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颂》安山苏

14、第二章 柳隙喧嚣：6.渗人的寒春

　　铯是好人。

　　小逸是坏人。

　　姑且这样认为吧。“泽，你之前没了解到小逸有派人想直接把我们杀掉吗？”

　　泽只是摇摇头：“并没有。我只知道他的确想来把他哥们救出来，当然也可能是的确没注意到他的这一想法。”

　　主要是，一方面请我们救人，另一方面又同时杀我们，真不怕人没救不出来吗？明显不太对啊。

　　安侦和几人在门边坐下，吹会风让大脑冷静下来。

　　哦，让屏也一起来吧。“屏你开车过来吧，我们讨论一下。”

　　“好的。”

　　安侦从包里拿出之前小逸的日记，再仔细翻了翻。边翻边问铯：“你当时怎么找到这个委托的？”

　　“就有人往我保安亭扔了一张纸，写有委托要求和联系方式。说是要把一个杀人犯抓住，抓活抓死都无所谓。我见得钱多就把电话打过去了。”

　　铯说完后看了看泽和铯，挠了挠脸，然后问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吧？和我打得有来有回的。”

　　泽环顾四周，随后小声说道：“这还有其他人躺着呢，人多眼杂，不要多问。”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两个矛盾的委托居然是一个人发起的。难不成精神分裂了？当然最直接的验证方法就是让泽亲自去问问他就行。

　　不过现在去找他，多半是找不到了。假如救人的这个委托完全没啥问题，那问题多半是在铯杀人的这个委托上了。

　　安侦拍了拍铯：“铯，你电话打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说完事了，已经把我杀了，”

　　“行吧。我看看哈”铯摘下墨镜，眯着眼看着手机屏幕捣鼓着。

　　“……对，是这个电话……呼叫……”铯把电话开免提，方便其他人一起听。安侦还顺手点了个录音，呆会好分析。

　　响铃十几秒，对方接了。

　　铯不紧不慢的说：“喂，您好，诶就是，我是那个保安，那个委托完成了，我拍照发给你吧怎么样。”

　　对面沉默了一会，随后说话了。

　　的确是小逸的声音：“好的，知道了，照片发我邮件上吧，同时附上你的银行卡号，我直接把钱打给你。”

　　铯把头凑过来，悄悄问安侦：“还要我说啥吗？”

　　安侦想了想，随后接过电话，让泽电话对面说一些东西。

　　泽拿过电话，清清嗓子：“喂，您好，我是保安的……同事，我和他一起干这个委托的。”

　　对方似乎有急事，草草回答：“那你们自己决定分钱吧，没事就先挂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感谢配合。”

　　对方挂断了电话。

　　泽拿着这号码和之前记下的小逸的电话号码比对一下。没问题，是同一个号码。

　　“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啊？虽然声音一样，但是语调明显不同。”泽一针见血点出问题：“总不能是严重的精神分裂，我应该和小逸说过话的吧，他应该能听出我的声音，然后思考一下为什么安侦死了我还若无其事地在这说话，甚至是共犯。”

　　外边停下一辆出租车。屏开车过来了。

　　安侦马上发现自己方法走错了一步。“哎哟我去，……忘了这回事了……应该让铯打电话过去，然后让屏观察小逸那边的情况的。”
　　铯把头望向从出租车那冒着雨跑过来的女生：“诶，她叫屏吗？和你们一起来的是吧，我之前以为就你俩呢。”

　　现在如果再让铯打回去，让对面疑惑太多打草惊蛇就不太好了。想想还有什么可以证明的方法。

　　屏从雨中跑过来，刚到屋檐下就扑过去抱住安侦：“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担心死我了……阿嚏！冷冷冷我再抱抱暖和一点。”

　　安侦皱着眉：“抱就抱吧不要蹭来蹭去，我这不还没死呢都快被你蹭死了……诶……？”安侦冒出了个点子。

　　……

　　！　雨依旧在下，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小逸从隔壁商店借了个塑料凳，坐在事务所门前等安侦的好消息。不过刚才他们把电话直接挂断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还好自己穿的厚，三月份的春风还是挺冻人的。他望了望后边关着门的事务所，透着玻璃墙看，事务所内黑漆漆的。不过如果能进去坐回会好很多，外边实在是太冷了。

　　不知道为何，小逸想试着推推事务所的门。虽然知道出远门安侦一定会上锁的，不过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试试，手背轻轻推了推那禁闭着的玻璃门。

　　门开了。

　　小逸愣了一会，随后把凳子还回去，自己进事务所，开了开灯，打了杯热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再望了望外边。

　　雨并没有依他所愿，还是一样的，铺天盖地下着。

　　……

　　事务所门前突然停了辆面包车，接着下来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但是安侦不在里边。再等等，知道三人进了门，车里也没下来第四个人。

　　先下车的是驾驶位的浑身湿透的屏。第二个下车的是副驾一身泥泞的泽。第三个下车的是……自己的哥们，蒙着眼，被泽搀扶着走进来。

　　小逸看着屏脸上残留的泪痕，泽表情中透露的一丝悲伤，他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哥们也过来了，看来委托是成功了。哥们伸手过来向他握手，他起身握了握，虽然大概知道发生了啥，但还是问出来了：

