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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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风已经褪尽了暑气，裹着晨间特有的凉意在巷口打转，吹得谢瑾瑜背上的小书包带微微晃动。他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护住里面用保温袋裹着的小鱼干——昨晚特意让姐姐从超市买的鲜鱼，自己在厨房蹲了半小时，一点点挑掉刺、剪成碎块，就怕小橘猫吃的时候卡到喉咙。
老院的红砖墙在晨光照里泛着旧旧的暖，墙角的爬山虎叶子边缘开始泛黄，沾着的露水没等太阳升高就往下滴，砸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谢瑾瑜踮着脚推开半掩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楚。他放轻脚步进去，像往常一样俯下身，双手拢在嘴边喊：“喵喵——小橘？花咪？”
声音落下去，只有风吹过院角那棵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地响。
他愣了愣，又提高点声音叫了两遍，院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昨天傍晚来的时候，小橘还扒着他的裤腿蹭，花咪则蹲在墙头上，等着他把小鱼干递到面前。谢瑾瑜走到平时喂猫的石墩旁，蹲下来看了看，石墩上干干净净的，连一点鱼干的碎屑都没有，只有几片被风吹来的槐树叶。
“难道真的被人抱走了？”他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书包带。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他想，能有个家，不用再在外面挨冻，不用下雨天躲在墙角发抖。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就像小时候丢了最喜欢的玩具，明明知道或许是被更需要的人捡走了，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他打开保温袋，把小鱼干倒在石墩上，又找了个干净的塑料瓶，在院外的水龙头接了半瓶水放在旁边。
“万一你们只是出去玩了呢？”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笑了笑，声音轻轻的，“先给你们留着，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们要在呀。”
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的手指碰到了书包侧袋里的小梳子——那是之前特意买的，用来给小橘梳毛的，每次梳完，小橘都会舒服地呼噜呼噜叫。
他把梳子拿出来，对着阳光看了看，梳齿上还沾着一根浅浅的橘色猫毛。他小心翼翼地把猫毛吹掉，又把梳子放回侧袋里，好像这样，小橘就还在身边一样。
关院门的时候，谢瑾瑜忍不住又回头望了好几眼。
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半个院子，石墩上的小鱼干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油光，可就是没有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他咬了咬嘴唇，轻轻带上了门，那声“吱呀”好像比刚才更轻了，生怕惊扰了什么。
走在回家的路上，风比在老院里更凉了些，谢瑾瑜把外套的拉链往上拉了拉，双手插在口袋里。
路边的长椅上坐着几个闲聊的老人，聊着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谁家的孙子又长高了。不远处的小广场上，有家长带着孩子在放风筝，彩色的风筝在蓝天上飘着，偶尔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
他路过一个卖气球的小摊，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手里举着一大束气球，红的、黄的、蓝的，还有印着卡通图案的，在风里轻轻晃着。谢瑾瑜停下了脚步，盯着那些气球看了好久。
他想起小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八月，天还没这么凉的时候，爸妈带着他和姐姐出来散步。
那时候他还没有他爸的腰高，只能抱着他爸的小腿，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姐姐走在前面，他就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爸爸买的气球，走几步就抬头看一眼，生怕气球飞了。妈妈会牵着他的手，问他累不累，要不要抱；爸爸则会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刚买的西瓜，笑着说回家给他们切冰镇西瓜吃。
那时候的风好像都是甜的，混合着的清香，带着姐姐手里棉花糖的甜味，还有爸爸肩膀上的温度——有时候他走累了，爸爸就会把他抱起来，放在肩膀上，让他看得更远。他会揪着爸爸的头发，指着天上的星星，问爸爸那是什么，爸爸总会耐心地告诉他，那是北斗星，是启明星，是守护着回家的人的星星。
可是后来，爸爸的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再后来，家里就只剩下他和姐姐了。
妈妈走的那天，也是一个八月，天阴阴的，像今天一样，他记得姐姐抱着他，告诉他以后要坚强，要好好照顾自己。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跟一家人一起出来散过步，也再也没有买过气球。
“小朋友，要气球吗？”卖气球的摊主笑着问他，手里举着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气球。
谢瑾瑜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不用啦，谢谢叔叔。”
他继续往前走，手里还是插在口袋里，好像这样就能握住点什么。
风裹着桂花的淡香绕到谢瑾瑜指尖，他刚把插在口袋里的手蜷了蜷，目光就撞进了不远处的校门——铁栅栏上爬着的藤蔓还没完全褪去绿意，校门口的石牌上“临安一中”四个字被晨光晒得发亮，他才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挠了挠头发。
“怎么走到这儿来了？”他小声嘀咕着，明明回家该往相反方向走的。
正要转身往回拐，几声细碎的“喵呜”突然顺着风飘过来，软乎乎的，像小爪子在挠心。谢瑾瑜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对着空气学了声猫叫，尾音还带着点刻意的软——以前在老院这么叫，小橘总会立刻颠颠跑过来。
果然，几秒后，又一声“喵”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了，像是从旁边的巷子里传出来的。谢瑾瑜顺着声音拐进去，没走两步就看见一家书店的玻璃门，门侧的角落堆着几个纸箱子，一只橘色的小毛团正缩在箱子上，尾巴轻轻晃着。
