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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锈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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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蔡兴,进帐篷。我请你喝点干净水。”我装了一水壶的水,我回到自己的帐篷,拿出了在防水袋里的活性炭。
“你脑子挺好使啊?这赶时间,你还不忘了想到活性炭?”蔡兴脸上有点惊讶。
“这时候脑子不好使怎么?饿死自己?”我戏谑地笑着,拿着手表看了看时间,说:“合计着饭点儿快到了,咱先看看有啥。”小蔡估计是没带吃的来,肯定是要挨饿的,那米的那味吃下去估计是直窜稀。我就想着那就带这个小伙子见见世面去,我们就说也不能明面上说着去带他见世道。
去到门口看了一眼粥,已经米的颜色已经白的发青了。“估计是菜粥。”我假装什么都不清楚,我强忍着霉臭味。
“没事霉菌也是菌,感情这也是菜是吧?”蔡兴眼神里的笑意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就好像平常开的玩笑一样,蔡兴弯下腰,对着地板掐灭烟头,说:“就拿这东西cos苦瓜呢?给牛吃了牛都要一天窜四回,吃不了兜着走。”
“这波算是给我们赚到了,啊那减肥餐。”我不满地踹了一脚铁锅,上面的铁锈直接给撼了下来,“我*,富含铁二是吧?吃了已经不是能减肥了,是可以去报道重开了。”这会儿,粥的颜色已经变成灰色了。
“烧入味了,反应充分啊!”蔡兴继续往前走着,“走走走,蛐蛐别人不能给人听见了。”
徐郭旺自己听着,忍俊不禁,又有些戏谑地笑了,想把茅台酒倒在土地上。但奈何这是别人求不来的,也是用粮食造出来的。浪费又觉得可惜了,于是一口气喝完了,把瓶子留着。
来到集中营门口继续无所事事。他看着灾民满身污垢的样子,有些脏人眼,她抓着自己的衣服,衣服甚至都有些纤维漏出来了。忧愁让她的眉毛仿佛被擦掉了一半,只留下了灰色的痕迹,微微泛黄的头发也更是凌乱不堪,眼睛也凸出来了。
“你看着这姑娘酒量也不行啊?”蔡兴看着徐郭旺,“我管她了?继续聊,反正醉完就全忘记了。”
我猫着腰把瓶子拿来看看,上面贴着的生产批号还带着“特供”的字样,说:“这年头别人都能吃这么好了,为啥我们就得这样?还‘特供’嘞,我真的是,有这钱不给我们多吃点,自己倒是吃上好的了!”我心里有个数,她其实没醉。我这么说只不过是看看能不能让她良心发现了,别人没良心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受着。
散步回帐篷里,我继续发着牢骚,说:“不上班了,倒是不扣工资了,我们要反倒是得开始扣血条。我们真的是倒霉啊!”我突然觉得这话杀伤力不太够唤醒他的反抗精神,就继续说:“到了月底我们都得要重开,洪水淹死的一报。我们的坟头连个草都不配长。”
第二节
两个人在床上躺到十二点,蔡兴睡得正熟,突然被摇醒。“吃减肥餐去了。”我开口说。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吃这东西,谁受得了啊?”蔡兴骂了一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没办法。生活没有Game over,那就还要继续。”我摊开手,喝了一口水。
“我申请中途退出排位赛。”蔡兴回答我,但是身体还是很不情愿地起来了。
“先给你吃一点压缩饼干,没吃完埋在土下面。”我只能这么办,不然后果基本就是被抢走。小蔡也很配合的吃了一半,剩下的他喂我吃了。我下跪在地上,用手刨出一块土,继续说:“小蔡,帮我把东西埋进去。快点的,不要让别人察觉到咱俩个在干啥。”蔡兴瞬间紧张了起来,头上止不住的冒汗。但是手上的活却干得格外干净利索。
“你咋感觉的?”蔡兴开口。
“因为我跑过来的时候救生员人品不太正,一般就是上司不管这种事情。而且大家都是随缘来这里的,救灾粮其一不够,就导致了偷窃的情况有可能发生。”我解释道。
我的眼神时不时向着窗外看去,帐篷内也扫视上了一圈,确保没有可疑的黑影。
“塞东西,快快快。”我不觉地也出了一身冷汗。蔡兴和我默契的拿走东西,继续说:“小蔡,你先给我走快点,显得正常一点。万一出事了,我直接找他理‘抡’一下。”我把防水袋一脚踹进坑里。用脚夯实了土地,拍拍手上的泥土就出了帐篷,手上也出了不少汗。有些泥土都粘在手上了,我的手往外套里一抹。
出门了之后我有意的看了一眼帐篷里面,不出所料,有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在帐篷里闪现着,时而弯腰,时而站起,时而爬跪。我拍了拍蔡兴的肩膀,指了一下帐篷,说:“我这个旧出厂的不比这种新出厂的脑子用的方便?是吧?”
