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嫁给我吧》夏棠漱雪

34、崔喻之崩溃的假期

　　寒假的阳光透过别墅巨大的落地窗，江知烨半靠在沙发上，艾德里安像只慵懒的猫，蜷在他怀里翻看一本植物图鉴，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江知烨的小腿。

　　“老公，你看这个多肉，像不像上次我们吃的草莓大福？”艾德里安指着图鉴上一株圆滚滚的植物，眼睛亮晶晶的。

　　江知烨低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他的手指正划过平板电脑上的电影列表，琢磨着下午该和艾德里安窝在影音室看哪部片子。自从搬到这栋别墅，他就彻底进入了假期模式——不用上课，不用处理课业（除了崔喻之突然的电话求救），每天的任务就是陪着艾德里安，把之前亏欠的相处时间一点点补回来。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肉桂茶的甜香。江知烨正打算敲定一部爱情片，玄关处突然传来“砰砰”的巨响，像是有人在用攻城锤砸门。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这栋别墅位置偏僻，除了管家定期来打扫，几乎不会有访客。

　　“谁啊？”艾德里安从他怀里探出头，酒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江知烨把他按回怀里，起身去开门，心里已经把门外的人骂了千百遍。拉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崔喻之裹着一件亮黄色的羽绒服，像颗移动的柠檬糖，怀里抱着一摞比她人还高的书，正呼哧呼哧地喘气。

　　“江知烨！可想死你了！”崔喻之没等他开口，就侧身挤了进来，看到客厅的布置，吹了声口哨，“可以啊你，藏这么好的地方，怪不得放假找不到人。”

　　江知烨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你特么怎么找到这儿的？”

　　“问你妈要的地址啊。”崔喻之理所当然地把书往茶几上一放，“砰”的一声，桌上的肉桂茶都晃了晃。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环视着客厅，“你爸妈对你可真够好的，这别墅比我家那栋还气派。”

　　江知烨懒得跟她废话：“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学习啊。”崔喻之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开密密麻麻的字迹，“公司放假这几天，我得恶补金融知识，不然等开年回去，季宴礼肯定把我扫地出门。”

　　江知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懂金融吗？”

　　“少来。”崔喻之白了他一眼，“上次那财报分析做得比我们财务部经理还好，你跟我说你不懂？”

　　江知烨：“……” 那是他熬夜查了三天资料，结合着编程逻辑硬凑出来的，跟懂金融完全是两码事。

　　“我不管，”崔喻之耍赖似的往沙发上一坐，“反正我就赖你这儿了。你不教我，我就跟艾德里安睡，让你俩分房。”

　　“你敢！”江知烨的声音瞬间冷了八度。

　　“老公，什么事啊？”艾德里安抱着图鉴走过来，好奇地看着崔喻之，“喻之姐姐，你带这么多书干什么？”

　　“小美人！”崔喻之眼睛一亮，伸手想去捏艾德里安的脸，被江知烨一把拍开。她悻悻地收回手，指了指那摞书，“这些都是金融教材，我要跟你老公好好学习。”

　　艾德里安看看那些封面印着“公司金融”“投资学”的书，又看看江知烨黑沉沉的脸，小心翼翼地说：“可是……老公说他不懂金融啊。”

　　“他那是谦虚！”崔喻之拍了拍江知烨的肩膀，“你老公可厉害了，上知编程下知金融，就是嘴硬。”

　　江知烨甩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把这颗“柠檬糖”扔出去的冲动：“我最多陪你看看，别指望我能教你什么。”

　　“行！看也行！”崔喻之立刻眉开眼笑，麻利地拆开一本书，“我们从这本《金融市场学》开始吧，第一章是……”

　　江知烨看着她翻开的书页，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术语，头瞬间大了三倍。他原本计划的今天是和艾德里安在影音室看电影，在壁炉前喝酒，在落地窗旁……做些不可描述的事。谁能想到，会被崔喻之搅黄，还要对着这些天书一样的东西发呆。

　　“还愣着干什么？”崔喻之推了他一把，“快坐啊，我们争取今天看完前三章。”

　　江知烨认命地坐下，看着艾德里安抱着图鉴，在他身边找了个角落的地毯坐下，像个安静的小毛球。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假期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上午十点，阳光正好斜斜地穿过落地窗，在地毯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崔喻之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三本书，手里的荧光笔在书页上划得飞快，嘴里还念念有词。

　　“……所以这个CAPM模型，是不是就是说，风险越高收益越高？”崔喻之戳了戳书上的公式，抬头看江知烨。

　　江知烨正对着一本《投资学》发呆，听到问话，含糊地点点头：“差不多。” 其实他也没看懂，只是觉得这个逻辑听起来还算合理。

　　“那这个贝塔系数怎么算啊？”崔喻之又指着一个希腊字母，“我算半天也算不对。”

