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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溺于你眸,焚于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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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慕北玦让人修葺了一个新的宫殿,他亲自题名“栖椋殿”,苏椋一来,就让苏椋进去住了。而玄青作为她的贴身侍卫,被慕北玦继续派来保护她,而玄青再次见到活的苏椋,也是无比开心。
慕北玦特许程默言和韩芩出入昭颜宫,以便让程默言照料苏椋的腿伤,
“阿椋~”
“韩姐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没事啊,这里住起来挺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皇宫呢,这也太大了,我得好好逛逛”
韩芩又恢复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韩芩走后,慕北玦走进来,人道帝王寡恩,可到了慕北玦这儿,换了身衣服,内里却是不变,依旧是宠溺的眼神。
“阿椋,住的可还习惯?”
“我说不习惯,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
“那问来什么用!”
“阿椋,我找了你三个月了,好不容易再见到你,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是我的仇人,我该怎么样?”
.....
“这三个月,我过得很好,你不该把我找回来的。”
“可我不好,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真的是要疯了!”他激动地拉扯着她的手。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将满满的绝情包装进眼神。
他心中咯噔一下,松开她的衣袖。
“阿椋,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对,我们之间隔了仇恨的鸿沟,这场相遇,“本就是错的。”
“不!你若无情,那日的银簪便该正中心口!”
“我紧张,偏了...”
“阿椋,你说谎的时候会不停的摩挲手指”
她闻言,立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我了解你,你的神色,眼神,都骗不了我”
“那又如何,我便是承认又如何!回不去了”
“阿椋”,他不顾她挣扎,攥紧她的双手,“我们都死过一次了,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你不要再执着了好吗?”
正是因为死过一次了,她才想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就如此一别两宽,不复相见。可他非要把她从自己编织的梦幻中拉出来,非要让她再受折磨,即便洒脱如陆青涯,再见仇人,也无法平静,她怎么能够若无其事的同他和好如初。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好不好,你就当阿椋已经死了....”
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他眼中的期盼逐渐变成失望,绝望
“不可能,就算把你关在宫里一辈子,你也必须在朕的身边!”
.....
她想起玄青说的话,“您不是官家女子,不知皇室规矩森严,您作为王...侧妃,阙州赈灾,以及照顾伤兵诸事,原并非您应涉之责。而殿下他独自承受来自朝堂的非议之重,纵使您素日所为有违祖制,殿下仍以金尊玉贵相护,这般逆众意,只为守一人,这古今未见的深情,实在是属下用言语无法表述出。”
没错,她其实是侧妃,只是慕北玦非要大家敬她为王妃,只是她没想到慕北玦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垂下羽翼,为她遮风挡雨,只为让她开心快乐,做她想做的事。可如今,却是为何,非要让她做这不情不愿之事。
“好了,你刚入宫,许是不适应,我给你时间,你先好好养伤。”
之后的两天,慕北玦果然没有再来,但他派了雪爪来,多日不见,雪爪长胖了,看来吃的不错,苏椋逗着雪爪,这两日倒也没有无聊。
隔日,慕北玦再次来到栖椋殿,见程默言在给苏椋检查腿伤。
“程默言,她的腿伤可痊愈了?”
