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故国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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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赫利俄斯打算趁着希奥多这次和自己闹脾气，不再像往常一样紧赶慢赶地哄对方，保持镇定，顺势冷淡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三天过去，瞥着希奥多越来越气鼓得快要像只青蛙的两腮，赫利俄斯还以为自己成功了呢。
没想到，赫利俄斯还是低估希奥多黏他的程度了，竟然直接深更半夜地翻墙过来，虽然带了同伴相对安全，但万一遇到了穷凶极恶的坏人可怎么是好？
但是担心归担心，上药归上药，该说的狠话却还是要说，该戒断的感情也还是要戒断。
“因为我最近都没有时间，希奥多。”赫利俄斯仔仔细细地涂完了一轮，又一一抬起希奥多的手臂和腿重新检查了遍，“等我忙完了再去你家好吗？”
“你在忙什么？”希奥多气呼呼地把最后一只脚腕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顶着花花绿绿的一身消毒液和药膏跳下了床，“忙着装你的医术天才吗？”
他气势汹汹地在赫利俄斯的寝室里转来转去，宛如主人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赫利俄斯对此毫不介意，一边收拾着床边的上完伤药留下的残局，一边下意识地往自己的书桌上扫了一眼。
上面摆着一卷书，赫利俄斯出门之前都还在看。
赫利俄斯觉得那卷书可能要遭殃了——
当然，连同自己一起。
如他所想的，希奥多在路过书桌时一把将那卷书薅了起来。
“这明明是课外的书。”希奥多指着书名对赫利俄斯道，“你连课内的知识都没学明白，还要我教你，现在却着急忙慌地学这么难的书。”
“你就是个笨蛋，赫利俄斯。”胡乱地将书卷扔回桌面上，希奥多小嘴一瘪，声音里带了哭腔，“你根本不分主次，只想装你的天才，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完了。
赫利俄斯僵在了原地，一向运转灵活的大脑也短了路。
在赫利俄斯眼里，希奥多只是稍微地活泼了一点，并不是什么脾气很坏的孩子，也很少因为什么事情掉金豆子。
但是赫利俄斯深知，一旦希奥多的眼泪冒出来，今晚整座大宅的人可就别想睡了。
眼看着希奥多小腿一弯就要坐到铺了厚毯的地上撒泼打滚，赫利俄斯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两步地过去把人给抄起来，双臂一举托到了旁边木质的书桌上。
这时候，什么拉远距离，什么戒断感情，赫利俄斯统统都抛在了脑后。
“对不起，希奥多，都怪我太笨了。”赫利俄斯充满歉意地望着希奥多，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摩挲了下对方委屈巴巴的小脸。
“我发誓我再也不装什么天才了，请你原谅我好吗？”他全盘接收了希奥多刚刚的指控，并发起了求和的请求，“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真的吗？”
听到三天都没吐出过什么“好话”的口中传来这样的“意外之喜”，希奥多的小脸一下子惊喜起来，不仅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撤了回去，就连哭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看着眼前情绪来去自如的人儿，赫利俄斯无奈地点了点头。
希奥多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望着对方，竟有些傻里傻气地笑了起来。
“那。”希奥多说，“你拿张信纸出来，赫利俄斯，我说什么你就写什么。”
赫利俄斯有些困惑，但并没有异议。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信纸在书桌上摊开压好，自己坐在了书桌前，又拿起桌上的笔蘸了点墨水，然后便静待希奥多“发号施令”。
希奥多甚至都没从书桌上下来，开心地坐在桌子边上，一只手撑在赫利俄斯的信纸边上，底下穿着小羊皮凉鞋的两只脚也欢快地晃着。
“你写，亲爱的卡莉。”希奥多说。
但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着急地去抓对方即将要落笔的那只手，“不，不行，你不可以说亲爱的卡莉。”
“美丽的，可爱的卡莉也不行。”希奥多苦恼着，“尊敬的，好奇怪呀。”
“可以直接写卡莉吗？”赫利俄斯问。
“嗯嗯。”希奥多想了想觉得可以，便松开了抓着赫利俄斯的手，看着对方写下称谓。
“我讨厌你。”希奥多说。
赫利俄斯猛地抬头看他。
！
希奥多被突然抬头的对方吓了一跳。
“怎么，你不想写吗？”他随即缓过神来，生着气拔高了声音，“你这就要反悔了吗？”
赫利俄斯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抱歉，希奥多，我会写的。”赫利俄斯说着，笔也动了起来，“我只是有些惊讶。”
“这还差不多。”希奥多看着对方清晰的字迹，肚子里的气消了一半，但还是不太满意。
“因为你刚刚吓到我了，所以，为了表达你的歉意，你得把这句话加粗。”希奥多有理有据地要求着，手指点在赫利俄斯刚刚写完的那句话上。
