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不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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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一个人对整个饭桌并没有太大影响，十二点整，热菜依次呈上，时治不再问那么刁钻或是难以回答的问题，纪霖春一走，他仿佛成了名义上的主导人，推进午餐进程。
厅门开启，先前离开的侍应生返回，还多了几人，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等绕了一圈来到跟前，包装打开，谜底揭晓，这是一尊长颈瓶，瓶身圆润，通体瓷白，润亮。
“既然聚在一起吃饭，那必不可少的一个项目——饮酒。”
时治举起酒杯，“能喝则喝，不能则免，小酌勿贪，怡情为上。”
一股刺激性的气味飘来，苏星右眼跳了跳。
闻这味道，感觉不妙，可环顾一圈，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正巧此时侍应生已经过来，苏星眼睁睁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酒杯满上，再一瞥，方载羲那儿也是如此。
“苏先生呢，应该能喝酒吧？”
好巧不巧，苏星刚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时治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迫于这人视线，青年还是伸手，捏住了酒杯。
万用清毒素混着水都喝了，即便是酒，也没什么好怕的。
如此想着，苏星模仿其它人动作，微微将手举了起来。
“好，第一杯酒，欢迎苏星先生万里前来，支持振苏发展，我先干为敬！”
时治抬手仰头，将小酒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苏星有样学样，一口将酒吞进口中。
刺刺麻麻，十分辣嘴。苏星皱了皱眉，有点反胃，但还是忍着恶心，把蹙起的眉毛压了回去。
不应该喝这个的。
当酒顺着食道滑进胃底时，青年突然有点后悔。
酒精伤身，这点他明白，然而作为人类日常消遣的饮品，少量饮用无碍，周围一起饮酒的人也没有出现不适，苏星也没品出酒里有毒药。
身体有点热，酥酥麻麻的感觉由小腹向四肢蔓延，呼吸也渐渐变得不畅。苏星屏气，集中精力压制酒精带来的影响，可他也是头回遇见这样的情况，要破解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你怎么了？”
自喝下第一杯酒，青年就一直愣在原地。方载羲望过去，某人脸上飘着两团淡淡的红，察觉目光，也只是面无表情扫了眼男人，而后一言不发地盯着桌面。
“不要客气，快，趁热吃菜。”
时治笑着放下酒杯，一边又招呼着说些开场话。
泰宁昕握着酒杯迟迟没喝一口，她看似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眼睛却牢牢锁定着另一个方向。
这样的东西都遗传下来了，真是可悲。
嘴角扯出一抹笑，她缓缓把酒倒进碗里。
酒，她已经喝吐了。
调整好状态，苏星长舒一口气，旁边的侍应生见状立刻又要上前添酒，方载羲轻轻挡住他，小声道：“换成蜂蜜柠檬水吧。”
“好的。”
侍应生微微鞠躬，很快退离，苏星看着他远去，再转头，玩味地望着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喝酒的？”
“猜的。”
乱说。
苏星现在并不想计较这些，抬头看向对面，时治似乎没什么表情，于是他又问道：“不是祝贺我吗？接下来我不喝酒，是不是坏了规矩？”
“没有一定要喝酒的规矩，随自己心意就好。”
“哦？那行吧。”
新换上来饮品，温温的，恰逢时治再度举杯，苏星这回没了负担，刚拿起酒杯，便听他悠悠开口：“第二杯，感谢一直坚守在岗位的各一线工作人员。没有你们的辛勤付出，就没有振苏安定的今日，在此，我奉上我最诚挚的敬意，感谢你们！”
蜂蜜柠檬水，入口丝滑，酸酸甜甜，算得上苏星迄今为止喝过的里最喜欢的饮料。
一饮完毕，抬头，恰好与时治对上眼，青年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时治同样抬手，杯底轻碰转盘边沿，如同隔空碰杯，他微笑着，再度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可苏星这边，他杯子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奇怪，看样子，他应该继续喝点什么，犹豫只在瞬间，不等再添上，某人选择了喝空气。
耳边时不时传来小声议论，除了有一点点吵，苏星也没怎么在意，时治依旧和先前一样，不过话又多了些，偶尔提自己两句，让人吃饭都不痛快。
人类聚在一起吃饭，原来是这么麻烦的事。
苏星突然有点怀念就他和方载羲两个人的时候了。
不用做些多余的动作，也不用听人讲些完全不感兴趣的话，虽然这里的食物很不错。
“怎么样，这顿饭吃得还好吧？”
散场去休息的路上，苏远恰好同路，苏星停顿一瞬，斟酌了一下用词。
“嗯，挺不错的。”
“哈哈，真的是‘挺不错’吗？”苏远当然看出了某人的勉强，“这里没人，你可以说实话的。”
可以随便说？那他觉得，时治的嘴一定很辛苦。
瞄眼方载羲，他似乎一直在跟什么人交流，神神秘秘的。
“我的房间在这边，先走一步。你们好好休息，待会儿见。”
行至岔路口，苏远与二人分离。
方载羲还在通话，脸上无悲无喜，猜不出谈话内容，可苏星就是下意识感觉，那头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边。”
即便在谈话也不忘空出手指路，苏星见男人在耳边摸了什么，头顶那根红色的线变淡一点，再盯着看一会儿，方载羲侧头，两人视线相撞。
“你就在这里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呼叫，待会儿我来找你。”
“你不休息吗？”
“我会的......”