　　“安侦……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原本就快忍不住屏瞬间崩溃大哭。泽走过来拍了拍小逸的肩膀：“你们先回去吧，我们自己收拾残局。委托金过七天再过来给吧，门会继续给你们留着，到时候……如果没人，直接进来把钱放抽屉就行……”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有特殊能力吗？救人应该很轻松吧……人也都救出来了……不能全身而退吗？

　　小逸想哭，不过自己似乎不配哭，安侦的牺牲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自己不强求他们去赶紧救，好好做好计划再出发，或许就不会落得这种局面。

　　小逸知道自己不配说出任何话，只能默默离开事务所，关上门。

　　……

　　“安侦安侦，别玩手机了，快低下头，他们出门了。”铯迅速将安侦的背往下压。

　　“知道了知道了。”安侦不耐烦地回答。

　　“嘘，小声点，这么大声会被听见的。”

　　小逸路过出租车，似乎里边有动静，好像有人在说话？

　　他再次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希望这一切都是骗局。

　　出租车后座贴有防晒膜。自己把脸贴上去，看看后座是否有人。

　　不过似乎这个玻璃经过处理，即便把眼睛也贴上去，也看不见里边的一点东西。唉，刚刚一定是幻觉，自己实在太对不住他们了。“安侦，一路走好。”

　　铯看人走远后，把自己的保安外套重新穿起来。铯边穿衣服边吐槽道：“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计划就破败了。呼呼……安侦你看啥？”

　　铯发现安侦视线不太对。

　　安侦立马回避视线：“哈哈没啥……人走远了吗？你一起进事务所吧，喝点茶。”

　　铯摇摇头：“还没呢，他们应该是等他们同伴的车，等他们上车开走后我们再下去吧。对了，你们事务所只有三人吗？忙的过来吗所以？”

　　“才刚开张急啥。事务所店内的工位只有三个来着，如果需要加人，直接随叫随到就行，有事会提前和你说，你能来的话就来这边先开个会就好。”

　　“这样……”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安侦看了看铯的眼睛：“你的视力是不是不太好，看你眼神也不太对来着。”

　　铯尴尬地笑了笑：“被你发现了哈哈……害，就是有点瞎反正……不过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有特殊能力了，我就和你们详细说说吧。”
　　据铯介绍，她的能力包含两方面。一方面，自己能将自己的意识加快速倍，最快的话能有一千倍。也就是最理想的情况下，接近音速的子弹朝她射出，自己看来子弹也只有人散步走来的速度。如果时间足够，自己能用警棍将其拨开……当然被偷袭就没办法了。

　　自己的另一个能力就是极强的空间感知。自己虽然视力不太好，但可以感知周内的空间位置形状信息，范围小到自己身体内部，大到周围数千米，自己就像用上帝视角，可以一次性了解指定范围内的空间结构。

　　“就像我们人能聚焦看一个苹果一样，把注意力放在苹果身上而不是其他地方，我也可以从三维视角注意苹果的形状信息，而不是整个一千米范围都关注着，这样我脑子会炸掉的。”铯解释完了，于是反问道：“那安侦，你的特殊能力是啥？之前听说你一个人灭了两队人来着？”

　　安侦看着铯嘴角向下似笑非笑着：“其实其实……我什么能力没有……我的两个队员有能力，一个是读心，一个远距离狙击。那两回我都吓昏了，怎么可能反杀啦。是有其他异能者救我而已。”

　　铯将信将疑，不过观察了下安侦的心脏跳动，也不太像骗人。

　　咕咕……

　　铯的肚子发生了怪叫。“那个……”铯尴尬地问安侦：“你身上有吃的吗，我午餐都没吃其实……”

　　安侦看了看时间：“我去，都快六点了，等我们整理下东西就去吃晚餐……不对，我就不去了，我要装死。”

　　铯不乐意了：“这怎么行！你队员和我不都是有反侦察能力吗？放心吃好了。或者……”
　　……

　　六点半，屏从外边回来，买回了食材，还提了个电磁炉和铁锅进了内屋。

　　“呼呼，累死我了，够吃吧！不够让泽去买了，累死我了。”屏刚放下东西就瘫坐在沙发上。

　　其他几人身上都脏兮兮的，先去洗澡了，只有自己还算干净，去外边买了些打边炉用的食材。

　　汤底用的大葱，姜，玉米块，虫草，枸杞，还买了包鸡精调鲜（用鸡肉熬出味太费时间了）。把电磁炉放到客桌上，把汤底在汤锅加水配好，开火煮个十多分钟就能加菜了。

　　当然饭也在煮着，估计找到属于要等个十几分钟。屏弄完后去洗澡了，接下来看泽操作。

　　蘸料方面，泽肯定是不会放一点辣椒的。生抽，耗油，葱花，蒜蓉，配好后搅拌均匀，怕太浓加了点白开水，再搅拌搅拌。“你们吃香菜吗？”

　　“吃，都吃应该。”