于是赫利俄斯补了点墨水，重重地把“我讨厌你”描了一遍，还“自作主张”地把后面的句号改成了叹号。
甲方希奥多对此很是满意。
满意到他屈尊降贵地从书桌边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赫利俄斯的脖颈，用自己前额的小卷毛对着人家轮廓精致的脸周乱蹭了一通。
“然后你写，我知道你老是看我。”
希奥多一边指挥着，几乎整个人都黏上了赫利俄斯挺直的脊背。他将小下巴搭在赫利俄斯的肩膀上，还“贴心”地选了不写字的那一边。
“这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所以请不要再看了。”希奥多继续道。
赫利俄斯打小便练就了一身不受希奥多“干扰”的本领，任凭希奥多怎么折腾依然平心静气，将对方说的话一一认真地写了下来。
而希奥多趴在赫利俄斯的背上，接着斟酌了几句，觉得差不多了，便让赫利俄斯落了款。
“你还要在绑带附近写上‘卡莉亲启’。”在赫利俄斯把信纸卷起来的时候，希奥多抬起下巴从对方的背上起身，手肘撑在了一旁的书桌上。
于是赫利俄斯在绑好信纸之后又重新拿笔蘸了墨水，在绑带附近写上了希奥多想要的字迹。
等到他想把信递交给希奥多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希奥多。”赫利俄斯有些无奈地唤了声对方的名字，“已经很晚了，我得送你回去。”
“不要。”希奥多已经在动手解自己脚踝上缠绕着的皮质鞋带了，闻言自然是果断拒绝，“我今天要在这里睡，希门爷爷知道我来这里了。”
既然希奥多宅邸的老管家希门知道希奥多过来这边，赫利俄斯便没有更合适的理由再送对方回去了。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信放到了桌子上。
就在赫利俄斯也准备休息，往床上多放了个枕头，开始去熄内间的灯火时，窗外的庭院里却突然远远地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床上的小耳朵好奇地竖了起来。
希奥多刚收到床上的小腿也重新放了下去，踩在了自己的凉鞋上。
而赫利俄斯这边，他拿着青铜夹子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随后继续将眼前的灯芯夹灭，把夹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去处理一下，希奥多。”
赫利俄斯走到床边，俯身把希奥多的小腿重新抓回床上，又用轻薄的毯子将对方裹了起来，只露出顶了一头小卷毛的脑袋来。
“看在我有好好写信的份上，希奥多，请待在这里等我，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出声。”赫利俄斯叮嘱道。
“那你要快一点回来。”被裹在触感舒适的毯子里，希奥多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不然我会忍不住的。”
“好。”赫利俄斯说。
他最后看了一眼希奥多，然后转身走出了内间。
吵嚷声已经逼近了寝室，醉醺醺的，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
赫利俄斯推开寝室的门，成年男性口无遮拦的声音便直接被放了进来。
“野种，孽畜，有娘生没娘养的混账玩意儿！”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被酒气熏红了头脸，嘴里不断地吐出和其身份极其不符的恶劣脏话。
赫利俄斯示意一旁努力阻拦着的几名侍从放手。
没了侍从的阻拦，中年男人踉跄着往前迈了几步，抬起头来，看到了他精心养育了十五年的“儿子”，也就是他口中的野种。
“请进来说吧，父亲。”赫利俄斯站在台阶之上，表情淡淡地看着下方的“父亲”，维持着面上最基本的礼貌，“如果您真的有事找我的话。”
说完，他转身走入了门内。
似是受了赫利俄斯淡漠态度的影响，这个大宅的主人，赫格蒙老爷，也稍稍地平息了极端愤怒的情绪，抬腿迈上台阶，跟随对方进入门内。
侍从们在老爷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待赫格蒙老爷落了座，赫利俄斯礼节性地冲了杯蜂蜜水，不远不近地放在了对方面前的桌子上，以防止失去理智的人打落杯子。
他坐在了赫格蒙老爷的对面，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不甚善意的脸色。
这不是赫格蒙第一次在深夜里骂骂咧咧地找上门来，赫利俄斯最近已经完全习惯从前温和有礼的父亲变成现在这副面目狰狞的样子了。
赫利俄斯认为，赫格蒙的性情大变是可以理解的。
任凭谁突然得知自己辛苦养育了十五年的孩子居然是妻子在外面得来的野种，恐怕都会接受不了吧？
更何况，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
“那帮该死的山地佬又来了。”静默了还不到半刻，赫格蒙又开始怒道，“他们居然敢跟我要你，他们怎么有脸跟我要你！”
他醉酒过后的脸色依然涨红着，扯着嗓子就是骂，“老子花了不知道几座宅子的钱去养你这么个婊子生的玩意儿，山地佬轻飘飘一句是他们的种难道就能要走了吗？”
“咚。”
内间传来重物落在地毯上的沉闷声响。
“谁在那里！”
赫格蒙一下子站起身来，对着内室与外室之间的门帘厉声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故国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