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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说不出口的话 ...

  •   清晨艾德里安正用镊子夹着块灵魂碎片,往契约书上的签名处贴。

      “滋啦——”

      桌角的记忆结晶突然亮起,映出克里斯汀那张笑得像只偷腥猫的脸。她举着个巴掌大的黑色匣子,里面正播放着上周的“名场面”——伊瑟克冰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红血丝,声音沙哑地说“我爱你”,而艾德里安举着刀的手在半空僵成了雕塑。

      “看看你这傻样。”克里斯汀的声音从结晶里钻出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刀都快掉地上了,脸白得跟色欲环的□□似的。”

      艾德里安的镊子“啪嗒”一声掉在契约书上,灵魂碎片滚到桌底。他猛地抓起结晶,想按灭,却被克里斯汀更快一步切换了画面——这次是他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耳根红得像被圣光燎过的样子。

      “操!”艾德里安低骂一声,把结晶扔到沙发上。黑色匣子撞在骷髅头靠枕上,伊瑟克那句“恨不得把你关起来”还在锲而不舍地回荡,“你他妈能不能把这破玩意儿删了?”

      “删了?”克里斯汀从厨房探出头,“这可是色欲环黑市都抢着要的绝版录像,能换三瓶‘七宗罪特调’呢。再说了,不看这个,怎么对得起你那瞬间石化的表情?”

      她端着两碗冒着绿沫的硫磺麦片走出来,把其中一碗推到艾德里安面前。

      “吃饭也放?”艾德里安盯着碗里蠕动的绿沫,胃里一阵翻腾。这麦片是从贪婪环的过期食品堆里顺的,据说保质期比莫尔领主的腰围还长。

      “下饭。”克里斯汀点开快进,画面里伊瑟克正落荒而逃,斗篷的下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金芒,“你看他跑得多快,跟被圣父追着打的叛逃者似的。”

      艾德里安的脸黑了黑,抓起麦片往嘴里塞。硫磺的辛辣味呛得他直皱眉,却没挡住耳朵里钻进的声音——伊瑟克那句“不准再给我喝那些奇怪的东西”,语气里的无奈像根羽毛,在他心尖上挠了一下。

      “说真的,”克里斯汀突然收起匣子,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正经,“你就不好奇?他这次来会是什么样?会不会直接把你捆回天堂当禁脔?”

      “禁你妈的脔。”艾德里安把碗往桌上一墩,绿沫溅了一桌,“他敢来,我就把他那破斗篷扒了,让谎言环的所有恶魔都看看,六翼天使长的背到底有多疤瘌。”

      话虽如此,他却下意识地摸了摸风衣内袋。那里藏着片新的魅魔鳞片,是克里斯汀昨天从梅杜莎那里敲诈来的,比上次那块大了一倍,蓝光像活物似的在鳞片里打转。

      克里斯汀看得直乐:“嘴上骂得欢,鳞片都备好了?怎么,想再听一次‘我爱你’?”

      “闭嘴!”艾德里安的耳根又开始发烫,抓起桌上的契约书假装翻看,“这是以防万一。谁知道那面瘫天使长会不会又说些屁话,我得留个证据,回头卖给瓦伦丁那老东西,准能换箱好酒。”

      “是是是,你最聪明。”克里斯汀敷衍着,从包里掏出个小巧的望远镜,往窗台上一架,镜头正对着巷口,“我去楼顶水箱蹲点了,今天的戏肯定比上周精彩。”

      “滚!”艾德里安头也不抬地骂了句,却在听到关门声后,悄悄抬眼瞥了瞥望远镜。

      窗外的硫磺烟越来越浓,把天空染成了浑浊的紫黑色。巷口空荡荡的,只有只地狱鼠拖着半截生锈的铁链,在垃圾堆里刨出个发霉的记忆面包,叼着跑了。

      艾德里安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上。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三点,比伊瑟克平时来的时间晚了整整两个小时。

      这混蛋该不会是怂了吧?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艾德里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那片蓝光鳞片掏出来,在指间转来转去。

