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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闲棋隐锋芒 笑语掩波澜 ...

  •   “东家命换小斗,克扣灾民,吾心难安。王掌柜知之……呵,还给我一起送来了投名状。”张弦名握着下属递来的誊抄纸条笑道。
      看来这芍药不仅识破了他设的考验,而且妄图通过不对等的势力关系向他传话,告诉他:“我是一个值得入局的人。”她带给他的惊喜更大了。
      张弦名笑道:“不仅传了话,还给我送来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惩治那王八的理由……越看越像我当年不择手段却有聪明的样子……哈哈。”
      一旁的下属听的云里雾里,见他神情愉悦,斗胆开口道:“家主此言……属下听不明白……”
      张弦名斜眼看他,不屑道:“你当然听不懂,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有这张纸条和那摸不着影子的伙计,王捌北在别人眼里就是我的人,我惩戒克扣灾民的下属,是情理之中,外人说不出什么话来——即便是陈廉钦也一样。”
      接着又道:“那天他若揭露我们用私斗的事,就可以把锅甩给他,给百姓一个交代。所以他不敢告发我们,不然他也活不成。”
      下属不解道:“可是现在纸条在他手上,他只要销毁不就可以了吗?”
      张弦名道:“销毁了却还有那个伙计,只要随便找一个人冒充伙计指认他,有没有纸条都一样。那张纸条在王八看来是我们对他的警告,他并不清楚我们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的。”
      他能想象到那胆大的女子写纸条时自信狂妄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她真是太和我的意了……只要教的好,不怕成为不了第二个‘张弦名’,哈哈哈。真期待与她正式见面。”
      在高空迅猛的鹰隼一直紧紧跟随它目中的借物。有人如那被紧盯却无还手之力的鸟,有人正是那雄鹰。王捌北在听闻“张家护卫与陈郡守的人暗中见面”这一消系后顿时慌乱了神,他的黑色旧布靴子在地上来回夺步,心中的焦虑难以向他人倾诉,自然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
      陈廉钦不会准备抛弃他去和张弦名合作吧?要甩开他!那时自己就没用了,说不定还会被灭口……
      这想法一冒头便怎么都收不住,越想越恐惧,他必须要做出对策来!
      王捌北想外面喊道:“来人!”
      在外面的心腹进来问道:“怎么了当家?”
      王捌北道:“你现在秘密去郡守府见陈廉钦,给他说张氏米铺有问题,让他必须去查封!”
      心腹不解道:“啊?当家,这……”却直接被王捌北不耐烦打断道:“别废话!快去!”心腹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屋内安静下来。王捌北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泄了力,仿若被钉死在金玉黄塌上的死龙,但他并不是龙,底下的也不是金玉黄塌,他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老鼠,随时可以除去,底下的也不过是个木头椅子,没什么金贵。
      陈廉钦的府邸不大,从外看会觉得他是个遵守规章制度的清官,但要往里细细品味……才会发觉那些银桌玉凳,杉木围廊。所用的茶具是镶金嵌玉的,饮得茶是各地运来的,就连煮茶用的水——不是晨露便是早年的雪水或无根之水。这规格,五品官员都不见得有。
      王捌北的心腹在郡守府仆人的引导下来到陈廉软的书房外。“稍等,郡守有要事在处理,我需先去通报一下。”仆人向心腹点点头,推门进入,将他隔在门外。
      陈廉钦人人公文中抬起头来道:“谁来了?”
      仆人道:“是王当家派来的,我方才探查了一下,像是要说张氏米铺克扣灾民什么的,求郡守前去查明。”
      陈廉钦冷笑道:“他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我做事何时需要他来下达命令了?”
      仆人陪笑道:“确实,那王捌北算个什么东西,敢向郡守施压……”
      他面上是对王捌北不屑一顾,但心里还是起了疑虑。这王捌北怎么突然关心起张家的事了?居然还开始和他叫板……不会是在伺机脱离他的掌控吧?又或是和张弦名搭上了线,两人合起来算计他?
      昨天刚得到的消息,张弦名拒绝了他与张氏商队的合作,并且还让人送来了一只拔光了羽毛的鸡!不正是在羞辱吗!今天王捌北就派人来了,当真是巧合?
      仆人在这时恰到好处的说道:“看王捌北派来的人很是焦急呐……”
      陈廉钦整了整情绪,道:“让他进来吧。”仆人点点头,掉过身子打开门示意他进来,自己走出去关了门。
      心腹行了一礼,忙道:“陈郡守,当家得到了张弦名克扣灾民的证据!现在正是扳倒他的好时机啊!请陈郡守严查!”陈廉钦内心发笑,证据?王捌北这蠢货真以为张弦名是这么好处理的?若真是,上任郡守也不会选择和张家交好,而不是刀剑相向了!
