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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风雨 ...

  •   阎王和陆之道刚跨过鬼门关,孟婆就举着汤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两个小兔崽子!”她一把揪住阎王的耳朵,“不带阴兵就去打架?你以为你是齐天大圣转世啊?”
      “疼疼疼!”阎王弯着腰直叫唤,“本王这耳朵还要用来听八卦呢!您看我这不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
      陆之道在一旁幸灾乐祸:“该!让他长长记性!省得下次又脑子一热就往妖怪堆里冲。”
      结果下一秒,孟婆的汤勺就带着风声敲到了他头上:“你还好意思笑?身为判官不知道拦着点!”
      陆之道被敲了一勺,不敢再多嘴,只好满怀愤懑地嘀咕“明明我劝过了,那不是没拦住嘛”。
      牛头慌慌张张挤过来扶住阎王,结果不小心蹭到了阎王胳膊上的伤口,疼得他吱哇乱叫。
      马面表面上劝着孟婆消消气,暗地里不知又给了陆之道多少蹄子——他早想揍这个总在生死簿上乱批注的碎嘴子了。
      陆之道被蹬得直瞪眼,又不好当着孟婆的面还手,只能咬牙切齿地冲马面比口型:“你给我等着!”
      一片鸡飞狗跳中,魏征板着脸走了过来:“闹够没有?”
      众神顿时噤若寒蝉,乖乖站成一排,连周围看热闹的鬼火都识相地退避三丈。
      他一甩袖子:“去阎罗殿。”
      转身时,魏征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孟婆的汤锅。孟婆会意,往汤药里多掐了一截安神的忘忧草。
      阎罗殿内。
      阎王一口闷了孟婆递来的汤药,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却仍强撑着摆出豪迈架势,接着手舞足蹈地比划:“那蜈蚣‘唰’地就扑过来,本王反手就是一个——”
      “说重点。”魏征敲了敲惊堂木。
      阎王瞄到魏征阴云密布的脸,顿时蔫了,老老实实交代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连自己差点记错咒语那段都没敢隐瞒。
      最后,他的声音也沉了下来:“虽然现在还没找到这个组织的总头目,但是能驱策百面蜈蚣这样的上古妖物,还能聚集这么多妖怪来……这事恐怕不小。”
      殿内一时安静得可怕,连烛火爆芯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良久,孟婆幽幽开口:“要不……咱别管这闲事了?”
      阎王张了张嘴,刚要反驳,却见孟婆眼中闪过他从未见过的忧色——那不是一个唠叨长辈的担忧,而是历经沧桑者才有的,对未知危险的警觉。
      崔珏深深叹了口气,望向殿外翻涌的忘川河:“但……如果放任不管,我只怕这事会像忘川底的怨气,越积越深,终有一日会漫上来,波及三界。到那时,恐怕就不是我们想不想管的问题了。”
      魏征捋着胡须的手顿了顿:“与其畏畏缩缩,不如乘风而上。把主动权握在手里,总好过日后被动挨打。”他瞥了眼跃跃欲试的阎王,又补充道,“当然,要有计划地出击,不是让你再带着判官去妖魔老巢单挑。”
      阎王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人间不是说有个墨菲定律嘛,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他整了整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的衣领,“我们现在退缩,就等于给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递刀子!”
      孟婆的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可我们连对方是人是鬼都搞不清楚!这样贸然行动,岂不是以卵击石?”她瞪着阎王,“你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因噎废食。”陆之道接过话茬,“加强警戒,派探子暗中调查,先摸清对方的底细再……”
      “再一网打尽!”阎王抢着说道,拳头重重砸在掌心,“就这么定了!”
      魏征淡淡道:“下次若再莽撞行事……”
      阎王顿时垮下了脸:“本王保证,下次出门前一定征询您的意见,绝对不让大家担心了!我发誓!要是违约就……就帮孟婆熬一个月的汤!”
      他是想查案子,也想去人间玩,可万万不想领教魏征的“特别关照”。
      散会后,孟婆一把拽住魏征的袖子,力道大得差点扯下一块布料。
      她把声音压得极低:“老魏,现在这一堆事,很可能和古神有关,你不是一直反对小阎王知道这些事吗?”
