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找到我》渥野

47、转化

　　“她还没醒。”

　　“噢，我们亲爱的朋友流了太多血。”

　　“太慢了。”

　　“给她一点时间。”笑。“切尔西，亲爱的，先下去吧。海蒂，那位可爱的修女在哪？”

　　“她——”

　　“从哪来就回哪去。我看不出她有什么在这儿的必要。”

　　“她的血存放在冷库，阁下。”

　　“Blood of True Love（真爱之血）” 尖笑。　“真是令人感动。我喜欢她，我喜欢那个小修女，我还想着以后要是没有我的老友卡莱尔会很寂寞，哈！瞧瞧！‘卡莱尔们’已经占领了这个世界。”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阁下……我——”

　　“海蒂！”

　　“所有人后退！”

　　“ step back——”苍老而沙哑，“a little.”

　　“看呐！看呐！”音高而细，“一个奇迹！她的力量先醒了过来。”

　　“阁下，也许我们应该再后退几步。”

　　“噢弟弟，看看她，看看她的嘴唇，皮肤——变得和我们一样了。”

　　——

　　当我意识到它发生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灼烧结束的那刻，一道直白明亮的意识先插入了进来，向嘴唇和眼睛挤压，迫使我去寻找两幅面孔，念出两个名字：赛琳。凯厄斯。

　　他们都在看我。我终于明白了这种看，解剖式的扫描，凝视，因为我也在看他们。

　　“昆西，my dear.”阿罗合掌咧嘴，“欢迎回来。”

　　怔怔地举手，我轻的像根羽毛，我的皮肤和身下的缎布一般苍白、丝滑、干燥。

　　“赛琳。”我念道。

　　“可爱的修女已经重返属地，她完好无损，即使——”阿罗笑眯眯道，“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身体忍不住就要行动，被触发弹力开关，速闪到阿罗面前，直视他，莫名的狂躁，喉咙干渴，“别碰她。”

　　“当然。”阿罗微笑，“当然，亲爱的。我们可以为你这样做。你值得不是吗。”

　　他的嘴唇上上下下，触碰、张开、闭合、鲜红的，我的眼睛无法从上面移开，忽然一下，嘴唇被抵上什么尖锐的东西，半迷半愣地抬手去摸，在我的上唇之下，一颗硬物，锋利的我的牙齿。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空气里有一种气味，视线越过阿罗，在那些层层叠叠的黑袍之外寻找。不，不是气味，更像是一种精神、一种情绪，“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我说。

　　“你指什么亲爱的。”阿罗笑道。

　　“类似于粘稠的蜂蜜。”粘稠的蜂蜜填满了我的胸腔。

　　我拨开他们。

　　是的，就在后面。

　　我想要它。

　　让那些黑色退开，像潮水一样退开。

　　黑暗被我视为无物，终于，我看见了，在帷幔之下，最深的角落里，那种精神和情绪的来源渐渐浮现，铂金的头发，苍白的面孔，又冷又闪亮的眼睛——凯厄斯。

　　他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想把手放在他的侧脸。可……为什么不能，谁要拦我。

　　于是抬起手向他伸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贴上了他的耳鬓，他的嘴唇似笑非笑，我离近了一点，朝他眼睛投去一瞥，里面没有阻拦的意思，那就再近一点，食指点上去，看着柔软的粉色被挤压，身体又是不受控地一动，这次是嘴唇贴了上去。

　　不过几秒，刷地回神，迅速撤回身体，捂住自己的嘴巴。

　　搞，搞什么鬼……搞什么鬼！

　　转身跃出窗口，此番举动无疑于跳楼，但吸血鬼的身体已经本能地适应。

　　“昆西！”他在背后追我。

　　不，走开，你有毒。

　　“昆西，别跑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不高兴。

　　向着散发冷冽清新气息的方位一路冲刺，高墙，塔楼，我跃起，弹跳，毫不费力，一切都是我的阶梯，灯光不再是灯光，通通变成慢动作的光旋。有只狗在距离我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叫，有一滴水撞在了树叶上，叶子晃动了，啪一声激开，露水闷声落进土里。

　　空气和水分在我的肌肤和喉腔里进出，森林里没有恐惧，没有我的敌人，没有东西试图击败我或者需要我去击败，我们彼此归属，文明在我的体内消退，动物性在叫嚣，这里，那里，奔跑，无所顾忌。

　　“我让你停下！”他在喊。

　　蓦然回神，凯厄斯已经把我按进了落叶堆里。

　　他又开始对我散发毒气，身体不想动弹，“你闻见了吗？”我问。

　　“什么？”

　　“泥土……大地的味道。”

　　“是的，时时刻刻。”他的手指轻轻拨过我的下巴，“现在，看着我。”

　　月亮高悬头顶，它竟然有七种颜色，而且每分每秒都在变幻。

　　“我说看着我！”凯厄斯的睫毛和发丝一起抖动了。

　　“嘿，你知道吗，现在有几千个水份子在你的睫毛上跳跃。”

　　静了几秒，他突然发出又低又柔的笑声，“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大拇指在我的腕部一下一下地磨着，“告诉我，昆西，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你有毒。”