      他出身金山郡士族,世代从武皆有军功战绩,乃当地名门。到他这一辈虽然落魄,却依然有士族的骨气!他可不愿在自己管理的地方屈居人下,有辱家门风范。所以即便是落不了什么好名声,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压过张家一头。一来二去的,他和张家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他张弦名不过是个商人,怎敢如此嚣张!
      陈廉钦道:“这件事情……也传到了我耳朵里一点,那米价确实贵的不合理。但是这也不是本官可以名正言顺查抄张氏米铺的理由。总要有什么他克扣灾民的实证吧?但是你看,赈灾的粥可都是张家提供的啊……要说克扣……怎么有人会信呢?”
      心腹见己所言陈廉钦不信,急道:“陈郡守!当家在张氏米铺找到了他们盛米的私斗,那大小——比官斗小了不止一点啊!这不是证据确凿吗?”
      陈廉钦道:“那这也算……可最近张家在百姓中颇有威望,有证据也不好办啊……何况我也有上面拍的公务在身,实在繁忙。”
      心腹道:“陈郡守这是打算包庇张家吗?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算了?”
      陈廉钦笑道:“怎么能这么说……”
      心腹不依不饶,陈廉钦句句答非所问,这避而不答的话术让心腹疑虑丛生。当家是不是来试探陈郡守的心思,看陈郡守是否要继续合作?但看这情况……莫非已经和张家谈拢了?
      陈廉钦左手揉了揉额头,眉头皱起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道:“哎……我最近忙着公务没怎么休息,现在乏了,这件事之后再议吧……我让人送你出去 。来人!”
      心腹还想再说什么,陈廉钦可不给他这个机会,让仆人进来,当即就把他拉走了。
      当王捌北从他口中听完整个事件的经过,心里皱巴巴的,看来他疑的没错,陈廉钦已经准备甩了他与张弦名合作了!这才再三推脱查封张氏米铺。如此一来,丐帮的去处又能是哪呢?
      芍药顺利加入丐帮在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讨论,王捌北给的考验有多难人们已经传疯了,纷纷猜测她有什么厉害的手段竟然能偷得张家的账本。还另有一小部分人在担忧她此举会不会引来张家的追则……
      芍药在丐帮内有了些威望与知名度,这其中也少不了李祭天的吹捧。近期她常与李祭天出双入对的解决居民纠纷,找寻乱跑的孩童书,在李祭天办的小学堂内教习写字,不过她只是打打下手罢了。
      如今认识“李姑娘”的人也认识了“芍药姑娘”,她在帮派中的地位一步步升高。
      “你每天就做些杂事?”学堂的孩子都各自回家吃晚饭了,屋里只剩下整理纸笔的芍药和李祭天。说是学堂,其实也不过就是一间破屋子,摆了几张木桌做书案,还有缺角站不稳的。
      李祭天埋头写着明天要教学的诗词,闻言笑道:“对啊,不然呢?帮派里本身也没有什么大事,平淡的一天又一天……不好吗?”
      芍药把书桌上收来的纸往桌上一放,缓缓道:“也不是....就是感觉——”
      “噢!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没有能施展聪明才智的事了吧!哎呀,你既然已经加入丐帮了,不就是为了一个庇护嘛。考验也让你完成了,这种日子你要习惯。”李祭天打断她说道。
      芍药不答话,她确实没想过要上步于此,她是想在这随发展一下势力,随后带上许银歌一起离开。但是自那日与李祭天对视后,这些想法便都烟消云散了,她决定留下来,就算要走,至少把她一起带走。
      李祭天见她不语,笑道:“成大事者者不拘小节,即便是当朝开国皇帝也在那秦贼手下蛰伏了近十年,那十年不也是平淡度日?”
      芍药闻言笑道:“你懂得倒是多,以前到底是在哪里生活的?别想蒙我!我可听刘大伯说了,你是一年前才来到这的。”
      李祭天笑道:“哈哈,没什么金贵不能言的,告诉你吧。其实我曾是被边陲山神庙中的尼姑与守庙人收养,在那长大的。后来被匈奴占领,也就开始流浪。一年前跑到这安了家。”可她没说的是那是皇家寺庙。
      芍药边听着,一边双手向后撑住木桌,倚在上面,紧紧注视她的面部。待她说完后又笑着追问道:“就只有这些?”可她没说她的眼神飘乎不定。
      李祭天站起身来笑道:“你可别试探我了,你我的底细彼此不都一请二楚了吗?”突然眼神掠过她看向门外,“诺!银歌来找了,一起吃晚饭?”