　　“好那我加点。”

　　泽看了看食材，肉类居多，那就不加醋了。加一点糖算了。

　　吃打边炉必备的蘸料就做好了。每个人吃的时候自己拿小碟子分装，各自蘸各自的。

　　安侦在照顾汤底，防止粘锅啥的。铯借了屏的衣服临时换了换防止着凉。自己衣服用吹风机稍微吹干，回去的时候再穿上。

　　“啊啾！”

　　“啊啾！”

　　“啊啾！”

　　“啊啾！”

　　好像四个人都感冒了……

　　铯看了看汤底，应该还要煮一段时间。厨房那还有小汤锅，红糖之类的应该也有，姜刚刚屏买回来了一些。“我去煮红糖水吧，不然当时候都发烧就不好了。”铯起身去了厨房。

　　红糖水倒是挺简单的，先把水煮开，等水沸腾的同时把老姜（生姜其实也行）洗干净（或者剥皮），拍几下，然后切片。水开了放糖（优先红砖糖，其次红砂糖黄砂糖等粗糖），适当搅拌防止粘锅，糖化了后加生姜即可。最后煮个两分钟，就能喝了。

　　……

　　是不是忘了啥……

　　……

　　没事，铯煮好红糖水后，顺手把菜和肉洗干净了。肉买了些切好的猪肚和瘦肉，以及一些丸子；菜的话娃娃菜、菠菜、生菜都有。还有一些金针菇杏鲍菇之类的菌子。种类比起去大排档的不算太多，不过量应该是够四个人吃的。

　　屏刚洗完，从浴室里出来，便闻到打边炉汤底的鲜香。“哇哇哇，就等我了吗，我擦干头发马上就来！”屏小碎步跑向卧室，赶紧用吹风机吹了吹头发。

　　其他人则围着坐在客桌旁，打好饭，分发各自餐具，分配各自的蘸料，然后提前把一些待会要吃的东西放入“咕噜咕噜”的汤底中。

　　安侦先放了些后腿肉片，滚个半分钟，用筷子夹出来，先放到碗里让饭帮忙吸干水分，随后将肉泡入盐碟（之前配置的酱油蘸料）中，再把筷子提起，把多余的酱油轻轻震掉，接着就可吹吹散热，放入口中。

　　平时许多人看不起的瘦肉，在这种最简单的蘸料中爆发出了它的鲜美。蛋白质和盐作为生命的必需品，我们基因里便刻着对这类咸口肉食的喜爱。瘦肉片经过汤底的洗礼，洗去了血腥味，增添了份鲜美。

　　加上铯刀工不错，肉切的薄厚均匀，入味的同时还有一定嚼劲，十分地开胃。

　　猪肚则更不用说，鲜美中的鲜美。为了感受它的这般风味，可以试试不蘸盐碟，不沥干水分，夹出来吹凉后直接放入口中，马上就会意识到它的魅力所在。

　　安侦认为似乎把这一整锅扔给自己，自己也能吃个一干二净。

　　觉得咸了就喝口红糖水，腻了就打碗鲜汤，整个人吃下去身体都暖暖的。

　　吃到一半屏突然发问：“诶，我记得我还买了豆腐泡的呀……好像落车上了。吃慢点哈……”于是她马上起身去外边把这个关键食材拿回来。

　　为什么说是关键？

　　安侦怀着期待的心情把豆腐泡一股脑全部加进去，把锅盖盖上，煮个两分钟。

　　时间到了，原先干瘪的油炸豆腐泡一个比一个鼓胀，都浮在汤上，伴随着沸腾的气泡滚来滚去。

　　轻轻夹起一个，稍微在碗里挤一挤多余的水分，随后慢慢吹凉，缓缓放入口中，用牙齿轻轻撕开它那轻薄的表皮，你就会发现，它渗出的汤汁是如此美妙。

　　最好，在吃它之前蘸一些盐碟，你就会发现似乎涮肉和它比起来也稍逊风骚，无论是口感的丰富，还是风味十足，它都略胜一筹。（当然，大人们不会给小孩吃太多油炸豆腐泡，说是会上火）。

　　……

　　吃了快一个小时，边聊天边品尝打边炉的新鲜食材，总算是吃了餐安心的饭。

　　四人一起收拾桌面，洗碗擦桌，整理垃圾，愉快的晚餐结束了。

　　“不对！”铯抱着头，尴尬的说：“我电车好像放在古印岭了，不过停在屋檐下应该没啥事，明天再去拿就是了……估计是拿不回来了。”

　　屏摸了摸铯的头发：“那你干脆今晚住着算了，明早再去看看吧。”

　　“诶，还有多余的床位吗？”

　　“有是有……”

　　泽举起双手，冷静回答道：“上下铺有是有，别介意就行。”

　　那就先这么定了。

　　“咚咚咚。”事务所办公区有人敲门，敲门声略显急促，发生什么急事了吗？

　　铯示意安侦躲起来，同时用唇语对其他人说：“是小逸的朋友，看着有点着急。”

　　“对不起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但是……”
　　小逸的哥们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对着三人说：“小逸死了，拿手枪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