      也许是天堂那边事多。他想。毕竟是上帝最得力的属下,总不能天天围着他这个地狱恶魔转。

      可心里那点莫名的失落,却像潮水似的涌上来,怎么也压不住。

      他起身走到厨房,打开橱柜。里面摆着个新杯子,是昨天特意去黑市买的,白瓷的,上面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地狱蝙蝠——据说是色欲环最新款的“情侣杯”。他往杯子里倒了半杯硫磺啤酒,又犹豫了一下,从糖罐里舀了勺黑砂糖放进去。

      这糖是从贪婪环的甜品店顺的,甜得发腻,据说能中和硫磺的苦味。上次伊瑟克喝“灵魂特调”时皱眉头的样子,突然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

      “操。”艾德里安低骂一声,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转身去翻契约书。可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团乱麻,满脑子都是伊瑟克冰蓝色的眼睛和那句没说完的“我恨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挂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艾德里安看了三次挂钟,又去窗边踱了五趟,巷口依旧空荡荡的,连只地狱鼠都没有。

      这混蛋该不会是真的不来了吧?

      就在他准备把那杯加了糖的啤酒倒掉时,门铃突然响了。

      不是骷髅头门铃那凄厉的“嗷呜”声,而是极其轻微的、几乎要被硫磺烟淹没的两下轻叩,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艾德里安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忙脚乱地把那片蓝光鳞片塞进内袋,又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才慢吞吞地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伊瑟克就站在门外。

      黑色的斗篷,兜帽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个尖尖的下巴,线条紧绷着,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他浑身都湿透了,斗篷的边缘往下滴着浑浊的水,在脚边积了一小滩,泛着淡淡的金光——是混了金血的硫磺雨水。

      “你……”艾德里安愣住了,到了嘴边的毒舌突然卡壳了。这混蛋到底站在这儿多久了?斗篷都能拧出水来。

      伊瑟克没说话,只是微微侧了侧身,似乎想进门,又有些犹豫。兜帽下的目光落在艾德里安脸上,快得像错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闪躲。

      “站着当柱子?”艾德里安很快回过神,侧身让他进来,语气又恢复了惯有的刻薄,“还是想在我门口淋成落汤鸡,好让天堂的人来抓我虐待天使的现行?”

      伊瑟克默默地走进来,脚步有些虚浮,斗篷扫过地板时,在地上拖出条湿漉漉的痕迹。他没像往常那样走向沙发,而是站在玄关,一动不动。

      “不进来?”艾德里安挑眉,“打算在玄关续封印?还是怕弄脏我家的地板?”

      伊瑟克还是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似乎想把兜帽摘下来,可指尖碰到帽檐时又顿住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任由兜帽继续遮住脸。

      这反常的举动让艾德里安皱起了眉。这家伙今天到底怎么了?迟到了两个小时,淋成了落汤鸡,还死活不肯摘兜帽。

      他转身往客厅走,故意把脚步声踩得很重:“进来就把鞋换了,我可不想明天在地板缝里抠出天使的血痂。”

      玄关的鞋柜最底层藏着双备用的黑靴,是他去年顺手从某个不长眼的恶魔那里抢来的,尺码居然和伊瑟克差不多。艾德里安踢了踢那双鞋,金属鞋跟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穿这个,总比你拖着湿斗篷在我家溜冰强。”

      伊瑟克弯腰去捡鞋时,兜帽滑落了一瞬。艾德里安眼尖地瞥见他额角有块新的淤青,青紫色的,边缘还沾着点硫磺结晶,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砸过。

      “被天堂的巡逻队揍了?”艾德里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点刻意的漫不经心,“还是偷放地狱分子的事败露,被圣父罚了?”

      伊瑟克的动作僵了僵,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把湿斗篷的下摆往上提了提,遮住脚踝,然后默默地换上黑靴。靴筒有点紧,他系鞋带时指尖在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

      “不关你的事。”他的声音从兜帽里钻出来,闷得像隔着层水,比上次被鳞片逼着说真话时还要沙哑。

      艾德里安嗤笑一声,转身往茶几走。那杯加了黑砂糖的硫磺啤酒还放在那里,酒液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泡沫。他拿起杯子晃了晃,糖块还没完全融化,沉在杯底。

      “喝的。”他把杯子往伊瑟克面前推了推,“这次没加料,放心喝。”

      伊瑟克的目光落在杯子上,兜帽下的呼吸明显顿了顿。他盯着那杯酒看了足有半分钟,像是在研究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新式咒语。

      “不敢喝?”艾德里安挑眉,故意拿起杯子往嘴边凑了凑,舌尖刚碰到泡沫就缩了回来——甜得发腻,还带着股硫磺的怪味,难喝得要死。他居然会觉得这东西能比“灵魂特调”强,真是脑子被门夹了。

      伊瑟克终于抬起手,指尖碰到杯壁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随即又稳稳地握住了杯子。他没立刻喝,只是捧着杯子。

      “上周的事……”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那个鳞片,是克里斯汀给你的?”

