “你生气不是因为他不爱你,而是你爱他,可他却不爱你。”
      .........
      漫长的寂静后,星期日也未能回应知更鸟的话,只是问她,到家后要先去看看砂金吗?
      知更鸟对星期日的避而不谈颇感郁闷,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说好,她当然想念砂金。
      可星期日却在宅院门口停了下来,看着她,竟然问道:“为什么?”
      “因为喜欢他呀。”
      “为什么喜欢他?之前见过?但你的随从并未向我汇报,你也不曾提起。”星期日打量着他的妹妹,疑心道,“你与他私下有来往?”
      知更鸟睁大了双眼,摊开双臂,俏皮地摆了摆手,努着嘴说:“因为没有人会不喜欢砂金,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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