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卷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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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半，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轻响时，黎笙正系着围裙在厨房收尾。
平底锅里的番茄牛腩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酸甜的香气裹着暖融融的水汽，漫过开放式厨房的吧台，把整个客厅都烘得柔软。他抬眼看向门口，镜片后的目光不自觉放柔。
果不其然，潭淮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肩上还落着层薄暮的凉意。
只是今天的潭淮有些不一样。往常他进门第一句准是“黎医生～我饿了～～”，带着点撒娇的雀跃。
可此刻他却微微侧着身，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在胸前，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连换鞋的动作都放轻了许多。
“今天回来得挺早。”
黎笙关掉燃气灶，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刚走过去想帮他接公文包，就听见怀里传来一声细若蚊蚋的“喵”。
那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怯意，像团小绒毛轻轻蹭过心尖。
潭淮这才把藏在怀里的东西露出来——是一只巴掌大的三花猫，毛色掺着橘、白、灰三色，脊背的毛顺得发亮，唯有尾巴尖和两只前爪是奶白色，最讨喜的是它的脸，左眼周围绕着圈橘色，右眼却是纯灰，像戴了副不对称的小面具。
此刻它正缩在潭淮的臂弯里，小脑袋埋在他的西装外套上，只露出半截毛茸茸的尾巴尖，偶尔轻轻扫一下潭淮的手腕。
“路上捡的，在公司楼下缩了两天了，看着可怜。”
潭淮的语气故作平淡，可指尖摩挲着猫背的动作却藏不住温柔，“兽医说它才两个月大，没病没癣，我就带回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名字我起好了，叫卷卷，你看它尾巴一蜷起来像不像小毛线球？”
黎笙的目光落在潭淮眼底。他太了解潭淮了，这位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科技公司总裁，骨子里最见不得软乎乎的小生命。
上次在小区看见流浪狗，他嘴上说着“别多管闲事”，转头就让助理买了三大袋狗粮放在花坛边。
此刻他说起“卷卷”时，耳尖悄悄泛红，显然是早就把这只小猫当成了自家成员。
“挺可爱的。”
黎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视线转向卷卷，想伸手碰一碰那团软毛。可他的指尖刚靠近，原本温顺的卷卷突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小身子往潭淮怀里又缩了缩，像是在防备什么。
那模样算不上凶，反倒带着点委屈的警惕，活像怕别人抢了自己的专属位置。
潭淮忍不住笑出声，低头揉了揉卷卷的耳朵：“看来它跟我投缘。”
说着，他抱着卷卷往沙发走，还不忘回头瞥了黎笙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你别吓着它，小家伙胆子小。”
黎笙站在原地，看着沙发上一人一猫的画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这位爱人什么都好，就是嘴硬心软，现在还多了个“偏心”的毛病。
不过，这样鲜活的潭淮，比在谈判桌上冷着脸的模样可爱多了。
晚饭时，卷卷被安置在沙发旁的小垫子上，潭淮几乎是每隔两分钟就回头看一眼，生怕它跑丢了。
黎笙给潭淮夹了块炖得软烂的牛腩，轻声说：“别看了，先吃饭，它跑不了。”
“我知道，就是想看看它嘛。”潭淮嘴上应着，手里却又撕了点鸡胸肉，小心翼翼地递到卷卷嘴边。
卷卷闻了闻，犹豫了两秒，还是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吃完还抬头蹭了蹭潭淮的手指，惹得潭淮笑得眼睛都弯了。
黎笙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他这位闷骚的性子，向来不擅长直白表达情绪，可看着潭淮对卷卷的在意，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醋意”
毕竟在此之前，潭淮的注意力从来都是围着他转的。
黎医生现在很不爽。
晚饭后，黎笙收拾碗筷，潭淮则抱着卷卷在客厅看电视。
卷卷似乎彻底放下了警惕，在潭淮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噜，小爪子还偶尔蹬一下，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黎笙擦完手出来，就看见潭淮坐在沙发上，侧着头看着怀里的卷卷，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轮廓衬得格外柔和，连平日里微微蹙着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黎笙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试探着伸出手，想摸一摸卷卷的背。
可这次还没等他碰到，卷卷突然醒了，警惕地抬起头，对着他“喵”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尖了点，还往潭淮怀里又缩了缩，像是在宣告“这是我的人，你不许碰他！！”。
潭淮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卷卷的背安抚它，转头看向黎笙，眼里带着点戏谑。
“你看，它不喜欢你。”