“陛下,已经痊愈了,苏姑娘可以下床走走,舒展舒展筋骨”,慕北玦闻言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他觉得苏椋也许是躺久了心情不好,多出门走走肯定会好的,他会陪着她,一起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一起回忆那些被她收藏在角落里的美好时光,一起面对明天。
“阿椋,你听到没?来,你扶着我,慢慢走”
她却挣脱开他扶着她的胳膊,这让慕北玦面色一沉,
“阿椋,你若不乖,朕便杀了程默言。”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是妥协了,任由他牵引着自己。
慕北玦担心苏椋许久不动,走太久了会累,便扶她躺在旁边的湘妃竹塌上,乌发如瀑般垂落,额前一绺银白格外刺眼。
慕北玦突发奇想,拿起眉笔在她眉峰上轻轻勾勒,古有文人雅士为妻画眉的典故,他慕北玦也效仿古人。
“别动,画歪了可不好看了。”
苏椋抬眼,目光透过铜镜,与慕北玦温柔专注的眉眼相遇。这个男子,总是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她好想时光就停在这一刻,让她安静地享受这一刻,
慕北玦放下眉笔,执起她的手,将那枚玉镯重新戴回她腕间,雕花窗外,阳光正好,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温柔地印在满地花影之上。
慕北玦没有过多地逼迫她,对苏椋,他耐心好的很,他希望她能慢慢接受自己,就像当初初入府的时候那样。而今天,是个很好的开始,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第二天,慕北玦再次来到栖椋殿,苏椋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他目光移到她的腕间,昨天那个玉镯已经不在了。他的心再次下沉,眸光黯淡。
“阿椋,陪我下盘棋吧”
“我不会下棋”
“是吗?落霞坡那盘棋,可是把朕算计的明明白白”,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说好的耐心呢!
“不下便不下吧,阿椋想做什么,我陪你。”
“你不是皇帝吗,不用处理政事吗?天天腻在后宫,莫不是要做史书上的昏君!”
“阿椋这么担心朕?”
苏椋愤怒的大吼大叫在他眼里却成了关心,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脑回路。
“阿椋不用担心,朕让崔裕那帮人先处理了,朕才不像父皇那样事事亲为,累死累活。朕有时间”,他突然凑到她的眼前,睫毛仿佛要扇到她的眼睛,“就陪你!”
慕北玦神情专注,苏椋用力一推,他竟直接向后仰去,头磕到了床边的墙上,苏椋下床疾走了两步,却因为腿脚不听使唤而跌倒。
慕北玦的火气一触即发,他将苏椋抱回床上,
“你再这样,朕便杀了程默言夫妇”
“你没有其他招了是吗?”苏椋眼底一片冰冷
“朕有上百种手段,但朕不想伤害你!你乖乖听话,朕会保证程墨言夫妇在宫中的自由”
沉重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像一片厚重的山,禁锢住蝴蝶的双翅
她猛然睁开双眼,攥紧了手中的银簪
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慕北玦猛地松开她,
“看来是朕太惯着你了”,慕北玦眼神冷漠地下着命令,
“来人,把程默言一条腿打断!”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她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她毫不怀疑这个残忍的暴君真的会把程大夫腿打断,
“不,不,求你了,我都听你的”,苏椋扯着他的衣袖。
慕北玦觉得一块石头突然坠落在他的胸口,他捏紧苏椋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到自己面前,看着她通红的眼眶,他无比怀念以前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
“好,给朕笑一个”
苏椋擦了擦眼睛,挤出一个笑容
“比哭还难看,不是朕要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
“以前那样的”
“以前的苏椋已经死了”
“朕要她活过来”
“你这是逆天,不可能的”
“那程默言的腿是留不得了”
“你!”
“好,朕提个简单点的要求,你把朕取悦了,朕就饶过他!”
这个简单吗...她不觉得。
“那日在猎场,戏演的很好,可以再演一次”。
他知道她不会再对他撒娇,跟他开玩笑,可即使是假的,他也想要。
她的手臂攀上他脖颈,她仰起头,看向那瓣薄薄的唇,慢慢靠近,还未触及,那唇便主动靠过来,一经接触,便化作野火,掠过冰封的湖面,肆意地席卷整片雪原,仿佛要将漫天冰雪融化作蒸汽,烙于他的心上。
暴风雨席卷过后,她仿佛一只残破的木偶。
“穿这个,粉色衬你!”
苏椋觉得慕北玦简直像个疯子,她真担心某一天程默言夫妇会受到自己连累,那时她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能赎清罪孽了。她想着要是能把他们送出宫就好了,但她对宫中不熟悉,也不知道走哪里比较掩人耳目,她思来想去,想到了玄青。
“玄青,你说你以后只听我吩咐,可是真的?”