方载羲摩挲着腕处的手环，见眼前之人没有动作的意思，正欲告别，还未开口，突然被打断。
“你还好吗？感觉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
“谢谢你的关心。”
似是没猜到会得到这样的问候，方载羲眼里闪过惊讶，而后很快又变得平常。
“一些工作上的事，和以往没什么差别。苏先生先休息吧，到时候我会来通知你的。”
光看着，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苏星握住门把手，点点头，“行，你也好好休息。”
——
休息不了。
只要一刻不进入休眠模式，就一刻不能停止。
齐霜刚端起热茶，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涟漪，她抬眼，男人步履匆匆，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方部长来了。”
“纪部长有事离开了中心大楼，今天下午的会议就由我代表保障部参加。”
“是，我知晓。我来这里是拿纪部长委托保密的资料。”
“就是这些。”
齐霜从身后拿出一沓密封好的口袋，将它递给男人。
“劳烦方部长特意来一趟，这些都是待会儿要用的东西。纪部长嘱托，一定要妥善保管它们，确保严密，”齐霜笑笑，直视男人双眼，“但我认为，既然是方部长，就一定没有问题。”
“分内之事，”方载羲收好资料，“你也辛苦了。”
“我应该做的。那便不打扰了。”
齐霜起身送人，休息室大门敞开，走廊零零星星几乎没有什么人。
折腾这一趟，整理好会上需要的内容，时间刚好来到一点四十。
叩叩——
“苏先生，时间差不多了，你休息好了吗？”
咚咚咚。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透过薄薄的木门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秒，门打开，青年纷乱的头发出现在眼前。
“我已经醒了。要去开会了吗？”
“你这里......”
方载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苏星反应过来，伸出手想理顺自己的头发，可惜这回它们连结得格外牢固，一时半会儿真就顺不下去。
“我记得房间里好像有梳子。”
方载羲点点洗漱台，苏星一边抓头发一边跟着转头，眼睛锁定到疑似梳子的东西，手上动作也跟着停下。
“没关系，已经抓好了。”某人潇洒地将头发拂到背后，心里却想着后面一定要把这些头发全部剪掉。
“嗯......那我们便出发吧。”
方载羲关注着青年一系列操作，因为头发又细又卷所以总容易乱，可通过他这么一顿手抓发，发型又有了层次，它们随性搭在肩上，形成了独一无二的美感。
天生如此。
脑中毫无由来浮出这一词汇，男人一顿。
“一会儿开会的，就是中午饭桌上那些人吗？”
耳边问话打断他继续思考，方载羲点头，回答：“是，主要就是他们。”
“要与坤灵共同讨论，确认你的工作与任务，但最后还是坤灵做决定。”
苏星若有所思。
“坤灵的职权比你们都高吗？”
“很多方面可以这么认为，”方载羲不假思索，“坤灵是贯穿基地产生与发展的最重要的存在，拥有超越一般人的智慧以及庞大的信息库，很多决策都可以依靠它完成。”
“不过，在某些方面，比如事关整个基地生死存亡的事，决定权还是牢牢握在人类手中。”
小蝶就是从这样的地方逃出来的。苏星若有所思。听起来还挺不容易。
“两位，请往这边走。”
空无一人的通道终于见着了人影，还是熟悉的侍应生装扮，他抬手指引方向。
“中心会议室，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