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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光落心田,命自归来 ...
仅此一瞬,风里的樱花悄然落下。
几天后,Peter发来了一封邮件,邮件中附有东京大学附属夏校音乐项目的完整资料。
一天的排课都上完之后,归心留下琴社前台的一盏灯,坐在电脑前,点开了那封文件包。
她的目光在一行行栏目间停留,第一页是项目简介和课程设置,第二页是面试要求和演奏曲目表,第三页是报名表。
她一点点往下读,直到看到那一栏——监护人信息。
她停住了。
那一栏,只写着“guardian / guardian's contact”(监护人 / 联系方式)。
没有要求写“父亲姓名”,更没有附带“家庭成员信息”的表格。
她几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时岳剑出现,她从未真正准备好爱。而他消失时,却像烈焰熄灭,留下的只是灰烬和热得刺痛的记忆。
血缘带不走过去,但未来,或许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竟然对她们如此温柔。
眼前这份表格,只需要填上:岳岭。
她不需要是谁的附属,
不是“岳剑的女儿”,
只是她自己——岳岭。
归心的眼眶倏然一热。那种情绪,不是悲伤,也不是感动,而是一种极近冷静的、蓄积了太久之后,终于释放的宽慰。
“原来,真的有人为我们预留了这条出口。”
她忽然明白Peter那通电话背后的分寸——
几十年过去,他是另一种存在,从未真正走进她的生活,却也从未远离。
他在用一种她听得懂的方式,替她解困。在每一次偶然的靠近时,都在提醒她,世界仍有柔软和温度。
她低头给Peter回了一条简短的邮件:
“收到你的来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我们会认真准备岳岭的作品视频。还有,谢谢你替她想得那么周到。”
发出去之后,她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久久没有动。她们终于跨过去了,那张随时都能绊倒她们的履历,从此心和未来真的可以清澈了。
窗外夜很安静,像是专门为她们母女留出的一片光明的预言。
周六,琴社提前关了门。
归心擦干净钢琴的黑白键,岳岭换上了那件她最喜欢的浅灰色粉花裙,发尾扎起,露出两个大耳垂,干净得像早春第一瓣樱花。
岳岭坐在钢琴前,录影设备调试好,一切安静下来。
“开始吧。”归心轻声说。
接到指令,岳岭双手落键。
第一首是德彪西的《月光》。
旋律缓缓流淌,从她指尖铺展开来,细腻、透亮,带着女孩特有的柔软与感悟。
归心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脑中却浮起无数画面。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第一次登台,指尖冰凉,呼吸不稳;想起深夜练琴时,岳剑从门缝看她一眼,说:“你弹得真好听”;也想起岳剑死的那年冬天,钢琴键上积了薄灰,她差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碰它了。
可现在,那些旋律又回来了——
只是换了一双更小的手,更沉静的心,一个从她身体里诞生的女孩,正在替她继续未竟的演奏。
第二首是现代派作品,节奏复杂、跳跃。
岳岭弹得非常稳,几乎没有犹豫,每一个断音都带着骨骼清晰的果敢。
归心看着女儿专注的侧脸,忽然意识到——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
是她站在我身边,教我理解新的旋律,
是她告诉我,什么是更高的表达。”
那一刻,归心没有一丝失落。
她心里涌起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力量:
“她一定能走得比我远,不是为了超越我,
而是带我一起,从更高的地方看世界。”
曲终,视频也已录制完成。
岳岭抬头望向归心,嘴角有点紧:“有几处节奏我觉得可以更干净一些,要不要我再录一次?”
归心走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用了,”她轻声说,
“这一版,刚刚好。”
刚刚好——不是因为完美无缺,
而是因为,那是她们母女第一次正式联手,在一个舞台背后,完成了只属于“她们未来”的初稿。
收到的新邮件,是在一周后的周六上午十点整。
彼时归心正带着岳岭在琴社打扫,为了新一期课程做准备。
岳岭把窗户擦得透亮,回头说:“妈,有封邮件,你好像设了重要提醒。”
归心正在擦拭琴凳,头也没抬:“谁的?”
