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夜深三人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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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终于没有再动手的打算，未墨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四周，树叶零碎、刀痕遍地。
他率先打破僵局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客栈再聊吧。”
越恒虽然一心想要将未墨带走，此刻也只能偃旗息鼓，不情不愿地答应。
一是和苑华殊打起来难占上风，还容易误伤未墨；二是因为未墨与此人亲近，根本不愿意跟他走。
苑华殊扶着未墨站到剑上。
越恒见此，皱了皱眉头道：“身为龙的血脉，竟连飞行也不会？”
未墨淡淡反驳道：“我是蛇。”
越恒：“……”
他也不与他多说，转身足尖轻点，身形瞬间消失在空中，已是先行一步。
苑华殊也御剑在空中疾驰，似乎是在暗暗追赶前人似的。
未墨惊呼一声，一个身形不稳，往后撞在了苑华殊身上。
他没来得及化作蛇形缠绕上苑华殊手腕，风“嗖嗖”得在他耳边刮过，此刻已经无暇他顾，只能就这样一直半靠在苑华殊的怀中。
好像能听见身后人“砰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风吹起他乌黑的发丝，时不时落在在苑华殊脸上。
未墨抬起一只手捂住头发，尴尬地偷偷侧目看一眼苑华殊，不知为何有些做贼心虚。
苑华殊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专心地看着大地，确认着降落的方位。
他余光注意到了未墨轻轻飘来的视线，眉目间不自觉变得柔和了些许，而后便轻轻落在地上。
未墨抿着嘴跳下明心剑，不快不慢地、主动离开了苑华殊的怀抱。
他环顾四周，客栈内已经重归平静。
夜晚的小镇只亮着路边的一些灯笼，星星点点的，很是好看。
越恒正一手倚靠在柜台前，一手随意地摇着合起的扇子，和掌柜在聊天。
苑华殊失去未墨身上冰冷的温度，有些怅然若失，随即将明心剑收入剑鞘，收到空间袋之中，迈步跟上未墨的脚步。
未墨走过去只听见越恒十分不耐烦地将扇子收回袖中，阴沉着脸警告掌柜说：“这里这么多间房，我就要一间房，怎么就没有了？”
掌柜额角直冒冷汗，不住地用袖子擦拭：“客官，真的不巧了。小店这确实都住满了人，实在连一间空房也挤不出来了……你看这夜色也深了，客官可以快点去这条街道附近的地方去看看，说不定……”
越恒瞪他一眼，掌柜立马噤声。
他还记得越恒随手刺向醉汉的那一扇子，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冲人命去的。
他此刻生怕这顿大佛一个不开心把自己也砍了。
可今晚住在这里的大人物，他一个也惹不起，难道只能为了保命让人在这三更半夜起来挪床位？
见眉眼温和、彬彬有礼、一看就特别好说话的未墨走来，如同天神下凡，掌柜哭丧着脸，赶忙朝他求助：“这位客官，你把我劝劝你弟弟吧……”
越恒见他走来，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看见未墨身后的苑华殊，“哼”地冷笑一声。
未墨点点头，先是轻轻拍了拍越恒的手臂，让他别冲动，而后一手支起下巴，思考了一会，问道：“你想住这里？”
“不然呢，我睡地上啊？”
“你不是喜欢睡水里吗？”
越恒顿了一下，恼道：“你要小爷大半夜的泡在冷水里？”
未墨腹诽：冷泉的水温可比寻常的水冷多了，你不还是一样泡。
他想了一会，看了看苑华殊，终于得到了一个解决方案，于是朝越恒道：“这样吧，你今晚睡我的房间。”
越恒问：“那你呢？”
“我到阿苑房间里挤一挤。”
苑华殊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点点头表示可以。
越恒脸色变得有些黑，看着一旁的苑华殊，有点咬牙切齿道：“你们还真是亲密无间。”
未墨没有回答他，而是上楼去，他有很多话想问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走吧。”
三人进了苑华殊的房间，烛火昏暗。
书案上还摆着两人的笔迹，未墨有些尴尬地将宣纸匆匆忙忙折好。
越恒紧随其后，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探究，他一屁股坐在书案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大老爷们样，和他清冷的气质全然不符。
苑华殊关上门，将外面的嘈杂隔绝，而后挥手将房间里的烛火点得更亮了些。
越恒居高临下朝未墨问：“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
未墨坐在椅子上，看向他点点头：“嗯，因为发生一些事情，我失去几乎全部的记忆。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是我弟弟，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蛇妖啊。”
苑华殊坐到那空椅子上，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越恒娓娓道来：“是这样，我们的父亲是龙，母亲是蛇。这段感情不被龙族承认，他们要消灭血脉不纯洁的后代。母亲为了保护我们去世了，你也失踪了，了无音讯。这些年我和父亲一直在找你。”
他回忆起自己还是个黑漆漆的蛋的时候，世界一片混沌，是未墨时常用软软的手抱着他哼歌。
可是还没见到哥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于是从壳里孵化出来之后，唯一的亲人只剩下爸爸。
越恒问爸爸要哥哥、要妈妈，从来得不到答复。
他掩饰住落寞的神情。
未墨神情凝重，转头问苑华殊道：“……这之后，我是被你捡回去了？”
苑华殊没否认，“嗯”了声。
