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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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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桑树。”
“谢宜苏冷静地回应，眼里含笑道：“暖娘还记得六岁那年，我要给蚕宝宝种一棵树，这样子它们就不用担心没食物吃。”
“是啊，七娘从小心善，不忍桑蚕在寒冬无法存活，说要栽棵桑树养活它们。”
谢府大夫人看着眼前对答如流的女儿，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暖娘当时无知，以为埋下桑叶就能长出桑树，”谢宜苏快速低头，不愿被谢府大夫人看到她的脸色。
“大夫人，将军已经回府，请您和七娘子一同前往赏心阁。”下人在门外出声打断了她们。
谢宜苏松了一口气，跟着众人后面前往赏心阁。
……
赏心阁内气氛凝重，酷暑里也往外冒着冷气。
“本次述职和先前不同，不仅所有节度使，连带她们的妻儿，这次都要一同入京。”谢家家主谢苍缘道。
“看来圣上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谢家留在这锦绣窝里，”谢苍缘把茶盏猛地一放，低沉道。
“七娘才刚回来，身体娇弱，不如明日就让她抱病在家，不要入宫为好，”谢府大夫人提议道。
“不可。”
“这可是七娘，”谢家家主谢苍缘瞧了一眼谢宜苏，仿佛这时才发现她的存在。
谢苍缘冷静道：“今日宫里送了份恩赏，说是为你准备的。”
“圣上听闻七娘今日到了洛阳，说是想起当年上元节走丢的事，说迟来的安抚，也算是聊表心意。”
谢宜苏听闻此言，温和道：“多年未见，阿爷可安好。”
“看来七娘这番是一定要入宫，”谢府大夫人叹息道，“宫中凶险，这该如何是好。”
“先前七娘就是在……”谢府大夫人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夫人。”谢苍缘打断她的话，“往事不可再提，不要徒增是非。”
“至于七娘明日与你一同进宫谢恩，也正好让众人见见她。”
谢府大夫人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谢宜苏全程被安排好，没有拒绝的余地。
竖日。
天色微亮，谢宜苏被菩萨奴从床上抓起来，按在梳妆镜前捣鼓半日。
她和谢府大夫人坐着宽敞的牛车，前往皇城。
车厢内，谢宜苏和谢府大夫人正对而坐，两人都带着拘谨和困意。
谢府大夫人先出言道：“七娘，皇城是天下女娘最憧憬的地方，今日入宫可不要被迷了眼。”
“暖娘不喜繁华之地，而且皇城人太多，我觉得闹腾。”谢宜苏顺着她的话回应。
谢府大夫人不曾想她的回应这般有趣，脸上涌现出笑意。
她开口道：“今日便跟着我，不要乱走，莫要冲撞到贵人，宫里的人都不好相处。。”
谢宜苏点点头，温和道：“暖娘明白。”
母女两人在皇城门口等待，宫门外聚集着一些官员的家眷，三五成行，都在等待入宫。
过一会儿，一群穿着绯红色宫服的宫女们，将她们领进宫门。
“谢夫人，谢娘子，请随奴来。”一个圆脸的宫女在前头带路。
“近日，宫里可有什么趣事，”谢府大夫人有意询问，“我多年没进宫，怕是哪里做得不对，惊扰贵人。”
菩萨奴惊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鼓囊的银袋塞给宫女。
宫女不敢收下，声音惊恐道：“宫里禁止私下收礼，夫人莫要为难奴。”
宫女接着又提起宫里的事情，轻声道：“夫人和娘子来得真巧，今日流芳苑里正举办诗会，来了不少郎君。”
“除了学子监里的学子，还有节度使家，以及各位王爷郡王家的郎君们，今日都在此处。”
宫女说罢，还回头看了一眼谢宜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宜苏心里了料，原是个相看的日子。
她不是真七娘，对男女之情并不在意。
她心尖上的人，是害死卢娘带走骨灰之人。
谢府大夫人听完，愣了一会，平静道：“那可真是赶巧，我家七娘混沌不开窍，我可要再留她多几年。”
“是奴多嘴，不过今日诗会本是为那位接风洗尘，夫人可要多留心。”
“那位。难道女使指的是那位在道观修行的，圣人最看重的临安郡王。”谢府大夫询问道。
宫女压低声音道：“郡王向来不喜女娘，今日举办诗会又有多家女娘在场。”
“”郡王最憎恶容貌出挑的女子，谢娘子如此可怜，还是小心为上。”
谢府大夫人含笑颔首，继续道：“谢谢女使提点。”
谢宜苏一行人，走到宣政殿等候，却没有见到皇帝。
最后众人被打发到流芳苑，谢府大夫人因是长辈，不要参与年轻人的。
谢宜苏摸了一把头上的发髻，插满菩萨奴早上戴的发饰，扯得她头皮发痛，。
她寻了棵老树，将头靠在树上，让脑袋轻松点。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打破谢宜苏的清闲。
