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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朵玫瑰 ...

  •   这两天阴雨绵绵,仿佛在为葬礼提前吹响了悲痛的号角,季兰榆偶尔去巴巴拉子爵家瞧上两眼,那两名骑士依旧雷打不动地守着。

      其余的时间,季兰榆都在附近随意看看,只是她不得不防备的是艾尔他们一行人,暂时还不想和他们打照面,所以她一边躲着一边逛着,有些疑神疑鬼的做派,但好在并没有和他们撞上过。

      还剩最后几颗浆果,她留下来要带给塞琳尝尝,不过塞琳大概率是不会吃的,最后还是会进了她的肚子。

      说来也让她感到意外,那片奇幻森林里带出来的东西好像都能长时间地保留新鲜,塔克拉蔓是这样,红色的浆果也是这样。

      葬礼这一天,乌云似乎更加低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绵绵细雨透露着一股阴冷,从人们的伞间滑落,最后滴进泥泞的土壤里,混合着雨水焦灼地黏在大家的鞋上。

      教堂公墓位于这座城市最大的教堂后面的空地上,沉重的教堂建筑和天空连成了一片灰蒙蒙的纱,将所有人裹挟在其中,裹挟在独属于死亡的潮湿中。

      牧师闭上眼垂着头,手持十字架,在为孩子做着最后的祷告。

      母亲沉默地不再像此前那样号啕大哭,与其说沉默,只是人们再难从她的眼里看到光亮,她的身体前倾,仿佛要把墓碑上的每个字都刻进脑子里。

      她如今除了这样又还能做些什么呢?季兰榆躲在远处的一处屋檐下,母亲去世的时候没有下雨,天气很好,她独自一人埋葬了母亲,最后汗如雨下,她气喘吁吁地靠在墓碑前,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在这片天地之间,她很能理解这对父母的心情。

      父亲举着黑伞直直地伫立在母亲身边,在季兰榆看来,他的白发似乎比两天前更多了,原来人在经受莫大的痛苦时,真的会迅速白了发。

      他的一只手搭在母亲肩膀上,这是他在给母亲最后的支撑,他的情绪从没有格外的暴露,只是他收紧的下颌线以及握着伞发白的拳头,无一不在揭露着他内心巨大的悲伤,他信仰的上帝此刻是遥远而沉默的,并没有为他们一家人带来希望。

      眼角的皱纹在诉说着他们不再年轻的年龄,也许他们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而这个去世的孩子成为了他们最后的牵挂。

      在场足有三十多个人,奥布莉他们四个也在人群最前面,穿着黑色的服装低头默哀,国王并没有来到葬礼的现场,因为他从不参加任何葬礼。

      人们全都举着黑伞,身着黯沉的服装,他们默哀完之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被雨水冲刷地石灰岩雕刻的独石墓碑,它只能冲刷掉墓碑上的灰尘,使它干净无尘,可雨冲洗不了人们心中悲伤的烙印。

      无声无息的哀痛蔓延在空气里,季兰榆突然感受到一抹微妙的抽动,那是来自赫尔曼毫不在意,看戏的目光。

      在季兰榆转头看向他的那一瞬间,她甚至看到了他的嘲弄,下一刻,季兰榆如利箭一样的速度朝赫尔曼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同时,阿尔瓦手心里的石头也散发着红光,并转向了赫尔曼的方向。

      “王子殿下,赫尔曼来了。”阿拉里克展示着发光的石头,悄悄地对阿拉里克说道。

      阿拉里克的眼神变得坚毅,迅速离开人群,带着隐藏在暗地里的骑士团前往抓捕。

      奥布莉和艾尔德里克安抚了两句巴巴拉夫妇,就紧随其后。

      赫尔曼的警觉心也是极其的高,在季兰榆冲向他的时刻,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过他倒是来了兴趣,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和季兰榆交手了。

      郊外的教堂周围人不多,但也不至于是荒郊野岭,两人默默地把追逐的路线改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最终停在了山脚,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

      “好久不见啊,季兰榆小姐。”熟悉的傲慢表情在脸上一览无余,赫尔曼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绅士礼。

      这张脸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季兰榆嫌恶地移开了视线,“赫尔曼,在交手之前我先问你,为什么要害死巴巴拉子爵家的孩子?”

      雨还在不断地下着,甚至比刚才还要更加毫不留情,打在两人身上,头发不再飘逸,无精打采地垂在肩上,紧紧贴着脸。

      “回答我,为什么?难道又是毫无理由的寻欢作乐?”季兰榆往前不断逼近赫尔曼,巴巴拉子爵和他夫人的神情一幕幕闪现在她的眼前,她很难再保持冷静,声音里充满了凛冽。

      赫尔曼挑眉,轻佻不已,随着季兰榆的靠近,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动着步伐。

      不屑地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一个小孩的命,我杀了就杀了,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更何况是他先踩脏了我的鞋,用一条命来换难道不划算吗?你觉得呢?季兰榆?”