　　“你已经丧失了正确的语言功能了对吗，嗯？”他的神情再度呈现粘稠的逼视。

　　我忍不了，“让开。”

　　“消停一点！”他的嘴唇离我那么近。

　　“是你消停一点！”我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他就势安静地躺着，我真想咬上去，他的眼睛在发光，他的嘴唇在动。

　　“你讨厌我吗？”

　　“……”

　　“你恨我吗？”

　　“……”

　　“很好，”他笑了，“你没有让事情变得难办。”他扣着我的脖子下拉，手一把撑上他的胸膛，为什么他的肌肤那么柔软，为什么我一按上去手上就像被涂了胶水。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问他。

　　“我转化了你。”他附在我耳边，“别告诉我你的大脑有所受损。”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他一扭头嘴唇就碰到我的脸，若有若无地接触，渐渐地，我惊悚地发现自己想把嘴唇对上去。

　　“说出来，昆西，”凯厄斯突然兴奋起来，眼睛弯起来挑起来，“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说出来！”

　　“你就像蜂蜜。”

　　他突然不笑了，静静地看着我，不知过了多久，他扑上来咬住我的脖子。在被我推开的前一秒，他伸出了舌头，在我的皮肤上清晰地一刮。

　　“知道吗，”凯厄斯把两根手指按在了嘴唇上，一个引诱的举动，嘴角慢慢勾起，“你想要我。”

　　他走过来，“比以前更强烈，更急迫。”干枯的落叶在他脚下酥脆作响，“因为你在转化之前就想要我。”

　　“这是一件好事，昆西。过来，你已经不用害怕着凉或者感冒，”最后一个字需要卷舌，他说话的时候，我能看到鲜红湿润的一抹在嘴唇里闪过，“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新牙。”

　　“我的和你的一样。”

　　“你还在抗拒我。你难道不累吗？嗯？”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我早已清楚新生儿的力量完全足够击倒他或者甩掉他，更不用说我能让他就地睡过去，虽然知道具体怎么做，但我相信吸血鬼的身体会在必要时做出指引，但是，我却该死地不愿动弹。

　　我很累，但却没有忘记即将到来的战争，还有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见伊曼和嘉娜的争吵。

　　“你们对伊曼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他的表情便僵下来，笑意转为无声的阴狠，“你的语气真是令人纳闷，难道他们不值得一死吗，昆西。”

　　“不知道。”

　　“那就别再跟我提起他们。”

　　“告诉我他们死了还是没死。你告诉我，我就过来。”

　　僵持下，凯厄斯扯了唇冷冷道：“他们自讨苦吃。为了躲避海蒂翻到了坡底。”他盯着我，“你为此高兴吗？”

　　“对。”

　　“现在过来。”

　　我又问：“我现在不能去见我姐姐对吗？”

　　“我不想再回答这些问题。”

　　“你会帮助我克制自己吗？”

　　他冷笑，“我还没有跟你算那晚的帐。”

　　他的表情变来变去，他的表情真丰富，我停不下我的眼睛，这很严肃，一切都很严肃，我们正在谈论我的新身体，我克制的能力，吸血鬼人生的规划，但我就是该死地无法停下注意和记录他的表情。

　　“本能”，听起来既暴力又涩情。本能在驱使我，所以我变得既暴力又涩情。

　　闪到他跟前，两只手捧住他的脸，他气地反手想制住我，我一用力便把他抵在了树干上，只听咔嚓一响，鼻尖对着鼻尖，脑子发懵，“你觉得它要倒了吗？”

　　“你说呢？”

　　话音刚落，噼哩哗啦，从树顶开始碰撞，一层一层地压倒其它树横出的侧枝，最后轰地一声，它倒在跟前。

　　照这样下去，我会在不经意间就摧毁一切。

　　于是手更执着地捧住他的脸，“你要帮我吗？”

　　“嗯？“按住他的表情，“你帮不帮我？”

　　他咬牙切齿，“放手昆西。”

　　“你知道的，无论如何，我必须学会如何去见我的姐姐。”我的嘴唇摩擦着他的嘴唇。

　　我觉得他在呼吸，额头抵着我，不时挑起眼，幽幽地在我的瞳孔里周旋，“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

　　“我不能参加战争。”

　　他没回答这一句，然后他说：“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你的那位修女。不过前提是你得吃点东西。”

　　我跟着凯厄斯回到了城堡，地宫的阴冷再也不是我要对抗的东西，走到一扇铁门前，启动了装置，其实还没走到入口，我的口腔就已经在分泌唾液，不，是毒液。里面的东西让我饥渴和狂躁。

　　“喝了它。”凯厄斯递给我一袋红色的液体。

　　我知道那是什么。尽管知道，但我仍然渴望。

　　不是接过去，而是不受控地夺走，浓稠顺滑的液体滑下我的喉管，我听见自己吞咽，咕噜咕噜，没有间歇。完了，他又递给我一袋。全程显得极其耐心。

　　“人还是动物？”我问。勿需咬断任何东西的脖子这件事使我没有背负太多罪恶感。

　　凯厄斯弯起眼睛。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的这种表情。

　　“人，还是动物。”

　　“你前不久让我很生气。”他自顾自地说。紧接着他拿出一张手帕盖在我的嘴上，“那是来自修女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