“是,王妃有何吩咐?”
“你帮我把程大夫和韩姐姐送出宫去吧”
“这...这这可使不得啊”,面对苏椋的期待,玄青心里只有无限呐喊,怎么每回遇到这种天崩地裂式的要求啊,他的天要塌啊!
他径直跪下,“王妃,您就饶了属下吧,属下要是真这么干了,陛下得活剐了我!”
她一听却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能做到是吗?”
什么?王妃这是跳了回崖耳朵出问题了是吗,他哪个字表达出了这个意思,他改!
“王妃,属下真不能啊,您绕我一条小命吧,我给您磕头”
“不是,你误会了”,她把他扶起来,这却让他受宠若惊,他觉得他的心脏有点负荷不了了,这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
“玄青,你告诉我,怎样可以出宫,我自己做!”
“王妃,宫中守卫森严,尤其是您...属下也没办法啊”!
不过,他看着苏椋日日受着煎熬,他也很不好受,索性一咬牙,“不过王妃若是得陛下应允得以出宫,或许能把他们带出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真有你的,玄青!”
玄青擦了擦汗,大冷天的,太折磨人了,他预感自己命不久矣...
这天,慕北玦来了,见苏椋穿了他选的那件衣服,有些意外,
“阿椋,今日这身粉色衣衫真好看”
“陛下眼光好”
“愿意同朕说话了?”
“陛下,我觉得宫中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行吗?”
“行,阿椋的要求,朕都满足,你想去哪?明日朕陪你去”
“去城南的佛寺吧!”
“好!”
得了慕北玦的允许,第二天她便把程默言和韩芩喊到她殿中,
“韩姐姐,程大哥,你们换上这衣服,跟我出宫吧,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
“你呢,你怎么办?”
“我没事,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是...”
“好了,小芩,我们在这只会让陛下威胁苏姑娘,我们走吧”
“好吧,那你,你要保重啊,希望你也可以早点离开这里,去白桦林,我等着你”
“好,我出去了就去”
“去哪儿啊!”昨天苏椋突然的温柔以待让他觉得她肯定要有什么动作,果然,她突然喊了程默言和韩芩到她殿中,这让慕北玦很生气。
门外传来慕北玦的声音,让她吓得发抖,她匆忙打开一个柜子,让程默言夫妇先躲进去,
他们人还没进去柜子,外面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这是在做什么,嗯?”他朝苏椋投去疑问的目光,
“没什么...”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阿椋,你再敢对朕撒谎,朕保证,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他拽过来程默言怀里抱着的太监服,用力掷到地上,
“怎么,想当太监?”
程默言与韩芩也是被吓到了
“不不不,陛下...”
“来人”!他刚一唤人,苏椋心便沉下去,直觉糟糕,立马跑过来拽他,
“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行不行!”
“不敢?朕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朕若不做些什么,你会以为朕没有底线!”
“人呢,愣住干嘛,没听到这人要做太监吗,去,满足他!”