      魏征的目光越过她,落在远处正跟陆之道比划着什么的阎王身上。年轻神笑得没心没肺,发冠歪了都没察觉。
      “确实,我曾经担心小阎王涉世未深,过早卷入这些纷争会对他不利。但现在,局势已经非同寻常,如果一味隐瞒,反而会耽误大事。”魏征的目光追随着阎王蹦跳的身影,“而且,小阎王的成长速度超乎我的预料。他不仅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他有一颗为众生着想的心。这样的品质,是地府的未来最需要的。”
      “可是,他毕竟还年轻,如果真的有什么……”孟婆皱着眉头,却见魏征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当年老阎王又不是真的干不动了,为何要急吼吼地退休,把这位子让给小阎王?”魏征又开始捋须,“老阎王对我们多有隐瞒,不过我还是能猜出一些事情。如果有一天真的风雨欲来,那这就是小阎王必须担起的责任。”
      “天庭那么多神仙,怎么偏偏要这么个年轻神来挑大梁?”孟婆越想越气,“他们不也是第二代神族吗?凭什么把烂摊子丢给咱们地府?”
      “没办法,从老阎王那时开始,地府就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了,现在哪能轻易撇清?”魏征感觉自己的胡子掉了一根,心疼地捏起那根泛着银光的胡须仔细端详,“天庭也没有袖手旁观,只是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
      “他们最好是真的不得已。”孟婆冷笑一声,突然瞪起了眼睛,“等等!那小兔崽子是不是又偷摘我的彼岸花了?”
      说着,她已经追着阎王的身影远去。
      远处传来阎王变调的惨叫:“那花是黑无常偷摘的!”
      刚从偏殿出来的黑无常一个趔趄:“大人您不能这样啊!”
      魏征望着几神打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阎王退休时对他的叮嘱。
      彼时,老阎王是无官一身轻,连那花白的头发都有返老还童的征兆,就差哼着小曲儿去钓鱼了。可当魏征走进内殿时,老阎王却收起了满身的轻松,从角落里摸出一坛陈年浊酒,摆出了促膝长谈的架势。
      “老魏啊……”老阎王给两神都倒了一碗酒,“有些事,我不能跟你细说,知道得太多,反而会坏事。”
      魏征看着老阎王的拧巴样子,酒都喝得不是滋味。
      他心想,这老阎王莫不是退休前喝多了?可看那眼神,又分明清醒得很。
      老阎王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气冲得他眯起眼:“有些事情,必须由地府来做,可我不能插手,只能留给小阎王去办。”
      魏征听得云里雾里:“您这交代得也太含糊了,万一我理解错了,岂不是要坏事?”
      “你呀,就是太较真。有朝一日,天下终要大乱,到那时候,小阎王要查什么,要干什么,你们都别拦着。”老阎王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顺势而为,才能水到渠成。”
      魏征听了这堆哑谜,感觉自己的书好像白读了,老阎王说的每个字都听过,连起来却比鬼画符还难懂。
      他忍不住追问:“那您总得给个提示吧?”
      老阎王从袖中摸出一块龟甲,放在桌上:“时机到了,这个自会告诉你。”
      说完,他又恢复了老顽童的模样,哼着小曲儿晃出了殿门。
      直到那天,老阎王留下的龟甲裂开细缝,人间这摊子事又被抽丝剥茧,层层揭开,魏征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到了一点老阎王的深意。
      可这“知道得越多越容易坏事”的道理,又让他心里发闷:知道少了,办不成事;知道多了,反倒坏事。这分寸,到底该怎么拿捏?
      魏征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向阴司晦暗的天穹。
      或许,只能靠时间把一切摊开了。
      地狱深处。
      水晶球仍在路西法的手边发着光,路西法却已经撑着额头,陷入了浅眠。
      或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他的梦境支离破碎,千年的记忆都被揉成了一团。
      新阎王继任大典那天,地府终年不散的阴云罕见地散开片刻,漏下一缕天光。
      少年有些局促地站在大殿中央,宽大的阎王袍服显得他格外单薄,脸上是一副强装出的严肃模样,眼角却是跃跃欲试的活泼。
      老阎王站在三步之外,布满皱纹的手稳稳托着阎王印,目光却投向远方,似乎看到了隐去身形的自己。
      忘川河上的血月将两神的影子拉得很长。
      老阎王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我还以为你堕天以后……”
      他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会?我一向重视承诺,否则也不会……”
      剩下的话消散在风中,化作两神心照不宣的沉默。
