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行神谕》沈浮岚

18、顶楼

　　加莱，带你的人类朋友回房间休息，明天一早你们就出发。”斯尔戈托终于开口发话，打破了当下沉寂的氛围。
　　“好。”加莱接着又朝向诺维克说道，“诺维克，跟我回房间。”

　　无声的，诺维克跟在加莱的后面，贝芙丽缓缓抬头，询问道，“要不？我也回房间休息？”
　　“不行。”斯尔戈托回答道，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帮我把其他神明叫到顶楼，我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他们。”

　　砰，房间的大门关上，诺维克站在床边不知所措，目光始终追随着加莱。
　　“抱歉，加莱大人，我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加莱往桌子前走的动作停住，笑着看他，问道，“你觉得我生气了？”
　　“并没有。”诺维克回答，“你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我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你那可不是不该做的事情，诺维克。”加莱走近对方，“虽然没听你讲述事情经过，但我还是知道一定是贝芙丽喊你一起出去的，你身在神殿，选择权自然少，况且你才二十岁，这又不是在弥多，不用这么严格的要求自己。”
　　听到这些话，诺维克露出笑容，身体也放松下来，“那我今晚在哪里睡？”

　　“还能在哪？”加莱反问，“当然是和我一起睡在我的床上啊。”
　　“和你一起？”
　　“对啊，在维尔太太的旅馆时不就是躺在一起的吗？”说着，加莱就开始解自己的外套。

　　而诺维克却没有半点动作，“可...可这是你住的地方，情况不太一样。”
　　“有吗？”加莱问道，“都一样的，赶紧脱衣服。”
　　外套放在椅子上，加莱回头一看，诺维克还是没反应，“诺维克，你是不好意思脱衣服吗？”
　　“不是，我...”
　　“不好意思也要脱！”加莱打断道，“我不允许有人不脱外套和鞋子就躺在我的床上！”
　　诺维克愣了几秒，随后也开始脱外套，“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脱。”

　　或许是真的有些累，原本陪着贝芙丽到处跑的时候还是精神抖擞，可是现在和加莱躺在一起，诺维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感受到身边的人开始均匀的呼吸，加莱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天花板，想起了今天和斯尔戈托的谈话。

　　二十四神明之间的关系也并非能达到一个平均的水平，他们之间也是有深浅之分的，就比如贝芙丽和伊利莎之间的关系，就比贝芙丽或者是伊莉莎和另外几个神明的关系好。
　　而加莱和斯尔戈托就属于关系很好的那种，具体表现为都不养宠物，以及都对很多相同的事情感兴趣。

　　今天加莱在把他知道的所有绿野大陆将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后，斯尔戈托深信不疑，他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就表示会提供帮助，那些曾发挥过重要作用的动物会再一次奔腾在大陆的各个地方。
　　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加莱欣慰的在心里感叹，不知不觉中头轻轻一偏也睡了过去。

　　神殿所在的地方绝对称得上寂静两个字，而距离这里很远的一条路上——安槐国通往‘南原盟国’的一条小道，则持续传来马蹄踏在泥土上的声音。
　　骑马的人是卢克，他现在已经出了安槐王国的领地，看着前方，卢克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哥哥，也就是‘南原盟国’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随着马的奔跑上下起伏，卢克回头看了一眼安槐王国，士兵，很多士兵，很多正在向都城靠近的士兵。
　　也不知道她怎样了？莫名的，卢克想起了那个把自己按在地板上的女人。

　　第一缕阳光刚刚冲破地平线投射在绿野大陆上，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他和斯尔戈托约定的时间，但加莱却已经察觉到诺维克将要醒来的征兆。
　　打开窗子，加莱放飞给弗朗比恩的纸鸟，以便告诉对方有关神殿的事。

　　“现在时间还早，不再睡一会儿吗？”加莱柔声问道。
　　“不睡了。”诺维克的脑袋还有些沉，但依旧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会儿去哪？”
　　“去楼顶。”加莱走向门口，“至于你的早饭，估计要等一会儿了，斯尔戈托应该料不到你会起的这么早。”

　　诺维克从床上下来，穿好外套，跟在加莱后面往楼顶上走，一路上，不停的有白狐和白鼬从他们面前跑过，墙壁上的藤蔓也在缓慢的爬行，偶尔还有一两只蝴蝶会降落在两人的肩膀上。
　　相比着下面的大堂，顶楼的房间就显得十分的狭小和简朴。

　　加莱推开窗子，朝着诺维克招手道，“来这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钻出窗外，来到外面的阳台上。
　　此时的风景正好，太阳在往天上走，阳光一点一点的倾泻在雪堆上，遍地的金银又搭配着轻柔的风，诺维克转头看向加莱，果然，也只有像这种最纯粹的配饰才搭的上眼前的人。

　　“经常来。”诺维克目不转睛的问。
　　“一周三四次吧。”加莱回答道，“我也不是每天都能起的这么早。”
　　诺维克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昨天和贝芙丽大人一起的时候，她把神使降落大陆的真相和之后的惩罚都告诉我了。”

　　眼神微怔，加莱沉默半晌儿，开口道，“那你就知道真相了。”
　　看向诺维克，加莱有些害怕的在对方眼里寻找各种情绪，他喜欢和诺维克相处，但加莱一直都认为诺维克对他的感情是建立在他神明的身份之上的，“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其实和一个人类几乎没什么区别，你还会像以前一样亲近我吗？”

　　“当然了。”诺维克有些迷茫，他只是不想对加莱有所隐瞒，就把昨天的事说了出来，毕竟贝芙丽和他说的那些话也是一件大事情，但现在，他怎么觉得加莱在担心呢？
　　“我不会说出去的。”诺维克保证道，“你不喜欢的话，我发誓不会把这些话说给任何一个人听。”

　　加莱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和之前还一样吗？”
　　看法？诺维克好像有些明白了，加莱是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会往更加好的感觉发展。”
　　“为什么？”加莱问道，“大陆上的人都是因为我们有神力、可以制止战争才喜欢和崇敬我们的，可你已经知道我们和人类差不多了，除了寿命和使用纸鸟，几乎没什么区别。”

　　“要是非要这么说，神明确实和人类没什么区别。”诺维克依旧是看着对方，“但是加莱和其余的所有人都有区别。”
　　“如果我真的是因为你的身份和神力亲近你，那我现在应该只会站在你的后面，恭恭敬敬的喊你加莱大人，况且当年你们在知道违背天意会受到惩罚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出手制止纷争就已经足以说明你的善良和温柔。”

　　轻笑出声，加莱轻抚上诺维克的脸颊，“有的时候，你的行为总会让我忘记你还年轻的事实。”
　　“那估计是小时候书看多了。”诺维克轻轻的蹭着对方的掌心，“读的书都是年龄很大的学者写的，而且我要是不愿意学的话，我父亲会满大街追着我打的。”

　　两个人都被逗笑，加莱还用力捏了捏对方的脸。
　　“你很在乎我是不是？”带着笑，诺维克眼睛亮亮的问道。
　　诺维克心想，如果加莱不在意自己的话，他怎么会担心自己改变对他的看法呢？而且，坐雪橇那会儿，加莱还替自己问德鲁为什么一直看自己。
　　眉头轻挑，加莱学着刚才诺维克的语气说道，“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