“Peter叔叔。”
归心一顿,转头走过去,打开了邮件。
邮件不长,寥寥几行:
Dear Gui Xin,
岳岭的作品通过了东京大学的第一轮初审,评委对她的指法稳定性和乐感控制印象深刻。
将要进入现场评估阶段。
所以我建议,你们可以来东京实地考察学校的环境,也许对她日后的发展方向有更清晰的判断。
一切行程我可以协助安排。
Warm regards,
Peter
看完邮件,归心静静坐了一会儿。
她没有马上告诉岳岭结果,而是让她继续练琴。
她自己走到后厅,推开一扇窗。
春天的风带着初始的气息吹进来,还带着街角桃花开的味道。
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静吧,总是坐在角落、点着红酒、听她弹琴不发一言的外国人——现在,他说:“你们该走出来看看了。”
这一句,比“我想见你”更坚定,比“我在等你”更深沉。
归心回头看向琴房,那抹正认真弹琴的背影,是她为之拼命生存的理由。
她低声念了一句,像是自语,又像是对Peter说:
“那就试试走这一程吧——为了她,也为了我。”
————
下飞机时,东京刚落日,机场像一张柔软的城市名片,铺开在归心眼前。
她和岳岭刚从航站楼出来,就看见Peter站在人群外。
还是那件墨蓝色风衣,眼神沉静而温暖。
岳岭迟疑了一下,归心轻声鼓励:“去啊,打个招呼。”
女孩拉着行李箱小跑过去,停在他面前,认真地说:
“您好,Peter叔叔,很高兴我和妈妈再次见到您。”
他低下头,笑着点点头:“你好,岳岭。欢迎你来东京。”
他没有直接伸手去握,而是微微颔首。
归心心里一动——这一礼,既是对女儿的尊重,也是对她的体贴。
待归心走近时,她看见他的鬓角处,又多藏了一缕显眼的银光。但他站在那里,仿佛时间只让他变得更加沉稳,而不是衰老。
接下来的两天,Peter陪她们参观学校、琴房、学生宿舍、艺术中心,安排得细致又克制。他几乎没有给出任何“情感暗示”,只是认真地做一个引路人。
直到那天傍晚。
岳岭和东京大学艺术系的一群学生志愿者去交流,Peter对归心说:“今天晚饭我请你,你不用急着说‘不’。”
归心看着他特有的深情眼睛,心想她怎么可能拒绝。
这是一家藏在巷弄里的老寿司店。木格窗外有风吹起的灯笼,屋内一盏黄灯斜照在Peter的侧脸上。
他看着灯影里的归心,岁月在她身上悄悄停留,时间也把二十年前的瞬间,温柔的保留在了褶皱里。
二十年前,她初恋的笑容如满园春色,明媚而耀眼,而他只敢在远处静静注视。后来,她被背叛,被出轨,她用飞蛾扑火的方式奔向岳剑,她的选择看似不理智,但那是她的方式,是她成长、疗伤的过程,他只能在远处屏息。
他的理智、还有对她的尊重,让他选择观望而非介入。而被时间和事件拉开、错位的守护教会了他克制。那份克制唯一的阻碍就是他比她大23岁。
菜上桌,他举起杯子,望着她,眼里是一道数字的界线:“很高兴北京一别,我们能这么快再次见面。那天,我没和你说,其实那年你离开旧城,我也跟着你离开了那个城市。”
Peter停了一下,说:“那时我觉得你是被命运冻住的琴键,好像再好听的旋律,都弹不响你身后的那道门。”
归心怔住了,筷子微微一抖。
“不是我不想知道你的去处,只是我那时觉得——你不需要我。”
她终于抬头,语气平静而温柔:“我那时,无力到连我自己都不需要。”
说着,她轻轻笑了一下,却像带着湿意,把话题转了一个方向:“谢谢你Peter,也许你只是转发了一份资料,可在我眼里,你给了岳岭一次,可以轻装前行的机会。”
Peter眼神落在她手边:“归心,你不必跟我说谢谢。能为孩子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而我只希望,她能走得比你当年轻松一些。”
窗外风大了起来,吹得灯影轻轻晃。
归心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温暖。
夜风从窗外拂进来,樱花的香气夹着微凉的夜意,轻轻环绕在两人之间。他嗅到樱花的香,既未靠近,也未远离。
两人在彼此的沉默中,仿佛都听见了——那场没发生的感情。它只是,被搁置在风里、雪里、琴声的余音里,没有死在那些年的诀别里,等一个不慌不忙的日子,再次生长。
晚餐后,东京的街道沉进夜色。
归心和Peter并肩走着,步伐不快,一盏盏路灯,像沿街亮起的旧年信件,一盏灯照亮了一段话。
鞋底轻触湿润的石板,他们缓缓向前,走到一处银杏道尽头,她终于问出口:“你家里人……都好吗?”
远处的地铁在轰鸣,Peter略一停顿。
“我父母也都不在了。
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哥哥和我住在同一个城市,但见面很少。
你知道的,我这些年到处飞,欧洲、日本、中国、南美,做访问讲座,研究项目。回家的次数……少得连冰箱都不结霜。”
他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
归心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
“弟弟还留在北卡老家,守着父母留下的老屋。那种尖顶的乡间屋子,还有每年冬天吱嘎作响的木头地板,但他乐在其中。”
Peter转头看了归心一眼,声音放轻了些:“还有你早就知道的,我那段无法炫耀的婚姻。我们……她和孩子们都离了开我。我们是和平分开的。”
Peter望着前方,轻声说:“现在只剩下一只橘猫。是我前妻留下的,说它‘爱干净、又粘人’,适合孤独的人。”
归心这下笑了,同时也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高高在上的拯救者,而是一个同样孤独、同样失去过亲人的人。
归心眼角泛出一点温柔:“小猫叫什么名字?它粘你吗?你出差它怎么办?”
