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萧江去吧》阿列杰

23、子诗和阿果

　　“我们这里欢迎客人是要喝三碗酒的，阿果怕你喝不惯，提前告诉我不要准备。不过既然来了，酒可是不能不喝的。”
　　安琼给我倒了满满一大碗酒，我抿了一口，辣，和啤酒不一样的感觉。
　　“包谷酒，还可以吧。”
　　我点点头，想把酒碗放下，安琼立刻拦住我。
　　“没有这样的哦，要全部喝完的。”
　　我看向萧云念，用眼神向他求救，他站起身来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我替他喝了！”
　　夜间的贵州，又冷又湿，我看了看天气，今晚只有12度，和东山的冬天差不多。萧云念刚开始还谈笑自如，过了一会儿就晕晕乎乎，安琼在一边拍手大笑。
　　“阿母，阿果醉了。”
　　“你带阿果和子诗回去吧，天黑了注意安全。”
　　安琼扶起趴在桌子上的萧云念，我架着他的右胳膊，安琼抬着他的左胳膊，我们一起把他扔进汽车后座。
　　萧云念喝醉了，手很不老实，到处摸来摸去。他摸摸我的胸部，甚至还捏了捏。“嘿嘿……我的子诗……”我拍掉他的手，他又掐了掐我的腰。安琼看见萧云念的状态，笑着和我说：“他上次喝醉是两年前了，喝醉了黏人，像糍粑一样。”
　　“他上次喝醉为了什么？”
　　“哦，他母亲去世了，在这里住了半个月。”
　　我掐了掐萧云念的脸，“你还有这段经历啊，又瞒着我！”我用力一掐，萧云念眼睛猛地睁开，“疼……”，又迷蒙地闭上眼。路灯下，他的眼睛，比以前还要好看。
　　到了安琼家，我拍拍萧云念的脸，“阿果，醒醒，到家了！”他攀上我的胳膊，只是傻笑，把他折腾到屋里，怕是用了五分钟。
　　“你弄一点温水给他擦擦脸，他会好受一点，我有点事，明早九点我来接你们。”安琼甩甩钥匙，吹着口哨出门。偌大的房子，只有我和萧云念两个人。
　　突然想起今天安琼扔给萧云念的那包东西，我在屋子里翻了翻，找到了那个包裹，拆开一看，是两件黑色的彝族特色服饰，还有一大堆银饰。正比划着衣服的大小，萧云念从身后抱过来。
　　“子诗，我们睡觉吧。”
　　他的手在我胸前摸来摸去，搞得我脸红心跳。
　　“哪件衣服是你的啊？”
　　萧云念强睁开眼睛一看，又闭眼沉思了一会，“……嗯……那件胸口有一个小鹿的是我的……”
　　我找到那件衣服，把他撂倒在床上，“你穿上给我看看呗。”
　　萧云念笑了笑，“不穿，明天再穿，我们一起穿，明天我陪你去看篝火……”
　　“十月不是没有篝火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睡觉……”
　　我悻悻地把衣服放到一边，到阳台打了一点温水，找了一条毛巾浸湿。
　　“我给你擦擦脸。”我勉强把萧云念身子扶起来，用毛巾给他擦脸。擦着擦着，他口齿不清地含糊：“我要亲亲……”，“什么？”我没听清，贴到他嘴边让他再说一遍，他亲了亲我的脸。
　　“好了……睡觉……”
　　把水倒掉，钻进被窝，萧云念翻身抱住我。
　　“怎么不脱衣服啊……”
　　“你想冻死我啊。”
　　感谢那碗包谷酒，萧云念抱了我一整个晚上。一整个晚上，萧云念“子诗，子诗”的喊，压根就没停过。
　　第二天，萧云念比我起得还要，我睁眼一看，他和安琼都穿了一身彝族服饰，萧云念还戴了几件银饰。
　　“哇……”我眼睛都看直了。
　　“好看吗？你也穿上，在你枕头旁边，两个月前我就让干娘给你做了这件衣服，你快穿上，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我穿上衣服，大小正合适。
　　“你干娘手真巧。”
　　萧云念拿起银饰给我戴上，“戴上这个，特意给你做的。”
　　“不用了吧……”
　　“你不戴我会很难过的。”萧云念嘟嘟唇，我摸了摸他的手。
　　“好吧。”
　　戴完银饰，萧云念推着我往客厅走，“伍各，我们的子诗好看不好看！”
　　“好看，比拉则还要好看。”
　　萧云念很开心，蹦蹦跳跳拉着我的手往门外走，安琼跟在后面上了车。
　　“我们今天去哪里啊？”
　　“乌蒙大草原！”
　　驱车几个小时才到目的地，一下车，萧云念就拉着我奔跑。蓝天，白云，十月的草原逐渐褪去夏日的翠绿，草甸被秋风染成金黄，风霜染色，满地金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起伏的山峦上，光影交错间，草原如同一幅流动的油画。我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我从未来过的草原！
　　安琼在身后追上来，“阿果，照顾好你男朋友，我陪女朋友去了，给你一点糍粑，饿了就吃！”安琼扔过来一包糍粑，萧云念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带着我奔跑。
　　“我们去骑马吧。”