“不要!”韩芩连忙跑上前拉扯人,可她怎么干得过这些受过训练的侍卫,没有人怜香惜玉,她很快就被推倒在地。
慕北玦像一颗大树一样站的笔直,任苏椋如何恳求,丝毫不为所动
求慕北玦无果,苏椋也上前去拦人,这回没人敢推她,倒是慕北玦一个箭步上去把她拽过来
眼见程默言已经被人带出门,她心中着急万分,却无能为力,情急之下,她拔下金簪对准自己,“慕北玦,你放了他,不然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慕北玦没想到她会这样威胁自己,但这对自己确实很有用,
“阿椋你小心,别伤着”
“你让他们放了程大哥”
“好,我放人,你别伤着自己”,他对外面喊到,把人放了。
“阿椋,你快放下”
苏椋将金簪从喉部拿下来,慕北玦这次近身把金簪夺过来,抱紧她,阿椋,别哭了,朕不该如此逼你的。
苏椋却无力地在他怀中晕倒了。
程默言告诉他苏椋只是受了些刺激,没什么大问题,他会开些药调理。
程默言是个老实人,不会说骗话,即使说了,也不自在,这在老谋深算的慕北玦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他直觉程默言和苏椋有什么事瞒着他,而且这段时间苏椋很容易疲倦,当然,除了跟他吵架的时候,这样想着,他越觉得不对劲,他找了太医来,而太医诊脉发现她滑过胎。
慕北玦大怒,以为她不想给他生孩子而故意滑的。
他捏起她的下巴,即使愤怒到发抖,他仍控制着力度,未伤她分毫,而将滔天的怒气尽付于言语之中。
“你恨我,竟连孩子都滑掉了,朕竟不知你的心肠这么狠!”
“是!我恨你,跟你有关的一切都恨!”
她顺着他的话承认了,也许让他恨自己好过无休止的折磨吧,
他扬起的巴掌在她充满恨意的眼神中攥成铁拳,狠狠放下。
没关系,往后余生,他有的是时间。
“乖,把药喝了”
她打翻药碗。
她圆圆的杏眼本该是可爱,活泼,温暖,带有些娇羞,可如今,他所能读到的只有浓浓的恨意。
她恨他,恨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恨他残忍杀害举关上下五百人,恨他欺骗自己这么久,恨他把自己关在他身边受尽折磨,恨自己无能,杀不了他,她把所有的恨意聚集在眼神中,
他吩咐玄青重新取了一碗,加了花蜜
“朕有的是碗,你尽管摔”!他面无表情
她只能愤怒地躺下,不理他
他喝下一口苦涩的汤药,将满满一口的汤药从她口中灌入。
他再次饮下一口,不顾她奋力挣扎地拍打着他的后背,面无表情地灌入她口,
如此十几次重复的机械动作,她已经累的无力挣扎,一碗汤药,半数洒落,半数入了她腹。
子夜的更声撞上景阳宫墙,梆子的回音碎成两半。慕北玦执酒临窗,此处望去,刚好看见苏椋的栖椋殿。
紫宸殿的菱花格子窗棱上落了些白,萧瑟的北风掠过檐上的青色翠瓦迸出坠玉般的冰裂调,似是与他举杯相碰的清音,
“你以为你把宫里锋利的东西都撤了,我就没办法了吗,你说的,青丝都可以是武器,就算你把整个宫殿都搬空,还有墙壁,你拦不住我的”
阿椋,你真要如此吗
是你逼我的”
白天的争执如在耳边,他烦躁地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喉中烧灼的痛,未及心中的痛楚半分。
阿椋,为何一定要如此逼我,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剑上的蛇形孔雀石,那是她送给他的,当日她的豪气好像如在眼前,只是那原本带有砂质的触感已经变得琥珀般油润。
他打开剑鞘,看着剑身倒影出疲惫的容颜,他攥紧掌心,那锋利的剑刃划进血肉时,剑眉忽的舒展,似乎掌心淌出的不是血,是心中翻涌的酸涩。
窗外的雪像蒲公英一样随风飞扬,似乎未落到地面便融了。他将染血的指腹拂过青金石窗纽,似乎支窗推开的瞬间,翻飞的雪片忽的扑进貂裘领口,掌心的血痕刹那间结成赤色冰棱,将痛觉的反射弧生生截断。
一方面要防备她杀他,另一方面还要防备她自杀,他觉得有些累....
他将壶中之酒一口灌下,举杯消愁,愁更愁。
“陛下,该早朝了。”
已经一夜了吗....
