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黔计小儿

4、深潜

　　第一节
　　水有点透进帐篷里了，我躺在椅子上睡觉，快睡着的时候——“我们就说要不要先去假装晚上上厕所，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盯着？不然摸不清对方的套路，贸然去吃东西，这样也是要被偷的。”蔡兴提议。
　　“也对。”我回答他，点头的力度让椅子都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继续说：“今天和明天就先摸规律，后天执行计划。今天我来，明天你上。先睡，睡到十一点。”
　　第二节
　　十一点的夜，帐篷里一片黑，。按下火机，火直匆匆的冒起来。蔡兴敏锐的听到了火焰的滋滋声，翻身睁开眼睛。蔡兴爬在床边，准备刨土，我的身体迅速的站起来，椅子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我听着外面的声音，确保没有什么异动，我又等待了一会，确定了。
　　我去到了集中营的茅厕里上厕所。在一路上，我看了不少的地方，确定了救灾人员的睡觉区域。他们并没有睡着，我继续在茅厕里等待着。
　　蔡兴趴在床边随时待命，手早早地备在土地上，半撑着身体。手臂都有点发抖了，他斜着眼，等待着着门外的脚步声到来。
　　我上完厕所，我趴在茅厕后面，手表上正是十一点三十。我的身子，半蹲下来骨头发出咯吱一声，我心悸了一下，吓得身体发酥，不知道往哪里放下自己的身体，僵硬着动作等待着他们找到我。茅厕在土坡上，声音传到下面小了不少。看了一分钟，他们并没有回头的迹象，只是审视着有没有人在外面游荡。
　　蔡兴在帐篷里，黑影渐渐的接近了，脚步声更加清晰了，咽口水的声音在他自己的意识里愈发的清晰。手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一小部分的泥。手电筒的光照射进来，蔡兴赶快盖上被子。床很给力，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搜索人员没有发现什么，蔡兴用自己的手机记录下了时间——十一点零五分。
　　我继续趴在厕所后面，人员不断向着这里走来。我向着更后面的草丛匍匐爬去，我从来没有料想过他们回来寻找厕所这一类怪恶心人的地方，戴上帽子，黑色的外套与环境的黑影成为了一体。草磨的我衣服上沾满了草籽，身体痒却不敢挠，不然前功尽弃。我看着表上的时间——十一点零七分。
　　他们的手电筒照到我的头上，衣服上的漆色有点类似于垃圾袋，下半身类似于黑影的颜色。我不敢抬头，我被踹了一脚头。我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声，不偏不倚的踢到我的嘴唇上。我舔了一口，略微有点出血，问题并不大。十一点零八分，脚步渐离。我等了一分钟，假装从厕所里刚出来提了一个裤子。搜索人员扭过头去，我反应灵敏的在自己原来躺着的位置踢了一脚。
　　他们的轻敌成为了他们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没有之一。
　　我不急不慢地走着，听了帐篷传来的声音，“三点钟还要再去巡逻一次，苏无艳，下回你来。”帐篷里传来了陌生的人声。
　　我继续向着帐篷走去，我假装离开，再去听听动静。“可不能让闲杂人等清楚了，一点钟，给我记清楚点。”刚才的人声再度传来。
　　我继续爬了一段路才站起来回到了帐篷里。
　　我悄声说：“小蔡蔡，你老头我回来了。”蔡兴立刻起身，看见了我的身影，他知道只有我才会和他这么说话。
　　“给我慢慢刨土，四十分钟后开吃。我自己打点水给你喝去。一点钟查第二波。刚才那波的维持时间在十分钟，查的比较粗。”我说，这会儿说话肯定要快准狠，不然给那群渣渣查到了，我和小蔡蔡真就一下死里面了，都别想活了。
　　我自己赶紧跑出去，这可比我大半夜憋不住了还要刺激。我拿水壶直接往水里边一按，听到满了就赶紧把这个瓶盖拧上，一个箭步直接就就来了。
　　“我点个火，活性炭什么的都给我埋里面了。”我说，我在一边点着火等着他慢慢挖起来，蔡兴把手用力插进土里去，小手慢慢翘起来。吃的就这么出来了。
　　“快快快，我看着，火没了就说明有人来了。”我看着外边。蔡兴掰了两半，一半拿在手里，一半已经入口了。我把火机交给他，我把压缩饼干一整块直接塞进嘴里。蔡兴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我抓紧时间问：“吃饱了就说，再刨个坑给放里面。”蔡兴点点头我一只脚把土填进去，另外的一只手在努力刨坑，估计是蔡兴有点看不下去我一个人在那里单干，也加入了刨坑的行列。我们各自把坑踩实，就睡觉去了。
