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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错觉畅想 ...

  •   段凌辞率先打破了沉寂,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破冰船击破厚厚的冰层发出的低频轰鸣和冰层碎裂响声。

      “哥……”

      段凌辞默默地闭上了嘴,第一次觉得这么嫌弃自己的嗓音。

      怎么睡醒觉来,声音变成了超过三维空间的难听。

      “怎么突然之间就醒了?”段袭楚的眉骨轮廓分明,像是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他并没有离开工作,只不过分了分心。

      段凌辞从楼上下来时,AI管家操纵着咖啡机,默默换掉地了七杯凉掉的咖啡。

      每一杯的咖啡豆来源不同,从巴西黄波旁到印尼猫屎,管家都做出了系统性的评价与分析。

      当段凌辞走到咖啡机时,管家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准备递给段凌辞一杯热气腾腾的瑰夏。

      却没有想到,段凌辞看都没有看一眼,向管家要了一杯热水。

      AI管家默默地将那八杯咖啡的数据分析隐去。

      段凌辞的嘴唇轻微地抿了抿热水,喝下一小口去润润喉,随后就端着那杯热水,坐到了沙发上,很巧的是他坐在了哥哥的对面那一幅莫迪利亚尼的裸女画的正下面。

      段凌辞蜷缩在沙发上,正上方的莫迪利亚尼笔下的裸女,画中人拉长的脖颈与慵懒的颓废,像极了他此刻被无形之火炙烤的姿态。

      段袭楚看着段凌辞,不动声色地压下心里面的那团火焰,他理|性的外表下更是理|性的内核。

      “你在干什么啊?哥哥。”段凌辞目光散漫地看着茶几上的文件,他对家族产业的事情基本上不上心。

      “处理一些琐事。”段袭楚说着,目光也没有离开过半分。

      段凌辞的目光从文件上慢慢地向上移,看着段袭楚的腰部,停顿了一下。

      随后目光就一直停滞在那傲人的胸部,段凌辞的脑海里立马浮现了梦中的场景,经过锤炼、棱角分明的肌肉,靠上去是很舒|服的,简直是安稳的靠山。

      段凌辞看着段袭楚身边的咖啡,他记得哥哥只喝某种特定的、极深烘的咖啡,段袭楚的品味一直很专一。

      梦中耳畔处的传来的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那是哥哥,只能是在梦里的哥哥才会这样对自己。

      沉沦、迷|乱、当冰川和火山相撞时,会化作一滩冰水混合物。

      段凌辞盯了好久,直到那一杯热水变凉,才堪堪收回目光。

      不行,还是不行。

      他的心里烦闷极了,就像是在水的回流处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水泥,将水汇集得越来越多。

      段凌辞的脸越来越红,他稍微有些皱眉。

      段袭楚马上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走到他的身边,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肩。

      又是低沉而带有磁性的熟悉声音在段凌辞的耳畔响起,恍惚间他一度以为这是梦。

      “我难受……”

      段袭楚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地触|碰着段凌辞的额头。

      段凌辞感觉自己的大脑里有一根神经绷得像皮筋一样紧,稍微拉扯一下就要断了的感觉。

      “别……哥……”

      他将脸别过去,不让段袭楚触碰到自己一分一毫,要不然他会失控的。

      而面对这样的弟弟,段袭楚眯了眯眼睛,那危险又迷人的眼睛,此时眼里大概充满了不甘与嫉妒,他的气息也变得不再沉稳,而是有些紊乱。

      原本平稳的Belousov-Zhabotinsky振荡反应,加入额外氧化剂后会出现混沌现象。

      看似稳定而又理性的系统往往更加脆弱。

      “你发烧了吗?阿凌。”段袭楚并没有理会刚刚段凌辞不让自己接|触的小插曲,而是再一次地靠近。

      在雪幕愈发苍黑凝炼的夜晚中,别墅默默承受住夜空的沉重,风雪无声无息地下着……

      段袭楚给段凌辞吃了一粒退烧药后,段凌辞看起来恹恹欲睡的。

      段袭楚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段凌辞摇了摇头,不响。

      他扶着段凌辞上了楼,却发现段凌辞居然去了自己房间。

      烧傻了

      段凌辞额头上那温热的毛巾是段袭楚敷上去的,直到他入睡,段袭楚也没有离开过他半分。

      看着段凌辞熟睡的样子,让段袭楚心疼,他记得以前弟弟生病的时候,管家明确不让自己去看他时,段袭楚总会在夜里偷偷地溜进弟弟的房间去照顾他。

      还有一次是段凌辞得了肺炎,明明自己都做着雾化,却还要关心段袭楚在公司累不累。

      明明生病都已经很难受了,还要关心别人,眼巴巴地看着段袭楚的样子,段袭楚这辈子也忘不掉。

      后半夜里段袭楚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坐着,一直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段凌辞醒来。

      段凌辞看到自己的哥哥靠在沙发上休息,窗台上面放着一个古朴的黄铜地球仪,北极点的位置被磨得锃亮。

      古典又优雅,把段袭楚衬着像一个精致的古典瓷娃娃。

      段凌辞看着骨骼分明的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冰川是不是融化了一点呢?

      直到对上段袭楚的目光后,段凌辞才把目光收回。

      “感觉怎么样了?”段袭楚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好多了,谢谢哥哥。”段凌辞笑着回应他。

      然后,就直接切入自己的话题。

      “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这个房间吗?”

      段袭楚眯了眯眼睛,回了回神。

      “不然呢?你的房间那么乱,你让我怎么住?”