他凑近了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只橘猫屁股上有一团白色的毛，形状圆滚滚的，像颗被揉软了的爱心，是老院的那只没错！之前他还特意给它取了个软乎乎的名字，可喊“小葡萄”的时候，橘猫顶多抬眼瞥他一下，继续缩着睡觉；倒是喊“胖橘”，它立马就会凑过来蹭他的手。
“小葡萄？”这次谢瑾瑜试着轻轻喊了一声，声音放得很柔。
没想到橘猫耳朵动了动，居然从纸箱子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凑到他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谢瑾瑜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上它的头，指尖能感觉到细软的毛，还有它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小葡萄好像终于认可了这个名字，在他手心里蹭得更欢了，还仰头叫了两声，声音甜得很。
谢瑾瑜光顾着撸猫，指尖顺着小葡萄的背轻轻挠着，连旁边有人走近都没察觉。
直到小葡萄突然从他怀里跳下去，尾巴竖得笔直，朝着他身后跑过去，他才疑惑地抬起头，刚站起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穿着浅灰色的针织衫，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猫粮的袋子。
“夏云培！”谢瑾瑜眼睛一下子亮了，所有的疑惑都被惊喜取代，他几乎是立刻就朝着那个人跑了过去。夏云培连忙张开胳膊接住他，手掌轻轻扶着他的后背，声音里带着笑意：“慢点跑，等会儿摔了。”
谢瑾瑜埋在他怀里，鼻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暖和又安心。他抬头看夏云培，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会在这里，就看见小葡萄正围着夏云培的脚边转，用头蹭他的裤腿，一副亲昵的样子。
“它怎么跟你在一块儿啊？”谢瑾瑜指着小葡萄，语气里满是好奇。夏云培弯腰把小葡萄抱起来，指尖挠了挠它下巴，解释道：“前几天路过老院，看见它在门口躲雨，想着你说过担心它们挨冻，就把它带回来了。”他顿了顿，看向谢瑾瑜，眼神温柔：“本来想这周末找你，带你去看看它，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谢瑾瑜盯着夏云培怀里的小葡萄，又看了看夏云培，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软乎乎的。小葡萄好像知道他们在说自己，在夏云培怀里蹭了蹭，还对着谢瑾瑜叫了一声。
“那……它现在住在哪儿啊？”谢瑾瑜小声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点猜测。夏云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我那儿，还有个专门给它弄的小窝。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顺便给你煮点热牛奶，外面风有点凉。”
谢瑾瑜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啊！”
夏云培牵着他的手，小葡萄在后面跟着，慢慢往巷口走。
走了约莫十分钟，眼前就出现了小区的大门，黑色的铁艺门栏上缠绕着开得正盛的三角梅，花瓣被风吹得落在门柱上，添了几分生机。
门口的保安大叔见谢瑾瑜是生面孔，连忙走上前，语气温和地问：“请问这位是……”
夏云培握着谢瑾瑜的手紧了紧，侧过身对保安说：“这是我朋友，今天过来做客。等一下麻烦把他的面容记录进去，以后他过来也方便些，谢谢。”
保安大叔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扫过，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温和：“这都小事，您带他登记一下就行。”
登记完后，夏云培牵着谢瑾瑜往里走，谢瑾瑜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
小区里的路铺得很平整，两旁种着高大的香樟树，枝叶繁茂，把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地上。偶尔能看见有人牵着狗散步，或者推着婴儿车慢慢走，空气里都透着安静的惬意，和他住的老巷比起来，多了几分规整的温暖。
没走多久，夏云培就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一栋两层的小别墅说：“到了。”谢瑾瑜抬头看过去，别墅的外墙是浅米色的，门口有个小小的花园，里面种着几盆月季，还有一架葡萄藤，藤下摆着两张藤椅，看起来格外舒服。
夏云培走到门前，按了指纹锁，“嘀”的一声后，门轻轻弹开。
没等两人进去，小葡萄就从谢瑾瑜脚边窜了过去，尾巴竖得笔直，一溜烟就钻进了屋里，看样子是早就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急着去找自己的窝。
谢瑾瑜跟着夏云培走进玄关，玄关的柜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猫爬架，旁边还放着一个装着猫粮的碗。夏云培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递给谢瑾瑜：“穿这个吧，是新的，没穿过。”
谢瑾瑜接过拖鞋穿上，跟着夏云培走进客厅。
客厅很宽敞，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浅灰色的沙发上，显得格外明亮。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放着一个蓝色的猫窝，小葡萄正蜷缩在里面，尾巴轻轻晃着，看起来惬意得很。
谢瑾瑜忍不住停下脚步，眼睛里满是惊讶，他转头看向夏云培，语气里带着点雀跃：“这就是你说的房子啊？比我想象中还要舒服，小葡萄在这里好像很开心。”他说着，就朝着猫窝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戳了戳小葡萄的耳朵，小葡萄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又继续缩着睡觉了。
夏云培走到他身边，笑着说：“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厨房在那边，我去给你煮热牛奶，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或者看看葡萄的玩具？”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纸箱，里面放着几个逗猫棒和毛线球，显然都是特意给小葡萄买的。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 7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