越恒当即撸起袖子就要揍他：“你个混蛋，原来是你把我哥藏起来那么多年？！是不是把他囚禁了，知不知道家里还有人在找他？”
未墨吓了一跳，立马起身拦在他面前，“别别别，不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自己都忘了这些事，阿苑就更不知情啊。”
越恒气冲冲地住手，看着未墨抱怨道：“你真就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不过父亲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开心。明天，跟我回家看看吧。”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又变得有点别扭。
苑华殊捕捉到这人要带未墨回家的关键词，冷冷地看着越恒，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
他才找回来小蛇几天，就有人和他抢？
未墨犹豫了，不自觉地看向苑华殊征询意见。
越恒怒了：“你看他干什么！”
未墨尴尬地笑笑，“……我想想吧。”
两人都没在说话，于是苑华殊开始赶人：“既然聊完了，你可以走了。”
越恒皱起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苑华殊懒得和他说话，未墨打圆场道：“毕竟这么晚了，你快先去睡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越恒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回答道：“越恒。越过的越，永恒的恒。”
未墨喊出他的名字，犹豫着、不可置信地确认：“越恒……你真的是我的弟弟吗？”
越恒道：“要滴血认亲吗？”
未墨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
越恒如一阵风一般的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一片宁静。
未墨站在原地愣了会，消化着这惊天的消息。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苑华殊问道：“我有一个问题。”
苑华殊抬眼看他：“什么？”
未墨道：“我之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吗？”
苑华殊解释：“上次救你，你和前几天一样，醒来什么的不记得了。”
他在心里暗想：是不是应该给未墨的记忆上一道法阵，精心保护好。
如果哪一天小蛇又把他忘了可怎么办？
未墨点点头，随即如释重负地笑了：“……都过去了，只是没想到，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孑然一身。……还有亲人。”
苑华殊抬眼看他，那眼神分明带着些埋怨，似乎在质问，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未墨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很重要……只是血缘关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苑华殊神情有些落寞：“但是我的亲人都死了。我只有你。”
未墨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的心跳似乎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自己对另外一个人很重要，原来是这种感觉吗？未墨脸色微微涨红。
强大孤傲如苑华殊，也有脆弱的这一面。
未墨满满的心疼，心想：在这个世界上，苑华殊才是真的孤独。
他不想去问苑华殊过去遭遇了什么，挪挪屁股朝他坐近了些，柔声安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别想太多，你还有师父、师弟们。”
苑华殊：“……”
不知为何，感觉苑华殊沉默着，变得更加生气了。
未墨将手轻轻拍他的肩，垂着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道：“……我也一样。我不是还要和你一起斩妖除魔吗？在我赎清之前罪孽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那之后呢？一层寒霜覆盖上苑华殊的面庞，阴沉得可怕。
就连这暖暖烛火也遮盖不住他的冷冽。
当未墨抬眼时，苑华殊脸色如常，温和地拉起未墨的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凑近看着他说：“……嗯，夜深了，我们睡觉吧。”
未墨惊讶的视线从手上到苑华殊脸上，他很快接受了这一举动，看了看窗外的月儿，点点头。
苑华殊于是松开他的手，起身拉上窗帘，一回首发现未墨已经化作蛇形，衣服散乱地掉在地上，团成一团在榻上待着了。
圆滚滚的蛇头探出一点，看着苑华殊，金黄色的圆瞳仁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格外单纯可爱。
苑华殊走过去将蛇捧起，捧在手心里，凑近说道：“就像以前那样，睡我身边吧。”
未墨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他无所谓啊，反正在哪躺都是躺。
于是苑华殊将小蛇放在床上，随即宽衣解带，将衣服挂在架子上，又捡起来未墨的衣服，整理好也挂起。
然后就躺在了小蛇旁边。
苑华殊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身边那一团熟悉的冷冷的体温，使他很快就安心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夜深三人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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