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金血瓶与恶毒话 ...
-
接下来的每一天,艾德里安数着屋顶漏下来的光斑过日子,看它们从东边挪到西边,像一群缓慢爬行的甲虫。克里斯汀骂了他整整七天,从“你像个守着骨头的狗”到“再瞪那通讯水晶碎片一眼,我就把它喂地狱鼠”。
第七天傍晚,当最后一缕光被暴怒环的血色天幕吞没时,艾德里安正用匕首尖戳着地上的水晶渣。
“他不会来了。”克里斯汀把最后一块记忆面包塞进嘴里,“要么是被瓦伦丁抓了,要么是回天堂养伤了。你就算戳碎十块水晶,他也不会凭空冒出来。”
艾德里安没抬头,匕首在碎石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要你管。”
“是是是,不用我管。”克里斯汀翻了个白眼,从木箱里翻出瓶没开封的硫磺威士忌,“庆祝一下?庆祝我们终于可以摆脱那个面瘫天使长的每周家访。”
瓶塞“啵”地弹开,辛辣的酒气瞬间压过了铁锈味。艾德里安的喉结动了动,却把匕首收了起来。“庆祝?庆祝他可能变成瓦伦丁的藏品?”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皮,“还是庆祝他把我当傻子,说什么‘你喜欢的就好’,结果自己跑回天堂享福?”
“我看你是巴不得他来。”克里斯汀把酒递到他面前,瓶身上的标签早就糊了,“嘴上骂得比谁都凶,眼睛却像色欲环的探照灯,天天盯着门口。”
艾德里安猛地挥手打开酒瓶,威士忌泼在地上,在木板缝隙里渗开。“滚。”他低吼道,黑眼睛里翻涌着红血丝,“再提他试试。”
克里斯汀耸耸肩,捡起地上的酒瓶,对着嘴灌了一大口。“不提就不提。反正明天我们去黑市,我听说莫尔那胖子在暴怒环开了家新赌场,正好去捞一笔。”
木屋外传来巡逻队的皮靴声,伴着恶魔士兵的狂笑,大概又在吹嘘谁找到的“天使遗物”更值钱。艾德里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法术在胸腔里翻涌,像一锅沸腾的毒液。他恨伊瑟克,恨他的不告而别,恨他的自以为是,更恨自己——恨自己居然会对着一扇破木门,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来的天使。
深夜的风从屋顶破洞灌进来,卷着油灯的火苗疯狂跳动。艾德里安蜷缩在铁架床上,听着克里斯汀的鼾声和远处的枪响,一夜无眠。天快亮时,他终于迷迷糊糊闭上眼,梦里全是金色的血,从黑色斗篷下渗出来,在旧公寓的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像有人用指尖轻轻叩门,在这充斥着嘶吼和金属碰撞的暴怒环里,显得格外突兀。
艾德里安猛地睁开眼,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克里斯汀也醒了,瞬间从枕头底下摸出短刀,猩红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门口。
敲门声又响了三下,依旧很轻,带着某种熟悉的、克制的节奏。
艾德里安的指尖开始发抖。他知道是谁。
“别开门。”克里斯汀压低声音,“万一是瓦伦丁的人设的陷阱——”
“不是。”艾德里安打断她,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是他。”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门口,手指在门闩上顿了两秒,才猛地拉开。
晨光里站着个黑色的身影,斗篷下摆沾着深色的污渍,兜帽边缘还挂着冰碴——那是天堂的冰霜,在地狱的热浪里正在融化。伊瑟克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下颌线绷得极紧,像根快要断裂的弦。
“你——”艾德里安的话卡在喉咙里,那些准备了七天的恶毒语言,此刻全变成了滚烫的铅块,堵得他喘不过气。胸腔里的法术疯狂冲撞,逼着他说出刻薄的话,可心脏却在尖叫着另一个名字。
“封印。”伊瑟克先开了口,声音比上次更沙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像风箱漏了气。他没走进来,就站在门口的晨光里,像一幅随时会被撕裂的剪影。
“封印?”艾德里安猛地回过神,法术瞬间占据了上风,黑眼睛里淬满了毒,“你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早就被瓦伦丁扒了翅膀,挂在谎言环的城门上展览呢!”