苏椋没有被禁足,她是自由的,这天,她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花园,看着枝头红艳艳的寒梅开的那么灿烂,她想起了第一次来入宫来的时候,慕北玦在她发间插了一朵牡丹,就是在这个位置,她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不知不觉双眼已经模糊,耳朵也模糊了,好像听到有人叫她皇嫂,真是头脑发浑了,哪会有人叫她皇嫂呢。她揉了揉额角,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往上看,对上了慕南冲眨巴眨巴的眼睛。
“皇嫂,终于听见了,这是在伤春悲秋呢?”
“景王真会说笑,这可是冬天”
“春天也快了,看那迎春花已经冒芽了”
“你来做什么,你不怕我告诉陛下,把你抓起来?”
他嗤笑一声,“皇嫂要说,现在大可以喊人,还同我说什么!”
“看来景王这段日子学聪明了”
“听闻近日皇嫂在宫中过得很不舒畅?”
“跟你没有关系”,她转身想离开
“唉~”,他一个跨步又转到她面前,“有大关系了,本王知道,皇嫂时时刻刻都想杀了那个乱臣贼子,本王来助皇嫂一臂之力”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为何要跟你合作”
他却笑了,“皇嫂很坦白,本王确实不是好人,但却是皇嫂最忠诚的盟友”
“你帮我把程大夫夫妇送出宫,我可以考虑”
慕南冲眼睛眯了眯,“好,有需求就是双方合作最重要的前提,我答应你,明日酉时,叫他们去昭颜宫旁边的百年老树下等我的人”
苏椋有点怀疑,万一程默言夫妇离开皇宫,落入这人手里,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似是察觉到她的担忧,慕南冲说到,“皇嫂不必担心,只要慕北玦一死,他们对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你有什么计划?”
慕南冲终于开心的笑了。
“这是鸩毒,封后大典那天,你给他喝下,放心,这毒极快,不会有痛苦。”
然而苏椋很快东窗事发。
“你跟慕南冲合作杀朕!”
“是”
这宫中都是他的眼线,难怪他会知道
“他是什么人,对你做过什么,你忘记了吗?你这是与虎谋皮,与狼共舞”
“那又如何,他能帮我达成目的,管他什么人”,苏椋杏眼无力地耷拉着,懒得抬起。
“慕南冲这人极其危险,搞不好你自己都搭在里面”
“那又如何,能达到目的,死又有何妨?”
“你就这么想要我死?”
“是”
慕北玦觉得自己的肺快要被气充爆了,这个女人简直疯了
“好啊,你不惜命,你把程默言夫妇也搭进去吗?”
苏椋的眼中好似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名为紧张,“他们出什么事了?”
“你还知道关心?若不是朕的人及时赶到,他们就被慕南冲带走了”
“是我让他送走的”
“慕南冲把人送到楚州也是你让的?”
她一惊,果然自己不该信他的...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他们现在很好,不过你要是再不听话,他们就不好了”
“你!”
他握住她伸出指向自己的手指,将她双手反扣,这次他是真生气了,他的唇重重碾过,如同北狄的弯刀刺破血肉带出血珠,在她锁骨上留下一条灼烫的赤痕。
慕北玦走后连续几天都没有再进入栖椋殿,而今天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谢将军,这里是后宫,您不能进去”
“玄青,你最好别拦我”,谢长戈面无表情,却看得出来胸中积攒的气已经在爆炸的边缘。
“谢将军!”
谢长戈拔出刀,朝玄青挥了挥,
“让开!”
苏椋听到外面有动静,走了出来
“苏椋,你是苏远承的女儿对吗?”
“是”
“谢将军来此是要灭口?”
“不,我想劝你和解”
“怎么和解?”
“你对陛下情深意重,我看得出来,你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你错了,我不为难,我就是要杀了他。”
“好啊,那上次在悬崖下,为何将衣衫挂在峭壁上?”
“我怕你们连尸体都找不到!”她极快的说道。
“你激动什么!”
