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危险的关系》立夏前

17、第 17 章

　　周末两天，金满枝都在家里休息。过敏是可大可小，但及时就医，基本上无大事，可牛毛遇非要渲染成无法自理的样子。

　　也算是让她过上了两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逍遥日子。

　　不过，这种不太正常的行为加重了她内心的怀疑，似乎更能验证那段失去的过去发生了重大事故，波及对象定是不少，且事件因她而起。

　　虽然好奇，但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揪出剃刀鱼网的管理员。

　　金满枝需要多次提醒自己。

　　周日返校前，她需要快速调节这两天的四肢不勤的身体状态。

　　自从“公开”她和牛毛遇的关系，回校都不用坐公交，或者在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就要下车，之前所困的关系倒是方便了她。

　　“现在才两点有必要这么早去学校吗？”牛毛遇说着拿过她的书包，让她方便穿鞋子。

　　“你不是也希望我早点把任务完成?努力还不好吗？”金满枝撒了个小谎。

　　剃刀鱼的线索中断很长时间了，她只是想去学校找找看这两天的朋友圈里找不到踪迹的孙禾。

　　在周六凌晨在医院那段时间里好友群里一直有新的消息提示音，振了一整夜，等到金满枝离院回家路上回看消息时独独没见到孙禾的发言气泡。

　　社交平台上新的账号即没有更新的动态，距离最晚上线的时间也快六天了。

　　“要是担心就打个电话问问。”牛毛遇用余光看见副驾驶座位的金满枝点屏幕的手指快按出残影。

　　“打过，怎么没打过?这不是没接嘛。”她这几天，天天都打，结果都是那样。

　　最无语的是收到了一封做作的平安短信。

　　主要是担心孙禾那个“师傅”又来找人，现在好不容易再启航，正是学业关键的一年，可不能让孙禾再困在低潮期。金满枝意识到与其做孙禾的工作，不如从那个“师傅”入手，疗效会不会更好?

　　“你也别太担心了。孙家就她一个独子，她爸妈管得严……要不你一会儿和陈警联系，问问近期有没有失踪案?”

　　“我怎么就忘了，还有小益警察。最近我很容易忘事，你说是不是和小时候的事有关?”

　　“怎么会呢?就是年纪上来了，肯定不能和读书那会儿比了。”

　　牛毛遇的嘴上轻松的宽慰，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因为紧张而偏离路线，和后车起了争执。金满枝赶紧下车帮助协调，对方是个不好惹的中年男人，一开口就要万元的赔偿。好在交警来得快，只是剐蹭，最后按照保险赔偿就放人走了。

　　细微的不对劲在怀疑的土壤里野蛮生长。

　　虽然有段小插曲，但到校的时候还早。金满枝回自己寝室前先去了趟孙禾所住的寝室，开门的人是另一外室友，说是人不在，“如果你要找的话，要去体艺馆那边的机房，那边人少，她都喜欢去那里创作。”

　　“好，谢谢。”

　　金满枝在报警前终于得到了一点点关于孙禾的线索，回到寝室放下行李，水没喝上一口就去机房找人。

　　孙禾从请假的周三晚上开始就没好好睡觉，白天要补习，晚上要画漫画，每天平均下来合眼两、三个小时，另一方面想也有好处，至少她没了失眠的困扰，一闭上眼就感觉睁不开眼皮了。

　　忽然，额头被冰了一下。

　　她惊讶的吸了口气，慌忙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看到的是好友的脸。拍了拍错乱的心跳，“吓死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去你寝室找你了，你室友和我说的。”金满枝嬉笑着将少冰的果饮放在孙禾的手绘板旁边，“还吓死！我才被你吓到了，打你电话，你倒是接啊。还以为你又免费给人做劳工！”说着，她瞥眼看到孙禾背后书包里《白夜行》一书。

　　没在意，转回头听孙禾讲话。

　　“没有。我上周得知一个老牌漫画公司时隔六年又举办原创大赛，官方介绍奖金池二十万，如果拿到前三还能成为签约画手，我想试试看。”

　　“上次不是说缺钱找我吗？多少能应个急。”

　　“不是缺钱，是想存钱。”

　　孙禾的花销全是用得父母的副卡，但凡花销得多了，他们就会来自责她的不是。这些年，她用于爱好上的钱几乎都是帮着“师傅”接单的分红。

　　“以后大学要是考上了，虽然还没想好未来是不是要成为一个漫画家，但肯定不是爸妈想让我读的金融或者管理专业。所以我要尽快能存到能在外面租房子的钱。”

　　这样的话金满枝常在病患口中听到。

　　对于人生的驱动力大多不是梦想，而是来自于原生家庭的压迫。

　　周日即使有晚自习，机房里的学生还是会熬到最后一刻。

　　金满枝不打扰孙禾的灵感，就留下一句缺钱找她。

　　“我知道。”孙禾脸上笑容恬静，却读不出她眼里的情绪。

　　从机房出来，走廊上灯光已经大亮。

　　窗户上出现淅淅沥沥的小雨，临川在今晚迎来深秋的冷空气。

　　嗡嗡。

　　手机振动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扩散出回音。

　　金满枝看到手机里是陈益传来的图片消息，着急是和剃刀鱼相关，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洗手间。谨慎的确认洗手间内有没有其她学生，才进入最后一间。

