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妄天》青羽飞沙

26、来处

　　往后时光往复数千年，每每回想起那个宁静的夜晚，年少的爱人就在身边，堂溪水间都觉得，命运已对自己十分宽厚，未来的一切她都愿徒手相接。此处开花，别处结果，人并不是从定下婚约那一刻懂得爱的，而是从明白自己在意的那一刻，所有的利弊权衡、得失计较，都抵不过他的情感起伏让人更在意，感情最终胜过理智，才发现爱人如爱己。
　　青阳云上：“水间，我答应你。无论遇到何种困境，我们都尽力遍寻万全之法。我懂你承担不了太多愧疚和伤心。我们一起修仙，日后一起飞升九重天，要做亘古时光里一对神仙眷侣。”
　　小傻瓜，你不知道，我青阳云上这一生，原本就是为你而来。
　　堂溪水间：“好。”
　　两人消除白日的不快，水间靠在云上肩膀上，歪着脑袋，闻着他皮肤淡淡的清香，心底被困魔窟的乌云悄悄消散。
　　在这宁静美好的夜里，青阳云上一把按住堂溪水间的手：“堂溪水间，你再敢乱摸看我不告诉伯父伯母知道，这么大个女尊大晚上跑来男人寝阁轻薄我，你给我把衣服拉上来，你摸哪儿呢，出去，出去……”
　　砰——门从背后利落地关上。水间还沉浸在肩头的淡淡香气里，不敢相信云上竟然把自己赶出来了。我摸哪儿了？我不就是想检查还有别的伤没有吗？哼。水间掐着腰气鼓鼓地自回去睡觉。

　　御粟青羽——御粟青羽——
　　梦中焚天烈焰刺痛双眼，烧的人头昏脑涨，御粟青羽沉睡梦中听见一声声魔音呼唤，从远处传来，震耳欲聋，一声声魔音打鼓一样咚咚敲在脑海中，人却无法醒来，仍在梦中挣扎着。
　　御粟青羽：“赤炎魔尊，你闭嘴。”
　　赤炎魔尊：“回到朗月派第一回合你就落败，杀我这么多徒子徒孙，却放走堂溪水间，你如何对本尊交待？”
　　御粟青羽：“只是死了几个魔徒而已，难道我要现在杀了她吗？朗月派倾力多年寻回一个凡人，还让她做女尊，必然背后有所谋划，她极有可能是开启上神之愿的钥匙。”
　　赤炎魔尊：“你已查过，并没有。”
　　御粟青羽：“你监视我？”
　　赤炎魔尊：“本尊调令众多门徒助力你重归朗月派，为的就是找到打开上神之愿灵力的方法。你若再一事无成，不如把它交出来！”
　　御粟青羽：“此乃仙界神界灵宝，与你魔界何干？”
　　赤炎魔尊：“仙界神界？哈哈哈，别忘了你的身份，难道你还是那个上神之子吗？御粟青羽，你如今堕魔，我魔界正是你的归属。”
　　御粟青羽：“何必做无谓争执，你究竟何意，上神之愿与你的封印有什么关系？你只说得到上神之愿可以解开我身上的诅咒，魔尊大人这么沉不住气，莫非跟清风法阵有关？”
　　赤炎魔尊：“本尊驰骋六界数万年，还不屑利用你个小儿解开封印，你有什么能耐能破解诸神封印？太高看自己罢了。”
　　御粟青羽：“那请问魔尊大人有何事，特意来逼迫我一个小儿？”
　　赤炎魔尊：“她不是凡人。”
　　御粟青羽：“什么？”
　　赤炎魔尊：“她的来处并非凡人，若等她修仙大成，借人界仙界神界三界之力，你远非她的对手。”
　　御粟青羽：“她的来处是什么意思？她如今只是堂溪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以凡人之躯修仙百年千年才能大成，飞升九重天再晋升神格，更遥不可及，即便她短期内有所大成，可我降生即为神，后降落仙山又堕魔，依然身负极高灵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有机会与我一战？”
　　赤炎魔尊：“你低估了人界的力量。六界之中凡人似乎最为渺小，连妖界魔界最低阶的邪魔妖兽都能威胁他们的生命，可为何人界可以居六界之一，长久不衰？仙由人而来，神由仙而来，就连封印本尊的清风法阵也设在人界。”
　　御粟青羽：“这么说的确有蹊跷。”
　　赤炎魔尊：“凡人肉体凡胎却跻身六界之中，是因为凡人之躯亦可为神魔不可及之事，此为天道。更何况，有些凡人天赋神力，命途也与众不同，堂溪水间便是命格特殊之人，她经由朗月派遴选出来替任女尊，她所处的位置为看管上神之愿而设，这足够证明她身上有不可忽视的秘密。”
　　御粟青羽：“既然如此，一旦调查清楚上神之愿如何开启，送她回来处便是，用不了很多时日，她没有机会成仙。”
　　赤炎魔尊：“御粟青羽，可她像极了你的穆念仙尊。”
　　御粟青羽：“魔尊大人，不必如此刻意提醒，你以为我会放任私情干扰我行事判断？你低估了我，我可是，御粟青羽。”
　　赤炎魔尊：“你可是，情种之子哈哈哈。”
　　赤炎魔尊来梦中一顿讥笑嘲讽，待天亮睡醒时，御粟青羽只觉得头疼欲裂，一口恶气憋在心头。情种之子很好笑吗？只是梦中种种令他忌惮，面对这位小女尊，他决定拿出足够诚意，速战速决。

　　上神之愿是仙门最高级别的秘密，只有尊主位置才能掌握这些秘密，御粟青羽突然心下明白过来，长老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他们一定保留了让堂溪水间承袭这些秘密的方法。她只是在朗月派根基不稳，虽有命格作保，长老们或许也将信将疑，只作壁上观，看她如何经历过重重考验，所以现在她尚不知上神之愿的开启之法；可若仙门中一定会有人知晓，那必定是她。
　　至于如何从她这里获取秘密，上次在魔窟，御粟青羽化身魔徒已经试探过，她是不怕疼的，逼供不好用，她不仅嘴硬，甚至有必死的觉悟。如今只宜智取。想拿捏一个人，要拿住她的软肋，堂溪水间不仅有软肋，而且显眼。
　　御粟青羽立身飞檐之上，清风袭来，俯瞰远处后山一同修习仙法的两人如鸳鸯蝴蝶行动默契，前世种种回忆突袭。眼下堂溪与青阳这一对凡人，与前世的郢穆儿和十三太像了，实在太像了。这个疑惑从他回仙门见此二人那日，就悬在心头。堂溪水间此时确为凡人，青阳云上却不一定。
　　那日对战火麒麟，青阳云上不仅成功脱身，且看上去并无严重的外伤，魔窟那日御粟青羽已惊觉出乎意料。无论如何，他决意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