伊瑟克没接话,只是微微侧身,露出藏在斗篷下的手臂。他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的金色血液已经凝固成痂。“进去说。”
“进去?”艾德里安侧身让他进来,“怎么,天堂的床位不够了,跑到地狱来蹭住?我这破木屋可容不下你这位尊贵的天使长。”
伊瑟克走进来,斗篷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他的脚步比上次更虚浮,站在木屋中央时,肩膀明显地晃了一下,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稳住。
他刚想开口,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弯成了弓,一只手紧紧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撑在墙上才勉强站稳。
“啧啧,这是怎么了?”艾德里安靠在门框上,抱臂看着他,“被天堂的巡逻队打了?还是被圣父抽了鞭子?我就说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家伙,迟早会遭报应。”
伊瑟克的咳嗽渐渐平息,他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封印。”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急什么?”艾德里安挑眉,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贴到他面前,“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续不续封印有什么区别?”
“艾德里安。”克里斯汀皱了皱眉,觉得这次的话有点太过分了,“差不多行了。”
“他妈的,你快站不住了?”克里斯汀把短刀扔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响声,“还想着你那破封印。”
伊瑟克的目光掠过她,最终落在艾德里安身上,冰蓝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有一层薄薄的红血丝。“一周前的事,抱歉。”
“抱歉?”艾德里安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他胸口,黑眼睛死死盯着他,“一句抱歉就完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像个傻子?后半句被法术死死堵在喉咙里,吐出来的是更尖刻的话,“——你知不知道你的金血在黑市炒到了天价?连色欲环的老鸨都在用你的血当□□!”
伊瑟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抬手按住胸口,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喉结滚动了半天才说:“我需要续封印。”
“续封印?”艾德里安笑了,笑声在狭小的木屋里撞出回音,“你这副快散架的样子,能续个屁的封印?别是想把你那点可怜的神力都耗在我身上,好让天堂的人抓你个正着吧?”
“艾德里安。”克里斯汀突然开口,踢了踢他的脚踝,“差不多得了。”
艾德里安没理她,只是死死盯着伊瑟克,像要从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挖出点什么。胸腔里的恨意和心疼在疯狂撕扯,法术像烧红的铁丝,勒得他喘不过气。他越担心,那些恶毒的话就越锋利,像要用语言把眼前这个人凌迟。
伊瑟克没再说话,只是从斗篷里掏出个布袋,放在桌上。布袋解开,滚出来五个小玻璃瓶,每个瓶里都装着半瓶金色的液体——是他的金血。
艾德里安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些……”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如果下周我没来,每天喝一瓶。”
“喝你的血?”艾德里安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喝天使血的怪物?还是需要你施舍才能活的狗?”他想把那些瓶子扫到地上,手抬到半空却又停住了——那些金血里,分明能看到伊瑟克翅膀的倒影,残缺的,流血的。
“不是施舍。”伊瑟克的目光落在那些瓶子上,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能暂时屏蔽你的气息,比封印有效。”
“屏蔽气息?”艾德里安挑眉,语气里的刻薄更浓了,“怎么,你怕我被天堂的人找到,坏了你的好事?还是觉得我这‘容器’太碍眼,想让我彻底消失?”
伊瑟克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冷漠,而是一种近乎无奈的……痛惜?“如果遇到天堂的人,”他没回答艾德里安的话,只是加重了语气,“无论是谁,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回头,不要反抗。”
“跑?”艾德里安嗤笑,“我在地狱混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跑’字怎么写。倒是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才来给我这些破血瓶?”
“艾德里安!”克里斯汀终于忍无可忍,“你他妈能不能说句人话?”
