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喜欢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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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仲夏节要到了。
莉莲娜的机会来了。
所谓仲夏节，其实也就是一群人围在篝火前，跳舞唱歌，交友谈情。
好多段美妙的爱情都在这个时候展开。
莉莲娜数着日历过日子，离着这天还有几日，她便找到索拉纳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去玩。
索拉纳斯毫不犹豫答应了。
至于卡西和呜啾，莉莲娜已经很少同他们交流，这次也没有特意问，而且，她心里有着计划，容不得别人来打乱。
王城内。
明明该是热情似火的热闹节日，莉莲娜的心情却一直很低沉。
但她还是强撑着，面上表演出欢欣模样。她主动牵起索拉纳斯的手，两个人穿得简约但不简单，像是附近富商家的少爷小姐，只是长相实在有些惹人侧目。
仲夏节布置在城市边缘的一大片空地里，人们早早搭好篝火，放好长桌，在上面摆满食物饮料。
一旁则有小酒馆常驻乐队，弹着新奇的乐器，场地里被欢快的乐曲塞满。
仲夏节还有一个舞蹈比赛，胜者可以得到一束珍贵花朵制成的捧花，并邀请心仪之人共舞。
此刻还没到舞蹈比赛的时间，而人们已经围着篝火跳起了舞。
人群里，她看见了熟悉的人——
格雷西穿着亮红色的裙子，身上点缀着大朵大朵的花，像是火精灵，编起的长辫子随着她的舞步晃荡，一下一下拨动着人的心脏。
弗琳则坐在一旁，端着一小杯果汁，满脸笑容地看着火光旁的她。
至于布赖恩，莉莲娜视线转了一圈，在添置食物的队伍里见到他。
他的衣服沾了不少脏污，但还能看出那套衣服的出彩之处——衣服下摆垂着彩色的丝巾，还有两朵花儿。
头发被梳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凌厉的眉毛。
显然，艾迪叔叔很想好好打扮这个儿子，好让他早点成家，只不过，布赖恩貌似更在乎那些面包。
音乐声人声吵吵嚷嚷，莉莲娜转身凑到索拉纳斯耳侧，大声道：“我们一起去找弗琳和格雷西！”
骨龙眼睛里有火光闪烁，他弯了弯嘴角，重重点头。
莉莲娜走到弗琳身侧，微微弯腰叫着她的名字：“弗琳？”
“哇！是莉莉，还有骨龙先生。”
她连忙起身想迎两人，莉莲娜按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动作，就着这个动作坐下，索拉纳斯也乖巧地坐在两人身侧，安静地听着她们聊天。
“格雷西这次要领舞吗？”
“没错，她老早就准备好了，”弗琳说着，忽然压低声音，表情变得暧昧又可爱，“你也知道的，她一直喜欢——”
后面的话她没说，只用下巴指了指远处摆面包的长桌，莉莲娜好奇抬眼，便猝不及防地和布赖恩对上视线。
“她她她喜欢布赖恩！”莉莲娜几乎是叫出来，但好在这里本就嘈杂，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弗琳竖起手指：“嘘！格雷西没告诉你吗？好久之前就喜欢了，万灵节那天晚上，她喝多了，还跟布赖恩表白了呢，只不过，看两个人的样子，应该是失败了。”
莉莲娜咽了下口水，有些心虚，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弗琳，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这几天格雷西一直躲着布赖恩，做面包的时候也总心不在焉，不过得知要仲夏节了，她就立马打起精神来准备舞蹈，看样子，应该是准备最后一搏了。”
莉莲娜缓缓点了点头：“希望她能成功。”
“希望如此。对了，莉莉你要参加吗？舞蹈比赛。”
莉莲娜伸长腿，看着自己的鞋子，她并没有参加比赛的打算，只是想趁着嘈杂给索拉纳斯喝下魔药。
“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跳，我看你们跳就好啦。”
弗琳闻言，几乎是跳起来，她的双辫晃荡，朝着莉莲娜伸出了手：“一起吧，有我和格雷西在呢。”
有我们在呢。
莉莲娜经常听这句话，她倚靠她们，她的母亲，父亲，哥哥，她的朋友，城堡里的仆人等等等等，都同她说过这种话。
仿佛只要牵上她们的手，莉莲娜的所有担忧和恐惧都会消失。
她有些动容，下意识牵起了那只手。
跳一下也没关系吧，也正好能让索拉纳斯放松警惕。
“嗯。”
和索拉纳斯打过招呼后，两个人跑进舞池中。
弗琳长相温柔腼腆，但实际上，遇到喜欢的事物，热情程度不会比格雷西差。