      芍药看了一看她,随后面带笑意的点点头,与她一同走了出去。
      许银歌这段时间与李祭天已经完全相熟,根本没什么架子。见两人同时出来,急忙跑到她们身边笑道:“原来你们都在这啊!我还以为只有姐姐在……一起吃饭去吧!”
      李祭天调侃道:“怎么,我和芍药一般大,我便不是你姐姐了?不如叫我二姐吧!哈哈哈。”
      芍药也跟着附和道:“我觉得行!”
      许银歌手舞足蹈的比划,笑道:“不是你怎么占我便宜啊!我可只有一个姐!”
      李祭天道:“多一个又如何?我和你姐一样照顾你。”
      许银歌听后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确实还可以啊,刚想点头,芍药就轻轻打他的肩膀笑道:“你还真想啊?”
      许银歌一边躲一边笑,他道:“不敢不敢!但我还是要叫她二姐了。你不是我唯一的姐了!哈哈哈——”
      三人打闹着走了一路,半道上许银歌想起自己朝李祭天借的书落在郭叔家里了,于是需要绕路回去拿一下,两人也将就他一齐转换了方向。途径一破房子,芍药觉着眼熟,方才想起是那位爱聊天的大娘的,这么一想,才发现竟许久未见。便向李祭天打听她。
      李祭天听了并不看她,目视前方,淡淡道:“哦……那个我知道一点。前段时间城外为瘟疫病人搭建的救助区不是着大火了吗?人都死完了。那为大娘的儿子也染了瘟疫被官兵发现,直接拉到救助区去了。
      她一直在门口闹,着火的时候进去救她儿子,再也没出来——当时她还去衙门闹过呢?你不知道吗……想起来了,那时你去张家附近踩点错过了。”
      短短几句话,芍药仿佛重新看见那个啰嗦事多的老妇人在地上哭嚎打滚的样子,或许是她的命。芍药本身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只觉像是听了一场书,还是极差的先生说的。她随口应道:“真是遗憾。”
      倒是许银歌感动的泪流满面,一面擦泪一面哽咽道:“她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
      李祭天扭头看向芍药笑道:“这世道哪里没死过几个人?银歌别太感动了,不然泪都要流干啦!虽然是这样遗憾,但是那场大火之后瘟疫确实控制住了。你瞧瞧现在城里有几个得病的?”
      许银歌道:“控制不住啊……想起我母亲了……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常染风寒,她就寸步不离的守在我的身旁,细细地替我擦去汗珠……好怀念,如今也——物是人非了。”
      芍药与李祭天都没多大感想,本是安静无人应答,许是李祭天觉得冷场,便道:“小小年纪的,从哪里学来新词摆弄?还‘物是人非’,哈哈哈。”
      芍药也象征性的笑了两下。
      天暗了,黑紫色从天边渐渐晕了过来,罩在郡守府上空,整个府邸阴暗潮湿的气息不断飘忽蒸腾。陈廉钦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直到现在,有下人进来换茶,陈廉钦眼都不抬一下,冷冷道:“上午是谁带王捌北的人来的?”
      下人答道:“是刘庖晦,跟随郡守三年了。”
      陈廉钦道:“处理了,顺便酷刑审问。”
      下人一惊,问道:“郡守,这……”
      陈廉钦道:“他是张弦名派来的,不用手下留情。”
      “……是。”
      “我们的人被处理了?”张弦名的卧房里,他刚准备听完崔镇的汇报就歇息,结果就听见自己在郡守府安插的眼线被除掉了,暗暗嘀咕陈廉钦的精明。
      崔镇道:“是,后续一点消息没传出来。”
      张弦名点点头,突然想起了芍药,他问道:“乞丐帮那边呢?”
      崔镇道:“自从芍药进入乞丐帮后便消停了下来,不再算计谋划什么了。”
      张弦名想,这怎么行?如此他还怎样逗乐呢?他道:“她有个弟弟多大来着?”
      崔镇恭敬地道:“十四了。”
      他脑筋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式,既能知道她的动向,又能为自己带来乐趣,不禁笑出了声。他斜枕在床榻上,紧紧盯着崔镇低到尘埃里的头,道:“我记得……你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妹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闲棋隐锋芒 笑语掩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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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几天暂不更新,有点忙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