伊瑟克却像是习惯了他的毒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转向艾德里安:“低头。”
艾德里安没动,黑眼睛里翻涌着红血丝。“不低。”他咬着牙说,“我怕你这点力气续不完封印,当场死在我这儿,脏了我的地。”
伊瑟克沉默了几秒,突然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艾德里安的发旋上。这一次,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小心翼翼。金色的光芒从他指尖渗出,比上次黯淡了许多,像风中残烛。
艾德里安浑身一僵。那股熟悉的凉意顺着头皮往下窜,却没能压下胸腔里的躁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伊瑟克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虚弱——这家伙连维持这点神力都快做不到了。
封印的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伊瑟克的指尖越来越烫,像是在燃烧,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好几次差点彻底熄灭。艾德里安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他想说“停下”,想说“你快撑不住了”,想说“滚回你的天堂去”。可法术像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他的嘴,逼他直视着眼前这个人的狼狈,逼他说出更伤人的话。
“呵,就这点本事?”艾德里安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就是上帝最得力的属下?连个封印都续得这么费劲,我看你还是早点把翅膀献给瓦伦丁,换个全尸比较好。”
伊瑟克的指尖猛地一颤,金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他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要害,身体晃了晃,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撑在艾德里安的肩膀上才稳住。
他的手掌滚烫,带着金血的温度,烫得艾德里安像被火燎过。
“快好了。”伊瑟克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冰蓝色的眼睛离得很近,能看到里面翻涌的、被强行压制的情绪。
艾德里安猛地别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撕碎那该死的法术,怕自己会说出那些被藏了太久的、滚烫的话。
终于,金色的光芒彻底熄灭。伊瑟克收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不得不撑着身后的桌子才没摔倒。他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毫无血色,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刚跑完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滚吧。”艾德里安背对着他,声音硬邦邦的,“别死在这儿。”
伊瑟克没动,只是看着桌上的五个金血瓶,又看了看艾德里安紧绷的背影。“无论你跑到哪里,”他突然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都会找到你。”
艾德里安的身体猛地一震。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很多年前,在金色的宫殿里,那个还会笑的伊瑟克,也曾这样对他说过。
“找到我?”艾德里安猛地转过身,黑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法术在胸腔里疯狂冲撞,逼着他说出最伤人的话,“找到我然后再把我推下地狱一次?伊瑟克,你是不是觉得我蠢?是不是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被你几句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
他一步步逼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一拳的距离,黑眼睛死死盯着那双冰蓝色的眼:“我告诉你,我恨你!我恨你的假惺惺,恨你的面瘫脸,恨你那该死的翅膀,恨你每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化成灰,被地狱风吹得连影都不剩!”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说出“恨”。那些被法术放大的、扭曲的恨意,像毒箭一样射向伊瑟克。
伊瑟克的脸色更白了,却没有后退。他只是看着艾德里安,冰蓝色的眼睛里像结了层厚冰,冰面下却翻涌着汹涌的暗流。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得像羽毛落地,却重重砸在艾德里安心上。
“我知道。”伊瑟克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疲惫,“但你要好好活着。”
他没再看艾德里安,转身拿起斗篷的兜帽戴上,将那张苍白的脸重新藏进阴影里。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推门走进了暴怒环的晨光里。
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吱呀”的轻响,像一句未完的告别。
艾德里安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那些恶毒的话语还残留在舌尖,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可胸腔里的恨意却像退潮的海水,迅速褪去,露出底下被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疼。
他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先捅向伊瑟克,再狠狠扎回自己心上。
“操……”艾德里安低骂一声,猛地蹲下身,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
克里斯汀走过来,捡起桌上一个金血瓶,对着油灯看了看。金色的液体里,映出她猩红的眼睛,和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措辞,“……太狠了。”
“狠?”艾德里安抬起头,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对他这种把别人的真心踩在脚下的天使,再狠也不为过。”
“是吗?”克里斯汀把金血瓶放回桌上,“那你现在是在哭什么?”