黎笙看着卷卷那副“护食”似的模样，又看了看潭淮眼底的笑意，故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委屈：“你怎么还抢我老婆？”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点刻意的撒娇。毕竟在潭淮面前，他向来不吝啬展现自己柔软的一面。
果然，潭淮听到这句话，耳尖瞬间红了，伸手推了他一下，却没用力。
“胡说什么呢，它就是只小猫。”
“小猫也不能抢我老婆啊。”黎笙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潭淮的脸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闷骚的委屈。
“以前你回家第一件事都一定是抱我，现在一进门先抱它；吃饭的时候先喂它，看电视的时候还让它窝你怀里睡觉，之前你都是缩在我怀里看的……淮淮，怎么不爱我了？”
潭淮被他说得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也开始发烫。
他知道黎笙是故意逗他，可看着黎笙眼底那点假装出来的委屈，心里还是软了下来。他伸手捏了捏黎笙的下巴，语气带着点傲娇的妥协。
“你让着点它，它多可爱，还是只两个多月的小猫呢。”
“那我不可爱吗？”黎笙顺着他的话往下问，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潭淮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轻咳了一声，别开视线，故作镇定地说：“你……你也可爱。”
只是那泛红的耳尖和微微发烫的脸颊，早就暴露了他的心思。
黎笙看着他这副嘴硬心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揽过潭淮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怀里的卷卷。
潭淮没有反抗，顺从地靠在他肩上，鼻尖萦绕着黎笙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属于医院的味道，但放在黎笙身上反而让他格外安心。
“其实卷卷也挺可爱的。”黎笙轻声说，目光落在卷卷熟睡的小脸上，“就是太黏你了。”
“黏我不好吗？”潭淮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
“以后你忙的时候，它还能陪我。”
黎笙心里一动。他是医生，经常要加班，有时候值夜班，一整晚都回不了家。以前潭淮总是一个人在家，虽然嘴上不说，可他每次回来，都能看见潭淮坐在沙发上等他，客厅的灯永远亮着。
现在有了卷卷，潭淮至少不会那么孤单了。
“好。”黎笙低头，在潭淮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它。”
潭淮的脸颊更烫了，他靠在黎笙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怀里的卷卷似乎感受到了温暖，又往潭淮怀里缩了缩，小呼噜声更响了。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电视里传来的轻微声响，还有卷卷的呼噜声。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两人一猫，空气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黎笙抱着潭淮，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又看了看熟睡的卷卷，心里突然觉得格外满足。
或许，多一个小生命，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他爱的人在身边，现在又多了个黏人的小家伙，这样的生活，才更像一个家。
黎笙低头，在潭淮的耳边轻声说：“淮淮，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潭淮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掐了他一下，语气带着点嗔怪：“谁跟你一家三口了。”
可他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卷卷似乎被他们的对话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黎笙，又看了看潭淮，最后还是往潭淮怀里缩了缩，继续睡了过去。
黎笙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家里肯定会多很多这样的小插曲。
或许他还会经常吃卷卷的醋，但只要潭淮在身边，这样的小日子，就足够温暖，足够让人期待。
暖灯映着相拥的身影，卷卷的呼噜声成了背景音。潭淮耳尖泛红却笑着蹭他掌心，日子便在这细碎甜蜜里，暖得发烫。
夜渐渐深了，电视屏幕暗下去，只留壁灯的暖光裹着客厅。卷卷在潭淮怀里睡得安稳，小爪子还攥着他的衣角，像攥着专属的小宝藏。
黎笙轻轻把人连猫一起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潭淮的发顶，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雪松味。
“困了就回房睡。”
黎笙的声音揉在夜色里，格外软。潭淮没动，只往他怀里蹭了蹭，指尖悄悄勾住他的掌心。
“再抱会儿，省得某人又吃醋。”黎笙低笑出声，收紧手臂，把爱人的温度和猫的软毛都拢在怀里。
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屋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卷卷的轻鼾。
原来最甜的日子从不是轰轰烈烈，就是这样，怀里有爱人，膝边有小猫，连时光都愿意慢下来，陪着他们把岁岁年年，都过成这般温柔的模样。
黎笙逐渐靠近他，双唇动了动。
潭淮没看懂，刚想问，就听到黎笙开口：“能看懂吗？”
潭淮摇了摇头
黎笙嘴角弯了弯
“我说，这句话，你好好记着。”
“潭淮，我爱你。”
黎光照淮水，笙声扬远天。
——正文完——
《黎光照淮水》
by林苡墨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卷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