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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调虎离山刺俘虏,为父报仇毒监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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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青告诉慕北玦刺杀的是前些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刺客萌——青蝎门,他们是受人雇佣来此刺杀一名俘虏,只不过他们有自己的门规,不能透露雇主信息,所以问不出来什么。
就算人不说,慕北玦也能猜到,他在新的牢房安排了更加严密的防守。
而阎晦听说了刺杀失败的事儿,非常生气,这什么破刺客盟,那是王府大牢好不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上来就刺!江湖人都这样吗?他觉得简直侮辱了刺客这俩字,怪不得这些年没落了,气死他了!
“大人息怒,青蝎门掌门亲自来致歉,说不希望与大人多年合作就此终结,他送上一瓶至毒,望对大人有所帮助。”
阎晦接过那小巧精致的瓷瓶,嘴角微扬,心中依然有了新的计划。
“去,告诉烬王的人,林墨阳在城北破庙!”
很快,慕北玦得知了叛将林墨阳出现在城北破庙的消息,立即就带人去了。
与此同时,大牢内,送饭的狱卒正一如既往地给呼延卓烈送饭,牢门前他稍稍驻足,垂下衣袖,端着饭菜的腕子轻轻晃了晃,继而进了牢门,将饭菜放进呼延卓烈的牢房里。
片刻后,陆青涯的医馆里迎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病人。这病人是个囚犯,嘴角的黑血表明了他身中着剧毒。
“陆医官救命!”医馆门前几步外便听到了山青的呼喊声,他急的要哭了,方才他在值守,检查送入牢房的饭菜,突然见几个黑影掠过,他跃上墙头,发现那些人已经飘远了,他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连忙回到牢房,却见呼延卓烈正一脸痛苦的样子,他慌忙打开牢门,封住他的心脉,背起人就去了陆青涯的医馆。
陆青涯正为一个病人施针完净手,见山青背上那人脸上青黑,心中一沉,赶忙让山青将人平放下。陆青涯眼中只有病人,并无囚犯,他掀开那人领口,只见脖颈处已经紫黑一片,他把过脉后俊朗的眉峰凑到了一起,
山青见他的样子,心中一慌,急呼呼问道“怎么样,可有的救?”
陆青涯正在闭目思索,没回答他。
苏椋出言提醒道,“别打扰他,他正在想办法”,忽然,陆青涯听见自己养的一只小蛇正嘶嘶地吐着信子,脸色一变,猛地睁开双眼,抓起小蛇扔到后院。冲山青道,“快把门窗关上”
山青不明白为啥,但还是照做了。
“这是早些年江湖上的一种至毒,灵犀引,中毒之人的血液会产生异香而吸引蛇,吸食毒血的普通蛇会变成剧毒的蛇,到时这里的人都别想活了!”
苏椋听了倒吸一口凉气,配置这种毒的人心思可太歹毒了。
陆青涯已经屈指轻弹,在病人中脘,足三里等穴相继落针,手法疾而稳,接着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瓶中倒出两颗三圣散给人服下。
只见病人身体微微颤动,喉中也咯咯作响,似是想吐吐不出的样子,
陆青涯见状指尖轻捻中脘穴,又刺激其天突穴,过了片刻,病人喉结剧烈抖动,他忽然弓起身子,闷哼一声,将胃中秽物尽数吐出,
山青与苏椋一惊,皆侧头一躲。陆青涯让人取了些草木灰来清理掉。
“他好了?”苏椋开口问道,却见陆青涯手上的银针依然是青黑色。
陆青涯掰开病人眼皮,见其瞳仁周围蛛网般的血丝,叹了口气,
“方才催吐的法子让他把胃中秽物排出来,但此毒极其霸道,若要解毒,还需...”
未等他说完,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
三人均瞳孔一缩。
监军阎晦指着陆青涯和山青,“此二人涉嫌劫囚犯,来人,把人押走!”
陆青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阎晦,透出血色,攥紧的拳仍不住地颤抖着。
“大人,您弄错了吧,人犯被人下毒,陆医官正在救治!”山青挡住来人。
“是否下毒本官自会调查,不过现在,你们两人涉嫌劫囚”
“大人,无凭无据,怎可胡乱抓人”
“谁说本官无凭无据!这狱卒就是证人!”
