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松节油 ...

  •   蚀骨钉刺入肩胛的刹那,江浸月仿佛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脆响。但那声音立刻被更为汹涌的、足以淹没一切感知的剧痛浪潮吞噬。

      “呃——!”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鸣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只挤出破碎的嗬嗬气流。钉入骨髓的冰冷,并非寻常的寒意,而是一种阴毒的能量,顺着那细密倒刺符文,蛮横地钻进他的骨头缝里,如同亿万条冰针在骨髓深处搅动、穿刺。这冰冷里又裹挟着烧灼的酷烈,像滚烫的岩浆倒灌入神经。身体瞬间绷紧如拉到极限、下一秒就要断裂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痉挛!锁住他的两名刑堂弟子几乎按不住这骤然爆发的非人力量。

      冷汗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褴褛的短褂,混着伤口渗出的血,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洇开暗红的湿痕。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点玉石般的幽火疯狂摇曳,瞳孔时而涣散,时而因剧痛缩成针尖。视野里惨白的冥磷石光芒扭曲晃动,高升那张冷酷的脸在光影里模糊变形。

      “说!功法从何而来?是否血煞门所授?”高升冰冷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冰层传来,带着嗡嗡的回响。

      江浸月的牙齿深深陷进下唇,铁锈般的腥甜在口腔里弥漫。他死死咬住,用这微不足道的痛楚去抵抗那蚀魂销骨的冰寒与灼烧。意识在无边的痛苦深渊里沉浮,每一次沉沦都仿佛要被那黑暗彻底吞噬。然而,每一次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肋下深处、四肢百骸之中,那新生的玉胎境力量便如同被激怒的凶兽,悍然苏醒!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带着玉石初生般的温润内敛,猛地从骨髓最深处、从那被钉入的蚀骨钉周围爆发出来!它如同初生的嫩芽,顽强地顶开冻土,硬生生抵住了那股疯狂肆虐的阴寒侵蚀之力!新生的玉色微光在他皮肤下急速流转,试图修复、弥合那被钉穿的创口,与蚀骨钉的破坏力在他体内展开一场无声却惨烈的拉锯战!

      破而后立!每一次毁灭性的冲击,都仿佛在捶打、挤压着那初生的玉胎,让那温润的光华在剧痛中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坚硬!

      “嗬……嗬……”江浸月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喘息,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汗水和血水混合着淌下,滴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他艰难地、一点点地再次抬起头,散乱沾血的发丝下,那双眼睛里的幽火重新凝聚,燃烧得更加冰冷、更加疯狂!那目光穿过剧痛带来的生理泪水,死死钉在高升脸上,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玉石俱焚般的嘲弄与挑衅——痛到极致,反而生出一种近乎毁灭的快意!

      没有回答。只有无声的对抗,用血肉与意志筑成的壁垒。

      “冥顽不灵!”高升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眼中最后一丝耐心彻底耗尽,被暴戾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取代。一个毫无灵力的杂役,竟能在蚀骨钉下硬抗如此之久?那皮肤下偶尔流转、抵抗着冥磷石惨白光芒的奇异内敛光泽,绝非寻常!这小子身上,必有惊天秘密!那“邪功”的诱惑,混合着对血煞门刻骨的恨意,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押下去!黑水牢最底层,加三道封魔链!”他猛地一挥那只包裹着绷带的废臂,动作牵动了旧伤,绷带下隐隐透出暗红,“本座倒要看看,你这身硬骨头,能撑到几时!”

      沉重的镣铐拖曳声再次响起,比来时更加刺耳。江浸月像一摊被彻底抽去骨头的烂泥,被两名刑堂弟子粗暴地拖离了森然的刑罚殿主殿。意识在剧痛的余波和新生力量的疯狂修复中沉沉浮浮,高升那句“黑水牢最底层”如同冰冷的诅咒,沉甸甸地压入他混沌的识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一股截然不同的、污浊而灼热的气息猛地冲入鼻腔,取代了刑罚殿里冰冷的血腥与铁锈味。浓烈的硫磺、矿石粉尘和地火深处永不熄灭的沉闷咆哮,如同烙印般熟悉——是砺石院!

