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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九霄云台会的硝烟散尽,药庐的草木清香也渐渐被凌霄宗主峰【凌霄殿】的喧嚣喜庆所取代。

      魁首之荣,震动全宗!为庆贺“凌霄队”五人浴血奋战、力压群雄,为宗门夺得无上荣光,宗主亲自下令,在凌霄殿设下盛大仙宴!琼浆玉液,灵果珍馐,仙乐缭绕,灵鹤献舞。各院长老、精英弟子齐聚一堂,觥筹交错,气氛热烈非凡。

      主角五人自然是宴会的绝对焦点。

      谢闻雪身着崭新的玄黑剑纹劲装,身姿挺拔如松。冰魄剑意内敛,却愈发显得渊渟岳峙,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洗礼的沉稳与锐利。他坐在主位右侧,冰蓝色的眼眸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旁。

      南宫净初一袭月白云纹符袍,清冷依旧,只是大病初愈的脸色略显苍白,添了几分易碎的脆弱感。他端坐于主位左侧,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周围的热闹喧嚣与他无关。他小口啜饮着杯中清冽的灵酿,偶尔回应一下长老们的祝贺,清冷的眸光平静无波,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掠过身旁那个坐得笔直、眼神却总往自己这边瞟的剑修时,眼底深处会闪过一丝极快、极淡的无奈。

      林芷穿着鹅黄新裙,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像只快乐的百灵鸟,拉着石莽和赵添洄四处敬酒,虽然以茶代酒居多,接受着师兄师姐们羡慕敬佩的目光。石莽依旧憨厚,只是那面玄铁重盾被他擦得锃亮放在一旁,引来不少惊叹。赵添洄的本命罗盘也修复了大半,此刻安静地悬在他腰间,散发着温润的灵光。

      “净初师侄,闻雪师侄,此次云台会,你二人居功至伟!老夫敬你们一杯!” 枯木长老红光满面,端着玉杯走到两人面前,眼中满是欣慰和促狭。

      “长老过誉,全赖团队之力。” 南宫净初举杯,声音清冷。

      谢闻雪也连忙举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瞟向南宫净初:“是……是大家共同努力!”

      枯木长老看着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捋着胡子笑得像只老狐狸,仰头饮尽杯中酒,又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是啊,同生共死的情谊,最是珍贵!当浮一大白!” 说完,便笑呵呵地转身去寻其他长老了。

      酒过三巡,宴酣耳热。

      气氛越发热烈,敬酒的人也络绎不绝。南宫净初虽然酒量尚可,但毕竟重伤初愈,灵力运转不如往昔,加上枯木长老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总在他心头萦绕,让他莫名有些心烦意乱。他下意识地多饮了几杯,杯中的“碧霞凝露”入口清冽,后劲却绵长醇厚。

      渐渐地,那清冷如冰封湖面的脸庞上,悄然晕开了一层淡淡的、如同晚霞般的红晕。素来清明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水润的薄雾,眼波流转间,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平日里绝不可能出现的……迷茫与慵懒。他依旧坐得端正,只是那挺直的背脊似乎微微松懈了一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杯杯壁。

      谢闻雪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他,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净初……好像……喝多了?】这个认知让他既紧张又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就在这时,一个符箓院的老牌师兄端着酒杯过来,大着舌头恭贺:“南宫师弟!符箓院以你为荣!来,师兄再敬你一杯!”

      南宫净初微微蹙眉,似乎想推拒,但身体却先于意识,下意识地又举起了杯。那杯酒入喉,仿佛点燃了某种阀门。

      他放下酒杯,没有理会那位还想继续攀谈的师兄,而是缓缓地、带着一丝不稳地转过头。那双氤氲着水汽、如同蒙尘星辰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身旁的谢闻雪。

      谢闻雪被他看得浑身一僵,冰魄灵力差点失控:“净……净初?”