　　江知烨凑过去看，公式里的符号像天书一样扭曲着。他皱着眉研究了半天，试图用数学逻辑推导，结果越看越晕。

　　“可能……算错了吧。”江知烨含糊道。

　　“废话！”崔喻之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算错了，问题是哪里错了！”

　　江知烨：“……”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写出那份财报分析的。

　　艾德里安在旁边听着，突然举起图鉴：“这个贝塔，是不是像海里的章鱼？”

　　江知烨和崔喻之同时转头看他。图鉴上是一只蓝环章鱼，触手展开的样子确实有点像希腊字母β。

　　“小美人真有想象力。”崔喻之揉了揉他的头发，“但这是金融术语，不是章鱼。”

　　艾德里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图鉴，尾巴尖却悄悄勾住了江知烨的裤脚，像是在安慰他。

　　江知烨的心里稍微舒坦了点，回握住那截尾巴尖。他看着崔喻之对着公式愁眉苦脸的样子，突然有点同情她——好好的假期不过，非要跟这些枯燥的数字较劲。

　　“其实……”江知烨犹豫了一下，“你要是不想学，也不用勉强自己。”

　　“不行！”崔喻之立刻反驳，眼神里带着点倔强，“我一定要学会，不然季宴礼肯定觉得我特别笨。”

　　“好吧。”江知烨叹了口气，拿起那本《投资学》，“我们再看看这个公式，一步一步来。”

　　他指着公式里的每个符号，一个个查定义，然后试着代入数字计算。崔喻之凑得很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草莓洗发水味，和平时那股张扬的香水味完全不同。

　　“这里，市场收益率应该用过去五年的平均值，你是不是直接用了今年的？”江知烨突然指着一个数字说。

　　崔喻之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脸瞬间红了：“好像……是哦。”

　　两人重新计算，这次结果终于对了。崔喻之兴奋地拍了下手：“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数！江知烨，你太厉害了！”

　　江知烨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心里那点不情愿突然淡了些。其实教崔喻之学习，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中午想吃什么？”江知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我让厨房准备。”

　　“随便都行，能填饱肚子就行。”崔喻之摆摆手，眼睛还盯着书本，“我们把这个章节看完再吃。”

　　江知烨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去厨房。艾德里安像个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下午两点，客厅里的气氛已经濒临崩溃。

　　崔喻之把笔一摔，哀嚎道：“这什么破玩意儿！为什么一个资产负债表有这么多科目？流动资产和非流动资产到底有什么区别？现金和现金等价物不是一回事吗？”

　　江知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面前的笔记本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流程图，试图用编程逻辑理解金融知识，结果越弄越混乱。听到崔喻之的哀嚎，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别叫了，再叫把你扔出去。”

　　“扔啊扔啊，”崔喻之破罐子破摔地往沙发上一躺，“反正我也学不会了，季宴礼肯定要把我开除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艾德里安被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块草莓蛋糕：“喻之姐姐，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崔喻之看着那块蛋糕，突然坐起来，一把抢过塞进嘴里，眼泪汪汪地说：“还是小美人对我好。江知烨，你看看你，人家小美人多温柔，你就知道凶我。”

　　江知烨：“……”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其实……”艾德里安突然指着资产负债表，“这个流动资产，是不是像你钱包里的钱，可以随时花；非流动资产，就像你存在银行里的定期存款，不能随便取？”

　　江知烨和崔喻之都愣住了。这个比喻虽然简单，却意外地贴切。

　　“好像……是这么回事。”崔喻之若有所思地说，“那现金等价物，就是可以马上变成现金的东西，比如余额宝里的钱？”

　　“差不多。”江知烨点点头，突然觉得艾德里安好像有点金融天赋。

　　“小美人，你太厉害了！”崔喻之激动地抱住艾德里安，“比江知烨这个半吊子强多了！”

　　江知烨的脸黑了：“谁是半吊子？”

　　“你啊。”崔喻之毫不留情地说，“你刚才解释那个什么现金流折现模型，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懂，还是小美人的比喻简单易懂。”

　　江知烨：“……” 他决定不再跟这两个人计较。

　　有了艾德里安的“比喻教学法”，接下来的学习突然变得顺利了些。崔喻之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理解速度快了不少，连带着江知烨也觉得那些枯燥的术语没那么难了。

　　傍晚的时候，管家送来晚餐，是精致的法式料理。崔喻之狼吞虎咽地吃着，江知烨和艾德里安吃得慢条斯理，偶尔对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对了，”崔喻之突然想起什么，嘴里还塞着牛排，“季宴礼说，开年之后要带一个项目，让我也跟着参与。”

