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新海饺子

88、精灵长老麦克菲（一）

　　终于，中午12点，爱丽丝盼到了和长老一起吃午餐时候。
　　妈妈带着大家沿着爬梯，爬上了蘑菇旁的那棵大树，在大树的树干处有一个木质平台，平台上是一个大圆桌和很多把椅子，平台里面还有一个偌大的树洞。
　　一名年轻的精灵女助手掀开珠帘，从树洞里出来，和大家边聊天边在桌上准备着菜肴。
　　爱丽丝和小伙伴们一起帮忙摆着餐具，妈妈也忙着摆桌椅。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妈妈、艾肯……”爱丽丝手指点着桌上的餐盘，又在脑海里来回数着人数。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助手拍了拍手，喊道：“麦克菲长老，都准备好啦，客人来了！”
　　爱丽丝和其他孩子一起，好奇地望向树洞。
　　珠帘沙沙响动，一根长长的拐杖先伸了出来，拐杖顶端挂着一串金属风铃，木头小球晃动敲击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小铁管，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麦克菲长老！”妈妈想走过去扶着，被长老抬手婉拒了。
　　麦克菲长老身着朴素的灰白色布衣、身躯高大，佝偻着腰，白色的长发被精心盘在头顶，看上去有她的头一般大。
　　爱丽丝看着她脸上的皱纹，就像树木的一道道年轮，深深刻在脸上，两只小小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嵌在树里的明珠。
　　不知为何，长老给她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一和她对视，爱丽丝就想把很多心里话跟她说。
　　大家围在餐桌前，桌上摆满了饭菜。妈妈让孩子们跟长老问好，长老摆摆手说：“不用了，大家快吃吧，孩子们都饿了。”
　　她把拐杖交给身旁的助手，慢慢拿起面前的一块烙饼，细细端详了起来，而后慢慢送入口中。
　　爱丽丝看了妈妈一眼，得到允许后便开动起来，吃着吃着还时不时望向妈妈，看她有没有不满的神情，跟这么个大人物吃饭可马虎不得。
　　其他三人也跟着细嚼慢咽，桌上大家都默不作声地享受着美食。阿无悄悄跟爱丽丝说：“不得不说，这鸡腿可真香啊，比我们家的好吃。”
　　爱丽丝朝周围看了一眼，见没人听见，也贴在她耳边说：“这是能比的吗？这么好吃，我都快吃哭了。”
　　露娜和艾肯吃着吃着，也慢慢聊了起来，四个人凑在一块，越聊越大声，直到妈妈咳了两声，才又安静下来。
　　她发现，一开始妈妈还吃得好好的，但后面就止不住地瞟向长老，想跟她搭话。
　　可长老呢，却一直在吃那张饼，不说话。一口啃下去，要闭眼慢慢咀嚼，然后睁眼看看这张饼，再慢慢调整角度，送进口里，轻轻地咬下去，不断重复着上面的动作。
　　爱丽丝都替妈妈着急，觉得这张饼她能吃一辈子。
　　“长老，这次我来有一件事想求您帮忙。”妈妈神情焦急，“我们家的缪斯在上次大战后出了一点问题，感觉……心理上有点过不去。这次就希望您能出面帮帮她，她现在把魔法都忘记了，不知道您有没有办法让她恢复过来。”
　　“妈妈？”
　　爱丽丝停住了嘴，眼神空空地望着盘子。
　　她还在理解刚才那句话时，眼泪已夺眶而出。
　　“我们不是来玩的吗？”
　　“你不是接受我了吗？”
　　“你不知道我的朋友在旁边吗？”
　　这三个问题卡在她喉咙，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阿无和露娜坐在她旁边，一个握住她的手，另一个轻抚她的后背。艾肯也贴心地拿来手帕，从桌下悄悄地递给阿无。
　　阿无接过手帕，帮她擦掉眼泪：“姐姐……我们不听大人聊天了，继续吃鸡腿吧。”
　　爱丽丝看着手中的大鸡腿，一整个塞进了嘴，眼泪跟着流进来，嚼了嚼，鸡腿变得又柴又咸。
　　“长老！”妈妈身子前倾，语气更加不耐烦了。
　　可长老仍然有条不紊地吃着饼子，似乎无视了妈妈无礼的行为。
　　“不要这样……不要因为我这样……”爱丽丝艰难地咀嚼着，低头抽泣。
　　长老的助手走到妈妈身后，递给她一杯饮料：“芙洛拉法师，长老正在专心吃饭，您若吃完了，可以先尝尝这杯蜂蜜柚子水，在一旁等待片刻。”
