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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深秋的天空,不再是前几日那种慷慨铺陈的、近乎奢侈的金色。
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地压着,沉甸甸地覆盖着整座城市,如同巨大的、吸饱了水汽的棉絮,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
风是冷的,带着湿重的寒意,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发出细碎而萧瑟的呜咽。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湿意,压在胸口,让人无端地生出烦闷与窒息感。
北四中学校的门口,此刻却像一锅煮沸的水,蒸腾着焦灼、期待、紧张与一种近乎狂热的亢奋。
高考,这场决定无数人命运走向的战役,终于在今天,在这个阴沉的周日,拉开了最后的帷幕。
巨大的红色横幅在冷风中猎猎作响——“沉着冷静,诚信应考,祝北四中的学子金榜题名!” 字字鲜红刺目,像某种无声的催促。
校门口早已被送考的家长围得水泄不通,殷切的目光,絮絮叨叨的叮嘱,强作镇定的笑容,以及掩饰不住的焦虑,交织成一片巨大而嘈杂的背景音。
各种私家车、出租车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不耐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更添几分混乱。
穿着统一校服的高三学生们,背着书包,手里或拿着透明的文件袋,里面装着准考证、身份证和必需的文具,或捏着最后几页复习资料。
如同即将奔赴前线的士兵,脸上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有人面色苍白,嘴唇紧抿,眼神放空,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有人则故作轻松,大声和同伴说笑,试图用夸张的语调掩盖内心的紧张;还有人则沉默地站在角落,一遍遍检查着文件袋里的东西,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考完试我要睡他个三天三夜!谁也别叫我!”
“对对对!然后咱们去海边!必须去!憋疯了!”
“我妈答应我考完就换新手机!最新款!”
“听说后街新开了家密室逃脱,巨恐怖,组队啊!”
“先别想那么远!过了今天再说吧!老天保佑数学别太难!”
“佛祖保佑!文曲星保佑!”
“祝我好的全会蒙的全对,跪求了!”
兴奋的、对未来短暂自由的憧憬,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巨大的紧张和压力下跳跃着,试图驱散心头的阴霾。
讨论“考完干什么”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种群体性的自我安慰,在沉闷的空气中制造着短暂而虚幻的轻松气泡。
人群深处,东方卿吟和白钰并肩站着,等待进入第一个考场所在的教学楼。
他们同样穿着北四中学校的校服,东方卿吟身姿挺拔如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白钰则显得更单薄些,清澈的眼睛里也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对身边人的信赖。
南司枭和季蕴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准备前往第三考场。
南司枭高大的身影如同绷紧的弓弦,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赤红的眼珠死死盯着不远处东方卿吟清瘦的背影,仿佛只要视线移开一秒,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倒计时的最后几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条绷得像岩石,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遭关于“考后狂欢”的讨论,在他听来如同毫无意义的噪音,他只想立刻结束这一切,然后把那个人牢牢锁在自己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季蕴站在南司枭身侧,精致的脸上带着惯常的、无可挑剔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浓重的青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泄露了他连日来在学业与庞大公司事务间斡旋的消耗。
他漂亮的桃花眼同样望向白钰的方向,目光里流淌着一种深沉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他知道,考试结束,他和小白即将短暂分离——小白会进入轻松的大学生活,而他,虽然也要进入大学生活但是他还要进入冷漠的商战之中。
虽然同在国内,但那种朝夕相伴的纯粹时光,将一去不复返。
人流开始缓慢地向考场教学楼移动,如同归巢的蚁群。
就在东方卿吟和白钰准备迈步汇入人流时,东方卿吟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微微侧过头,靠近白钰。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瞬间被周围的嘈杂吞没。
“小白。”
白钰立刻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睛带着询问看向他。
东方卿吟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依旧,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流,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他看着白钰的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清晰而平静地说道:
“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考完试,我需要立刻出国几年。”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白钰清澈的眼睛瞬间睁大,满是惊愕!