      艾德里安正在摆弄桌上的契约书,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冷笑:“怎么?天使长这是要秋后算账?还是想告我个‘私用真言道具’的罪名,好把我抓回天堂受审?”

      伊瑟克没接话,只是把杯子往嘴边送了送。琥珀色的酒液沾湿了他的唇角,他却没咽下去,像是在品尝什么剧毒。过了几秒,他才把杯子放回茶几,酒没少多少,倒是杯口沾了圈淡淡的金痕——是他唇角蹭掉的金粉。

      “她的东西,少碰。”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艾德里安莫名想起巷口那只护食的地狱犬,明明怕得要死,还非要龇着牙警告你不准靠近它的骨头,“色欲环的道具都带反噬,你……”

      “我死不死关你屁事?”艾德里安猛地站起来,黑风衣扫过茶几,带得那杯酒晃了晃,差点翻倒,“伊瑟克,你他妈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什么?‘恨不得把我关起来’,怎么,现在又改行当圣母了?关心起我的死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要把这七天积压的烦躁和不安全吼出来。为什么迟到?为什么不摘兜帽?为什么喝杯酒都要犹豫半天?为什么说了那种话之后,又摆出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伊瑟克突然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直直地撞进艾德里安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冰冷的嘲讽,也没有愤怒的火焰,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像被暴雨冲刷了整夜的荒原,连风都带着倦意。

      “我没忘。”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不能……”

      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吞下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他猛地低下头,重新把脸埋进兜帽的阴影里,只有紧握的拳头上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此刻的挣扎。

      艾德里安被他这副样子堵得一口气没上来,心里那点怒火突然就蔫了下去,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要续封印就快点。”他转身往沙发走,声音冷硬,却没了刚才的火气,“我下午还有事,没空陪你在这儿耗。”

      他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摆出副不耐烦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没离开伊瑟克。看着他慢吞吞地走过来,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坐下,看着他抬手准备解斗篷的扣子——却在指尖碰到纽扣时又停住了。

      “怎么?”艾德里安的耐心快要耗尽了,“摘个兜帽还要请示上帝?”

      伊瑟克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放在了兜帽上。这一次,他没再犹豫,指尖用力,将兜帽掀了起来。

      艾德里安的呼吸瞬间停了。

      伊瑟克的左脸肿得厉害,青紫色的淤青从额角一直蔓延到下颌,像被人用铁棍狠狠砸过。颧骨上还有道新鲜的伤口,没来得及愈合,正往外渗着金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凝结成小小的血珠。最刺眼的是他的嘴唇,上唇有道裂开的口子,金血已经干涸,在苍白的唇上留下道丑陋的红痕。

      “操!”艾德里安猛地站起来,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谁干的?”

      伊瑟克避开他的目光,抬手想捂住脸,却被艾德里安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手烫得惊人,比上次喝了鳞片酒时还要烫,像是在发烧。

      “天堂的审判庭。”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自嘲的笑,“他们说我私通地狱,还……还对‘失序者’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艾德里安重复着这句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他指尖发麻,“就因为你上周说了那句……”

      “不关你的事。”伊瑟克打断他,想抽回手,却被艾德里安抓得更紧,“只是例行询问,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就好了?”艾德里安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他妈看看你这张脸!这叫例行询问?他们是不是还对你动了别的?你的翅膀……”

      他突然住口了。他差点忘了,伊瑟克的翅膀早就没了。

      伊瑟克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痛处。他用力甩开艾德里安的手,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墙角的书架,上面堆着的几本诅咒法典哗啦啦掉了下来,砸在他脚边。

      “别碰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也别问了。你只要知道,每周我会来续封印,其他的……”

      “其他的就不关我的事?”艾德里安步步紧逼,黑眼睛死死盯着他,“伊瑟克,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你顶着这张脸来给我续封印,还想让我当没事人一样?”

