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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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云台会的荣光与喧嚣渐渐沉淀，凌霄宗药庐的静室内，时间流淌得格外缓慢。
谢闻雪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漫长而沉重的冰封中苏醒。意识如同初春的溪流，缓缓解冻、汇聚。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浓郁却令人心安的药草清香钻入鼻腔。然后是听觉，窗外隐约的鸟鸣，远处弟子练剑的呼喝，还有……隔壁静室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灵力流转声。
【净初……】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昏迷前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寂灭剑冢的绝望一剑，守护之盾的濒临破碎，识海中那枚符箓爆发的温暖光芒，以及最后，他倒下前看到的、那张写满惊恐与泪痕的清冷脸庞……
心脏猛地一缩，带着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药庐静室屋顶，古朴的木梁上镌刻着安神的符文。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内腑的隐痛、经脉的滞涩、识海的枯竭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磅礴、生生不息的力量在体内流淌，如同浸泡在生命源泉之中，连冰魄剑意都仿佛被洗涤过，变得更加纯粹、凝练，隐隐带着一丝守护的厚重感。
【九转还魂露！】谢闻雪瞬间明了。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大师兄！你醒了！” 守在门外的石莽第一个听到动静，巨大的身躯“哐当”一声撞开门，憨厚的脸上满是惊喜。
林芷和赵添洄也闻声冲了进来，看到坐起身、气息饱满、眼神清亮的谢闻雪，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大师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芷关切地上前。
“无碍，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谢闻雪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中气十足。他目光急切地在室内扫过，“南宫……净初呢？他怎么样？”
提到南宫净初，林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染上担忧：“南宫师兄还在隔壁静室……青木长老说他强行施展了禁忌符阵，反噬极重，本命魂力和根基都有损，需要静养很久……”
谢闻雪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去看他！”
“大师兄！” 林芷连忙拦住他，“南宫师兄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青木长老说不能打扰！而且……” 她顿了顿，小声道，“南宫师兄昏迷前，只交代了一句话：‘看好那个笨蛋，让他老实养伤，别来烦我。’”
谢闻雪动作一僵。笨蛋……是在说他吗？他想象着南宫净初苍白着脸、气息奄奄却依旧用清冷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样子，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酸涩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甜。
他最终还是没去隔壁。枯木长老很快闻讯赶来，一番详细检查后，老怀大慰：“好！好！不愧是九转还魂露！闻雪师侄，你这因祸得福，冰魄剑心不仅无损，反而因祸得福，融入了守护意志，更上一层楼！未来剑道，不可限量！”
枯木长老又拍了拍谢闻雪的肩膀，语重心长：“净初师侄那边，你也别太担心。青木那老小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加上问道录的造化，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不过……” 老狐狸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这次他为了救你，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这份情……啧啧，你小子以后要是再敢犯浑，别说净初师侄，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你！”
谢闻雪耳根微红，郑重地点头：“弟子……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谢闻雪老老实实在药庐“养伤”。但他也没闲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傻乎乎地守在南宫净初门外，而是将那份无处安放的担忧和悸动，化作了最笨拙也最直接的行动。
清晨，他会在南宫净初静室窗外的紫竹下练剑。冰魄剑意不再狂暴凛冽，而是如同山涧清泉，流淌着守护的宁静，无声地驱散着药庐的沉闷气息。
午时，他会拜托药庐的童子，将他那份宗门特供的、补充神魂的顶级灵果羹，“不小心”多送一份到隔壁。
傍晚，他会坐在离静室不远处的石阶上，对着紧闭的门扉，低声讲述着宗门里新发生的趣事，或者……是那些他曾经因为误解而错过的、关于南宫净初的点点滴滴。
“净初，你知道吗？枯木长老今天又在传功堂吹嘘我们拿魁首的事了，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前排弟子脸上……”
“符箓院新来的几个小弟子，偷偷在千机谷里试验‘爆笑符’，结果把自己炸成了鸡窝头，被罚抄《符箓静心咒》一百遍……”