      “放心吧。”路西法整了整衣领,这个习惯性动作让他恍惚了一瞬——离开天堂前,他也总是这样抚平圣袍的褶皱。
      他在梦中的声音低沉又坚定,不像是心机深沉的地狱之主,倒有几分昔日大天使长的影子:“我会遵守承诺,尽力保护他的安全,让他能够担起整个地府。”
      他的目光越过老阎王,望向远处正在和鬼差们嬉闹的少年阎王。少年不知说了什么俏皮话,惹得几个鬼差哈哈大笑。
      笑声带着他从地府转回了天堂。
      那是在某次庆功宴之后,米迦勒和他站在晨星殿的露台上,最后一次并肩仰望满天星河。
      他的酒量不算差,但也禁不住大家一轮接一轮的敬酒。此时,他只觉得星空流转,天使们的欢声笑语逐渐远去,耳边一时只剩下米迦勒清朗的笑声。
      耶和华在创造第一批天使时,只有少数几位天使被赋予了完整的人形,大部分天使则呈现出各种非人的神圣形态——火焰、光芒、或是纯粹的能量体。
      后来,第二批及之后诞生的天使就全部为人形,只是羽翼的数目不同。
      作为天国副君,他与这些天使们朝夕相处,教导他们剑法、战术、政务,倾囊相授,一丝不苟。
      米迦勒是第二批天使里最出色的那个,很快被提拔为大天使,成为路西法的副官,又被耶和华亲自赐予“末日审判”剑。
      他们自此并肩作战,在不同的领域互相追逐,又同样欣赏着对方的光芒。
      而拥有人形的天使,似乎也潜移默化地拥有了类似人类的情感与欲望。
      他与大天使们尤为亲近,会和拉斐尔讨论木系法术的精妙,会和梅丹佐研究律法的条文……和不少天使都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也发展出了……别的感情。
      他自然发现了这份感情的不同寻常。
      或许是某次战役结束后,他站在尸骸遍地的战场上,而米迦勒一如既往地立于身侧,条理清晰地安排着善后与布防,只为他能得片刻喘息。
      或许是某次庆功宴上,众位天使举杯欢庆时,他习惯性地望向那双注视着自己的蓝色眼眸。
      天使诞生于圣光之中,不曾有过血脉亲情,也不曾有过婚育生子,因此,他们对所有感情的认识都陌生而迟缓。即便是最基础的朋友之情、同胞之谊,天使们也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去理解和实践。
      而路西法面对的,是比友情更炽烈、比亲情更私密的情感。
      于是,他曾询问过血凤。
      那两位好友的反应截然不同。
      男性血凤听完,大笑着将他与米迦勒平日里的相处模式,同他们两位血凤之间斗嘴玩闹又生死与共的日常来了个事无巨细的全方位对比,末了还附带了一连串调侃。
      而女性血凤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他也曾偷偷观察过人类的爱恨情仇,看他们如何表达心意,如何相守,又如何分离。人类的爱恨热烈如燎原之火,深沉如深海暗涌,如此直白袒露,却又复杂难解。
      最终,他得出了结论——这份感情自然而纯粹,如同星辰运行自有轨迹。
      此刻星光璀璨,他却觉得身边天使眼中的光芒更甚银河。
      那句在心中反复雕琢的话语,此刻正灼烧着他的喉咙,几乎要冲破所有理智的枷锁,向他唯一渴望倾诉的对象奔去。
      几乎。
      就在这个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自脊背窜起,攫住了他的全部感官,让澎湃的热血不得不沉寂。
      他并没有忘记,他与耶和华日益加剧的冲突。
      最初的裂痕,不过是微乎其微的意见相左,后来一步步上升到战局的部署,演变成沉默的对峙与激烈的争执。最后,他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理念背道而驰的境地。
      这不应该是他与耶和华之间应有的距离。
      路西法对这些冲突十分疑惑,于是他开始探寻蛛丝马迹,而这些结果又指引着他的思考。
      最终,在漫长的推演后,他看到了冰冷的真相。
      他一向与米迦勒无话不谈,可这件事,关乎真相、关乎背叛、关乎必然降临的风暴。
      所以,他第一次选择了沉默。
      他已经惯于背负一切,清楚那些负担有多么沉重。所以对于其他人,尤其是对于米迦勒,他还是想尽力为他们保留一片轻松与光明。
      后来,等他在无数个深夜中,谋划着那条孤独而危险的道路,最终确定了一切布局后,他就更不能把真相和盘托出。
      因为彼时,天堂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家园,处处都长满了监视的眼睛,每一句低语都被记录在案。
      他不能让米迦勒因为与自己的关系而成为众矢之的,也不能让他因年轻气盛的冲动和毫不掺假的忠诚,而打乱那关乎无数命运的巨大棋局。
      两个天使之间,其实只隔着一层一捅即破的窗户纸。
      为了那个宏大又漫长的计划,为了不将米迦勒过早地卷入自己已然预见的漩涡,他无数次抬起手,又无数次逼迫自己收回手。
      所有的未尽之语,都被碾碎在沉默铸就的高墙之下。
      最后,无可挽回地……形同陌路。
      那么,他又是为什么与耶和华分道扬镳?
