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蛋蛋》熹思无邪

27、纵容

　　再睁眼时已经身处一阵摇摇欲坠的晃动中，祁珛瞧见车窗外的晴光大好忍不住抬手按揉着眉心。

　　本来打算早起就走，结果招不住严珝这家伙又是打杏又是弄面皮装蜂蜜给他塞了整整一个书包的“土特产”，磨叽到中午还拉他吃了顿饭才把他送上回省城的大巴车上。

　　他现在都还记得严珝站在车窗外对着他使劲招手感觉牙齿都在反光的傻样子，这人真是和好天气一样灿烂。

　　“小伙子，你头磕在车窗上睡觉难受很，侧身靠座椅上好受些。”

　　旁边阿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猛地侧目淡淡地“嗯”了一声，心里想着他在三轮车上都能躺一晚上这属实不算什么。

　　“你在省城上学吧？”

　　这里的人都很自来熟，阿爷乐呵呵地和他搭话还指了指他放在脚底下的书包。

　　“家在省城。”祁珛顿了顿，“来找朋友。”

　　“你多大了，我孙看着和你差不多一样大，我这次就去看看我孙……”

　　阿爷自顾自地讲故事，祁珛刚开始还礼貌地听着，后来实在昏昏欲睡支撑不住，被阿爷笑着把脑袋按到座椅上靠着睡了一觉。

　　这个地方的人真是热情……

　　手机轻微震动，他迷瞪看到是严珝发来的信息：到了没？

　　一直到回家路上他才回消息：到了。

　　那边也很快就回了个“OK”的手势。

　　被牵挂的感觉真好，祁珛冷不丁冒出来这个念头。

　　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关心过，因为经常转学的原因，他习惯每到一个新环境就独善其身，注定要离别的话也就不要和别人产生羁绊的道理他懂。

　　严珝也是第一个和他在这么短时间内关系变得这么快的人，应该算是朋友。

　　自己家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冷清，祁珛看着手机上不知道被自己忽略多长时间的银行卡入账记录就明白他们估计又去忙或者去玩了，不知道为什么祁巍山总觉得自己有钱就能一直自己生活。

　　有钱就有钱吧，有钱起码能解决生活里大部分问题，祁珛干脆直接给严珝转了五百块钱过去：感谢照顾。

　　板凳都没坐热那边就急匆匆来了个电话，严珝大嗓门直冒烟：“祁珛你特么有病是吧？就你特么的有钱！”

　　“你吼什么？”祁珛感觉莫名其妙，“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拿不拿我当兄弟？”严珝咬牙切齿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你脑子里到底在想啥啊我问你，你气死我了，你把我家当农家乐是不？大少爷？”

　　祁珛反应了一下他的话，沉默三秒开口：“抱歉。”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严珝这样说，但他下意识觉得应该先道个歉，要是再发生上次韩文那种情况就不好了。

　　不过这句石破天惊的“抱歉”又把严珝惊呆了，他愣了愣神才把语气放缓：“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觉着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啊？”

　　“嗯。”祁珛应着，“是朋友才给你转钱，钱对你来说有用，有用的东西才给你。”

　　“你……那你也不能分得这么门清儿啊？”

　　“我没想到你觉得被冒犯。”祁珛疑惑地皱眉，“没有撇清关系那意思，只是觉得你拿我当兄弟已经够意思了。”

　　那边严珝不说话了，他本来是跟着严如松修蹦蹦车给人家打下手，正弄得热火朝天冷不丁看待祁珛给自己转五百块钱，还说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谢照顾”，他简直觉得祁珛这人脑子里全是屎，净爱拿钱羞辱人。

　　不过电话里这么看祁珛就单纯的想对自己好？反正严珝是听出来这么个意思，他无奈搓搓脸，真不知道祁珛这傻逼咋在人情世故里长这么大的。

　　“你这人真是，道歉也是给钱感谢也是给钱，干什么都是给钱，你又不挣钱还和散财童子一样，我真是服了你……”

　　严珝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语气已然没有刚刚那么气愤。

　　祁珛盘着腿上床：“不收就别说这么多，真无聊。”

　　“退回去了，你不用给我转钱。”严珝叹气，“你这笨娃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很少情况，一般打架或者送礼能用钱解决的都用钱解决，我看他们收钱都挺高兴，还以为大家都喜欢呢。”

　　“不愧是少爷，那以后我给你讲题你给我给钱怎么样？合理脑力报酬。”

　　那边严珝边洗脸边说话，嘴里咕噜噜含糊着，一声哗啦声后他仰天长啸：“爽。”

　　祁珛轻笑：“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

　　那边“切”了一声挂断电话。

　　祁珛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倒在床上笑半天，他甚至能想到严珝那浓黑眉毛蹙成八字嘴角撇着的样子，罕见地好玩。

　　在家能待的时间不长，幸好严珝给他书包里塞那么多东西不至于让祁珛饿死，闲了就吃点杏拌点面皮，当他吐出最后一颗杏核时脚步也刚好停在教室门口。

　　班级氛围依旧如常，原本被补课摧残的埋怨感被五天短暂的快乐冲散了许多，补作业的补作业扎堆儿的扎堆儿，更有男女甚者坐在一起嘻嘻哈哈。

　　巧合的是祁珛前脚刚放下书包严珝后脚就进了教室，瞬间引起教室里一阵轰动。

　　“我操，严珝！你你你疯了吗？”