“还有……那天在惑心屿……我不是故意挡在你前面的……我是……怕你看到幻境难受……”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忐忑。
静室内，南宫净初其实在谢闻雪醒来的第二天傍晚就恢复了意识。只是身体如同被掏空，经脉和识海依旧传来阵阵隐痛，让他连抬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他闭着眼，清晰地“听”着窗外那刻意压低的、絮絮叨叨的声音。
【……笨蛋。】
【谁要听这些鸡毛蒜皮……】
【剑练得倒是……有点样子了……】
【灵果羹……太甜……】
【挡在前面……本来就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心底的吐槽一如既往，但那层坚冰，却在这些日复一日的、笨拙而真诚的“骚扰”中，无声地融化着。尤其是在听到谢闻雪提起惑心屿幻境时那份小心翼翼的解释，南宫净初紧闭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那段被深埋的委屈，似乎也被这迟来的、笨拙的关切，悄然抚平了一丝。
七日后，南宫净初终于被允许下床走动，但依旧需要静养，灵力动用受限。他推开静室的门，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香涌入肺腑。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
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标枪般挺立在院中的紫竹下，正是谢闻雪。他似乎已经站了很久，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看到南宫净初出来，他冰蓝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一丝紧张。
“净初！你……你感觉怎么样？” 谢闻雪几步上前，想扶又不敢扶，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动作笨拙得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
南宫净初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样子，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他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动作带着大病初愈的缓慢和虚弱。
谢闻雪连忙跟过去，像个最殷勤的侍从，笨拙地给南宫净初倒了杯温热的灵茶，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清淡、一看就费了心思的药膳点心。
“林芷说……这些对你恢复有好处。” 谢闻雪将点心推到南宫净初面前，眼神带着期盼。
南宫净初垂眸看着那些点心，没有动。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谢闻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就在他以为对方又会像以前那样冷淡拒绝时——
“剑练得不错。” 南宫净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惊雷在谢闻雪耳边炸响！
谢闻雪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南宫净初！他……他夸我了？！他听到了？！他不是嫌弃我烦？！
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在谢闻雪心中炸开！他冰蓝色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个星空的星辰！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了一个傻气十足却又无比灿烂的笑容。
“我……我以后天天练给你看！”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
南宫净初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个傻子的剑修，那张俊美的冰山脸因为过于灿烂的笑容显得有些……滑稽。但那双冰蓝色眼眸里的真诚和炽热，却像阳光一样，毫无保留地倾泻过来，烫得他心底微微一颤。
【……蠢死了。】
南宫净初在心底低骂一句，迅速移开视线，耳根却悄然爬上了一抹极淡的红晕。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远处药圃中一株新生的灵草上，声音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调子，却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
“随你。”
两个字，轻飘飘的，落在谢闻雪耳中，却如同天籁！他脸上的傻笑更大了，几乎要咧到耳根，周身散发的寒气都仿佛被这笑容融化，变得柔和起来。
阳光正好，穿过稀疏的竹叶，洒在院中的两人身上。一个清冷疏离却耳尖微红，一个笑容灿烂像个傻子。空气里弥漫着药草的清香，和一种名为“心照不宣”的、悄然滋生的暖意。
枯木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药庐的回廊拐角，捋着胡子，看着院中那副“一个冷脸一个傻笑”的画面，老狐狸般的眼中满是欣慰的笑意，低声嘀咕：“冤孽啊……总算是……拨云见日了？看来这问道录，得早点安排上喽！”
而隔壁房间，扒着门缝偷看的林芷，激动地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内心疯狂刷屏：【啊啊啊啊！成了！冷面师兄耳根红了！笨蛋大师兄笑成傻狗了！啊啊啊我磕的CP是真的！洒花！庆祝！宗门八卦头条预定！】她一把拉过旁边不明所以的石莽，指着窗外，无声地用口型说：“看！春天来了！”
石莽挠挠头，看看院中的两人，又看看林芷兴奋的样子，憨憨地笑了笑：“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