      一道雷在空中炸开,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随着雷声彻底不复存在。

      面对这样毫无人性,纯粹恶毒的人,季兰榆的心里抛弃了所有学过的咒语,她只想揪起他的领子,握起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在他的脸上。

      “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季兰榆两个飞跳冲到赫尔曼面前,伸出左手作势要抓住他的领子,赫尔曼行动诡谲,一个回身绕到季兰榆身后,抬起胳膊,想要在她背上狠狠肘击。

      季兰榆有所察觉,右掌绷紧化为利刃朝着他的脖颈砍去,赫尔曼躲闪不及,喉咙一痛,步子不稳地向后颠簸。

      更快的招式朝他而来,于是赫尔曼不再选择近身作战,这并不是他游刃有余擅长的作战方式,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在季兰榆近身之前,念出了咒语,一块山林入口处的巨大石头像是受到某种牵引,飞速地砸向季兰榆。

      两人由近身作战瞬间转换成了巫师对决。

      季兰榆反应极快,赫尔曼远离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在赫尔曼诧异的眼神中,调动内力与精神力,迅速念出咒语,透明的防护盾迎接了来自石头的撞击,石头在她眼前碎成了渣渣。

      她轻轻喘出一口气,视线由石头飞来的方向睨向赫尔曼,无声地挑衅。

      季兰榆的眼神传达出的意思是:你会的我也会,你不会的我还会,怎么样?赫尔曼?

      极度自傲的人是最容易破防的,而赫尔曼恰恰就是这种人,难以置信的火焰从眼底蔓延至他的全身上下,即使是雨水落在他心里,也浇不灭。

      他都还没有顺利得到季兰榆炼香的方法,可季兰榆却已经学会了他的本事,他再也不平静,嘴里飞快的咒语一句接着一句,仿佛要将季兰榆置于死地。

      可是结果并不如他意,季兰榆根据他施的咒语一一做出破解,那么他引以为傲的巫师之术在季兰榆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了。

      “你是怎么学会的?谁?是谁教你的?我不信我不信!”尽管两人早已浑身湿透,可攻击却是一轮接着一轮的猛烈,“是不是阿尔瓦教你的?”

      问完又兀自摇头,“不!不可能!阿尔瓦那么自私的人怎么会教你呢?那是塞琳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塞琳!”

      季兰榆第一次这样用巫师之术作战,经验相对赫尔曼终是不足的,会的咒语也不如他的多,可她的精神力并不比赫尔曼的少,所以暂时能够和他打得有来有回,只是她要尽快结束作战。

      “是或不是有什么区别呢?你这么怕我成为巫师吗?赫尔曼,你也不过如此。”

      赫尔曼怔愣的半秒时间内,季兰榆来到他的面前,拽着他的领子,终于挥出了那一拳。

      如果不是季兰榆拉着他的领子,他整个身体就会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他的头被打向一边,半张脸的痛感传来,疼得他裂开了嘴角。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抓着季兰榆的手臂往后一甩,可在这一瞬间另外半张脸也迎来了季兰榆的第二拳,打得他猝不及防,还没碰到季兰榆的手臂,她已经全身而退了。

      果然最原始的贴身肉搏就是能最大化的抒发情绪,季兰榆看着弯腰咳嗽的赫尔曼,紧绷的内心终于得到释放。

      “赫尔曼,你现在还有什么本事呢?诅咒根本就对我施展不出来,你打地过我吗?嗯?要是你现在解开玫瑰的诅咒,我考虑少打你一拳。”

      塞琳在教她咒语的时候就告诉过她,诅咒对同类巫师是施展不出来的,更何况赫尔曼从始至终都不是纯正的,拥有巫师之血的巫师,更不可能对她施展诅咒。

      “呵。”他冷笑一声,手背轻轻触碰着渗出血丝的嘴角,“解开诅咒?季兰榆你在做梦吗?要么给我炼香的方法,要么你今天就弄死我!有本事你就自己解开啊!你不是成为巫师了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自己解开啊!”

      即便是到了现在的处境,赫尔曼依旧不肯解开玫瑰的诅咒,刻薄的脸上写满了疯狂的桀骜。

      季兰榆嗔怒,“我不会选择弄死你,但是我可以一点一点地折磨你,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赫尔曼,炼香的技术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你本就不曾拥有过它,少它一个本事又如何呢?”

      “季兰榆,我说过了,我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彻底愤怒的赫尔曼扭曲的脸庞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她不禁想到安伯说过的巫师都是和死神做过交易的,而赫尔曼正如这个说法一样,他才是真正地存在人间的撒旦。

      季兰榆决定先把赫尔曼打趴下再说,可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打断了前进的步伐。

      “卡兰莎?”奥布莉嘹亮清脆的嗓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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