      段凌辞才想到昨天的画稿散落一地,但好在段袭楚是一个有强迫症和洁癖的人。

      他从来不会主动收拾混乱的东西。

      这么想来,段凌辞稍稍微微还觉得有些安心,画稿的事情不会被段袭楚知晓。

      段凌辞回到房间时,昨夜乱扔的画稿已按日期排序摆在檀木柜上,奥布松地毯的咖啡渍消失无踪。

      他看到被整理好的画稿后,反应先是僵住,心想着段袭楚不会进房间看到他的画稿……

      恐慌逐渐增加,虽然画稿抽象,但很明显能看出两个人是在……

      随后段凌辞心里又产生了是一种破罐破摔的解脱,最后全部化为面对哥哥时的外强中干。

      他该不会真的看到了吧?

      可是看到又能怎样?

      他几乎是冲下楼,在段袭楚面前刹住脚步。

      兄弟二人对视着,空气凝固了。

      段凌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失声了。
      段袭楚的目光深不见底,只是平静地问:“还有事?”

      就是这种平静,让段凌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他的手机响了—“叮咚—

      段凌辞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感激这个来电拯救了他,拿起手机接通。

      头也不回地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

      段袭楚深深地看了一眼,段凌辞离去的身影。

      “喂,在吗?”电话那头如是问道。

      “锐意,你不是回国了吗?”段凌辞疑惑问道语气里还有些惊魂未定。

      “跨国公司出了点小状况,回美国解决点小问题。”

      成锐意看着纽约大楼外夜景,灯红酒绿,摩天楼群化作光的碑林,万千扇窗棂流淌出碎金,与霓虹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星河。

      “凌晨3点多的纽约,看来很急呀。”段凌辞把玩着一件宋元时期的玉壶春瓶形制的赏石,旁边放着盛有水和冰岛虞美人的清代青田石雕花插。

      “还好吧?我回到Co-op公寓时,想要约你出来去看闭馆后的大都会梵高特展,却被你的小助理告知,你去了北极圈一带。”

      成锐意带着笑意地说道,他的语气让人觉得很舒服,是谁听了都会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那很不巧了,我现在在冰岛。”

      段凌辞回应着成锐意,随后又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又和成锐意说道“你要不要来冰岛放松一下?”

      成锐意短浅的笑声对段凌辞很受用,没办法,谁让他喜欢和既尊重人又有品的人做朋友呢?

      “别了吧,段小少爷,我的胃口无福消受这些冰岛食物。”

      一句极尽调侃的语气,说出来跟春水似的。

      “食物可以从庄园里空运过来啊。”

      “一顿两顿还可以,长时间可不行,上有哥下有弟的我哪能跟你比呀?而且缅因州庄园的松露产量又受潮汐影响了,不过你怎么突然在冰岛住了?”

      段凌辞听到成锐意的话,觉得有些扫兴,不过也在常理之中。

      “我本来去了北极圈一带,破冰船撞上了浮冰,差点失联,联系上了之后,我哥就把我叫回来了。”

      “你哥?”

      成锐意听到段凌辞的哥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有关于段袭楚的传闻,成锐意六年前刚进美国上流圈,就早已听说过了。

      那是一位横跨金融、前沿科学和奢侈品领域的传奇人物。

      因为性情孤僻,见过他的人就很少,更别提能搭上话的了。

      像成锐意的成家,想要见上他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在美国纽约过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成锐意背景音里传来纽约凌晨特有的、遥远的警笛声。

      “我刚出会议室,纽约的老样子,喧嚣又孤独。”他顿了顿,声音带着笑意,“但听起来,冰岛的寂静更适合你。新作品有进展了?”

      段凌辞无意识地用手指描摹着桌上那块赏石的轮廓,它的嶙峋曲折,像极了他理不清的思绪。

      “画了很多,”他轻声说,“但好像都差一点意思。”

      其实段凌辞的心里话就是想让成锐意来冰岛。

      成锐意无奈地扶了扶眉心,妥协地说道“我交接一下工作,去冰岛看看你怎么样?”

      段凌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的檀木柜,他心情不错,欣赏画作其实在线上就可以,可是他更喜欢现实。

      电话那头,成锐意挂断了电话,静静地给自己点燃了一根贝伊克,看着外面霓虹满天夜,华灯初上,你们黑色的夜里无数如同繁星般的高楼大厦。

      白烟缓缓地升起,衬得成锐意孤寂又沉默,房间里是昏暗的,只有电脑的荧屏闪烁着白光,未名电话突然响起,成锐意接通后。

      一句熟悉低沉而带有磁性的港语。

      “系我。”

      成锐意笑得更深了,同样用港语回应。

      “严舟涯bb,最近有无谂我?”

      “你觉得呢?很难不想。”

      “别撒娇,你学坏了,严舟涯。”成锐意如实告知。

      “我要去趟冰岛,见一个朋友。”

      “哪位朋友?”严舟涯此时看着落地窗外是270°维港全景,十二月的维多利亚港浸在蜂蜜色的夕照中。

      瑞士松木壁炉逸出树脂清香,英式银壶煮着热红酒,肉桂与橙香萦绕赵无极的《雪港》水墨。

      17:00整,交易广场飘来《Jingle Bells》钟琴版,漫金夕阳掠过1881 Heritage古董钟楼,撞碎了幻想,揉进了梦里,留下了一地金箔光影。

      “段凌辞,听说过他吗?”

      “段袭楚的弟弟,当然知道了,听说他最近去了北极圈一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错觉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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