      南宫净初没有回答。他微微歪了歪头,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有几缕散落在光洁的额角,更添几分脆弱的风情。他盯着谢闻雪看了许久,仿佛在辨认一个陌生人,又仿佛在确认什么。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那层冰封的外壳,在酒意的催化下,裂开了令人心悸的缝隙。

      “谢……闻雪……” 他开口了,声音不再清冷,而是带着一丝沙哑的、软糯的鼻音,如同羽毛轻轻搔刮在谢闻雪的心尖。

      “嗯!我在!” 谢闻雪立刻应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温柔。

      南宫净初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唇角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如同冰原上悄然绽放的一朵雪莲,美得惊心动魄。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带着控诉和委屈的神色。

      “你……” 他伸出一根白皙修长、因为醉酒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虚虚地点向谢闻雪,指尖几乎要碰到谢闻雪的鼻尖,却又在最后关头软软地垂下,转而揪住了谢闻雪玄黑衣袖的一角。

      “你……是个……混蛋……” 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醉意和化不开的委屈,如同梦呓。

      轰——!

      谢闻雪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周围所有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眼前这张染着红霞、带着委屈控诉的清冷脸庞,还有那揪着自己衣袖的、微凉的手指。

      “墓……墓室里……骂我……” 南宫净初的声音断断续续,水润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说……我死了……也活该……”

      谢闻雪的心瞬间被狠狠揪紧!悔恨和心疼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那只揪着自己衣袖的微凉的手,急切地解释:“对不起!净初!是我混蛋!我……”

      “还……还挡……” 南宫净初似乎没听见他的道歉,自顾自地嘟囔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糊,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挡……前面……那么危险……流……流好多血……吓死……我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后怕。那揪着衣袖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谢闻雪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热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看着眼前这个卸下了所有冰冷伪装、流露出最真实脆弱和恐惧的南宫净初,看着他因为醉酒和委屈而泛红的眼尾,看着他紧抿的、微微颤抖的唇瓣……

      【他怕我受伤……】

      【他……心疼我……】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冲击,让谢闻雪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再也控制不住,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愫和心疼,握着南宫净初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南宫净初似乎听懂了他的保证,又似乎没有。他抬起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迷蒙地看了谢闻雪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不堪重负的蝶翼,缓缓地、缓缓地垂落下去。身体也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向前倾倒。

      “净初!” 谢闻雪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张开双臂,稳稳地将那倾倒的、带着清冽酒香和药草气息的身体揽入怀中!

      南宫净初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窝,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洒在他的颈侧,带来一阵酥麻的颤栗。他彻底醉倒了过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只是那紧蹙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仿佛带着一丝未散的委屈。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酒杯停在唇边,谈笑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主位旁——那个平日里冷得像块冰的符箓院首席,此刻正被冰魄剑修小心翼翼地、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般搂在怀里,睡得毫无防备!那冰山融化后流露出的脆弱和委屈,那醉酒后的控诉和依赖,还有剑修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与温柔……

      【天啊!!!】

      【我看到了什么?!】

      【南宫师兄……醉了?还……还靠在谢师兄怀里?!】

      【谢师兄那眼神……啊啊啊!我没了!】

      林芷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兴奋的尖叫冲破喉咙,激动得小脸通红,在原地无声地跺脚!【啊啊啊!抱了!抱了!当众抱了!醉酒表白(控诉)达成!大师兄好样的!南宫师兄醉酒的样子太……太勾人了!这画面我能记一百年!】

      石莽挠挠头,看着相拥的两人,又看看激动得快晕过去的林芷,憨憨地笑了笑,给林芷倒了杯茶:“林师妹,喝点水,别噎着。”

      赵添洄则默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笑意。

      枯木长老捋着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宗主低声道:“宗主,看来这问道录的安排,得再提前些了,省得这些小年轻整天……咳咳,影响修行!”

      谢闻雪此刻却完全感受不到周围的视线。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怀中这个温软的身体上。那微蹙的眉头,那平稳的呼吸,那靠在他肩窝的触感……都让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南宫净初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抬起头,冰蓝色的眸子扫过寂静的大殿,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和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

      “他醉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小心翼翼地将南宫净初打横抱起,在无数道震惊、艳羡、八卦的目光注视下,抱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战利品”,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喧嚣的凌霄殿,融入了殿外清冷的月色之中。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将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殿内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怀中人清浅的呼吸和彼此心跳的共鸣。

      谢闻雪低头,看着怀中人沉睡的侧脸,那层冰冷的伪装彻底褪去,只剩下毫无防备的安宁。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和坚定。

