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蛋蛋》熹思无邪

37、告白

　　白炽灯轻微的嗡嗡声引来几只小爬虫徘徊飞舞，被眉骨遮挡的冷光在严珝眼下落出一片阴影，刚刚那句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溺水般的时间缓缓流动，只能看见眼前人的长睫簌簌。

　　巨大的恍惚感笼罩着严珝，他艰涩舔了舔嘴唇，“你喝多了吗？”

　　祁珛摸了摸自己烧得通红的脸，傻逼一样挑眉：“没。”

　　“那你说的话我会当真。”

　　严珝伸手搂着祁珛的腰起身就把人从沙发上扛起来，两三步就扔上床。

　　“严珝……”

　　祁珛不明所以头晕脑胀地被他裹进被子里，他费劲吧啦看着严珝拉了窗帘，然后威胁似的伏在自己耳边：“你明早起来酒醒了要是还记得今晚的话，我们就在一起。”

　　“哪有人这样！”祁珛气得踹了他一脚，“你就是不想回答。”

　　“你耍酒疯我怎么回答。”

　　严珝看着他明显不对劲的脸，起身关了灯窝回沙发，这次黑暗里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祁珛闻着被子的味道突然轻笑起来，酒真是个好东西，只要沾上一点就能头脑发热，怪不得人家说“酒壮怂人胆”。

　　祁珛是怂人，他喝酒壮胆。

　　“喂，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真的在表白？”

　　祁珛喊了一声。

　　“你再出声我就把你嘴堵上。”

　　严珝现在感觉自己活在梦里，他烦得语气都着急了起来。

　　祁珛这家伙拐弯抹角说这么多话把他听得云里雾里，他听出来是他想和他在一起但仔细一想又不太像。

　　因为太想知道祁珛的想法了，所以才对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态度生气。

　　“你拿什么堵我嘴？”祁珛在那边笑得颤抖，“严珝，我老想到那天晚上在帐篷里，你特么嗦我其实超级爽。”

　　“……”

　　那边祁珛的话传进他耳朵里简直五雷轰顶，偏偏祁珛还一股脑全要说出来：“我这几天老想你，我感觉我要疯了。”

　　“你能不能闭嘴？”

　　“你让我说完，我平时不敢说。我真挺喜欢你的……你知道不……我爸今天扣我身份证本来都回不来，后来挨了他两巴掌他才给我订机票，我还给他跪下说谢谢。”

　　“……”

　　祁珛懒懒地翻身嘟囔着：“我就想着给你过个生日，别的什么也不重要了，你说我是不是犯贱？”

　　“是挺贱。”

　　严珝揉了揉眼睛，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抱怨和委屈，“你一直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都想把你绑起来抽死。”

　　“你绑吧。”祁珛抓不住重点，“我就是不敢回消息，我感觉咱两越界了，越界了就不是兄弟了。”

　　“你压根儿就没拿我当过兄弟！”

　　“但是我又觉得你人挺好的……”祁珛有点想哭，“我哪没把你当兄弟？！你这个傻逼都上手扒我裤子了哪还能当兄弟，你说哪门子兄弟干咱两这事？我躲着你吧你天天赶都赶不走，我不回你消息你还天天发……”

　　“……”

　　“但是我看不到你消息我就难受，我心里就像被猫儿抓一样刺挠，但是说到底你也没错，那你让我怎么办？”

　　祁珛语无伦次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倒是严珝听得心里发酸又爬回床上隔着被子把祁珛抱在怀里。

　　“你别哭，我错了，我不该逼你。”

　　严珝亲了亲他额头。

　　“你又抱我。”祁珛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勒得我起反应了怎么办？”

　　“我他吗给你嗦！”严珝没想到他嘴这么糙，一时间脸红脖子粗气笑了，“快点睡，再说下去明早起来又不理人。”

　　“你这傻逼在想什么……”祁珛又把胳膊弄出来上手就去掐严珝脖子：“你快点回答，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死了。”严珝又去亲他脸颊，“我不喜欢你还腆着脸上赶着求你回消息给你摇尾巴，我闲得蛋疼？”

　　“那咱两就是同性恋……那咱两算不算在一起了？”

　　祁珛喃喃自语。

　　他手上没劲掐着严珝也不疼，很快又被严珝抓着在掌心落了一个吻。

　　“算，明早可不敢不理我了。”

　　“知道了……”

　　舟车劳顿的困倦感在这个时候环绕全身，祁珛很快就靠着严珝的肩膀沉沉入睡。

　　“你就他丫的沾酒了有嘴。”

　　严珝叹口气，他凝视着祁珛的脸，轻轻把他的刘海撩到一边。

　　今晚他的心情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感觉真活在梦里一样。

　　这还让人咋睡觉？

　　严珝缓了好久才压抑住激动的心情，他亢奋到爬起来把房间里全收拾了一遍，等出门扔完垃圾回来，床上的祁珛还睡得安稳。

　　他从冰箱里取了两瓶矿泉水倒盆里，然后拧干毛巾轻轻贴上祁珛脸颊。

　　还好祁珛喝了酒睡得沉不那么容易醒来，中途微微皱眉翻个身又睡了，严珝给他敷了好久才让脸上的巴掌印不那么明显。

　　“祁珛，晚安。”