“听说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谢七娘子，阿兄你躲着做甚。”
人群中愈发沸腾，谢宜苏轻皱眉稍，一个男子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挡在她身前。
谢宜苏眼前多了块阴影，旁人还在起哄：听说这是你未婚妻，这可不得仔细瞧瞧。
“七娘。多年未见你可好。”
“谢将军可还安好，听说先前上元节，你和家人走散，最后才被寻回，虽说有毁清誉，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宜。”
“叶家是家风文雅，不喜金银之物，七娘以后不要佩戴过多的首饰……”
谢宜苏趁着对方换气，抢到话口，快速发问：“你是谁。”
“……”
“谢七娘，你竟然连阿兄都不认得。”叶采荷左手指着谢宜苏，右手叉腰。
叶世荣脸色苍白，语速加快道：“我是叶家叶世荣，叶谢两家是通家之好，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怎么不记得我。”
“阿兄别说那么多，人家仗着谢家飞黄腾达，连婚约都不认，只怪我们叶家势微。”
“毕竟人家是节度使之女，哪户高门攀不上”，叶采荷喋喋不休道，“说不准她就在此处等临安郡王。”
“叶世荣。那又是谁，”谢宜苏平静道：“谢家家训教我做人做事，不可踩高拜低。”
“你们两人堵我在前，玷污我声誉在后，颇为失礼。而且当年上元节，真的是个意外吗。”
谢宜苏盯着叶世荣的眼睛，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谢七娘你不要血口喷人，”叶采荷挡在叶世荣身前，继续道：“当年明明是你自个追着蝴蝶跑出去。”
“当年之事，娘子可是在场，还是说你看着我走散，却没有告知长辈奴仆。”
“我没有……”
“既然没有亲眼所见，那你这番话是真是假，从而判断。”
“还有叶郎君，凡事莫要躲在女娘后头，毕竟听闻有婚约的，是你我二人，不是吗。”谢宜苏三言两语，将二人往事说清。
围观的众人，在两人交锋中脸色逐渐变化。
叶世荣道：“阿妹，你不要再说，这件事是我唐突。”
“你知道便好。”谢宜苏温和道，“那就请两位道歉吧。”
叶采荷：“……”
叶世荣：“……”
谢宜苏眼光把在场的人扫视一遍，眼角含笑道：“七娘多年未在洛阳，不懂京城的规矩，不过连总角小儿都懂得道理，你们不会不清楚吧。”
“今日重新认识下，我是岭南节度使之女，族中行七，谢宜苏。”谢宜苏观察众人的神色，当年原主的走失，到底和她们有无关系。
老树上的枝条抖动，洒下几片翠绿的叶子，交错的枝条藏着蓝白色道袍的衣角。
洗宜苏继续追问：“那么请道歉。”
“谢七娘，你别这么过份，”叶采荷眼睛通红，语气委屈道，“别忘了，我们迟早是一家人。”
“七娘与叶家郎君并无婚约，”谢府大夫人突然开口，“那不过是两家长辈酒后戏言，如今你们都大了，可说不得这种玩笑话。”
谢府大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谢宜苏脸色一僵，心中懊恼。
不知道谢府大夫人听到多少，她怎么没控制好脾气。
“七娘，”谢府大夫人朝她挥挥手，抱怨道：“你也是。怎么能强迫人家道歉，没规没矩，不懂礼节。”
叶世荣叶采荷两人，脸色通红，丢下句对不起，便跑掉。
谢府大夫人摘掉她头上的落叶，在耳畔轻声道：“做得好。”
谢宜苏愣了一下，试探道：“你没有怪我吗？原先答应你不要惹事，我食言了。”
“被人欺上门，就应该狠狠回击，这才是我谢家家风。”谢府大夫人随口道。
一个绯红色宫装的太监，站在众人面前。
谢宜苏跟着众人，偷看旁人的姿势，跪拜聆听。
“圣旨到，各位请接旨。”他拿出一道金黄色的圣旨宣读。
“门下节度使之子女，品行端正资质优越。令上至十八下至十五适龄者，每户一人留京等候，待分配官职，为朝廷效力。”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各位郎君女娘回府等候差遣。”太监笑嘻嘻，露出期待的眼神。
堂下众人脸色各异，氛围凝重，没有丝毫喜气。
等太监一走，众人如鸟兽散了。
……
谢府赏心阁内，谢家众人齐聚一堂
谢苍缘怒道：“说得好听，是给节度使家眷分配官职，实则不过是扣押在洛阳，怕我谢家叛变。”
“圣旨已过门下批阅，今是覆水难收，”谢府大夫人冷静道，“总该合计下往后如何行事。”
她膝下单薄，唯有两个女儿，如今却要留下一个。
谢府大夫人盯着谢宜苏的脸，回忆起她小时候模样，又渐渐和她现在的容貌重叠在一起。
她眼神温柔，语气轻缓道：“七娘。小时候的你小小的窝在我怀里，阿娘阿娘整天喊个不停。”
“那时候我还觉得你吵闹，谁知现在的你变得聪慧坚毅，我都快要忘记你从前的模样。”
“你这般的好，却不是我的暖娘。”
“你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