      【笨蛋……】

      【以后……换我来护着你。】

      【再也不会……让你担心害怕了。】

      月光下,抱着醉酒的符修首席大步前行的剑修,背影挺拔如山,步伐沉稳有力,仿佛抱着他整个世界的重量。

      月色清辉如练,洒在通往千机谷净竹轩的小径上,将谢闻雪抱着南宫净初的身影拉得悠长。怀中人清浅的呼吸带着温热的酒气,喷洒在谢闻雪的颈侧,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酥麻和滚烫的心悸。

      凌霄殿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世界仿佛只剩下这方寸之地,只剩下怀中这份沉甸甸的、带着脆弱温度的“珍宝”。谢闻雪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冰魄灵力无声地运转,隔绝了深秋夜露的寒意,生怕惊扰了怀中人的安眠。冰蓝色的眼眸低垂,目光如同最温柔的月光,流连在南宫净初那张褪去了清冷、只余下醉酒后红晕与安宁的睡颜上。指尖残留着方才在殿中紧握他手腕的微凉触感,还有那带着委屈控诉的软糯声音,如同烙印,深深烫在心底。

      推开净竹轩那扇刻着符文的竹门,熟悉的清冽竹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室内陈设依旧简洁雅致,月光透过竹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谢闻雪小心翼翼地将南宫净初安置在窗边的竹榻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他拉过一床薄软的云锦被,仔细地盖到南宫净初胸口。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离开。高大的身影半跪在竹榻前,借着月光,近乎贪婪地凝视着眼前沉睡的人。

      月光下的南宫净初,眉宇间那丝未散的委屈似乎淡了些,长睫如同栖息的黑蝶,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唇色因为酒意而显得格外红润,微微张着,吐息间带着清冽的“碧霞凝露”酒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平日里的冰冷疏离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毫无防备的、令人心尖发颤的柔软。

      谢闻雪的心跳如擂鼓。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在胸腔里翻涌,带着灼人的热度。他想抚平那微蹙的眉头,想触碰那柔软的红唇,想将这卸下所有防备的人紧紧拥入怀中……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地拉住了他。

      【不行……不能趁人之危……】

      【他需要休息……】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目光落在南宫净初微红的眼角和沾染了些许酒渍的额角。这样睡……大概不舒服吧?

      谢闻雪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的水盆架边。盆中是引来的山泉水,清冽冰凉。他拿起旁边搭着的、柔软的素白棉帕,浸入水中,仔细地拧干,确保不会太凉也不会太湿。然后,他重新回到竹榻前,再次半跪下来。

      他一手极其轻柔地托住南宫净初的后颈,让他微微侧向自己这边,另一只手拿着温润的棉帕,小心翼翼地、如同擦拭最珍贵的瓷器般,轻轻拂过南宫净初的额头,拭去那并不存在的汗意和细微的酒渍。

      动作笨拙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棉帕温润的触感,带着山泉的凉意,落在南宫净初微烫的额头上。

      “嗯……” 一声极轻、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舒服的鼻音从南宫净初唇间逸出。

      谢闻雪的手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竹榻上的人。

      只见南宫净初那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浓重睡意和迷茫,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双平日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氤氲着未散的水汽和迷蒙的醉意,如同蒙尘的星辰,失去了焦距。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下艰难地聚焦,最终落在了近在咫尺、那张写满了紧张和担忧的俊脸上。

      “……谢……闻雪?” 声音沙哑软糯,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刚睡醒的茫然,尾音微微上扬,像一只迷路的小猫在确认什么。

      “嗯!是我!” 谢闻雪立刻应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南宫净初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迷蒙的醉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了许久,久到谢闻雪几乎以为他又要睡过去时,那被酒意浸染的眸子里,突然又浮现出和宴会上如出一辙的、带着控诉和委屈的神色。他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伸出手指,这次不再是揪衣袖,而是直接戳在了谢闻雪的胸口,力道软绵绵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你……怎么……又在这里?” 他嘟囔着,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满,“不是……让你……老实养伤吗……笨蛋……”

      谢闻雪被他戳得心口发烫,又被他那句带着亲昵(?)埋怨的“笨蛋”叫得心尖发颤,连忙解释:“我……我送你回来……你喝醉了,我……”

      “骗子……” 南宫净初打断他,醉眼朦胧地瞪着他,虽然毫无威慑力,手指又用力戳了戳,“墓室里……也是骗子……说……死了活该……现在……又挡前面……流好多血……吓人……”