“尚方宝剑在此,你们谁敢阻拦,杀无赦!”
“慢着!”苏椋站起来。
“怎么!王妃要拦本官?”
“我只是提醒大人,此人身中剧毒,若是引来了蛇,毒血传播至大人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它们来了”
阎晦一回头,门外果然有几只蛇朝这边爬过来,
“你!你们使的什么诡计!”
“究竟是谁使的诡计,你心里清楚!”陆青涯突然眼神阴沉,不似以往的云淡风轻“还不把门关上!”
似乎是大夫的话更有威慑力,那阎晦听了也不禁有些怕,他做这些事儿是想爬的高,可不是要赔命的。他挥了挥手让人把门关上。这青蝎门哪儿弄的毒,怎如此诡异!他心中不免吐槽,可眼下为了小命儿,还得需要陆青涯把人医好。
陆青涯取了蝮蛇酒,银针针尖蘸了酒,掠过烛火,折射出陆青涯眼角的寒光,继而白光一闪,针尖已没入皮肉,只听得针尾处蜂鸣般的细响,继而“叮叮”几声过后,那人身上已经稳稳落了九枚银针。
陆青涯擦了擦额上的汗,饮了几口酒,这是个累活,干完需要补充补充能量。
忽然那人猛然睁开双眼,瞳孔骤缩,开始浑身抽搐,满头大汗,银针处的毛孔中溢出青色的液体。最后甚至七窍中都溢出了青黑脓血,仿佛鬼魅一般,好大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他不会死了吧...”山青心直口快,说出来之后才觉失言,捂住了嘴巴。
陆青涯听完看了他一眼,也没责备,只是解释道:
“方才用蝮蛇以毒攻毒,药酒入体,两方相交,故有此剧烈反应,现在体内毒血已大致排出。”
听到人没事,阎晦便要抓人,
“大人,方才可是陆医官救了他”
“人都没醒,谁知道他是救还是害,本官只认证据,来人,拿下!”
“我看谁敢!”
看着苏椋小小身板护在他身前强大的气场,陆青涯有些感动。
“王妃,下官也是按证据拿人,请王妃不要阻拦”
“胡说八道,哪来的证据,给我看!”
阎晦朝身后的随从说道,“把那狱卒带来”
狱卒来到馆内,看了看阎晦,才战战兢兢道:“王妃,小人亲眼所见,便是这人劫了囚犯”
“既是我劫的,我同大人走便是,与陆医官无关”山青大义凛然。
“陆医官是吗?”那阎晦冲陆青涯做了个奇怪的表情,“你亲口承认的,用蝮蛇毒害犯人,在本官眼皮子底下下毒,你有何话说”
“卑鄙!”山青起的咬牙切齿,
陆青涯绷紧的脸忽然松了,自嘲地笑了笑,“是我说的,我同你走!”
“别,陆青涯,你不能去,我拖他一拖,就能等王爷回来了!”
“王妃好意,陆某心领,不过陆某有自己的打算,恕不能从命了。”
陆青涯忽然用银针急促地在蝮蛇酒坛上敲击了几下,继而一脸轻松地拍拍手,站起身。
“人犯一并带走”,他指了指躺着的呼延卓烈。
“这人你不能带走”
“下官敬重王妃,但若王妃一直阻拦下官办案,那下官只有得罪了”
“你敢!”山青首先急眼了。
“好了,王妃,你别管,他要带走就带走好了,”陆青涯一脸云淡风轻,阎晦心里却开始打鼓,莫非他做了什么。
此时医馆里出现了一只蛇,叮了阎晦身边的人一口,那人应声倒地,其实这蛇是陆青涯养的,才会对他敲击的声音这么听话,那人也只是被麻醉了而已,并不致命,
而阎晦不知道啊,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却因为眼珠子还留在原地踉跄了下,差点跌倒,
陆青涯侧头小声说道:
“这人毒已经解了,但两毒相克,有损脏腑,王妃用我的灵芝仙露方给他调养调养,不然,也活不过半月。这些就交给王妃了”
阎晦站稳之后,眼刀射向陆青涯,
“你不是说毒解了吗?”