苏椋不想再同他说话,他就是慕北玦找来的说客,于是转过身,
“你回去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谢长戈却再次转到她面前,把刀尖朝向自己,递给她,
“既然如此,我便把真相告诉你,你的亲人都是我杀的,你要报仇来找我就好。”
他攥住刀尖放到自己的心口,“这儿,朝这捅,你只要稍一用力你的仇就报了”
“动手啊!”他大声吼道
“谢长戈,你在干什么!”大概是有人禀报给了慕北玦,他匆匆赶来。
“你快告诉她,人是我杀的,跟你没关系,她找错仇人了。”
“你胡闹什么。这是我跟她的事,跟你无关。”他夺过他的刀
“你再不走,朕就要治你私闯后宫之罪了!”
“你们几个愣着干嘛,把谢将军拉走。”
“阿椋,你没事吧”?他还没碰触到她的衣襟,她转身离去。
慕北玦觉得很累,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性子,根本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谢长戈,你给朕站住!”
谢长戈便停下了脚步
“你这是做什么! 逞英雄不是这么逞的”
“谁说我逞英雄了我告诉她真相让她莫认找错仇人,做出追悔莫及的事”
这天慕北玦又彻夜饮酒,饮了一夜,早朝前,他在值守太监劝阻声中径直离去,骑马出了皇宫,他想去哪儿呢,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在宫里待的要闷死了,吐纳着自由的风,他心中的苦闷才消减了些许。不知不觉来到了成王府,而成王已经准备好了车架要入宫早朝,却见到一个酒鬼从马背上滑下来,往他家里闯。
他上前拦住那人。
“成王兄”
“陛下?”
他吃了一惊,这不是要早朝了吗,陛下怎么醉醺醺的跑他家来了,他还是扶慕北玦进了家门,吩咐下人准备了醒酒汤。
“听闻成王兄一直醉心佛法,朕想请教”
“陛下有何困惑?”
慕北玦抬起头,
“成王兄,你真的对政权一点儿都没有留恋了吗?”
说实话,他有,不过他把这归结为自己没有修到家,他不再去追逐,而是回归自己,他相信,有朝一日他会做到。
“陛下,风过时,檐角的铜铃总有些余音绕梁,非是铜铃恋着风,只是檐角太高,尘埃落的慢些罢了。”
他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懂。
“朕觉得很累,阿椋恨朕,她想离开朕,可朕不能没有她,她在朕身边又不能开心,甚至要杀朕,朕不知该如何是好?”
“陛下执念太深了”
“朕知道,可没有办法”
“陛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任何执念,皆是如此”
“朕放不下”
“累了,倦了,便悟了,陛下快了”
累了,倦了,便悟了吗?悟了就是不想要了吧,他不想悟,他只想要阿椋在他身边。
慕北玦一整天都很消沉,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可唯独他想要的却得不到了。他摸了摸放在身上的那只晞云鸟的泥雕,原来苏椋把鸟儿摔坏了,他又给粘好了,早上出去了一趟,怎么不见了,他到处都没找到,而浮躁的他找鸟儿时,不小心把案上那棵栖迟的泥雕打碎了,碎片落在他心上,血溅百丈,触目惊心,他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心中被千万条丝线打了无数个死结,仿佛浑身气力在刹那间被抽空,再也提不起精神瘫坐在地上,他心头忽然又浮现出那双洒满了杏花的眼睛,那是多久之前了,他好像穿越进虚空,忘记了时间,反复灼烧的焚心之痛恍惚间已不再,曾经的炙热情肠,只剩下胸腔里的寒灰。
檐角太高吗?那便让铜铃坠落吧,这样,风就能永远地留在它的心里了。
他恍恍惚惚回到了昭颜宫,那里有他想要的温暖。
偌大的宫殿,如今只有他一人
母妃,儿子累了。好想像小时候一样再让你抱抱....
他蜷缩到小时候睡过的床上,只有一个人,蜷缩在床角四分之一的小小空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