      梦中的场景陡然一变,路西法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雾气弥漫的清晨。
      地府初建时,忘川河水尚且清澈,新栽的彼岸花才抽出嫩芽,怯生生地舒展着花瓣。
      老阎王在忘川河边摆了张简陋的石桌,石面还带着未打磨的棱角,像是从忘川河底捞了块冥石,信手劈开便拿来用了。桌上放着两坛粗陶罐装的浊酒,连封口的红布都褪了色。
      “您这地府……”他当时忍不住皱眉,“也太寒酸了些。”
      老阎王哈哈大笑:“比不上你们天堂金碧辉煌。”说着给他倒了满满一碗酒,“放心吧,我会尽力帮你。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端起酒碗,看着碗底沉淀的杂质:“这事让地府担了太多干系。您这样,我心里过不去。”
      地府的天色昏暗,老阎王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不如这样吧。我这把老骨头总有退休的一天,等新阎王上任了,你帮我多看着他点,就算谢我了。”
      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喉间灼烧着酒的辛辣:“我们必定守望相助。”
      梦境继续向前追溯。
      天堂图书馆内,雪松与没药的气息交织弥漫,让人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犹如一条条凝固的微小星河。
      天堂初建时,他还是耶和华最为信任的光耀晨星。路西法规划天堂的布局,耶和华亲手写下第一批典籍……他们并肩走过天堂的每一处角落,从创世之初到万物繁盛。
      那时,他们之间还没有猜忌和隐瞒,算计与背叛。
      路西法看着羊皮纸上复杂的防御阵图,最终点向某个能量节点:“这里还需要加一道暗纹,以防有人从内部破坏结界。”
      一缕银星般的流光应他召唤沉入阵图,又一重隐秘的结界浮现在纸上,让防御体系的纹路愈发繁复。
      耶和华笑着摇头:“你还是这么谨慎。防御体系是用我们两神的力量铸就,旁人怎会轻易撼动?”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添加了几个符文,让不同层次的阵法更好地融合,宛如天成。
      在反复的推敲与修改中,天堂的防御体系在图纸上臻于完美。
      那些交织的纹路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挣脱羊皮纸的束缚,在他眼前升腾成一张笼罩整个天堂的璀璨金网——
      若有一天,缔造这网络的双方之中,有人背弃了此刻共同构筑的信念与誓言,这倾注了双方心血的阵法,是否还能真正保护天堂的安危?
      “路西法?”耶和华的声音将他从这瞬间的悚然遐思中拉回现实,“在想什么?”
      路西法将未尽的疑虑压回心底,出口的话拐向了另一个方向:“天堂的灵力总量会越来越庞大……阵眼可能需要再加固,不然很难承载整个天堂的灵力运转。”
      耶和华金色的眼眸里漾开一片笑意:“你总是想得太远,考虑得太多。”他用羽毛笔轻轻敲了敲路西法的额头,声音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风,能抚平一切焦躁与隐忧,“放松些,我的晨星。未来还很漫长。”
      梦境中的画面开始模糊,纯白的圣光渐渐被地狱的暗红色取代。水晶球的光芒映照着他紧抿的唇角,将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语永远封存在了记忆深处。
      天堂的防御体系……
      路西法猛然从梦中惊醒,深蓝色的眼眸中,睡意在刹那间褪尽,只剩下冰冷的戒备与锐利。
      一名堕天使侍从拿着一件披风,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盖上,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把殿下吵醒了:“殿下!您……您还好吗?”
      侍从当然看到了路西法额角渗出的汗珠,以及那一瞬间,未能完全掩饰的、近乎失落的恍惚,但他明智地选择视而不见。地狱之主的私事,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下属该过问的。
      路西法抬手整了整衣领:“唔,最近事儿太多了,有点精神不济。”
      他的声音不带丝毫异样,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侍从立刻机灵地在前引路,黑色羽翼恭敬地收拢在背后:“您该去歇息了,熔岩火湖的暴动已经平息。”他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别西卜大人说,剩下的琐事交给他处理就好。”
      路西法一颔首,迈步走向寝宫。回廊两边的灯火次第亮起,将他的身影拉长得近乎扭曲。
      当厚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路西法才稍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允许疲惫爬上眉梢。
      他低头凝视自己的掌心,一道纯净的白光正在指间跃动,像是黑夜中绽放的昙花。
      那是独属于最高阶天使的、绝无可能伪装的灵力特征。
      路西法疲惫地向后倒进冰冷的床榻,抬手遮住眼睛,嘴角却勾起笑意。
      谁也不会想到,他的手中还有一张王牌。
      寝宫外,侍从捧着那件未送出的黑色披风,困惑地皱了皱眉。方才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异常灵力波动,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他摇了摇头,将疑虑归结于自己的敏感,轻手轻脚地退入了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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