　　没等我回答，萧云念已经带我到了骑马的地方。买好了票，他扶着我上马，我第一次骑马，马背很高，搞得我有点恐高，萧云念一跃上马，坐在我身后。
　　“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萧云念拉紧缰绳，我的手紧抓马鞍，他拍了拍马头。
　　“孜莫格尼。”
　　萧云念低头祈祷一会儿，我正要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一夹双腿，马开始奔驰，颠得我说不出话，我不敢睁眼，手抓得更紧，萧云念左手覆上我的手。
　　“怕了吗？”
　　我闭着眼，“不怕！”，声音被马蹄声淹没。
　　萧云念像没听见一样，大声又问了一遍——
　　“怕了吗？”
　　“不怕！”
　　风呼啸而过，银饰碰撞，叮叮当当。十月的草原，萧云念的笑声回荡，远方的风车缓缓转动，远处的牛羊低头吃草，这就是十月的草原。
　　跑了很久，马才慢慢停下，萧云念下马，我坐在马鞍上，像刚坐完过山车一样，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伸出手把我抱下马鞍。
　　“你好重啊！”
　　我掐了一下他的鼻子，“接下来去哪里啊？”
　　“观佛台。”
　　我们并肩一起走，过了很久我才恢复过来。我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休息，大地的寒凉自身下传来。
　　“看看安琼准备了什么糍粑啊？”萧云念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块糯米糍粑，安琼很贴心地放了一小盒蜂蜜。萧云念拿起一块蘸了蘸蜂蜜送入我的口中，这里的美食，都是那么对我胃口。
　　“孜莫格尼，是什么意思啊？”
　　萧云念咽下一口糍粑，“吉祥如意。”
　　“你什么时候会骑马的？”
　　“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对这里比较熟悉，还是安琼教会我怎么骑马的呢。”
　　“安琼人很好……”
　　“是啊，安琼就像我的哥哥。”
　　“那我是你什么？”
　　他喉结滚动，又咽下一口糍粑。
　　“我的子诗。”
　　吃完糍粑，我们去观佛台看风景，云雾弥漫，能明显感觉到湿气。
　　“我们只在这里看风景吗？”
　　“等着看佛光啊，今天天气应该可以看到。”
　　我们等了两个小时，只有云气。
　　“可惜了。”萧云念捏了捏我的脸，“走吧，我们去看篝火。”
　　前往篝火的路上，下了一场小雨，小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雨后的草原空气更加清新。走着走着，萧云念掰正我的头，“抬头！”
　　我抬头一看，一道彩虹，横贯天幕。
　　“我的子诗，孜莫格尼！”
　　萧云念突然跪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枚戒指。
　　这枚银戒指，镶嵌了一颗小小的海蓝宝，和草原的蓝天一样，澄澈，纯净。
　　我惊讶地捂住嘴，萧云念拉过我的手，给我戴上戒指，他站起身来和我相拥。
　　“我爱你，江毅！”
　　“我也爱你，萧云念！”
　　这次，换我拉起他的手一起奔跑。
　　“跑错方向了！”
　　我们一起大笑，一起奔跑，十月的草原，属于阿果和子诗。
　　夜幕降临，星光璀璨。贵州的星星，比东山多得多。
　　“哇，阿果，你看天上都是星星！”我示意萧云念看星星，他没有抬头，眼里只有我。篝火开始燃起，火苗跳跃，他琥珀色的双眼更加灵动。
　　“我就是你的阿果，你的星星。”
　　安琼带着他的女朋友一起来了，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谭晓鹤。
　　“你好呀，同学。”
　　“你们认识？”萧云念问。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谭晓鹤伸出手，和萧云念握了握手。
　　“这就是阿果的小男朋友，子诗。”安琼在一旁介绍。
　　谭晓鹤向我伸出手，我和她握了握手，“你好呀，子诗。”
　　火光跃动，现场的气氛到了顶峰，我拉着萧云念的手，和围成一圈的游客们一起跳舞。萧云念看着我，笑得那么开心。
　　景区工作人员唱起彝族民歌，萧云念也跟着唱了几句，他唱歌很好听，唱完后，我问他：“歌词什么意思啊？”
　　“寨子下边哟，清清一条河。风吹水波，压水波。我们永相随了。河中鸳鸯，不曾一只来。双双对对，恩恩爱爱。今生不分开了。”
　　解释完，他又含情脉脉地加了一句：“子诗和阿果，今生不分开了。”
　　我没有说话，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和他紧紧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