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冢君的记录员小姐》小时不语

20、第二十章 很好的人

　　“手冢君已经离开日本了?”
　　幸村微微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一贯的表情，“上次在医院里还见到他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去德国了。”
　　“手冢部长说迹部君已经约好了德国著名的骨科医生，”风间背对着他，将保温盒里的碟子拿出来，“毕竟早点去治疗的话也能早点康复归队。”
　　“看来风间也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网球记录员了哦，”幸村微微一笑，“我记得小时候我和弦一郎想拉着你练网球都拽不动你呢。”
　　“杜绝翻旧账哦，幸村。”风间扬了扬手里唯一的勺子，眼底警告意味十足
　　幸村做了个上拉链的动作。
　　余光瞥见搁在沙发上的球拍，那双隽秀的眉毛微抬，“这个球拍是你的吗?”他微眯了眼，“T……”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风间看见了那把柄底刻着T字母，手柄上的黑色胶带斑驳部分边缘区域甚至露出浅紫色底色的球拍，“是手冢社长让乾学长交给我的，估计是忘记带过去了让我帮忙保管吧。”
　　她指尖摸到胶带磨损处，突然想起手冢学长握拍时这里总是出汗，上次送他的胶带不知道用上了没。
　　“是吗。”
　　幸村笑而不语，没有将网球拍对于网球运动员的重要性说出来。
　　并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副球拍应该是国中那次青少年选拔赛上的冠军奖品吧。
　　食物温暖的香气短暂地驱散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阳光懒洋洋地穿透白色玻璃照在地板。
　　“玲子阿姨……”幸村语气迟疑，“还是没有答应做手术的事情吗?”
　　风间收拾画作的动作一顿，没抬头应了声，“不过我对说服她信心满满。”
　　“其实，”他抬头，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吹起他病号服的袖口，露出手腕上输液留下的浅青印，“我可以理解那种心情。”
　　“那是孤注一掷的怕，”他嗓音放轻，像担心惊扰了什么，“怕手术夺走我们所珍视的一切，怕人生就此转弯，却又除了往前走别无选择的无助。”
　　幸村他说的是我们。
　　他忽然笑了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以前我总觉得，手术台像网球场的底线，跨过去就赢了，后来才知道，怕的不是跨不过去，是怕回来时，球网对面的人不在了。”
　　他攥着床栏的指尖泛白，声音就像紧绷的提琴突然松弛，像是春末凋零的樱花，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不过，其实只要重要的人陪在身边就好了，”幸村忽然回头，脸上恢复往昔的温和，朝她微微一笑，“我，这么说可以帮到你劝服玲子阿姨吗?”
　　风间怔然地望着他，没吭声。
　　“嘛，风间你怎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难道是被我感动到热泪盈眶了吗?”幸村摸着下巴，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是幸灾乐祸多点还是看热闹多点。
　　“幸村sama，你这么腹黑又毒舌你队友知道吗?”风间觉得自己对他的担心简直是多余。
　　“嘛……这个很难说哦。”他歪着脑袋，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对了风间，弦一郎现在估计已经到医院门口了，我特意让他提前来见你的哦，不用谢谢我。”
　　看着女孩子像耗子见到猫一样火速收拾东西已经拉开了房门时，幸村忍不住捧腹大笑，“骗你的哦。”
　　在她即将爆发时，幸村忽然道:“风间，谢谢你。”
　　风间一怔，抬头，看见他坐在床上，唇角浅笑地望着她，然而正当她以为对方要进行什么感天动地的发言时，却听见对方笑眯眯道:
　　“那就麻烦你帮忙扔一下门口的垃圾，刚才已经说谢谢了哦。”
　　风间冷笑:“不客气，毕竟善良如我，偶尔也需要照顾一下生活不能自理，小脑萎缩的病人嘛。”
　　幸村笑容僵硬:“……都说了这病和小脑没关系，是神经炎……”
　　风间笑容灿烂地打断他，“那就是神、经、病咯。”
　　“……”
　　其实幸村并没有骗风间，就在她离开后的半小时，另一群穿着一身白衣黑裤制服的少年们出现在病房里。
　　“幸村，今天感觉怎么样?”面容严肃的少年站在队伍前面，语气一板一眼，握着球拍袋子的手微微攥紧。
　　“体检结果一切良好。”
　　柳看着手里的体验报告，“不过数据显示血压指数偏高，是发生什么了吗?”
　　“放心，一切都好，”幸村笑容不改，目光扫视了一圈果然没看见那道身影，“切原呢?”
　　口香糖突然爆开的声响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褚发少年挠挠头，“队长，切原他……今天英文测试没及格，被老师留堂了。”
　　“意思是连社团训练都旷了吗?”
　　丸井头冒冷汗，觉得自家队长此刻脸上的笑容有点恐怖，缩到自家搭档身后，点点头。
　　“柳，明天的训练提高训练度。啊，对了，下次英文训练差几分及格，就多做几次训练吧。”
　　“实在是太松懈了!”
　　“puri~”
　　众人无声对视一眼。
　　这是队长生气的征兆。
　　罪魁祸首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好好的晴日，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从医院出来后，夕阳的余晖将街道尽头晕染成橘黄的光影，她一路回了料理店，因为玲姐生病的原因，店门好几天没开张。
　　她小跑过去，在临近道路的尽头，少年倚在车门的身影比绚烂的橘黄色光影更先映入眼帘。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皮鞋尖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到风间脚边。
　　迹部率先注意到她，灰紫色微翘的短发微抬，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让本大爷等这么久，还真够不华丽的啊嗯?”
　　片刻后。
　　“店里只剩一点绿茶了，只能先将就一下。”
　　迹部轻啜了口，“泡茶技术还算华丽。”
　　“迹部君大老远从东京过来一趟该不会就是为了夸一下我的泡茶技术吧?”风间在他对面坐下。
　　“听说你母亲生病了，你想带她去东京检查？”他忽然说，递来一张名片，“这家医院的院长，欠本大爷一个人情。”
　　风间愣住，直直看着他，迹部别过脸：“别误会，本大爷只是不想青学记录员因为家事分心，毕竟下周就是冰帝和青学的练习赛了，而且……”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露出嫌弃的神色，“这个样子，某人也会分心。”
　　看着桌子上崭新的名片，她的心尖像是被微风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明明之前他们还因为关东大赛的事情小吵了一架，但对方仍然愿意这么帮她，即便芯子已经是成年人了，但她被心底涌起的异样感情逼得眼眶一红。
　　“谢谢，”她抬头看着他，深深鞠躬，“迹部君，非常谢……”
　　迹部不耐地打断她，“谢谢这种话本大爷听得够多了，拿出实力来让你的队员在赛场上打赢对手才对得起这一切。”
　　“下周的练习赛，本大爷不想再看见你这副不华丽的样子。”
　　街道尽头的夕阳已经渐渐褪去，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黑夜来临前一刻。
　　风间将名片用力按在胸前，店里的白光顺着发梢倾泻而下，星光点点，她深深呼了口气，眼底重新燃起光芒。
　　这一世，她遇见了很不错的人呢。
　　车上。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英国古典乐声，挂了电话，迹部靠倚着软座假寐，直到管家不解的声音响起。
　　“少爷，您明明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要借手冢少爷的名义送出去呢?”
　　“啊嗯。”
　　他半支着下颌，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眯了眼，“那种不华丽的事情，本大爷怎么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