　　徐海贤本来看严珝来了就着急忙慌找他要作业，结果一见到他就怪声怪气叫起来。

　　“滚滚滚……”

　　严珝轰走他，拉着书包就坐回座位。

　　祁珛瞥了他一眼，这人拿卫衣帽子把自己头罩得严严实实，估计是打理头发出问题了，毕竟谁还没被理发师摧残过嘛……

　　祁珛本来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结果严珝一扭头他才看到严珝额前的一撮头发居然是绿的，祁珛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你头发咋了？”

　　严珝听到他问更是郁闷，不理不睬地就趴在桌上，旁边来要作业的好几个人都偷偷问祁珛啥情况，祁珛抿唇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不理我就把帽子掀开了。”

　　祁珛威胁他。

　　严珝侧过脸露出一只眼睛看他，又把头埋回去闷闷不乐：“头发毁了。”

　　“去厕所吧，我看看。”

　　祁珛起身拽了拽他衣领就往外走。

　　“去五楼厕所。”

　　也不知道这头发到底演变成啥地步了逼得严珝这等不要脸的人都非要去五楼厕所。

　　一进厕所一关门，帽子一拉一声“额”，祁珛看着他坑坑洼洼的头发直皱眉：“你干啥了搞成这样？”

　　“昨个儿，村东口那个理发的爷说他会染时兴的头发了喊我去试试，我想着反正免费的我就去了，哪知道染出来是个绿的？”

　　关键这染的绿还不均匀，严珝看着老理发师那憨憨的笑容还只能一个劲夸好看，等回家被严如松一顿爆笑，郁闷的他拿剪刀把最绿的几撮全剪了，就演变成现在黑不黑绿不绿的鸟窝头。

　　祁珛听完也没想到这么损，他憋着笑：“剃光吧，这头发救不了了。”

　　“真的假的？”严珝刨了刨自己的头撇嘴，“剃成光头？”

　　“现在不剃，被大熊看到了拉去剪头发也是要剃光的。”

　　祁珛给他支招。

　　“现在啥东西都没有这怎么剃？”

　　严珝觉得他不靠谱，其实现在理发师他都不信，更别说祁珛这毛头小子。

　　祁珛倒无所谓，甚至有点跃跃欲试：“保安室有电推子，我上次看到保安自己剃头，我去借一个。”

　　“你真的要给我剃？”严珝狐疑地盯着他，“你……你能行吗？”

　　祁珛冷笑：“不敢剃光头你就直说。”

　　“不是我不敢！你小看谁？”

　　严珝这性格就是不能被激，一激他大脑就空白了，你说什么他都敢答应。祁珛觉得要是谁去给严珝叫两声“我敢跳楼你敢吗”这种话，严珝都敢从楼上跳下去。

　　事实证明祁珛的话是对的，因为严珝真的就乖乖的蹲在地上被他剃头发，嘴里还充斥着对祁珛的不满：“你看我敢不敢剃光头？”

　　“你敢你敢。”

　　“哥这颜值别说绿头发，红的紫的蓝的都能hold住，小小光头不在话下。”

　　“你能不能别乱动了？”

　　祁珛一拍脑袋就给他打得应激，严珝只能梗着脖子僵持着，好在祁珛动作快，没两下就剃完了：“好了。”

　　“这么迅速？”严珝摸摸脑袋，“你以后适合当医生，手脚麻利很。”

　　“自己去还推子，我回教室了。”

　　祁珛歪了歪嘴角就要走，严珝见状赶紧跟上去，还不忘在窗户倒影上看看自己的造型：“哇塞，哥这光头也很帅！”

　　“自恋。”

　　祁珛的声音从楼梯间回荡上来。

　　严珝“啧啧啧”半天，也不知道是在唏嘘祁珛还是唏嘘自己的头发，再次回到教室又引起一阵怪声怪气。

　　短短一个小时目睹他换了两次发型的徐海贤惊地合不拢嘴，他笑嘻嘻地跑来严珝面前：“严珝，你玩什么cosplay呢？”

　　“关你屁事？作业写完没？”

　　严珝才不理他，张嘴闭嘴就是作业学习考试反正没一句好听的话，气得徐海贤哆嗦半天给他翻白眼。

　　“诶，我们这次补完课是不是就分班考试了？”

　　“之前不是一直都是最后两天考试吗？”

　　“今年好像变了，刚刚大熊开完会我们去看他本子，他写的是分班考试在初三下举行。”

　　“真的假的？”

　　“太好啦我们还能在一起一个学期！”

　　“……”

　　祁珛听着后桌那边女孩堆的话，突然想起来王敬凯的那句“想进重点班”，他下意识去找王敬凯，看到那男孩正捂着耳朵念念有词，胳膊肘下压着英语书。

　　分班考试延迟一个学期的话，对他来说压力应该会更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