      他被粗暴地扔在冰冷粗糙、布满黑色矿尘的地面上。沉重的镣铐砸落,发出闷响。紧接着,是更加冰冷、更加沉重的金属锁链缠绕上身体的声音,“哗啦……咔嚓!”三道铭刻着复杂符文、散发着强大禁锢之力的漆黑锁链,如同三条冰冷的毒蟒,死死缠缚住他的脖颈、腰腹和双腿!锁链的另一端,深深钉入身后坚硬的黑石岩壁。

      黑水牢最底层。并非真正的水牢,而是砺石院地火支脉上方,一个天然形成的、被巨大黑石围拢的狭窄石窟。空气灼热得如同置身熔炉,混杂着刺鼻的硫磺味。脚下不远处,暗红色的地火熔岩如同粘稠的血液,在巨大的裂缝中缓慢流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高温和暗红光芒,将整个石窟映照得如同炼狱血池。岩壁被高温炙烤得滚烫,不断有细小的碎石被震落,掉入下方熔岩,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蚀骨钉带来的剧痛尚未平息,又被这地狱般的高温炙烤。江浸月蜷缩在滚烫的地面上,新生的玉胎境力量在体内本能地流转,抵御着外界酷烈的环境,也抵抗着封魔链对生机的缓慢侵蚀。汗水刚渗出皮肤,立刻就被高温蒸干,留下一层白花花的盐渍,混着血污和黑灰,黏腻地贴在新生不久、隐隐透着玉色的肌肤上。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烧红的铁砂,喉咙和肺部灼痛难忍。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点幽火在暗红的地火光芒映照下,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死寂的石窟里,只有地火熔岩沉闷的咕嘟声,和他自己粗粝如破风箱般的喘息。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心脏。封魔链……蚀骨钉……高升那疯狂的眼神……他还能撑多久?玉胎初成,便要葬身这污浊地火之中了吗?

      就在这时——

      石窟入口处,那道厚重的、铭刻着禁制的黑铁闸门,发出一阵沉闷刺耳的“嘎吱”声,竟缓缓向上升起!

      刺目的光线伴随着外界相对“清新”的空气涌入,驱散了一丝洞内的灼热与硫磺味。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逆着光,出现在洞口。

      江浸月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起了眼,下意识地偏过头。模糊的视线里,最先看清的是前面引路那人——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刑罚殿核心弟子暗紫色镶银边服饰的青年男子。他面容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与高升如出一辙的刻板与凌厉,只是气息稍弱,正是高升座下大弟子,刑罚殿副殿主,陈锋。

      而跟在陈锋身后半步,踏入这污浊炼狱的身影……

      一袭青绫云纹的道袍,纤尘不染,在石窟内污浊灼热的气流中,衣袂与发梢却依旧带着山巅清风般的飘逸。她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气旋,将翻涌的硫磺粉尘和灼热浊气都轻柔地排开。那张脸,在昏暗污浊的光线下,如同蒙尘明珠被瞬间拭亮——肌肤莹润,眉眼清冷如画,山巅寒玉雕琢而成,带着一种与这污秽之地格格不入的仙姿道骨。

      沈青瓷!

      江浸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蚀骨钉的剧痛、封魔链的禁锢、地火的灼烤……所有感官都在这一瞬间被冻结、剥离!唯有那双深陷眼窝里的幽火,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爆燃起来!

      恨意!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所有壁垒!是她!这个虚伪的骗子!将他从栖水镇废墟里挖出来,给了他一点虚假的希望,又亲手将他推入这万劫不复的砺石院地狱!看着他在这烂泥里挣扎、腐烂,看着他被钉入蚀骨钉、锁在这地火炼狱!她此刻来做什么?是来欣赏他这副惨状,好让她那高高在上的“道心”更加无瑕吗?

      然而,就在这焚心蚀骨的恨意汹涌澎湃之际,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异样感,如同投入滚油的一粒冰晶,猝不及防地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炸开!

      他闻到了一缕气味。

      不是砺石院污浊的硫磺粉尘,也不是地火熔岩的灼热焦糊。那是一种极其清冽、微苦,带着草木根茎气息的淡香——是丹药的味道!非常熟悉!正是沈青瓷之前通过烟绒兔送来的、能勉强中和一丝火毒的“清源涤脉散”!

