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期》又听眠

72、沉沦期

　　书柜里小时钟无声跳至九点三十。
　　窝在椅子里，趴在书桌上的人睡得安详。
　　祝君忱走近，躬身罩住他，吻了下他的发顶，装睡的人不由自主地露出破绽，睁开清明的眼睛。
　　颜语凉抬起脸来，台灯光照着他的脸显得气色愈发地好，他嗔怪：“你亲那里我长不高了。”

　　“够高了。”祝君忱将拎在手里的塑料袋搁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颜语凉对这个叮叮当当的声音还算敏感：“你买酒去啦！”

　　“嗯，”祝君忱点头，“你今天下午睡太久了，怕你晚上睡不着小酌助眠。”
　　颜语凉伸手去拆塑料袋，发现还有一盒精致的小蛋糕，五寸、手掌大小。

　　“蛋糕下酒？”

　　“提前定的，本来想庆祝一下银奖，现在变成金奖了，事发突然也来不及给蛋糕升个级。”祝君忱说话间把蛋糕的盒子拆开，托到他面前。

　　颜语凉拿起叉子挖了一块，作势要吃，却在送到嘴边时停住，转而抬手伸到祝君忱唇前：“你先试下毒。”

　　祝君忱靠着桌沿站着，垂眸对上他被灯光晕亮的目光，低头依着他的动作咽下这块蛋糕。

　　“没毒。”颜语凉得出结论，于是自己挖了一大块往嘴里送，吃得嘴角余沫到处都是。

　　祝君忱被逗乐，一边伸手用指节蹭去一块粘在他嘴角的奶油，一边忍不住溢出笑来：“言不言老师嘴漏。”

　　颜语凉不乐意了，拽着他正要挪开的手凑到嘴边，将那块刚离开自己嘴角的奶油啃食干净。
　　顺带报复性地嘶咬对方的指节。

　　指节被咬得发痒，祝君忱顺势拦住他的下颚偏头吻在他的耳侧。
　　颜语凉没设防，颈部被锁，耳朵也不习惯轻柔的吻，他不自禁地敏感瑟缩。
　　不过一刻，他立马适应，抬手攥着对方的手腕吻回去。

　　唇齿间蛋糕的香甜若有若无，颜语凉心口跳得发热，忽如其来、一层卷一层的秋燥让他掀了掀眼皮。

　　他今天穿了一条松软的全棉运动裤，一有什么动静都非常明显。

　　他挪挪腿，不想让祝君忱发现。
　　可是没有什么能躲过亲密中爱人的眼睛，祝君忱在他分心的那一刻便松开毫厘问：“怎么了？”

　　然后垂眼便看到愈发躁动的那物。
　　发觉对方注意到的瞬间，颜语凉心尖一颤。

　　下一秒，更加细密、炽重的吻落下来，颜语凉感觉自己嘴都亲肿了，却感觉到对方的手往他的腰侧落，他听见祝君忱哄道：“我帮你。”

　　颜语凉想张口拒绝，但是他张不了口。
　　祝君忱抱他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两人突然易位，颜语凉觉得脖颈胸膛都羞到发热，闷头抵在他的肩膀，反手将桌上台灯熄了。

　　蓦地陷入无尽的黑暗，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祝君忱的手很宽大，握得很实。
　　又像他敲键盘时那般灵活。

　　书架上小时钟的光亮愈发清晰，在静谧的夜中勤快地闪动几个数字。

　　某一刻祝君忱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抚上颜语凉不肯望向自己的面颊，明知故问：“颜语凉，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烫？”

　　正陷入缱绻的颜语凉闻言郁闷，憋出两个字：“气的。”

　　“为什么？”祝君忱凑近，关切道。

　　“嗯…想起来我们还没有一个定情信物。”颜语凉的气息不大稳，倚在对方耳边压着音答。

　　深爱的人贴心地加快速度，追问：“想要什么？”

　　被追问的人却答不出来了，在被一浪浪埋没中拥紧对方。

　　“想要什么？宝宝……”又问一遍，追问者的语气愈发轻柔，全然没有被忽视的气恼，反而渗着愉悦。

　　从未听过的新称谓让彼此间陡升暧昧与情动。
　　颜语凉咬牙、焦灼、难耐，但颜语凉始终一声不吭。
　　祝君忱贴近、试探、反复，但祝君忱偏偏耐心等待。

　　*

　　这是颜语凉第一次留宿在祝君忱家里。
　　他自己房间清了一大块地方出来放小书架、书桌和衣柜，床没买很大。
　　但祝君忱的床是实打实的双人床，兴许是最近刚晒过被子，晴朗的味道混着专属于祝君忱的气息，颜语凉浸在里头靠在对方的怀里睡得安稳。

　　清晨转醒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昨夜做了些什么。
　　颜语凉许久没干那档子事，存量偏多，最后的时候弄脏了两人的衣裤，转移阵地去了浴室。
　　他想礼尚往来去碰祝君忱，却被对方牵着手抵在有些凉的墙上。

　　“哗——”花洒撒下的水几乎是铺面而来，两人无可避免地被淋湿，颜语凉被水雾糊了眼，听见祝君忱说：“那样累，换个方式。”