　　第三节
　　帐篷里这进水挺严重的，感觉这脚都粘在上面了一样，小蔡蔡的床腿都有点进土里了。这人出这么大事了还能睡的这么安心，肯定是这个老板平时叫他加班加累了。
　　我不太忍心叫他起来，我自己去翻了他的包，有一个钢壶。我又去盛了一杯“淤泥”啵啵奶茶来，扣土把活性炭拿出来。过滤好了之后，我犹豫再三。先给他摇醒，说：“你就继续睡觉，有人要来偷东西了就给他逮着。这波抓住了这不就老实了。”
　　我出门去跑步，这个是老习惯了，再老就跑不动了，乘着还算年轻多锻炼锻炼，好让自己活久点。我自己跑到昨天的土坡上，见到了之前做老太边上的那老头。他弯腰在找着什么，应该是人老了腰弯不下来。
　　我停下来，俯下身子。看看地上的纪委工作证。“你是以前干纪委的？之前工作应该不轻松吧？”我问他。
　　“确实没轻松到哪里去，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牢里蹲着。”这老头回答我。
　　“你叫啥名？”我觉得这个老头不应该被我叫做“你”，而是应该称呼这位老头的名字。这不出于纯粹的礼貌，而是某种更加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
　　“周泰安，以后叫我老周就行了。我亲戚朋友都这么叫。”老周拿到纪委证后，手上扒着树干做起引体向上。
　　“老当益壮啊！我比你小个起码二三十岁，我年轻的时候能做二十几个。现在是一个都做不起来了。”我坐在树边上和他聊着，我突然想到昨天的事情，我问他说：“你为什么昨天去要了发灰的粥？”
　　他这人这是有文化，回答我说：“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我背的《滕王阁序》只剩下“老当益壮”，他却可以记得这么核心的东西。究竟是我是老了还是年轻了，老周的记性只恐怕是越活越年轻了。
　　“我先去跑步了，老周我先撤了。再见啊。”我跑到十点钟差不多，回到帐篷里。有可能是时间太早，偷人东西的狗家伙还没来。小蔡真就是辛苦了，在帐篷里，我发现小蔡给从空的隔壁帐篷里给我搬来了一张床。上面摆着他包里的手电筒，我早上起来倒好的水壶。
　　小蔡在那边无聊的已经开始扣手指甲了，我看他眼神有点打飘，估计是饿坏了，我直言：“小蔡蔡，你是不是傻啊？哪个偷了这么多人东西的敢在有人的时候来这里看啊？挖东西出来快点的吃点啊，昨天是人都在洪水边上记录生活，所以我才叫你藏好东西，不然被偷了真就没地方说了。”
　　蔡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再去周围看看，我拿好手机，有可疑的人我直接提前一分钟上报。”我说，在审查的时候顺道去了昨天分粮食的地方拿了一个纸壳子。
　　我就呆在帐篷后面。不出所料的没人来这里搞事情，蔡兴也给我消息说是吃完了，垃圾都埋好了。我接着把手机放在了床上。
　　蔡兴赶快说我大意了，我却说：“我们的手机留着是可以给他们长期性赚钱的，我们的手机要充电，蓄电池一来，充电要付钱。只要水灾的时间长上了一点点，这个钱分分钟到手。”
　　蔡兴也表示理解，我继续说明理由说：“这个手机破解密码去南沙城最快起码要二十分钟，这么多手机起码破解个三天三夜，而且啊？工作人员不会怀疑吗？”
　　蔡兴拍手称赞：“你比我脑袋比我好用的多啊！”
　　我自恋地笑了笑，做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你这么年轻，没什么好的，就是全身上下嘴最好用。你多多动动脑子在事业上，不要想着怎么赚钱，有事业了，钱自己就来了。”我自己也寻思着看看他的虚实，毕竟这么配合，我到了时候万一腹背受敌这不就在阴沟里翻泰坦尼克号了吗？
　　“这个也不只是事业了，想事业本身。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没必要憋屈着自己，你看看我把公司的工作辞了，转行去用存款画画，钱这不也挣来了不少吗？”蔡兴回答我，看他这个表情估计也是明白了我在说点什么。
　　“成名作也是出在你这个松弛竞争态度里面，每天都和我说画着玩玩的，结果就飞黄腾达了！”我回答他，一边喝着桌上的水，我放下水杯，继续说：“你我也清楚，你可以输，但是不能输得满地找牙。你想去成名，那是因为你不愿意去做这个久居于人下者。这就是年轻啊！”
　　“老了就没这心思拼命了，就一心想着领养老金了。”蔡兴惬意地回答我。
　　“可不是吗？我再干个三年不就是退休了，我就去研究怎么去睡得更好，怎么打好游戏了。”我开玩笑地回答他，我心里早有准备，说：“不过现在还是专注把眼下的这关过了，啥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