“是大人说陆某下毒害人,陆某怎能令大人失望呢!”
此时那蛇认准了阎晦,要朝他扑来,阎晦慌忙拉过身边一人挡住,他颤抖的手指着陆青涯,怒目而视,
“你....好,陆青涯毒害人犯,罪证确凿,带走!”
“你!赶紧去把这人烧掉,”他慌忙指了一人,便匆匆离去了。
阎晦怕死,匆匆离去,可留下的两人却面面相觑,一脸惊悚,不敢上前。
“你们还在这做什么!”苏椋冷冷地询问
“王妃,大人说了,要将此人烧掉”,那两人没阎晦那样的底气,对苏椋也恭恭敬敬。
“既如此,你们去吧!”
见苏椋让开路,这两人也不敢上前,
“小墨,你带人弄些艾草灰将人装了,烧了吧”
见小墨带了那人到后院去,那两人要跟过去,
苏椋却走到中间挡住,
“二位,处理的事儿还是交给医者比较好”
那两人想着也是,刚才那两人倒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三个。片刻后,见后院起了火,苏椋才让开。
“你们去看看吧,也好跟你们大人交代”
那两人进后院时火正烧的旺,也不知道烧的什么,不过在他们眼里烧的就是那人,他们这样想,也是这样汇报的。
阎晦刚才受了惊吓,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些不对。正常情况下,陆青涯应该要治好那人才是啊,怎么会任凭自己将那人烧掉呢?
“你们可看清了?”
其中一人眼神闪躲了一下,忙道“是,大人,属下看着他们烧的,是那人。”
真是奇怪了!他不怕自己告烬王一个看守失职之罪吗?想不通的阎晦来到了大牢。看到陆青涯被人绑在刑架上,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那傲慢劲真是与他爹如出一辙,让人看着就厌恶。他让人打开了牢门。
“陆,青,涯!”
陆青涯没搭理他,他也没生气,而是自己开了口,“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这句话有点让陆青涯破防了,指尖抖了抖,
阎晦来前做了调查,对慕北玦身边人可是一个不落,谢长戈这样的,在他面前如同赤裸。他查到陆青涯来自灵草谷,这却勾起了他的一桩陈年往事,因为那件事,他意外收到了当时刑部侍郎的青睐,以致如今他能青云直上,可以说那件事是他人生的一大转折点,他一直清楚地记得,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杀了一个人,一个正直的县令,因为那人太碍事,而他的儿子却被救到了灵草谷。
“看你的样子,该还认得我吧”
“不认得”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
“杀父仇人都不认得,陆青涯,你可真是不孝啊”。
“我爹死的问心无愧,该一直记得并受其折磨的,是你!”
“怎么,你不想报仇?”
“你会遭到报应的”
“是吗,你爹当时也是这样说的,可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而你们父子,可都要死在我手上了”,
“是吗!”
“难道不是?你谋害朝廷重犯,罪证确凿,你逃不掉!”
“这样吧,今天本官心情好,便发发善心,若你指认所有的事儿都是烬王指使,我便饶你一命,如何?”,他忘乎所以地走近了陆青涯,
“.....”
“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是高冷!我最讨厌你们这副样子”
陆青涯抬眸直视他,眸中含笑,如沐春风,开始数数“1,2,3.....”
他从小无法习武,而师妹却耐心教了他一招指甲□□的功夫,教了他几年,他终于练会了。
“你做什么”,陆青涯笑的他毛骨悚然。
“阎晦,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开始泛痒”
陆青涯这么一说,他好像真觉得从肚皮开始痒了,小腿也痒,他有些怕,这陆青涯可是灵草谷的,不止会医病,他大意了...
他猛的捏住陆青涯的下巴,
“说,下的什么毒”
“好像我说了你就能解一样!”陆青涯不屑的眸子看向远方。
“你!解药给我!”
陆青涯像听到了不可置信的笑话,笑的阳光灿烂,
“你觉得可能吗”
阎晦觉得小腿上痒的加重了,他忍不住去挠
“别挠,挠破了可就全身溃烂而死”
阎晦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继而转变成威胁
“害死朝廷钦差,你也别想活”
“我本就命不长,活一天便是赚一天,况且,能拉了仇人陪葬,很划算!”