因为来的比较早,队伍并不长,已经排到了。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端坐在座位上,身前树了一个牌子,一碗白粥30块。一旁徐郭旺坐着的霉粥,一块钱不要。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我看着那个男的戴着个镀金眼镜我就来气,不过身边的人没有闹事,果断的去买了白粥。我之前看见的老夫妻是排在霉粥的队伍里的,或许有人会去帮我们抗议的。
发霉的粥桶子上写的是:菌类铁二营养粥。我看着蔡兴的眼神,就好像要把那男的杀死一样。再看白粥桶子上的字,我都不想看一眼。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自觉的从发灰的粥里盛了两碗出来。
他自己还不忘了给每个人一张名片,我拿了一张。上面说这人叫江岑莲,是临时救灾专项工作组副组长。就这种人还能当上这么大的官了?我呸!
“来带你去看看我们帐篷里面,跟上去。”我和蔡兴踏入了帐篷的门,里面一片狼藉,很明显有人翻过我的东西了,我早有预谋的留下了自己吃剩的压缩饼干,继续说:“你记得我压缩饼干吃了一丁点吗?留桌子上的,给人顺了。这个人够狠的,让我们只能吃他的,用他的。”
蔡兴刚想弯腰刨土,我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我指着他的鼻子,轻声呵斥:“在不确认情况的时候不能轻举妄动!这句话之前和你共事的时候说了不下二十遍。”
“之前我也看见了,估计其他人也是全军覆没……”蔡兴打开折叠椅,捶捶腰,抖着腿,把背贴在椅子上,仰着脖子。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依我说,这人啊——也就那样。”
“我看这姓江的手段也就这点了,玩不出什么新花头的。这个吃的,我说撑不过多久的。”我把手上的粥放在地上,说:“当会儿一起出去倒了,这个味儿熏得我脑瓜子疼。再闻一下真的就要Game over了。”
我好奇地细闻了一口味道,在粥里我闻到了。酒味,酸奶味,屁味,肉腥味,之前的铁锈味儿,米馊味儿……一个菜里愣是全都给凑齐了。我不仅称赞道:“这粥的味道……吸一口就已经要死人了。”
“这要吃下去……”蔡兴的嘴里嘀咕着,他扣着手指甲,继续说:“真的就是喂给草履虫去,草履虫都不吃。”
“快点的,我们出去倒光这东西。”我拿起了一碗粥就往屋外走去。蔡兴捏住鼻子,连粥带碗的直接往洪水里一丢,还在洪水里洗了手。我偷偷摸摸地把粥放在地上,确保周围没人后一脚踢飞。真是恶心人,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第三节
我和蔡兴坐着,我看着手表,下午四点左右。紫色的天幕下,滚动着炭灰色的阴云,闪电飘散着,发出隆隆的回响。地上积着水洼,水里散发的土腥气越发的浓厚起来。
蔡兴吓得已经缩在被子里了。“要不要这么怂啊?又劈不死你……就听个响,有啥怕的啊?”我自己嘴上骂着,可是手却老老实实的帮他拉上了帐篷的拉链,继续说:“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怕雷。”
这里的晚上是没有饭可吃的,我也不清楚这个江岑莲是怎么想的,多一顿饭赚一点钱不好吗?还是为了省钱给自己花,咱也不明白,咱也不想问。
“小蔡蔡,我们合计一件事情好不?”我躺在椅子上,继续说:“咱俩的东西要共享,不能一个人用。顺带我们再讨论一件事情,今天晚上十一点差不多,我们轮流放哨吃饭,防止给那个姓江的发现抢去。”
突然外面有了一阵嘈杂声,蔡兴从被子里伸了一个头出来,说:“要不你去听听看出啥事情了?”我踏出帐篷半步。
“我自己的吃的怎么还没了?”
“我的还有一点……”人群中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可就是不清楚是谁干的。
“好了,就是都清楚自己的吃的被偷完了,要开始捉奸了。”我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上,眉毛舒展着。
“估计是只敢私底下调查,不敢闹到明面上。”蔡兴半闭着眼睛,说着。
我灵光乍现,突然说:“我有一个主意,明天我再放个‘饵’。你小子给我藏在床下面,到了饭点不要去吃饭。假设这个管理员问为啥。我就说这个人病了,在我房间里。”
蔡兴轻轻拍手,悄声说:“这个计高啊!偷也不敢偷,要是偷了还能找到凶手。你可以啊!”
“而且你还要清楚一件事儿,他们沟通没这么方便,就算是知道了也有信息差。只能吃瘪,如果说这个人不停手的话,我们就轮流装病。”我继续说,“我们先睡会,到了十点差不多起来。到了时候我打火加放哨确定一下有没有巡逻队一类的东西,你挖东西。”
“服从组织任务。”蔡兴故作正经的回答了我的命令,我自己高兴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