      紧接着,一缕更加微弱、几乎难以捕捉,却如同惊雷般在他灵魂深处炸响的气息,悄然钻入他因剧痛和恨意而异常敏锐的鼻腔!

      松节油!

      它混杂在沈青瓷身上那清冷的丹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云栖峰顶的霜雪寒气之中,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致命地熟悉!

      “……”江浸月的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被咬破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深陷眼窝中那两点因恨意而爆燃的幽火,如同遭遇了极寒,猛地一滞!

      他混乱的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不受控地聚焦在沈青瓷的脸上。不再是隔着水镜的遥远惊鸿,不再是石缝里绝望的仰望,而是如此之近——近到他能看清她清冷眉眼间那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极力压制的紧绷;近到能看清她垂在身侧、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正用指尖无意识地、重重碾过右臂某处——那里,似乎有一道极其浅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旧痕。

      恨意在翻腾,怨毒在咆哮。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看着她站在陈锋身侧,看着她清冷依旧却不再遥不可及的侧影,看着她袍袖下那碾过旧痕的指尖……一股完全陌生的、滚烫的、带着尖锐刺痛的东西,如同破土的毒藤,猛地缠绕上他因剧痛和新生而异常敏感的心脏?那感觉如此汹涌,如此陌生,甚至瞬间压过了蚀骨钉的酷烈和封魔链的冰冷!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她。不是云端俯视的仙子,也不是赐予他炼狱的骗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着秘密和伤痛的……女人。

      陈锋刻板的声音打破了石窟内死寂而诡异的气氛,带着公事公办的意味:“沈师妹,此地污秽灼热,浊气深重,实在不是久留之地。师尊严令,此獠身负邪异,需严加看管……”

      “陈师兄稍安。”沈青瓷的声音响起,清越平静,如同山涧冷泉,瞬间涤荡了洞内令人窒息的灼热与硫磺味。她甚至没有看地上蜷缩的江浸月一眼,目光平静地落在陈锋脸上,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正因此地地火精粹浓郁狂暴,浊煞之气凝而不散,恰恰是禁锢此类‘邪异’的最佳牢笼。封魔链已锁其生机,蚀骨钉更钉入骨髓,再置于此等环境,内外交困,纵有通天邪术,也难翻起浪花。比之耗费刑罚殿灵气维持黑水牢禁制,岂非更省力,也更稳妥?”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理由充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力量。说话间,她广袖微拂,一股精纯而柔和的风灵之力悄然散开,并未驱散洞内浊气,却巧妙地将那令人窒息的灼热高温和刺鼻硫磺隔绝在两人身周三尺之外,形成一片相对“舒适”的区域。这份对力量精妙入微的掌控,正是她金丹大道的体现。

      陈锋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沈青瓷的话确实在理。砺石院深处本就是天然的囚笼,地火浊气对修士有害,对此等疑似修炼邪功的“怪物”更是天然的枷锁。师尊高升因废臂之痛和对血煞门的恨意,行事难免偏激,执意要将人关押在刑罚殿核心区域,耗费确实不小。更何况……他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身旁这位风姿卓绝的师妹。凌虚师祖与自家师尊确有撮合之意,这位沈师妹更是宗门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无量……此时驳了她的面子,实为不智。

      “师妹所言……确有道理。”陈锋紧绷的脸色缓和了几分,点了点头,“此地环境酷烈,更有地火隐患,确能极大消磨其凶性。只是……”他目光扫向地上如同死狗般的江浸月,带着一丝疑虑,“此獠邪性得很,还需确保万无一失。”

      “这是自然。”沈青瓷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封魔链与蚀骨钉已是重枷。陈师兄若不放心,可在此洞口再加一道警戒符箓,由刑罚殿弟子轮值看守。只需确保其无法逃脱,任其在浊火中煎熬便是。待高师伯出关,或寻得确凿证据,再行处置不迟。”

      她的提议滴水不漏,既给了陈锋台阶,又确保了刑罚殿的掌控权,更将江浸月留在了这个对他修炼反而有利的环境里!