出国?
几年?
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浑身散发着焦躁气息的南司枭,心脏猛地一沉!
南司枭哥要是知道……
东方卿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用那平稳无波的声线说道:
“我没有告诉他。他……接受不了。”
这句话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几近叹息的重量。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白钰的头顶,似乎短暂地落在那道焦灼的身影上,又迅速收回,重新聚焦在白钰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托付:
“所以,等考完试,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会找个机会……偷偷离开。”
“不要告诉他。”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冷的石子,清晰地落入白钰耳中。
白钰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他看着东方卿吟沉静得近乎冷酷的侧脸,又想到南司枭哥那濒临崩溃的状态,小小的手在身侧微微攥紧了。
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了东方卿吟此刻平静外表下可能隐藏的艰难抉择。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郑重和一丝心疼,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
“我知道了。”
他看着东方卿吟的眼睛,承诺道:
“我和季蕴……会拦着点他。”
他知道这很难,非常难。
但他必须做到。
东方卿吟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仿佛卸下了一个无形的重担,又仿佛背负上了更沉重的东西。
他没有再看白钰,也没有再看那个方向,只是平静地转过身,随着人流,步履沉稳地走向第一考场所在的入口。
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却笔直的背影,在灰暗的天色和涌动的人潮中,透出一种孤绝的、即将远行的决绝。
白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汇入人流,消失在教学楼的门内。
他小小的脸上还残留着震惊和担忧,清澈的眼底第一次涌上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责任感。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湿冷寒意的空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波澜,才迈开脚步,小跑着跟了上去。
另一边,通往第三考场的人群相对稀疏一些。
南司枭依旧像一尊沉默而焦躁的雕像,每一步都踩得沉重。
季蕴走在他身侧,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压力别太大,以你的实力,正常发挥就好。”
南司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第一考场的方向,尽管那里早已看不到东方卿吟的身影。
季蕴看着好友这副魂不守舍、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状态,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起小白清澈依赖的眼神,想起自己即将面临的分离,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油然而生。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试图将话题引向一个或许能带来些许慰藉的方向:
“其实……想想考完也不错。”
季蕴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试图安抚的温和。
“你看我和小白,虽然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在一起了,但起码……”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准确的表达。
“起码我们都在国内,想见面,总归是容易的,高铁飞机,几个小时的事情。”
他看向南司枭紧绷的侧脸,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安抚:
“你和东方卿吟……”
他故意将尾音拖长,试图引导南司枭去设想一个同样充满希望的未来。
“以他的成绩,国内和国外的顶尖大学任他选,你们……”
季蕴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南司枭猛地停下了脚步!
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骤然钉在原地!
周围赶考的学生被他吓了一跳,纷纷绕开他前行,投来不满或好奇的目光。
他却浑然不觉。
季蕴也停下,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只见南司枭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那双赤红的眼珠,此刻不再是焦躁,不再是恐慌,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火焰!
那火焰如此炽烈,如此纯粹,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偏执,直直地刺向季蕴!
他紧抿的唇线崩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灵魂深处、带着滚烫的血气,硬生生地挤出来,砸在季蕴耳膜上:
“公司、学业、前途……这些,我都可以失去不要!”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仿佛在宣读某种不容置疑的誓言。
“丢掉!毁掉!都没关系!”
他猛地抬手,指向第一考场的方向,赤红的眼底瞬间弥漫上巨大的水雾,那水雾被眼底的火焰蒸腾着,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痛苦与疯狂交织的漩涡!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绝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但是——!”
“唯独他!唯独东方卿吟!”
“我唯独不能没有他!”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惊雷炸响在季蕴心头!
他看着南司枭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生命本源般的绝对占有和依赖,那是一种超越了理智、超越了得失、甚至超越了生死的执念!