见威胁无果,阎晦眼眸变得凌厉,“烬王呢,烬王也会因你而获罪!”
陆青涯指尖微颤,眉骨投下的阴影,好似利刃般将那双往日总含三分笑意的桃花眼生生割裂。
“他怎么样与我何干!”
阎晦怒了,仿佛情绪提供了毒药孵化的温床,受不了了,他必须先用药止痒,
“你们几个,把他的嘴给我撬开,务必要到解药!”
陆青涯笑了,笑的像一只拥抱火苗的飞蛾。他会留下遗书,所作所为,均是自谋自划,与人无干!
身上传来鞭笞入皮肉的声音,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心中所剩,唯有痛快。
慕北玦赶到城外破庙时,里面的火堆刚刚被土掩埋掉,还残留着些许的火星,
殿下,破庙里没人
.....
殿下,林墨阳往那边的树林跑了
追!
慕北玦在胡杨林外面追上了林墨阳,身姿笔挺,跨于马背,寒光一闪,手中长剑指向前方,
“林墨阳,还不过来受死!”
林墨阳此前得到了阎晦给他的信,让他引开烬王,他可不想再面对慕北玦了,但容不得他不同意,他刚收到信,属下便告诉他慕北玦带人朝这儿来了,他顿时怒不可极,阎晦这王八蛋,不同他商量也就罢了,居然没提前通知他,他一把撕破了信便撤了,奔走了许久,还是被眼前这尊冷面阎罗追上了,属下为他断后时,他急急忙忙逃走了。
“殿下,不好了...”
他刚要追,却见到山墨急急忙忙跑来
“你来干嘛”
“呼延卓烈中毒了...”
慕北玦顿时眼睛就瞪圆了“你们干什么吃的,人怎么样了?”
“殿下息怒,陆医官救好了,不过陆医官被阎晦抓走了”
慕北玦知道阎晦是陆青涯的仇人,他不知道陆青涯心里对报仇是怎么想的,但还是下令这段时间不让陆青涯去军营了,如今陆青涯落到阎晦手里,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得赶紧回去。
慕北玦望着百步外那个轮廓,拉满弓,射了一箭,眼睛一眯,大约擦到了肩头,他调转马头,开始回撤。
他疾步赶到大牢,一鞭子将守卫抽倒在地,踹开牢门,见到了虚弱不堪的陆青涯。一路上他已经听说了发生的一切,
解药呢?
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有些暴躁,
陆青涯费力地抬起头,见是慕北玦,笑了笑,
“王爷也是来逼问陆某解药的吗?喏,鞭子在那,陆某还受得住!”
受个毛线!慕北玦暴躁地双手叉腰,踢了踢地上的茅草。
“陆青涯,你想干嘛,与仇人同归于尽很威风吗!”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办法,王爷莫要管了!
你死了,谁来给本王的军队做医官!
不是有秦医官,郎医官,还有,实在不行,王妃....
慕北玦没耐心听他长篇大论,他只要结果。
“少废话,解药给我,我有办法除掉阎晦,不需要你送死!”,他砍断了束缚陆青涯的绳子,搀住他。
陆青涯狐疑地看着慕北玦,“你少来诓我的解药”
“我诓你做什么,这么些天阎晦做了些什么,你觉得我能忍?”
他想起方才阎晦的话,朝中多是非,即便他撇的清,但也不能保证慕北玦不会被自己连累,他是做大事的,自己这私仇,倒显得狭隘了。
“在药房柜子左侧最下面的抽屉,白瓷瓶,里面只有一颗药丸。”
得了解药的慕北玦想赶紧回去,问道,
“自己能走吗?”
“不能”
“你!”“不能便待在这儿吧”,他一松手,陆青涯还真跌坐到了地上。他吐出一口浊气,拽起陆青涯往外走。
阎晦得了解药,却被告知呼延卓烈根本没死,眼下一切又重新回到起点,他也不能说什么。只不过烬王为他怒要解药的事儿却让他自信心爆棚,觉得嚣张跋扈的烬王不过如此嘛,他是钦差,又是禹王的人,连烬王这只虎都得在他跟前儿卧着,这让他一时间忘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