莉莲娜跟着她的舞步动作，慢慢也得了要领。她心里的阴霾在舞步里火光下，消失了大半。
“莉莉！”
两个人跳着跳着，到了格雷西面前。
她显然有些疲惫了，额角渗出了汗水，大大的眼睛满是惊喜。
“格雷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牵住莉莲娜的手，两个人靠近后，她语气平静道：“那天布赖恩跟我说，他喜欢你，我一下不知道我们俩谁更可怜。”
格雷西的声音不大，刚刚好能够越过音乐声，清清楚楚地落在莉莲娜耳里。
莉莲娜清楚，格雷西向来不是爱藏起来自己悲伤的类型，但她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啊？”
“你别担心，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可怜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结婚。”
“也可怜我自己，既没办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办法和好朋友在一起。”
她话语洒脱，但莉莲娜分明看见她眼眶慢慢染上红色。
“格雷西……”
“我有点累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格雷西的手掌大一点。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开始学着做面包，学着砍柴生火，硬生生撑大的。
往日她的手心温度是灼人的烫，此刻却很凉。
莉莲娜捏紧了她的手，将自己身上的热量渡过去。
“弗琳你先跳，我和格雷西一会回来！”
她转头，朝着人群里的弗琳说了一声。
弗琳脸上带笑，朝着两人挥了挥手，便又汇入人群中。
莉莲娜眼尖看见，她身边同样热舞的人，是面生的白净少年，和巴顿少爷，有三分像。
两个人走到长桌旁。
莉莲娜放眼望去，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汁、红酒、清水。
另一张铺着亚麻色桌布的桌子摆的则是各种面包和肉食，金灿灿的烤猪肘、肉馅饱满的馅饼、被簇拥在正中间的水果蛋糕等等。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莉莲娜的肚子被引地咕咕响起来。
“我就知道你没吃东西，走吧，艾迪叔叔做了好大一个蛋糕，你一定特别喜欢！”
格雷西先给莉莲娜递了杯桑葚果汁，才拉着她走到那个水果蛋糕前。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她拿着切蛋糕专用的刀，给莉莲娜切下来一大块蛋糕，侧边点缀着很大块的玫瑰果。
以前在面包店，艾迪叔叔偶尔会从外面带回来一些水果，切块分给几个小孩。
那日艾迪叔叔带了一颗玫瑰果回来，只一颗，香气便充斥整个房间，正如丰收节那位水果老板所说，很适合做香薰。
莉莲娜第一次尝到玫瑰果，只一口，她便被这种水果俘获了。
香气确实非同寻常，只不过，皇宫的城堡里从来不会用这种东西熏香。
并且，莉莲娜的生活不被允许有水果存在。
“谢谢你，格雷西，没想到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快尝尝吧。”
莉莲娜点点头，挖了一小块放到嘴里。
蛋糕的甜腻被微酸的水果中和，绵软的蛋糕胚在嘴里化开，她闭上眼睛满足地喟叹，刚想再夸几句，忽然看见一位熟人走近。
“布赖恩？”
他衣服上的脏污擦去大半，脸上清理得干干净净，此刻表情有些局促地站在格雷西身后。
“嗯？”格雷西闻言，立马转头，和他拉开大半距离。
“抱、抱歉，我有点事情想和格雷西说。”
莉莲娜闻言浅笑，识趣地退后两步。
“当然，我忽然有些想喝饮料了，你们慢慢聊。”
她转身离开，但并没有走远，钻进了人群聚集的位置，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莉莲娜早把魔药和自己的血混合好，并用了更小的容器去装。
而隐在人群中去使坏，再简单不过了。
她选了一杯琥珀色的果汁——和混过血液的魔药颜色相似，拿到鼻尖闻了一下，是苹果汁。
莉莲娜冷不丁想到，第一次到骨龙城堡喝的果汁也是苹果汁。
魔药的颜色更深一点，落入苹果汁的时候，像烟雾一样散开，才又一点点融进去。
索拉纳斯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似乎是感觉到莉莲娜靠近，转头看向她，弯了弯眼。
“莉莲娜。”
“索兰，我给你带了喝的，苹果汁。”
他看着那杯果汁，迟迟没有接过。
“怎么了？”
