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季甜的聊斋日常》狐止

24、水鬼上岸

　　“砰砰砰！”

　　敲门声突然从院外传来，在雨幕遮掩下听起来格外沉闷。

　　季甜抬头看看父亲，但季怀真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这么大的雨，谁会过来呢。

　　“是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季怀真朝外喊着，但雨水的阻隔太大，他的声音传不到外面，敲门声依旧在继续。

　　“是衙门的事情吗？”季甜也看向外面。

　　但在这样的偏远小地当官，一般是非常清闲的。

　　“来了，等等！”

　　放下碗筷，季怀真站起来，走到门口打伞，去将院门打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雨水湿哒哒的从他的身上快速流下。

　　“是你啊。”

　　季怀真把门开得大一些。

　　门外是吴县尉家的仆从，他抬了抬斗笠，把脸露了出来。

　　“季大人，不知季甜小姐可有安全到家？我家小公子很是担忧。”

　　那仆人原来是吴家派来询问季甜安危的，今天雨和风都很大，小孩子在路上走着总是不安全。

　　吴有因他们一贯是和季甜一起走回家，但因为季棠的缘故，季甜这几日总是跟他们错开。

　　平时倒还罢了，但今天雨大风大的，他们走的时候季甜她俩还在私塾，回家的吴有因还是放不下对季甜的担心。

　　“谢谢你们家小公子，我已经把她们安全接回来了。”

　　季怀真笑着请仆人来一起吃饭，等雨小些再走。

　　仆人拒绝了，这雨大路不好走，已经耽搁了一会儿，再不回去，怕小公子等得着急了。

　　季怀真只得看着那仆人转身走进雨巷。

　　雨水顺着风打在季怀真的后背，让他打了个寒颤，在这夏日，他竟从骨头缝里感到一丝冷意。

　　抬起手，季怀真想把大门关上。

　　突然一阵狂风吹了过来，门“嘭”的一声被吹开打在墙上，风直直的灌进了院子里。

　　季怀真连忙抓住门，用力合上。

　　“什么事啊爹？”

　　季甜看到季怀真跟门外的人谈话。

　　“没什么事，是吴家的人，有因担心雨大，怕你被困在私塾了。”

　　放下雨伞，季怀真抖了抖衣服，进屋坐下，“今天怎么没跟他一起回来？怎么，吵架了？”

　　季棠拿包子的手顿了顿。

　　“哪有，就是有事耽搁了会儿，要不是不想淋雨，我们早回来了。”季甜拿筷子搅了搅粥底。

　　季怀真笑着看了一眼季甜，也没说话。

　　季甜自己就绷不住了，“再说了，吴有因老是把我当傻子看。”

　　自从季甜带阿棠来私塾上课后，吴有因就对阿棠怀有敌意。季甜甚至听到吴有因在私下里跟别人说她随便捡东西回家。

　　季甜觉得他对阿棠很不尊重，阿棠又不真是什么阿猫阿狗。

　　所以，尽管她知道吴有因是担心自己才让仆人来家里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回来，心里其实很感动，但嘴上还是不愿吃下这份关心。

　　吃完饭，季甜和季棠一起收拾完碗筷，就一起回房做功课了，她们明天还要上课。

　　“这里，应该是这样写。”季甜指着季棠临的一张贴，“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小姐，我……”季棠欲言又止。

　　“怎么了？”

　　“是我故意把书落在书堂里的，因为我想跟你，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家。对不起，小姐。”

　　季棠纠结之后还是选择将自己的小心思告诉季甜，她小心的看着季甜，她不想季甜讨厌她。

　　季甜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季棠这几天各种的意外都是在骗她，她无奈叹口气：“原来吴有因说的没错，我是真傻。”

　　“小姐！”季棠连忙拉住季甜的手臂，“我自从被小姐带回来，这颗心一直落不到地，我害怕，我怕小姐不要我，我还怕这是一场美梦，当梦醒了，我其实还在水里。只有在小姐身边我才觉得周围一切是真实的。”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原谅你，但是以后不要骗我了。”季甜拍拍她的手，季棠的手冰冷，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写的差不多了，你先回去睡觉吧。”今天实在是不太适合学习，季甜教了一会儿，也没了刚刚教季棠的心思，于是把东西往褡裢里一装，让季棠回她的房间里早点睡觉。

　　季棠住的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收拾出来的一间客房，只是关门前见季棠一副忐忑不愿走的模样，季甜还是忍不住安慰她，“我说话算话，既然带你回来了，就不会不要你，往后且看着吧。”

　　雨夜笼罩着梨县，就连昆虫都安静了下来，一片寂静中，一个人的声音飘渺的响起。

　　它呼唤着。

　　“季棠——”

　　“季棠——”

　　努力的睁开眼睛，季棠听见她的名字坐了起来。

　　“季棠——”

　　“小姐？”季棠听出了季甜的声音。

　　“季棠——过来——”季甜的声音就在门外。

　　是不是小姐不生气了，又想跟她一起睡觉？

　　季棠欣喜的打开了门。

　　“砰砰砰！”

　　“砰砰砰！”

　　院门又被敲响，季怀真下床穿鞋，头朝着那边喊了一声，“谁啊？”

　　“开门，是我！”

　　侠士洪亮的声音透过大门传了进来，不过并没有打扰到季甜香甜的梦境。

　　“来了！”季怀真披着外袍，睡眼朦胧的走了出来。

　　“阿棠！”

　　来不及打伞，季怀真连忙跑过去拽着季棠的双腿，季棠身体僵直，一点意识也没有。

　　差一点季棠就要跌到井中。

　　但季怀真也没能将季棠一下给拽上来——井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钩住了季棠的上半身。

　　“侠士！”

　　季怀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喊了一声，但就喊的功夫，气力稍泄，差点被井中的东西也连带扯下去，土地被雨打的湿滑，季怀真的脚踩在地上很难用力。

　　他的口鼻也被雨水糊住，差点没喘上来气。

　　侠士从墙外飞身跳了进来。

　　“去！”

　　没有耽搁，他立刻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往空中一抛，剑光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那短剑像是有意识一样，贴着季棠就直直往井下钻。

　　“噗通”一声，似有什么重物落水，季棠被季怀真拉了出来，短剑也飞了出来落在侠士手里。

　　侠士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探季棠鼻息，还好，季棠只是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季怀真看向井口，这井里怎么突然长了东西。

　　“你没闻到吗？是水鬼的腥臭气。”侠士闻了闻短剑，皱着眉头。

　　季怀真这才发现井口发散着一股臭气。

　　“这水鬼应该是借着下雨，拖着身体，上岸找替身了。”侠士眉头皱得更紧，不是怨气深重的水鬼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但偏偏我才除了旱魃，这几日都是大雨，水鬼遇水则活，事情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