　　颜语凉思绪一顿，紧急将脑中的画面掐断，捂着脸将自己重新埋进还在梦中的祝君忱怀里，不自觉地动了下腿，只觉得大腿处一片酸疼。

　　毫无知觉的祝君忱安抚性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颜语凉挪着身子想靠他更近一些，膝盖却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
　　他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还想睡觉，不敢睁开眼。

　　“喵——”想想拖着调子唤他一声。
　　抻了个懒腰，走到装睡的颜语凉脸上。

　　“……”颜语凉把猫从脸上摘下来，指着小女儿的鼻子，压低声音教育，“你知不知道你一个礼拜没剪爪子了，踩我就算了，为什么伸爪子？你是坏猫吗？说话！还有说了多少次少上床，全是毛，你知不知道？”

　　想想眯了下眼，偏过头。
　　颜语凉朝它恐吓性地皱脸，然后凑到它腮帮子猛吸一口。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他转头撞上祝君忱的目光，手里力道一松，想想挣开他的拥抱，跳到床尾窝成一团。
　　“早。”祝君忱躬身凑近他。

　　颜语凉本来还有些困，现在睡意全无，捧着对方的脸颊对着祝君忱额头落下重重一口：“早啊。”

　　祝君忱嘴角笑意渐满，佯装不悦：“你刚亲过猫。”

　　“谁规定亲了猫之后不能亲你了？”昨夜洗过澡后，颜语凉被哄着穿了祝君忱的睡衣，对方的尺码比他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他用胳膊撑在床上支着下巴，领子往下掉，胸膛上半部分隐隐绰绰，他自己一无所觉。

　　“我规定的。”祝君忱眸光一偏，抬手给他理好了领子。

　　“什么时候？”颜语凉歪了下脸，攀过去拉近距离，手指去戳对方的锁骨，“我刚摸完猫，我现在还摸你呢。”

　　“嗯，现在规定的。”祝君忱轻声说着，给他理完衣服又去理头发，小卷毛极其不听话，这儿翘一根那儿翘一根。

　　颜语凉一听，做出“老虎扑食”的动作，猛地一掀被子将两人罩在黑暗中，想想被吓一跳，直接跳出了房间。
　　温暖的被子里一瞬间凉风四窜。

　　被子里不是纯粹的黑，颜语凉的眸子映着光，亮亮的，他半趴在祝君忱身上通知：“那现在被我废除了。”
　　说罢又去亲对方的嘴角、脸颊。

　　晨起的第一丝阳光透过窗帘，斜落在床被。
　　短暂的打闹过后颜语凉想赖会儿床，窝在被子里玩手机。

　　刚结束一段忙得马不停蹄的日子，这会儿闲下来都不记得以前闲的时候在干嘛了。
　　他左右滑动屏幕，微信弹出了一条消息，是许久没联系的于知小朋友。

　　【于知】：言哥，青书比赛结束了！
　　【于知】：听说你昨天回北京了，我下午来找你玩，你有没有空呀？

　　颜语凉下午也没有事，便应着：“你来吧，带你去电玩城玩。”

　　【于知】：言哥你又想抓娃娃了（大笑.jpg）

　　颜语凉其人，不擅长拼乐高，不擅长KTV霸麦，但尤其擅长抓娃娃。
　　四个友人团建常常去商场，往往在二楼的电梯口分道扬镳，廖寻桃拽着程和欢去逛各种被称为“女生减速带”的店，而邹煜安跟着颜语凉去电玩城，跑到娃娃机前一抓一个准，廖寻桃程和欢逛完一圈回来颜语凉都能抓一麻袋。
　　于知认识颜语凉后也跟着去过几次，饶是他生性腼腆，脸上做不出夸张的表情，第一次看见颜语凉抓娃娃也是惊掉了下巴。

　　【我无言以对】：几月不玩，甚是想念。

　　颜语凉想：他还没带祝君忱玩过，今天定让他看看颜大王的厉害。

　　小说赛道的赛期比剧本赛道的赛期短很多，但是比赛结果公示却只比剧本这边早几天。
　　前阵子实在是太忙了，小说奖项名单出来的时候颜语凉还闷在舟山咸湿的海浪声中无暇去看，这会儿联系了才想起来自己的小弟也参加了这个比赛。

　　他去翻官网的公示，轻而易举地就找着了于知的小说，就在第二条，是二等奖。
　　于知小弟此次的参赛作品名为《笨美人》，于知小弟长得腼腆，但文不如其人，他的文风是颜语凉见过最放得开的，山南水北全都能写，想象力很丰富，可塑性非常强。
　　《笨美人》是一篇篇幅中等的都市小说，讲得是一位底层文学愤青一点点被生活抹平棱角又在职场上找回自我的故事。

　　颜语凉盯完公示，想去博客搜搜读者对这个作品的评价。
　　搜索相关进去第一条，他脸上的笑意就敛了些。
　　是一个营销号，营销号总是爱问问题，在这条帖子里，博主问：“针对前阵子有人说《笨美人》疑似挑起男女对立的问题，你觉得如何？”
　　再往前翻还有人泼脏水隐射这篇小说像《xxx》云云。

　　每年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作品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真真假假官方都会定夺。
　　就在前天，青书的官方博客批评了一批作品，也为一批作品做出正名和澄清。

　　官方宣布：“经多方核查与专业评估，《笨美人》不存在挑起性别对立的内容倾向，亦未发现抄袭或恶意影射等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