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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换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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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倒从没听说过有什么蛊虫能伤到金丹修士。”容听鹤表面风轻云淡,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那是你见识短浅!我炼的这蛊名为噬丹,它们一旦进入修士的身体,就会立刻找到他们体内的金丹,吸附于其上,包裹住金丹,让灵力无法运转,还会缓慢地啃噬金丹,让人痛不欲生。哪怕你原本灵力再高,这时候也会沦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因为备受折磨而想自我了结的可怜虫。”
这一字一句听在容听鹤耳朵里,激起了她难以克制的愤怒,她真想立刻就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可她也知道若是现在硬碰硬,他们一定逃不出去,这将军府内外不知有多少对手,即便谢由时有力自保,她也没法带着难以动弹的师姐和师兄逃出去。她将尚青云揽得更紧,希望能减轻她些许痛苦,可是毫无作用,尚青云的身体越来越冷。
“你想要什么?”容听鹤向来认为不该同无耻之徒谈条件,可是眼下没有别的法子。
黑衣男人走近了些,弯下腰来俯视着她,阴恻恻地笑着,“当然是……要他们两个的金丹。”
容听鹤眯了眯眼,“你是……魔修?”
“不不不”,黑衣男人摆出一副捉弄濒死猎物时调笑的表情,“不是为了我,这些可都是为了我们将军!我不是说过吗?我们将军十分崇敬修道之人,他也想拥有你们的灵力。所以我打算……”他停顿了一下,用那双流淌着冰冷的、黏糊糊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已不省人事的卫南舟和尚青云 ,“把他们两个的内丹剖出来,放到我们将军身上。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似乎他的计划已然成功了。
看来谈条件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难道你要把蛊虫连同金丹一起放到将军身上?”
黑衣男人一脸得意,似乎就等着容听鹤这样问他,“当然不是!等金丹剖出来后,我自有法子把它们驱走。”
驱走?容听鹤来不及细想,黑衣男人已经吩咐人将他们关入地牢,等子时一到就带他们到祭坛去,等换丹成功之后,再将容听鹤和谢由时一并杀了。
容听鹤盘算了一下,决定先静观其变,祭台的方位离大门很近,若是到时尚青云和卫南舟能恢复些许体力,他们的胜算也更大一些。
他们随身的配剑都被收走了,只留下容听鹤那把桃木剑,这群士兵偷偷地嘲笑这把桃木剑,这把木头做的剑在他们眼中毫无威胁,确实如此。卫南舟的丹药都在随身的乾坤袋中,普通人不认得乾坤袋,还以为是个普通的荷包,看起来扁扁的,像是空的,那士兵只瞥了一眼,完全没有留意它,那时容听鹤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谢由时随身的包裹被抢走了,他手里那盆花却无人理睬,那士兵看见谢由时怀里鼓鼓的,就叫他交出怀里的东西,谢由时一边嘿嘿傻笑,一边掏出了被容听鹤封印的那块石头。他说这块石头是他干爹,他从小就随身带着,除了他,任何碰了这块石头的人都要倒大霉,如果那士兵要把他干爹带走的话,可千万不要用手碰到它,否则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说不定还会累及一家老小。那士兵嘴角抽了抽,环顾一周,旁边的士兵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人愿意伸手,于是他装作没看见那块石头,一把将谢由时推进牢房。
卫南舟和尚青云被关在一起,但容听鹤和谢由时被关在隔壁的牢房。容听鹤紧贴着墙壁,想听听隔壁的动静,卫南舟和尚青云想必还在昏迷着,她听不到丝毫动静。
等把他们关进来的士兵走远后,谢由时才踱到她身边来,“容道友,咱们现在怎么办?”
容听鹤叹了口气,“只能等子时拼一把了。”她看着谢由时的眼睛,将全部的信任交托给他,“到时我来挡住所有人,你能带他们逃吗?”