艾德里安一愣,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冰凉。他抬手一抹,摸到一片湿痕——是眼泪。在地狱待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怎么哭,却在说出那些最恶毒的话之后,败给了这该死的、被法术压制的真心。
“我没哭。”他梗着脖子说,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屋顶漏的水。”
克里斯汀看着屋顶那个早就被风吹干的破洞,没戳穿他。她拿起那瓶被艾德里安打翻的威士忌,重新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喝了吧。”她说,“至少能让你忘了刚才的事。”
艾德里安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他生疼,却奇异地让他冷静了些。
“他到底……惹了什么麻烦?”艾德里安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克里斯汀靠在墙上,也喝了口酒:“谁知道呢。天堂的破事,比色欲环的绯闻还乱。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小事。”她顿了顿,补充道,“不然他不会留这么多血给你。天使的血,可是比灵魂碎片还珍贵。”
艾德里安没说话,只是拿起一个金血瓶,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玻璃壁。
这家伙,是在……留后路吗?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些金血,就是他留给自己的护身符?
“我恨他。”他听到自己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真的……恨死他了。”
艾德里安的心脏又开始抽疼。他想起伊瑟克临走时说的话——“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那语气里的坚定,不像是在说大话,更像是在……告别。
“他会来的。”克里斯汀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说,“下周,他一定会来。”
“你怎么知道?”艾德里安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因为他是伊瑟克。”克里斯汀笑了笑,“那个能把你从天堂追到地狱,每周准时来给你续封印的天使长,没那么容易死。”
艾德里安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拿起另一个金血瓶,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然后,他把剩下的四个瓶子都收进布袋,藏到床底下的暗格里——那是克里斯汀以前藏私房钱的地方,足够隐蔽。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伊瑟克的声音,他的“抱歉”,他的“好好活着”,他的“我会找到你”,还有自己那些恶毒的、像刀子一样的话。
恨他,就像爱他一样深。
爱他曾经的温柔,爱他无奈的守护,爱他冰蓝色眼睛里偶尔闪过的光。
恨他当年的背叛,恨他现在的隐瞒,恨他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恨他让自己在地狱里日夜煎熬,却还是无法忘记他。
更恨自己,恨自己被法术困住的真心,恨自己说不出一句好话,只能用最伤人的方式,表达那快要溢出来的在意。
“克里斯汀。”艾德里安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下周……准备点好东西吧。”他说,“别再弄那些过期的硫磺牛奶了。”
克里斯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想通了?要给你的‘前男友’换换口味?”
“少废话。”艾德里安的耳朵有点发烫,“我是怕他喝坏了肚子,又赖在这儿不走。”
“行行行,听你的。”克里斯汀笑着说,“那弄点什么?色欲环的魅魔果汁?还是贪婪环的黄金蜂蜜酒?”
艾德里安想了想,“弄点……清淡的吧。”他说,“比如,没过期的硫磺泉水。”
克里斯汀笑得更厉害了:“你还真是体贴。”
艾德里安没理她,只是看着窗外。暴怒环的血色天幕上,几颗稀疏的星辰正在闪烁。
他不知道伊瑟克会遇到什么,不知道天堂的风暴有多猛烈,更不知道下周的这个时候,门口会不会再响起那熟悉的敲门声。
但他知道,自己会等。
像过去的七天一样,像未来可能到来的无数个七天一样。
等那个面瘫天使长,带着一身风霜和金血,推开这扇破木门,对他说一句“封印”。
然后,也许……也许他能找到一种方式,绕过那该死的法术,说出一句不那么恶毒的话。
比如,“你来了”。
木屋外,暴怒环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远处传来的几声狼嚎,和风吹过金属通道的呜咽声。
艾德里安靠在墙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周见,伊瑟克。
这一次,别再让我等太久。
他在心里默默说,像一个虔诚的祈祷,穿过地狱的硫磺烟,飞向那遥远的、布满风暴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