莉莲娜有些心虚，她慢慢收回手，刚想把杯子放下，索拉纳斯忽然伸手捏住杯子底部。
“没什么，谢谢你。”
他接过，视线紧紧盯着莉莲娜，随后仰头，像渴了很久似的，一饮而尽。
“你想跳舞吗？”
索拉纳斯伸出手，笑意更甚，篝火的光芒照在他身上，像神，不，他本身就是神。
莉莲娜牵起他的手，明明在火边待了那么久，手掌却还是冰凉的。
格雷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舞池里的。她带领着一行人，围着篝火跳舞，而布赖恩，坐在人群外，面朝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或许，两个人的谈话结果不错。
她没再看那边，而是把视线专注在眼前这位骨龙身上。
随着舞步，两个人越靠越近。
星光闪烁的夜晚不算黑，但在篝火映衬下，莉莲娜有些看不清身边这人的表情。
但明显，此刻的索拉纳斯，眼里只有她。
但莉莲娜不知道，从一开始，索拉纳斯一直都只能看得见她。
顶着这样的眼神，莉莲娜看着他往日冰冷的脸，居然感受到了一股难耐的心颤。
索拉纳斯耳尖脸颊都逐渐染上红晕，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是眼睛怎么也没办法从莉莲娜脸上移开。
还差一把火。
莉莲娜想着。
刚好舞蹈也到了尾声，借着两人交叠的手掌，她微微用力，在曲调落幕的前一秒，垫脚，吻上了他的唇。
火一点燃，便无可自拔。
他怔住了，眼里倒映着火光，后逐渐模糊起来，像是被蒙上一层薄膜。
只一瞬间，他带着人闪回了城堡，他的房间。
莉莲娜头一次被带着瞬移，剧烈的不适感瞬间扯住她，胃部传来阵阵刺痛，脑袋也发晕，几乎要跪倒下去。
索拉纳斯将她抱起，眼底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莉莲娜有些慌乱，她连忙扯住他的手臂：“等、等一下，我好难受……”
他眼睛眨了眨，一点理智回笼，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小声念着莉莲娜听不懂的咒语，她身上的不适渐渐消失，而索拉纳斯，似乎是魔力被耗走大半，像理智被殆尽般，银色的眸子沉得发黑。
莉莲娜先抬眼好奇扫了一下屋内陈设，这是她第一次来他的房间。
和索拉纳斯往日银色白色的形象不同，他的房间充满了黑色。
像是被无尽黑夜裹挟住，一点光落到里面都会被吸走。
只有索拉纳斯和她幸存。
白色金色交织。
她平躺着，双手捧起索拉纳斯的脸，动作轻柔，像捧起一块易碎的宝石。
他的视线已然彻底模糊，竖瞳像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不会欺骗你的，索兰。把你的爱给我吧，让我们的命运从此以后彻底交织。”
索拉纳斯此刻似乎已然听不见她说的话，只动作轻柔又急切地扯下阻挡在两人之间的物件。
白骨湿地偶尔会闯入一些猛兽，莉莲娜有幸去围观过几次。
刚长大的小兽捕食时，总是莽撞生涩且急切，直到猎物濒死时，发出因痛苦而显得更加动听的哼声，小兽才会停下动作，思考起该用哪一种技巧，让猎物能更顺利地进入饥肠辘辘的肚子。
思绪飞远，在索拉纳斯落在她脸上的细细密密的吻里，和温热的呼吸，及蹭得她发痒的鼻尖下，莉莲娜彻底放松下来。
他们十指紧扣，再无间隙。
莉莲娜揽住他的脖子，脑袋搭在他耳边，声音浅浅问道：“你喜欢我吗？”
索拉纳斯动作顿住，轻声呢喃着：“……喜欢？”
“你喜欢我。”
“不……我不知道。”
“你就是喜欢我。”
她声音逐渐带上哭腔，最初的疼痛感已然消散，但心里被另一种痛楚占据，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不喜欢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纵容我，为什么总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你分明就是喜欢我，索拉纳斯，你喜欢我。”
“不、不是。”
索拉纳斯的长发垂落在莉莲娜脸侧，痒痒的，和眼泪混合在一起，轻而重地摔落在枕边。
“你喜欢我，索拉纳斯，你喜欢我。”
她双手捧住索拉纳斯的脸，看着他蒙着雾般的眸子，闭上眼，吻上他的唇，将他嘴里反驳的话亲得细碎。两个人都没再能说出完整的语句。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莉莲娜的心也同屋外的树木一样，被浇得剔透，却很难再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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