这赤裸裸的情感宣泄,如此猛烈,如此绝望,让季蕴瞬间失语,所有试图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甚至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东方卿吟的离开计划被此刻的南司枭知晓……
南司枭吼完,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离水的鱼。
他不再看季蕴,猛地转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大步冲向第三考场的入口,仿佛那里不是考场,而是最后的战场。
季蕴站在原地,看着南司枭决绝而痛苦的背影消失在门内,又想起白钰那清澈担忧的眼神,以及东方卿吟那沉静得反常的侧脸。
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这阴沉天空下聚集的厚重乌云,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第一考场内。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同无数蚕在啃食桑叶,单调而密集,敲打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监考老师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无声地扫视着整个教室。
讲台正上方悬挂的圆形时钟,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发出清晰可闻的“咔哒”声,冷酷地切割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东方卿吟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摊开的试卷上。
修长的手指握着黑色的中性笔,在答题卡上流畅地书写着,速度平稳,字迹清晰隽秀,一如他本人般冷静自持。
窗外的天光被厚厚的云层过滤,呈现出一种压抑的灰白,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上,给他沉静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冷硬的金属质感。
没有人能看出,在这份近乎完美的冷静之下,暗流是如何汹涌。
他清晰地记得白钰那双清澈眼眸里瞬间涌起的惊愕和随之而来的郑重承诺。
那句“我和季蕴哥会拦着点他”,像一把双刃剑,既给了他执行计划的微小助力,也让他心头那根名为愧疚的刺,扎得更深、更痛。
笔尖在纸上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填上最后一个选项。
他没有立刻翻页,而是目光微抬,透过冰凉的玻璃窗,望向外面阴沉得如同墨染的天空。
铅灰色的云层翻滚着,酝酿着即将倾泻的狂暴。
这天气,像极了此刻他胸腔里无声肆虐的风暴。
他知道南司枭那句话的分量——“唯独不能没有自己”。
那不是在考场外对季蕴的嘶吼,那是从灵魂深处迸发的、最原始的生命呐喊。
是对自己的依赖。
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几乎能想象到,当自己消失的那一刻,那双赤红的眼睛里会爆发出怎样毁天灭地的绝望和疯狂。
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关节微微泛白。
金丝眼镜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深重的痛楚,快得如同错觉。
他迅速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情绪重新压回冰封的湖面之下,目光重新聚焦在下一道题目上。
笔尖再次落下,依旧平稳,依旧精准。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从未发生。
第三考场。
气氛同样凝重。
压抑的呼吸声,偶尔传来的、因紧张而发出的轻微吸气声,以及翻动试卷时纸张摩擦的哗啦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南司枭坐在教室中后排。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手臂肌肉贲张,几乎要将那支可怜的笔捏碎!
赤红的眼珠死死盯着试卷上的题目,目光却显得有些涣散,仿佛无法聚焦。
那些复杂的符号、冗长的题干,在他混乱的脑海里搅成一团浆糊。
“唯独不能没有他……”
“唯独不能没有他!”
“唯独不能没有他——!!!”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中疯狂回荡、放大,盖过了所有解题的思路!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敲击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倒计时的指针仿佛不是挂在墙上,而是直接插在他的太阳穴上,滴答滴答地催命!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火山口上炙烤的囚徒,而唯一的救赎,就在隔壁那栋楼里!
他需要立刻、马上结束这该死的考试!
然后!
抓住他!锁住他!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他再也无法离开一步!
笔尖在答题卡上无意识地划下了一道深深的、扭曲的痕迹,几乎要穿透纸张。
他猛地回过神,看着那道刺眼的划痕,一股巨大的烦躁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粗暴地用橡皮擦去,动作大得引来了旁边考生不满的侧目和监考老师警告的注视。
他毫不在意,只是用力地喘息着,强迫自己将视线重新投向试卷,试图从那片混乱的文字中找到一丝头绪。
上午的考试结束铃声终于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闷。
如同开闸泄洪,各个考场瞬间涌出疲惫而神情各异的学生。
有人兴奋地对答案,有人懊恼地捶头,有人沉默地快步离开。
南司枭几乎是第一个冲出第三考场!