Peter耸耸肩,接住了归心抛过来的所有问题,他眼里闪过一点少年气:“它叫Andy。出差时,我会把它寄养在宠物舍。它不是很粘我,但是很粘我的外套。它总爱钻进衣柜睡觉。”
两人笑了,风从对面吹过来,刚好是七月末东京夜的味道——安静、清澈,像一首旧时小调。
归心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把风衣拉了拉。
她知道,这一刻她的沉默不是逃避,而是灵魂的共鸣:心动,不是从时间的起点算起,而是灵魂在悄然相遇时。
她轻声说:“岳岭小的时候常和我讲,她们幼儿园也有一只橘猫,每次她看它时,总觉得她爸爸也在。”
Peter侧头看她,眼神不动,却忽然听懂了这句话里深藏的疼,还有她未被世事磨损的纯粹。
风继续吹,东京的灯带着岁月与克制,也带着一点深埋的柔光,静静看着他们。没有一句告白,没有一个拥抱。
但他们都知道,这一晚之后——有些事,已经无法回头了。
岳岭刚和东京大学的学生们交流完,从艺术楼出来,踩在门前的青石路上,兴奋夹杂着紧张,她一路奔回酒店。
她想跟妈妈讲,有位学姐和她聊得很投缘,对方还主动帮她约了下周的教授试听。
“妈妈会不会还在学校的礼堂等我?”
岳岭有些担心,脚步更快了些。在带着海的潮意和街巷暖灯味的三丁目路口,她忽然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妈妈,和Peter叔叔正从一间小寿司店走出来。
夜色温柔得像春天的低语,街道尽头两人慢慢前行。她没出声,只是轻轻站住,看着街道上的暖黄路灯点亮,照着归心和她身旁的身形高大的白人男子,两人的影子被拉长,缓缓映在干净的石板路上。他们没有牵手,却站得很近,像风与树,彼此不碰触,却拢成一道影。
岳岭站在斑马线这头,一时没动。
她看见Peter说了什么,妈妈轻轻侧头,唇角竟然浮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微笑——不是社交场合的礼貌,不是为人母的温和,而是那种,被人懂得的、被心照亮的笑。
她忽然觉得胸口被轻轻撞了一下。
十几年了,她没见过妈妈和别的男人这样靠近。归心这个名字对于妈妈而言,一直代表着独立、克制、坚硬——可这一刻,在东京街头,在橘黄的路灯下,她却第一次觉得:
“这道背影,竟然和另一个人一起,变得温柔了。”
岳岭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眼睛有些热。
那一瞬,她看见了慢慢包裹的光里,关于父亲岳剑的画面,只像旧梦中那样,站在很远的地方,叼着烟,望着归心,说一句:
“你回头看看,他才配牵着你走完余下的路。”
答案像东京夜色一样静默,让岁月与灵魂在这一刻相遇。岳岭低头,嘴角轻轻抿了一下。
在母亲的世界里,父亲岳剑是风暴,Peter是阳光。前者轰烈且不可预测,后者温暖且可依靠。岳岭无法选择谁来定义妈妈的未来生活,但妈妈可以在撕裂与温柔之间,找到自己的呼吸方式。
她忽然明白了——有些人永远住在心里,而有些人,是注定出现来照亮余生的。
而眼前这个身影,就像是母亲命运中另一盏静静亮起的灯,落在风里,落在东京街头,也落在她心里。
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发高烧,妈妈抱着她在夜里奔向医院,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的手死死握着。
那时候,她以为妈妈就是天。
后来她学琴、长大、比赛,妈妈是她背后的节拍器,是她所有努力的理由。
可是现在——
岳岭站在异国的街道上,看着那个总是默默为她遮风挡雨的人,竟然也有那么一刻,如此安静、如此柔软地,被别人照亮。妈妈在风雪中走了那么远,从来不曾索求光芒,可这一天,有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让她的影子变得柔和,连背影也不再寂寞了。
岳岭回到酒店时,房间里还没有人。脱下外套,她打开窗子。
东京的夜色洒进来,街灯像一颗一颗温柔的星。
她抬头望着窗外,低声念了一句:“妈妈,我已经长大,而你,再也不必只为我活着了,你放心,我可以的。”
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轻轻吸了一口气的她对自己说:“也许我真的要准备好了,准备一个人,在这里,为她守住我们的未来。”
此时的岳岭,那个一直聪明懂事、没有被“父亲缺席”彻底伤过的孩子,站在妈妈的背后——她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但她的眼泪,是女儿爱母亲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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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里是一部慢火细炖的长篇小说,讲的是命运、错位与守护,讲一个女孩穿过人生风雪,终于走进心中的归处。 你会在这里遇见—— 少女时无声对视的一眼,她以为看见爱,其实是看见劫。 一个“反骨少年”以为可以逆天改命,最后他走了,但爱,仍在。 《一生归心》 每一个人物的命运都将缓慢展开,每一段情节背后都藏着真实情感的倒影。 我会写得很慢,但一定写得很真。 如果你愿意,请把它放进收藏,陪我慢慢讲完。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