　　严珝打了个哈欠躺在他旁边轻声道。

　　狂喜和疲惫让人的理智异常混乱，等两个人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祁珛只觉得全身出汗黏糊得不行。

　　虽然两个人之前也经常睡在一张床上，但和这次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祁珛看着旁边严珝安静的侧脸，鬼使神差用手戳了戳。

　　你在干嘛？

　　祁珛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昨晚两个人的对话还历历在目，一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面红耳赤，眼看着严珝要醒来就赶紧逃去洗澡。

　　严珝一睁眼就看到祁珛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他找了件严珝的背心和短裤套在身上，看到严珝笑嘻嘻地坐在床上一脸流氓地看自己，他莫名有些恼：“去洗漱。”

　　“知道了。”

　　严珝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嘴角噙着笑边哼歌边刷牙，扭头看到祁珛靠在门边看自己：“怎么了？”

　　“没怎么。”

　　祁珛别扭地把毛巾扔给他，又盘腿坐上沙发玩手机。结果手机昨晚没充电，搞得他只能重新充电，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显然有些无所事事。

　　严珝过来坐在他身边顺口问：“昨晚睡得好吗？”

　　祁珛耳根有点烫，不过他神情平淡语气平静：“挺好。”

　　“哼。”严珝笑了笑，顺手拿了个苹果开始啃，“中午想吃什么？”

　　“你看着弄。”

　　祁珛抿唇。

　　“使唤我挺顺口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两过日子呢。”

　　严珝本来把苹果递给他让他也啃了一口，结果祁珛一听他说话就呛得咳嗽，把严珝幸灾乐祸：“你慢点。”

　　“你……”祁珛顺口气终于憋了一句，“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说的话？”

　　“这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

　　严珝边啃苹果边看他，黑溜溜的眼睛和狗一样盯着他，时不时身子还晃一晃，整个人得瑟极了。

　　“记得啊。”

　　祁珛咽口水。

　　“那就对了，男朋友。”

　　严珝猛地凑近他的脸调侃，祁珛本来就脸皮薄，被他这么一嚷整个人就红了，看得严珝乐不可支。

　　“我要吃米饭。”

　　祁珛把脸转向一边微微喘气，他意外地有点紧张。

　　“听你的。”

　　严珝抽纸把手擦了擦，然后抱住祁珛。

　　他整张脸埋进人家衣服里，沐浴露的香味混合着祁珛本身的气息窜进鼻腔，严珝甚至怀疑自己酒还没醒，不然怎么会这么眷恋？

　　他察觉到背后那双手轻轻抚了上来。

　　“你什么时候走？”

　　严珝闷声问他。

　　“晚上吧。”祁珛揉了揉他脑袋，“你刚刚哼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吹口哨的吗？”严珝哼了两下，“这个？我也不知道啥歌，我爸之前老哼。”

　　“好听。”祁珛点头，“之前上塬的时候是不是也哼的这首歌？”

　　“嗯哼。”

　　严珝翻了个身枕在祁珛腿上，他仰面看着他：“还想听吗？”

　　祁珛点头。

　　严珝清了清嗓子开始吹口哨。

　　吹口哨有时候有点像逗狗，特别是刚开始见严珝的时候他老爱吹流氓哨，那个时候祁珛觉得他混，不太喜欢和他接触。

　　但是他老爱用口哨哼歌，祁珛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曲调。日子久了时常想起第一次严珝拯救自己的夜晚，那个坐着三轮车听他哼着歌被他带回家逃离人类世界的夜晚。

　　一曲完毕，严珝揉了揉他耳朵。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哼给你。”

　　“那耳朵不得起茧子？”祁珛抓着他头发，“头发长了，要不要剪？”

　　“我去隔壁拿剪刀。”

　　严珝一下子从他腿上跳起来就要往外冲，祁珛抓着他就喊：“裤子穿上！”

　　“没人看我！”

　　严珝在隔壁翻箱倒柜找出剪刀和推子回来，乐嘻嘻地让祁珛给自己剪头发。

　　祁珛的技术是他眼里最好的，剪出来也是最帅的自己，严珝一直盯着镜子里的祁珛，倒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

　　祁珛拍了他脑袋一下：“别看我了。”

　　“看看我对象还不让？”

　　严珝发现只要一在祁珛面前提个什么对象男朋友之类的词语，虽然他没什么大表情，但那个耳根子唰地一下就红了。

　　有意思很。

　　祁珛脸薄，但人装。

　　本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态度，他把严珝的头掰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现在别贫嘴。”

　　“下次见面是不是就到高中了？要是我们不在一个班怎么办？要是有姑娘给你表白怎么办？要是离得很远怎么办？”

　　严珝孩子气般抛出一连串问题。

　　祁珛手里停下来认真思考了几秒，接着继续忙活：“到时候再说吧。”

　　严珝撇撇嘴，显然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等祁珛给他剪完头发他第一件事就是站起来去抱人家：“男朋友，给我抱会儿。”

　　“咳……”

　　祁珛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下巴放在他锁骨位置，静静享受着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拥抱。

　　他知道严珝这个人很容易满足，一个拥抱就能让他开心很久。可能是因为上次两个人关系拉近得太快太激烈的原因，他这次明显感觉到严珝的紧张和克制。

　　慢慢来吧，祁珛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