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痕寄》坠雪笺

20、石棺秘辛

　　淡金色液体渗进棺，发出沉闷的声响。陆钧仪按住腰间的剑，星砂在他脚边聚成细小光团，将石棺底部的纹路照得清晰一一启明宗的“养灵纹”，寻常弟子绝不会用在棺木上。
　　“这不是葬人的地方。”他指尖点过棺盖边缘，木纹里嵌着细碎的星髓粉末，“是用星髓养着里面的东西。”
　　柳凛凛的符笔自行悬浮起来。朱砂在半空画出半道符纹，却在靠近石棺时骤然消散。他皱眉捏了个诀，符笔重新凝出红光:“棺上有禁术，不让活物靠近。”
　　柳束缩在墙角发抖，怀里的符纸被冷汗浸得发潮。“藏经阁的古籍提过，”她声音发颤，“启明宗三百年前丢过位长老，法号里就有个‘明’字。”
　　柳霜复看向司徒越辞。他仍盯着石棺上的名字。“司徒明是我师父。”他终于开口，除声音比石棺的木纹还沉，“十年前闭关时走火入魔，宗门说他已经坐化。”
　　石棺又响了一声，淡金色液体渗得更快，顺着棺缝凝成水流，落在地上竟发出玉石相击的脆响。
　　陆钧瑜的剑穗指向棺顶。银辉在棺盖中央聚成光点，那里刻着个极小的星轨阵，纹路和之前少年引魂纸上的蔷薇花印完全吻合。“星图能打开它。”他看向司徒越辞，“但现在开棺，里面的东西未必是你认识的师父。”
　　司徒越辞没说话，折扇在掌心转了半圈。蔷薇香漫过石棺时，棺盖边缘的养灵纹突然亮起，和他袖袋里未收起的星图纹路隐隐呼应。
　　“别开!”柳束喊道，怀里的符纸掉在地上，被星砂烧成灰烬，“古籍说那位长老走火入魔后，会吞噬身边的灵力，包括星髓!”
　　石棺猛地震了震。棺缝里渗出的液体突然转黑，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陆钧仪拽着柳凛凛后退。星砂火光在黑气靠近时突然变亮，将黑液逼回棺缝:“他在吸收魔气。”他指尖凝出光刃，“再等下去，星髓的灵力会被他吸干。”
　　司徒越辞的折扇指向星髓，凝成道淡粉色的光带，将暗下去的星髓裹住。石棺里传来声模糊的喘息。
　　“师父。”司徒越辞的声音很轻，却让石棺的震动停了一瞬，“十年前你把星图给我时说，若有朝一日你入魔，就让我用星图毁了你。”
　　石棺里的喘息变成低笑，黑气往外涌凝成个模糊的人影。人影穿着启明宗长老的法袍，袖口的启明星纹却被黑气蚀得只剩轮廓，脸上蒙着层灰雾。
　　“越辞。”人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以为星图是用来毁我的?”
　　星髓亮了亮，被光带裹住的石面裂开，淡金色的光爬向石棺，在棺盖中央聚成个星轨阵，和司徒越辞星图上的阵眼一模一样。
　　柳霜复攥紧了手里的星火石残骸，“星髓选择的不是你师父，是你。”
　　人影朝司徒越辞扑过来。黑气在他身前凝成利爪，却在靠近蔷薇香时纷纷消散。“你以为躲得掉?”人影的声音陡然尖锐，“你我血脉相连，我入魔，你迟早也是一样的下场!”
　　司徒越辞的折扇第一次完全展开。扇面上的蔷薇花纹在星砂火光里活了过来，顺着光带缠向星髓。石棺里传来声凄厉的嘶吼，淡金色的液体从棺缝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道光柱，直直撞向星髓。
　　陆钧仪眼疾手快，拽着云蘅避开光柱。光柱撞在星髓，石壁上的星轨阵亮起，将整个密室照得如同白昼。
　　棺盖在光柱里慢慢抬起。里面躺着的人穿着完整的长老法袍，面容年轻，眉心嵌着块星髓碎片，正随着呼吸微微发亮，竟是司徒越辞的样貌。
　　光柱在这时炸开。星砂、蔷薇香和黑气混在一起。柳凛凛的符笔在混乱中发光，掌心画出个完整符纹，将柳束护在里面。
　　司徒越辞站在石棺前没动。他看着棺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发尾的红绳突然自行燃起来，灰烬落在棺中之人的眉心，星髓碎片瞬间暗了下去。
　　“我不是你。”他轻声说。
　　石棺里的人慢慢睁开眼。那双眼里没有瞳孔，只有流转的黑气。他抬手想抓司徒越辞的衣袖，却在碰到蔷薇香的瞬间化作飞灰。
　　星髓在这时彻底暗了。石壁上的星轨阵开始剥落，露出岩石。淡金色液体不再渗出，石棺重新沉寂，像从未被打开过。
　　柳霜复走到司徒越辞身边。星砂的火光渐渐熄灭，密室里只剩符笔的红光和剑穗的银辉。
　　“他还会醒吗?”柳凛凛收起符笔，语气里的不耐淡了些。
　　司徒越辞合上折扇，蔷薇香慢慢敛回袖中。“星髓已灭，养阵的源力没了。”他转身往外走，经过柳束身边时顿了顿，“你偷的不是引星髓的灯，是锁他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