　　打开聊天界面，是一连串的监控画面。

　　画面看不清五官，大概认出个轮廓，借助环境参照物能确定是两个人。

　　这头金满枝刚要确定一些细节，那头陈益就发来新消息。

　　依靠那四起案件受害者的遇难日前四十九天的时间点，重点排查边境的几家私营的黑网吧，从沿路的几个监控摄像提取了六个多月的资料。

　　嫌疑人将自己包裹的紧密，穿的都是普通的衣物，加上监控距离远看不出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陈益原本是没想分享手头的线索，但魏局却让她去找金满枝讨论。

　　金满枝是目前这个案子和几位嫌疑人关系最近，加上学过犯罪心理学。

　　要知道任何漫不经心的话语就能将疑惑解开。

　　理由很简单，也没有能反驳的角度。

　　毕竟，破案要紧。

　　心还没来得及忐忑，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陈益拿过，脸色却瞬间铁青。看到屏幕上显示‘母上大人’四个字，虽然有些拦不住的失望，但按接通的速度还是很快。“妈，我现在上班呢。”

　　“这都多少天了？你们没有调班吗？这天天上夜班谁受得了！妈妈不是早和你说了今天有和你孔阿姨儿子的饭局嘛！人家都来了半个多小时了，你还在上班！”

　　大概是碍于餐厅的氛围，在愤怒也只能用轻声讲话。

　　轻声通过听筒只剩气音，怒气值减少了威力，这也是陈益找到工作宁可借钱也要搬出家的重要原因。

　　无论父母用多么刺耳贬低的词语，也只能隔着手机得到好、好、好……这样敷衍的应和。

　　最终那场以相亲为目的的饭局还是走向取消。

　　黄金年龄做什么都会是最优良的身体素质。每个人追求和选择只有不同，没有对错，但硬是将想要翱翔天际的苍鹰困在金丝笼，这才叫错误。不过，老一辈拥有无视个人发展的能力，对于他们来说人生是单选题，从众就是答案。

　　可是，没有人和他们说参考资料出了问题，从众不等于集体。

　　陈益将手机丢回桌面，虚无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工作上的事就够繁琐了，家庭还不能成为她片刻喘息的栖息地。

　　耳边铃声再起。

　　这回终于是陈益期待的人的消息。

　　金满枝将几张图片上圈了红圈，没一会儿发来一段话：我觉得这个外套口袋中露出来的是手机挂坠。还有一个是帽衫里露出来的棒球帽，我印象里这个品牌几年前是有定制款，你们试着能不能复原被挡住的图案。不过，我也没什么信心。

　　刚发完消息，就听到晚自习预备铃响起。

　　金满枝收了手机往教学楼赶去，路上巧遇赵多木，“真是少见你竟然没迟到。”

　　“这不是来给听姐送请假条嘛。对了，送你个平安符，说是很灵的。”

　　平安符在路灯下金灿灿。

　　“谢谢。”金满枝却把它塞回了他校服口袋，“我看你鼻子一吸一吸的，还是你比我更需要，过敏我早好了。”

　　两人你推我往的走到教学楼，中心花坛的右手边公告栏上的迎望杯大赛最后前去金京的名单还没干。

　　林挽听没有拿到最后的入场券。

　　“听姐伤心了，我去找她上学，阿姨说她请假一天调整心态。”

　　“啊？挽听这么在意迎望杯吗？”

　　“当然。”

　　赵多木和林挽听两人是发小，自然知道对方的习惯比外人的多。直到小学六年级毕业的那个暑假，误打误撞的发现她一个人在小区绿化区里看着分班的成绩单偷摸哭，要不是亲眼所见大概他也不会知道有些人看似大大咧咧的人心里越执拗。

　　后来一次院子里的升学宴，他才明白其中意。

　　林家，各个都是聪明人，最平庸的学历都有硕士。

　　显然林挽听的成绩是要突破林家的下线，怕不是出生时报错了吧。

　　那次赵多木亲耳听到那些亲戚是这样拿她取乐，他都听不下去想要掀桌，却被林挽听阻止。

　　或许是不服输，林挽听在初一下班学期突然开窍了对计算机感兴趣，计算机的底子就是数学框架，在一次少儿组的奥数竞赛中取得亚军的好成绩，之后对她的嘲讽少了很多。

　　玩笑是对于他们来说，恶意只是对当事人留下伤疤。

　　伤疤就意味着痊愈，再提起就是不懂事。

　　金满枝听得眉心紧锁，赵多木轻轻撞了一下她，“不用担心听姐，她是打不死的小强。”

　　话都是这样说，不知道是安慰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