他像一头挣脱牢笼的猛兽,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蛮横的冲力,拨开挡在身前的人流,目标明确地冲向第一考场的方向!
赤红的眼珠在人群中疯狂扫视,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第一考场的学生也陆续走了出来。
东方卿吟走在人群中,步履依旧沉稳。
金丝眼镜反射着阴沉的天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白钰紧紧跟在他身边,小小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清澈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南司枭一眼就锁定了那道清瘦的身影!
“卿吟!”
一声嘶哑的低吼,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激动和一种急切的确认!
他几步冲上前,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人群,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抓住了东方卿吟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让东方卿吟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考得怎么样?题难不难?有没有不舒服?”
南司枭连珠炮似的发问,赤红的眼睛如同探照灯,急切地在东方卿吟脸上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的异样。
他的呼吸灼热,喷在东方卿吟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紧张。
东方卿吟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却并未挣脱。
他抬起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南司枭焦灼的视线,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平稳:
“还好,正常发挥。”
简单的几个字,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南司枭紧绷的神经似乎因为这简单的回答而稍微松弛了一点点,但握着东方卿吟手腕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了些,仿佛一松开,人就会消失。
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白钰,以及随后赶到的季蕴。
“枭哥,你抓太紧了……”
白钰小声提醒,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担忧,目光飞快地与东方卿吟对视了一眼,又迅速垂下。
季蕴也走上前,看着南司枭那副草木皆兵的状态,漂亮的眉头微蹙,适时地插话:
“都考完了就别想了,先去吃饭补充体力。”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感。
南司枭似乎这才找回一点理智,但依旧紧紧挨着东方卿吟,目光片刻不离。
午餐选在学校附近一家相对安静、环境尚可的餐厅包间。
季蕴提前订好了位置,显然是为了避开外面嘈杂的人流。
菜肴很快上齐。
南司枭却没什么胃口,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身边的东方卿吟身上。
他不停地给东方卿吟夹菜,目光如同粘稠的胶水,紧紧黏在对方身上,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咀嚼的频率,甚至喝水的姿态。
仿佛要通过这些最日常的细节,来确认对方存在的绝对真实。
东方卿吟安静地吃着,举止优雅,对南司枭过度的关注和夹菜的行为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只是偶尔会低声说一句“我自己来”。
他的平静,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汹涌的暗流之上。
白钰坐在季蕴身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时地悄悄抬眼看向东方卿吟,又迅速瞥一眼南司枭,清澈的眼底充满了紧张和担忧。
季蕴敏锐地察觉到了白钰的异常,给他碗里夹了一块他喜欢的糖醋排骨,低声问:
“小白?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声音里满是关切。
白钰猛地回过神,看着碗里的排骨,又看看季蕴温柔询问的眼睛,心头一酸,差点脱口而出那个沉重的秘密。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在对上东方卿吟平静扫过来的目光时,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没…没有,季蕴,菜很好吃。”
他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心头沉甸甸的。
季蕴看着白钰低垂的脑袋和那细微的、带着心事的小动作,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更深的心疼。
他伸出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白钰放在腿上的、有些微凉的小手,用指尖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白钰的手微微一颤,没有抽回,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午餐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氛围中接近尾声。
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厚重的云层翻滚着,如同打翻的墨池。
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如同巨兽在云层深处低吼。
风也大了起来,吹得餐厅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预示着酝酿已久的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东方卿吟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纸巾,极其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这个平常的动作,在此刻却像是一个无声的信号。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掠过南司枭依旧紧盯着他的脸,然后,极其自然地站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南司枭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也要跟着站起来:
“我陪你去!”