      又是墓室!又是挡剑!那深埋的委屈和恐惧,在醉意的催化下,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越说越委屈,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哽咽,水汽迅速在眼底凝聚,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泪水滚落。

      “不是!净初!听我说!” 谢闻雪心疼得无以复加,急切地抓住那只在自己胸口作乱的手,紧紧握在手心,试图传递自己的真诚,“墓室里是我混蛋!我错了!我该死!挡前面……是因为我在乎你!我不能让你有事!我……”

      “在乎?” 南宫净初似乎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迷蒙的醉眼疑惑地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细小的水珠。他歪了歪头,仿佛在努力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懵懂和天真。他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带着酒香拂过谢闻雪的脸颊,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直直地望进谢闻雪冰蓝色的眼底,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真的……在乎?” 他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渴望。

      那近在咫尺的、带着酒香和脆弱渴求的气息,那双盛满了水汽和迷茫的眸子,如同最致命的毒药,瞬间摧毁了谢闻雪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真的!” 谢闻雪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炽热和坚定,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足以融化万载寒冰的火焰,“比在乎我的剑道!比在乎我的性命!更在乎你!南宫净初!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

      最后一个“喜欢”还未完全说出口。

      就在谢闻雪因激动而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近得鼻尖几乎相触的瞬间——

      南宫净初那双迷蒙的醉眼,仿佛被那冰蓝火焰中的炽热和真诚瞬间点燃!那层委屈的水汽被一种更加汹涌、更加纯粹的本能冲动所取代!酒意彻底冲垮了所有矜持和顾虑,只剩下最原始、最直接的渴望——确认!占有!回应那份滚烫的“在乎”!

      他没有说话。

      没有犹豫。

      只是凭着那被酒精和悸动无限放大的本能,微微仰起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将柔软而微凉的唇瓣,轻轻地、却无比精准地,印在了谢闻雪因急切解释而微微张开的唇上!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唇上传来的触感,温软、微凉,带着清冽的酒香和独属于南宫净初的气息,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谢闻雪的识海!将他所有的言语、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官,瞬间炸得粉碎!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冰魄剑意彻底失控,却又在即将爆发的瞬间被另一种更加汹涌、更加陌生的滚烫洪流强行压下!他僵在原地,如同一尊被瞬间冰封的石雕,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瞪大,瞳孔深处倒映着近在咫尺、那轻轻贴着自己唇瓣的、紧闭双眼的清冷脸庞。

      这个吻,极其短暂。

      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南宫净初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在唇瓣相贴的瞬间,身体便软软地向后倒去,重新陷入竹榻柔软的锦被之中。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最终彻底合拢,呼吸也迅速变得平稳悠长,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吻,只是他醉酒后一个无意识的、短暂而旖旎的梦境。

      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在清冷的月光下,泄露了主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悸动和羞赧。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净竹轩内,只剩下窗外竹叶的沙沙声,和谢闻雪那如同擂鼓般、几乎要震破胸腔的心跳声。

      他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南宫净初的手,另一只手悬在半空。唇上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如同烙印般清晰滚烫,带着残留的酒香,一遍遍冲刷着他空白一片的识海。

      他呆呆地看着竹榻上重新陷入沉睡的人,看着他安静美好的睡颜,看着他微红的耳尖……

      许久。

      许久。

      一抹难以置信、却又狂喜到极致的傻笑,如同初升的朝阳,缓缓地、无法抑制地,爬上了谢闻雪那张向来冰封的俊脸。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冰蓝色的眼眸里,是足以照亮整个夜空的、名为幸福的璀璨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南宫净初的手放回锦被之下,又替他掖好被角。指尖拂过他微红的耳尖时,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然后,他保持着那个半跪的姿势,就守在竹榻边,一动不动。目光如同最温柔的月光,静静流连在沉睡之人的脸庞上。

      月光如水,流淌在静谧的净竹轩内,将谢闻雪傻笑的侧脸和南宫净初沉睡的容颜,勾勒成一幅无声而隽永的画卷。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酒香、竹叶的芬芳,以及一种名为“尘埃落定”的、甜蜜而醉人的气息。

      这一夜,对谢闻雪而言,注定无眠。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在醉意和安心之中,沉入了最深的梦乡,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的弧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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