她担心的是,到那时师姐和师兄依旧昏迷不醒,那么谢由时要同时带着他们两个人逃出去并不容易,可是她没有提起这件事,她担心谢由时会害怕,会抛弃师姐和师兄。
谢由时承受不住她那双盈满月光的眼睛,微微向后仰头。
容听鹤以为他不愿。其实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相识不过半日,他不愿为了师姐和师兄而让自己逃生的机会降低许多,也是人之常情。
她思忖着再次开口,“这次你若是带他们逃出去了,你可以让他们带你去我宗门拜入一位长老门下,到时你就告诉他们,这是我答应你的事。”她取下自己从小戴到大的玉制平安锁,交到谢由时手中,“他们看到这个就会相信你的话。”
谢由时握紧了那块平安锁,容听鹤松了口气,他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那你呢?”谢由时突然发问。
容听鹤怔住了,她以为谢由时明白她不一定能活着出去了,“我……我可能”
不等她说完,谢由时猛然站起身来,在牢房里走来走去,他看起来很烦躁。
容听鹤任他发泄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谢由时你放心,我一定能为你们劈开一条生路,请你相信我,不要丢下师姐和师兄。”
听见她的话,谢由时深深叹了口气,又回到她身边坐下。谢由时仰头看着那扇透进了皎洁月光的窗子,沉默良久。容听鹤盯着他的侧脸,等待着他的回应。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谢由时闷闷地开口。
容听鹤摇摇头,“现在看来,我们别无选择了。”
谢由时无力地垂下头。
容听鹤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动静,依旧没有声音,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师姐?师兄?你们醒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谢由时忽然举起那块石头,“如果你现在把这封印解开,让这石妖把将军府搅个鸡犬不宁,那我们就能趁乱逃走了!”
容听鹤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个选择确实不曾出现在她脑海中,但这是有原因的,“这石妖现在一定还处在发狂状态,将军府又有这么多人,如果现在放它出来,我无暇阻拦它杀人,到时这里会血流成河。”容听鹤摇了摇头,“我不能放出一只发狂的妖,让它在我眼前杀了那些无辜的人。”
谢由时急得抓住了她的肩膀,“可是他们不是什么无辜的人,他们想杀了你的师兄、师姐,还有我们。”
容听鹤上身前倾,直视谢由时漆黑的眼睛,“谢由时,那些将士其实也是上位者野心的牺牲品,他们只能服从军令,别无退路,所以其实我不想杀了他们,但若是为了救回你们的性命,我可以杀人。他们确实对我们负有罪孽,所以即便死在我们手上也不算冤屈,可是石妖是另一回事,作为一名修道者,我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而用一只发狂的妖去杀人,那是屠杀,我相信师姐和师兄也和我想法相同。”
她声音很轻,但谢由时听明白了她的坚决。
不知过了多久,有士兵将他们的牢房门打开,几个人冲进来把他们五花大绑,这些人还挺谨慎。她见到了师姐和师兄,他们两个被人用一盆冷水泼醒,一醒过来就又被腹中那蛊虫啃噬的痛苦折磨得冷汗直流、浑身痉挛。
容听鹤也有些发抖,那是极度的愤怒所致,但她没有任何举动,这时候不能节外生枝,她要让这些人降低戒心,一击即中。
尚青云和卫南舟几乎是被一路拖行到祭坛的,容听鹤没意识到自己一路上都在咬着下唇,她生平第一次涌出蓬勃的杀意。
那黑衣男人已经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从祭坛四周蔓延流下淋漓的血迹,他一定是用大量鲜血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阵法。
将军似乎已经酒醒了,他走过来从上到下打量了尚青云和卫南舟,面上是一派怀疑,他抬头朝着黑衣男人喊,“你确定他们两个能有金丹?这看着还不如城里的教书先生。”
黑衣男人依旧撑着他那副令人作呕的笑,“将军放心!我的噬丹蛊绝不会出错,他们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噬丹蛊,况且修行之人修的是术法,不是外家功夫,自然不如将军这样从军之人魁梧。”
容听鹤听到这话心想,这人对于修道一事似乎不太了解,且不说丹修和器修,他们剑修,即便看起来并不魁梧,可就算单论体力和剑术,这世上普通的练武之人也很难敌得过。况且容听鹤的剑法,至少是灵犀宗最强。
这样便好,他们不会有太多防备,这祭台周围有几十人,可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他们必定能调来更多援军。即便援军再多她也不怕,她只怕不能杀出一条血路送谢由时他们逃走。
“真的?那他们都这样了,不会影响金丹吗?”将军依旧不放心。
趁着将军与黑衣男人交谈之际,押解她的士兵也有所松懈,她向谢由时使了个眼色,便准备一脚挑起身旁士兵的佩刀,割断身上的绳子。
“将军!”谢由时盯着她,突然大喊。
容听鹤一时僵住了,谢由时为什么要打草惊蛇?
在将军转身看向他们这边时,容听鹤转念一想,不如挟持了这将军,逼他放了他们。可天不遂人愿,将军并没有走到她近前来,他招了招手,押着谢由时的士兵便将他带到了将军面前。现在这个距离,恐怕她还没到将军身旁,谢由时已被人割断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