      他突然伸手,指尖擦过伊瑟克下巴上的金血。温热的触感沾在指尖,像团火,烧得他心头发慌。“你为了我……”

      “不是为了你。”伊瑟克猛地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冷得像冰,“我是为了天堂的秩序。你是‘失序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秩序的威胁,我必须……”

      “必须什么?”艾德里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必须一边挨天堂的打,一边来给我续封印?必须嘴上说‘不后悔’,心里却……”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伊瑟克突然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像被狂风搅乱的冰海。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伊瑟克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种压抑到极致的崩溃,“说我后悔把你推下地狱?说我这一百年每天都在想你?说我宁愿自己被打入地狱,也不想看你在这儿受哪怕一点苦?”

      “说这些有用吗?”他的声音陡然低下去,带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艾德里安,你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会把偷来的圣果塞给我的小孩了。你现在是地狱的恶魔,是上帝眼里的‘失序者’,而我是天堂的天使长……我们之间,早就只剩下这每周一次的封印了。”

      艾德里安被他吼得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说不出话来。他看着伊瑟克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下巴上未干的金血,看着他紧抿的、带着裂口的嘴唇,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烫。

      “谁他妈跟你说只剩下封印了?”他低骂一声,声音有点发哑,“伊瑟克,你是不是忘了上周自己说的话?你说……”

      “我没忘!”伊瑟克猛地打断他,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那是被鳞片逼的!是真言道具的效果,不是我的本意!”

      这句话像盆冰水,从艾德里安头顶浇下来,瞬间浇灭了他心里所有的火气和那点莫名的期待。他看着伊瑟克慌乱的脸,看着他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是啊,他怎么忘了。那是用鳞片逼出来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艾德里安突然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抖。他后退一步,靠在沙发上,抬手抹了把脸,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脸上擦掉。

      “行。”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算我多事。既然只是封印,那赶紧弄完,你好滚回你的天堂,我也好过我的日子。”

      他在沙发上坐下,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来吧,天使长。赶紧续你的封印,别耽误了你的‘秩序’。”

      伊瑟克看着他这副样子,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地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抬手,指尖轻轻落在他的发旋上。

      熟悉的金光从伊瑟克指尖溢出,缓缓流进艾德里安的身体里。温暖的感觉顺着血液蔓延开,像浸在温水里,舒服得让人想叹息。可艾德里安却觉得这温暖格外刺眼,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封印的过程比平时短了很多。伊瑟克的指尖一直在抖,金光照在他淤青的脸上,显得那片青紫色格外狰狞。他很快就收回了手,指尖离开艾德里安发旋的瞬间,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紧张了。

      “好了。”他站起身,声音低哑,“我……”

      “滚吧。”艾德里安没睁眼,声音冷得像冰,“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副惨样,晦气。”

      伊瑟克的脚步顿了顿。他看着艾德里安紧闭的眼睛,他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件黑风衣——是艾德里安刚才扔在沙发上的,顺手披在了艾德里安身上。风衣带着艾德里安身上的硫磺味,裹在身上,像个笨拙的拥抱。

      “下周……”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我还来。”

      艾德里安没说话,只是把脸往风衣里埋得更深了些。

      脚步声在玄关响起,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直到那扇破旧的木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艾德里安才缓缓睁开眼睛。

      黑风衣上还残留着伊瑟克的檀香,混着点淡淡的金血味,像种奇怪的香水,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发旋——那里还残留着伊瑟克的温度,温暖得让人想哭。

      “操。”艾德里安低骂一声,把脸埋进风衣里,肩膀微微地颤抖起来。

      而窗外的巷口,伊瑟克并没有立刻离开。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金血沾在指尖。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透明的药膏——是从天堂的药房偷来的,能加速伤口愈合,却带着很强的副作用,会让使用者陷入三天的沉睡。

      他拧开瓶盖,把药膏往脸上抹。清凉的感觉瞬间压过了疼痛,却让他的头更加昏沉。他靠在墙上,看着艾德里安公寓的窗户,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等着我。”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硫磺烟吞没,“等我处理完天堂的事……”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只是握紧了拳头,转身,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巷口的浓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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