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仙》衍子卿

87、尘华秘闻4

　　不甘心，他不甘心，他有一万个不甘心，可是他不能说，散修盟刚成立没几年，正是需要稳定内部的时候，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言一行影响散修盟，这是得不偿失。
　　他如果即刻表现出愤怒，那么，散修盟即刻就会划立成两派：一派是以盟主为首，支持新封的少盟主；另一派则是以他为首的弟子，反对少盟主。
　　日久下去，矛盾积深。
　　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即使我再生气，再愤怒，也必须压下来。
　　他故作淡然的笑道：“散修盟是我的家，盟主是我的再生父母，他这些年为散修盟付出了许多，我们都有目共睹不是吗？或许是我们还没有发现那位新封的少盟主的优秀之处呢？”
　　“可是…”
　　“论甘心，我自然是不甘的。但他如果有实力，能将我将整个散修盟带向更好，这个位置给他就给他吧，也并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的一切是以散修盟的中心发展为重，任何的个人私情都要放到一边。”
　　他很自然的拉过那名弟子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你看好我，我很感谢你，是真的，我不骗人。哈哈，而且…他也没说就是我啊。”他有些哽咽：“好啦，快去修炼吧，自己的前途最为要紧。”
　　那弟子被他半哄半骗的走了，琼华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刚才轻松的笑颜转瞬间就变成了阴沉的样子。
　　刚刚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是给外人听的，而他现在，要找罪魁祸首求证。
　　*
　　“原来…你说话这么利索啊？”姬长卿道。
　　辉星傻笑道：“嘻嘻。”
　　在师玄卿身侧的令狐孤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子帝王之气，刚刚才镜中能够强压下自己的不悦，还反倒去安慰别人，让他以大局为重，实在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到的。
　　如此冷静、理智之人，实在是可塑之才，只不过他刚刚好像听见这人十七岁就死了，当真是可惜。
　　*
　　“阿浔…”
　　姬长卿无颜面对，思虑再三，模棱两可道：“谢谢你在宴会上解围。琼华…我对不起你…但是！”他抬头，热忱的看着他：“我真的有我的苦衷。”
　　“什么？”琼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他抿嘴：“不能说。”
　　琼华站在青阶上，冰冷刺骨的寒气贯穿全身，他一向是尊重姬长卿的，因为他们不仅是简单的师徒关系，他们是盟友，是战友，是亲密无间的知己，也是强强联合的双壁。
　　可面前之人似乎有了自己的秘密，也不愿与他分享，他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他只出去了三个月…
　　不能说…
　　呵，什么事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
　　或许是为了辉星的事哭干了眼泪，他与姬长卿对峙时，一滴泪也没有流，他双手自然垂下，像是一个木偶一般。
　　“好，我尊重你。”
　　正当姬长卿松了一口气时，琼华又问：“那我呢？”
　　他加大音量继续问：“那我呢！姬长卿！那我呢！我怎么办！你他妈让我怎么办！”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吐了口浊气，撇了撇头道：“抱歉…我差点忘了，我本来就不该干预你的决定，是你太惯着我了，都让我忘记我是谁了。”
　　他感觉眼底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不像是眼泪，有一股子血腥味，他哭出血了。
　　说完这句话，他擦了擦血，走出去时还替姬长卿轻轻关上门，刚才的失态荡然无存，他挂着得体的笑，走在回卧房的路上。
　　*
　　偃风都看愣了，要是他遇到这种事，早摔板不干了，他问：“不是…这能忍？”
　　“不是什么大事。”师玄卿云淡风轻的回答。
　　“？？？怪不得你要造反，合着是现在就埋下的种子啊。”说这话的人是辉月。
　　一弟子恍然大悟：“喔！原来当年的传言是真的，就是因为琼华记恨多年，所以才在那次安魂的时候杀害了晚芳仙尊，对不对？”
　　其实版本根本就不是这个，但这个说法是眼下最有证据性且不伤害高层利益的版本。
　　师玄卿道：“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
　　那弟子年纪小，说话口无遮拦：“那你还挺可怜的，我本以为你是个坏人呢，没想到你也有苦衷啊。”
　　师玄卿邪笑：“哈哈，当真是个好弟子啊！这天底下竟然有人能说出我不是坏人的人，这是哪个教的奇才？让我来认认。”
　　玄栾宗的一个执事皱着眉，将这个弟子的嘴捂上，训诫了好几句才罢休。
　　师玄卿也不像之前那么避讳，而是很大方的说：“你还小，你应该不知道当年臧邱山浩劫到底有多可怕…”
　　那弟子问道：“多可怕？”
　　执事：“臭小子，还问！”
　　弟子吓得瑟缩了一下，还是不死心。
　　师玄卿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了下四周人的表情，耐人寻味道：“你猜为什么很少人提起呀？”
　　“为啥呀？是因为他们懒得提吗？”那弟子天真道。
　　执事：“臭崽子，你不要再说了！”
　　那弟子一身反骨，仍不死心。
　　师玄卿缓缓开口：“当年派了整整三万名修士来捉拿我，死了九成，剩下的不到三千人，而那三千人…我相信，在这六年期间，也死了不少吧。”
　　那弟子害怕，颤抖道：“你…你杀的吗？”
　　师玄卿不置可否。
　　执事已经完全不想管这个不知死活的徒弟了，退回人海中，就当再也没有这个徒弟。
　　师玄卿看他不过也就是个孩子，还是安抚了一下他受伤的心灵：“你不用怕，我只杀元婴以上的，其他没有挑战性。”
　　到了元婴期的宗主和长老：“………”
　　脖子凉凉的。
　　令狐孤插嘴道：“你倒是会挑。”
　　师玄卿垂眸，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话，对他展颜：“谢谢夸奖。”
　　颜辞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快要陷进去了，姬长卿轻轻肘他，道：“啧，看啥呢你？有点热忱了，收一收。”
　　“你吃醋了？”他小声道。
　　姬长卿用力一肘：“有毛病啊。”
　　他皱眉，看着众人激烈的讨论着琼华有多能忍，而后又看向辉星，他们好像都漏掉了一个点，就是辉星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
　　他将疑问暗藏心底，却不由得注意了几分。
　　难道是用了什么秽土转生之术？
　　莫非自己也是用这种术复活的？
　　莫非这二者之中有什么关联？
　　*
　　只不过镜中并未解答辉星为什么活了，再次亮起的只有大雪纷飞的夜晚，雪夜中，一人行走在大街上。
　　而那个人…是琼华。
　　他发了高烧，来寻医的。
　　不过实在是有些不清醒，走路有些不稳，被石头一绊，一下子摔到了雪里，因为太过凉快和柔软，倒在雪里睡着了。
　　雪渐渐覆盖他身，没有人注意到他。
　　现在很晚了，人们躲在家里守岁，哪有空去逛大街上这个不吉利的人？
　　幸运的是，一辆马车从这条街走来，马车中的人是昏昏欲睡的鹤微尘，他今年提早了几日回家，就是为了年初四能赶回去，轮到他值班，他必须去。
　　忽然，马车突然碾压到什么东西，一震，将鹤微尘震醒了。
　　他冷淡开口：“什么东西？”
　　那马夫下去一看，道：“少爷，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个人冻死了。”
　　鹤微尘大惊，下去一看，如此眼熟，他将那人抱起来，没错…即使他再不敢相信，那个人也就是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