　　“好事啊。”江知烨说。

　　“好什么好。”崔喻之叹了口气，“那个项目是关于新能源投资的，我连新能源和旧能源都分不清，到时候肯定要出丑。”

　　江知烨挑眉：“你可以学啊。”

　　“还学？”崔喻之哀嚎，“我现在看到‘投资’两个字就头疼。”

　　艾德里安突然说：“新能源是不是就是太阳能、风能那些？像我们院子里的太阳能灯一样？”

　　“对！”崔喻之眼睛一亮，“就是那个！小美人你怎么知道？”

　　“书上看到的。”艾德里安笑了笑，“其实我觉得这个挺简单的，就是用大自然的力量发电。”

　　“你看你看，”崔喻之指着艾德里安，“连小美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特别笨？”

　　“不笨。”江知烨放下刀叉，“你只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他顿了顿，看着崔喻之：“其实你不用这么逼自己。季宴礼要是真的喜欢你，不会因为你不懂金融就看不起你。”

　　崔喻之沉默了，低头戳着盘子里的牛排，没说话。

　　江知烨知道她听进去了。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季宴礼对崔喻之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他性格内敛，又觉得自己比崔喻之大太多，所以一直保持距离。

　　“我再想想吧。”崔喻之的声音有点低，“至少……我想试试看。”

　　江知烨没再劝她。吃完饭，崔喻之主动收拾了餐桌，然后抱着她的书，在客厅的沙发上搭了个临时的窝。

　　“我今晚就在这儿睡了。”崔喻之说，“明天我们继续学。”

　　江知烨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里突然有点不忍：“客房是空的，去客房睡。”

　　“不用不用，”崔喻之摆摆手，“沙发挺好的，离书近，方便我熬夜看书。”

　　江知烨无奈地摇摇头：“随你。”

　　他牵着艾德里安回了卧室。浴室里，两人一起泡澡，热水哗哗地流着，洗去了一天的疲惫。

　　“老公，喻之姐姐好可怜啊。”艾德里安靠在江知烨怀里，小声说，“为了喜欢的人，要学这么难的东西。”

　　“她不是可怜，是勇敢。”江知烨吻了吻他的额头，“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或事努力，是很勇敢的事。”

　　艾德里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那我也要勇敢。”

　　“哦？”江知烨挑眉，“你要勇敢做什么？”

　　艾德里安的脸颊红了，在他耳边小声说：“勇敢地……喜欢老公。”

　　深夜，江知烨被渴醒了。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想去厨房倒杯水，经过客厅时，却看到沙发上还亮着一盏小灯。

　　崔喻之趴在茶几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支笔，面前摊着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愉快的梦。

　　江知烨走过去，拿起一条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他看着崔喻之眼下的乌青，心里突然有点感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总是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比谁都执着。

　　他转身想去厨房，崔喻之却突然动了动，迷迷糊糊地说：“季宴礼……这个公式……我会算了……”

　　江知烨的脚步顿了顿，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江知烨被一阵尖叫声吵醒。他猛地坐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冲到客厅一看，只见崔喻之兴奋地挥舞着笔记本，像个中了彩票的疯子。

　　“我会了！我终于会了！”崔喻之激动地说，“这个公司估值模型，我算对了！和书上的案例一模一样！”

　　江知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知道了，别叫了。”

　　艾德里安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崔喻之兴奋的样子，好奇地问：“喻之姐姐，你学会了吗？”

　　“学会了！”崔喻之激动地抱住艾德里安，“多亏了小美人你的比喻，我现在觉得这些东西也没那么难了！”

　　接下来的几天，崔喻之像是开了窍，学习进度突飞猛进。江知烨偶尔指点几句，更多的时候是在旁边陪着，或者和艾德里安在院子里堆雪人、晒太阳。

　　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崔喻之收拾好她的书，准备回家了。临走前，她抱了抱江知烨，又抱了抱艾德里安。

　　“谢谢你们。”崔喻之的眼睛有点红，“这个假期虽然过得像地狱，但我好像……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加油。”江知烨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崔喻之笑了笑，“等我好消息吧，说不定开年回去，我就能拿下季宴礼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江知烨和艾德里安对视一眼，都笑了。

　　别墅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江知烨靠在沙发上，艾德里安窝在他怀里，尾巴缠上他的腰。

　　“老公，我们接下来干什么？”艾德里安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江知烨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声音低沉而暧昧：“干我们之前没干完的事。”

　　“那我们去影音室看电影吧，就看上次你说的那部爱情片。”

　　“好。”江知烨笑着答应，抱起怀里的人，往影音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