　　她点头赔礼道歉：“对不起，打扰您用餐了。”随后低头啜饮。
　　爱丽丝看见她的眉头稍微舒展了点，便松了口气。
　　她紧握着阿无的手，内心很想直接跑掉，离开这个桌子，但又看到长老，总感觉有种莫名的亲和力，把她牢牢吸在长老身边。
　　此刻，她正被羞耻和挫败的感觉搅得坐立不安，她要说出来，说给长老听，长老一定会接住的！
　　不知沉默了多久，爱丽丝盯着长老一口一口地吃完那块烙饼。
　　只见长老拿起纸巾慢慢擦嘴，把嘴巴周围都擦了一遍后，折起纸巾压在盘子下。
　　长老抬眼看着大家，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挤出数道皱纹：“你们吃饱了吗？”
　　其他人都回答吃饱了，爱丽丝本想诚实回答没有，但迫于妈妈的威严，也默默点了点头。
　　而后，长老问妈妈：“刚才你好像在问我问题，我在吃饭没有听清。”
　　爱丽丝心里一惊，仅仅是吃饭就能这么专心吗？
　　“能再说一遍吗？”
　　她赶忙捂住了耳朵。
　　可捂住了还是能听见，一字一句都扎着她的心。
　　妈妈又快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还加了句：“像您这样的大师，治疗过这么多‘病’，那她这样的要多久才能好啊？”
　　长老指着爱丽丝慢悠悠地回答：“她，一天就好。”
　　爱丽丝的长耳朵从她指间翘了起来，扑扇了两下。
　　“谢谢……”
　　妈妈刚想道谢，长老却把手指向了她：“你，还要很久。”
　　“长老……我不明白。”妈妈尴尬地笑笑。
　　爱丽丝也不明白，妈妈只是想让她好起来，哪里有问题了。
　　在助理的搀扶下，长老慢慢起身，靠近她，把手慢慢伸向她的头顶，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你先随我进来吧，我帮你先调理一下。”
　　妈妈焦虑的眼神明显松动了，她瞥了眼爱丽丝说：“长老，我是来带她瞧病的……”
　　话还没说完，长老又把手指放在她嘴唇上，招了招手，就和助理一起走进了漆黑的树洞。
　　妈妈也跟了进去，留下四个小孩坐在桌前。
　　一阵无助和伤心涌上心头，爱丽丝把脸埋进臂弯里，放声大哭，无论其他人怎么安慰，她也停不下来。
　　风吹进高耸的大树，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树影斑驳，投在她身上。
　　不知哭了多久，耳边传来助理姐姐温柔的声音：“长老现在在为你的妈妈疗伤呢，请稍等一下哦！待会儿，你们可以进去跟长老聊聊天。”
　　她抬起头，抓着助理的胳膊：“姐姐！姐姐！你们为什么要治疗我妈妈啊？我妈妈没问题啊，有病的不是我吗？”
　　助理摇了摇头说：“她的心理问题其实是最大的。”
　　“怎么会？”爱丽丝不由得担心起来，“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才……”
　　助理摇了摇头，递来纸巾：“情况比这要复杂的多。”
　　她擦掉脸上的泪，焦急地问：“她怎么了？我能怎么帮她？她要多久能好？”
　　“这个需要问麦克菲长老了。”助理姐姐伸出手掌，跟爱丽丝击了个掌，“放心吧，长老一定可以帮她疗愈自己的。”
　　爱丽丝想到长老，虽然觉得她一定能解决，但还是担心妈妈，她究竟怎么了。
　　她拿出一个菜单问孩子们：“说吧，你们想喝什么，我都会做。”
　　阿无抢着举手：“红菜头汁！”
　　露娜问：“这有寒天蓝莓饮吗？”
　　“有食材，我会做。”
　　艾肯挠了挠头，盯着菜单想了半天，点了一杯冰奶茶。
　　“我就要一杯柳橙汁好了。”爱丽丝撇了撇嘴。
　　饮料端上来，小伙伴们互相碰着杯子，又要来很多根吸管，一起换着喝。
　　“艾肯，你这太苦啦！”
　　“就这么苦才好喝，提神醒脑！”
　　“露娜，你的好凉好淡呀！”
　　“但蓝蓝的很好看，不是吗？”
　　“阿无，你这个……看上去好红哦……”
　　“你尝尝先嘛！”
　　“唔！是甜的，好甜！”
　　“嘿嘿，喜欢吗，喜欢给你喝！”
　　“你喝吧，我喜欢苦中带甜的。”
　　大家又在桌边有说有笑起来。
　　饮料快见底时，助理从树洞出来，拍拍手，笑着对他们说：“想来找长老聊吗？可以进来咯！”
　　爱丽丝的嘴角瞬间撇下去，心又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