“不用。”
东方卿吟抬手,轻轻按在了南司枭的肩膀上。
那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的目光沉静地看着南司枭焦灼的赤瞳,声音低沉而清晰。
“你安心吃饭,我很快回来。”
或许是那按在肩上的手传来的微凉触感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或许是那句“很快回来”像一颗定心丸。
南司枭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许,赤红的眼底虽然仍有不安,但终究没有再坚持起身,只是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东方卿吟离开包间的背影,直到那扇门完全关上。
包间的门轻轻合拢。
隔绝了那道焦灼的视线。
东方卿吟站在门外灯光稍显昏暗的走廊里,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没有走向洗手间的方向,而是径直朝着与包间相反的方向——餐厅后门员工通道的方向走去。
步伐沉稳,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留恋。
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
包间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南司枭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底那点刚刚被安抚下去的不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剧烈地荡漾、扩散!
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恐慌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放下筷子!
“他……怎么还没回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几乎是立刻看向季蕴,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求救的信号!
季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东方卿吟离开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
看着南司枭骤然变色的脸,以及白钰那异常紧张的反应,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站起身!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如同巨斧劈开苍穹,在餐厅上空轰然炸响!
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紧接着,酝酿已久的暴雨,如同天河倒泻,狂暴地冲刷而下!
密集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瞬间将世界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幕之中!
这声惊雷,如同最后的丧钟!
南司枭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一种灭顶般的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他再也无法等待!
猛地推开椅子,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狂暴气势,如同失控的火车头,撞开包间的门,冲向走廊!
“卿吟——!!!”
一声撕心裂肺、饱含着巨大恐慌和绝望的嘶吼,瞬间穿透了餐厅嘈杂的背景音和狂暴的雨声,在走廊里凄厉地回荡!
他冲到洗手间门口,不管不顾地推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哗哗的水龙头流水声,冰冷地嘲笑着他的恐慌。
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这倾盆的暴雨,瞬间将南司枭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赤红的眼珠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倒下。
“枭哥!”
白钰和季蕴紧跟着冲了出来,看到南司枭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样子,心头都是一沉!
白钰清澈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死死咬着下唇,才忍住没有哭出来。
他知道,东方卿吟已经走了。
就在这声惊雷炸响的瞬间,或者更早。
季蕴看着南司枭濒临崩溃的状态,又看着白钰强忍泪水的模样,瞬间明白了所有!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被欺骗的寒意涌上心头!
东方卿吟!
他竟然真的……
“找!”
南司枭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底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濒临疯狂的野兽才会有的眼神。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季蕴,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餐厅大门,不顾外面是倾盆的暴雨,一头扎进了那片白茫茫的、冰冷刺骨的水幕之中。
“卿吟——!!!”
凄厉绝望的呼喊,瞬间被狂暴的雨声吞没。
季蕴脸色铁青,一把拉住也要跟着冲出去的白钰:
“小白!危险!先别出去!”
“可是枭哥他……”
白钰的声音带着哭腔,雨水混合着泪水在他脸上流淌。
季蕴看着南司枭瞬间消失在暴雨中的背影,又看着身边瑟瑟发抖、满眼自责和担忧的白钰,心头一片冰凉。
他紧紧攥着白钰的手,漂亮的桃花眼里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温润,只剩下冰冷的怒意和沉重的无力感。
惊雷在头顶翻滚。
暴雨如注,冲刷着冰冷的世界。
一场精心策划的、无声的告别,在震耳欲聋的雷鸣中,在撕心裂肺的呼喊里,彻底撕裂了虚假的平静。
命运的轨迹,在这狂暴的雨幕中,被强行劈开,指向未知的、充满荆棘与风暴的远方。
南司枭那绝望的呼喊,如同困兽最后的悲鸣,久久地回荡在这片被雨水淹没的天地之间。
——『命运的第五十四个齿轮无声』
祝各位宝宝中秋快乐![让我康康]
岁岁欢愉,万事胜意![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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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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