      “好!就依师妹所言!”陈锋不再犹豫,当即拍板。他立刻转身,对着洞口外值守的弟子吩咐加固警戒符箓之事。

      就在陈锋转身背对他们的瞬间,沈青瓷那看似随意垂落的袍袖,几不可察地轻轻一拂。

      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青色风旋,如同拥有灵性的小蛇,贴着灼热的地面,迅疾无声地钻入石窟深处那片堆放着废弃矿石的阴影角落——正是江浸月栖身石缝旁那棵早已枯死、根系却异常虬结的老榕树残骸方向。风旋卷起一小股尘埃,悄然没入树根底部一个不起眼的孔洞,瞬间消失无踪。

      烟绒兔早已将玉胎境功法和丹药,转移到了那里。

      做完这一切,沈青瓷的目光,才终于第一次,真正地、平静地落向地上蜷缩的身影。

      她的眼神依旧清冷,如同栖云顶终年不化的积雪,看不出丝毫波澜。然而,就在她的视线触及江浸月肩胛处那枚狰狞外露、兀自散发着幽幽寒气的蚀骨钉,以及他脖颈腰腹上那三道死死勒入皮肉、几乎阻断生机的漆黑封魔链时——

      江浸月清晰地看到,沈青瓷那双冰雪般的眸子里,瞳孔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收缩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随即,那清冷的目光便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地、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意味,移开了。她微微侧过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仿佛多看一眼这污秽炼狱中的惨状,都会脏了她风灵天骄的眼。

      可就在她移开视线的刹那,江浸月鼻端那股混杂着清冽丹香与……微弱松节油的气息,似乎又清晰了一瞬。那缕气息,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进了他混乱的识海!

      “唔……”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混杂着剧痛、恨意和那陌生滚烫情愫的冲击而剧烈颤抖起来。他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臂弯,沾满血污黑灰的指甲死死抠进滚烫的地面,坚硬的岩石被抠出几道浅痕。

      还是那个视他为尘埃的女人!那转瞬即逝的……是错觉吗?那松节油的气味……是幻觉吗?

      陈锋很快向手下交代完毕,转过身:“师妹,此间事毕,此地污浊,我们……”

      “有劳陈师兄。”沈青瓷微微颔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无波,率先转身,青色的身影没有丝毫留恋,如同拂过污浊水面的一缕清风,径直朝洞外走去。

      陈锋紧随其后。

      厚重的黑铁闸门,再次发出沉重刺耳的“嘎吱”声,缓缓落下。最后一丝光线被无情吞噬,石窟内重新陷入地火熔岩映照下的、令人窒息的暗红与绝对的死寂。只有封魔链偶尔摩擦岩壁发出的冰冷“哗啦”声,和地火深处永不停歇的沉闷咆哮。

      黑暗中,江浸月蜷缩在滚烫的地面上,身体因蚀骨钉的余痛和封魔链的侵蚀而微微颤抖。他缓缓抬起那只未被完全锁死的手,指尖颤抖着,摸索着探入身旁枯死榕树根底部那个熟悉的孔洞。

      触手微凉。

      一个用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旧棉帕仔细包裹的小包,静静地躺在那里。

      指尖触碰到棉帕的刹那,江浸月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猛地攥紧了那个小包,指关节用力到泛出玉石的青白。深陷在黑暗中的眼窝里,那两点幽火疯狂地跳跃着,燃烧着,不再是纯粹的恨意或冰冷的玉石,里面翻涌着更加复杂、更加滚烫、也更加痛苦的东西——惊疑、混乱、被背叛的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无法理解的悸动与渴望。

      黑暗中,他死死攥着那方残留着松节油气息的棉帕,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抓住了一根连接着虚无幻梦的蛛丝。蚀骨钉在肩胛深处持续散发着阴寒的痛楚,封魔链勒紧的皮肉传来麻木的灼热,而心脏的位置,却被一种全新的、陌生的、带着尖锐甜腥的滚烫感觉彻底攫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他新生的肋骨。

      “沈……青瓷……”嘶哑破碎的气音,裹着血沫,从他干裂的唇间艰难溢出,消散在沉闷的地火咆哮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