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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谢长戈智守白河城,慕北玦生擒左贤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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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戈带了两千轻骑,飞奔向白河城。到的时候天还没黑,
他站在西城门外不远的山上,正在用手感受着风向和力度。
金鸣已经到了
“将军,你怎么来了”
“殿下回来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李将军大军何时能到”
“三日后”
“好,你在骑兵马尾绑浸油草束点燃,去西门制造混乱,我从西边进城。”
“将军,敌军攻势猛烈,怕是无法开城门啊”
“无妨,本将不走城门”
“今日西风正盛,本将乘风而去”,他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朝向士兵问道,“准备好了吗?”
“将军,已经准备就绪”
“将军这是牛皮囊?”金鸣这人倒是个好奇宝宝
气囊
“将军,这东西可担不了人啊”,金鸣看样子被他家将军的胆子吓坏了
“谁说本将用这个载人了,快去干好你自己的事吧”,说完转身就走
金鸣愣了一下,冷不防被他踢了一脚屁股,
“愣着干嘛,快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北狄军队上方空中数千牛皮气囊飘过,还有些大风筝在天上飞过,北狄人不明,以为是敌军的诡计,便疯狂向其射去,射下来发现什么都没有,很快他们就发现原来就是为了消耗他们的箭矢,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西门主将冷笑一声。叫士兵不必在意,专心攻城。
谢长戈在山丘上密切注意着城外发生的一切,就是现在了。
“传令金鸣,率骑兵冲锋!”
西门的主将又一次受到了袭击,他很生气,下令士兵摆好阵型,不可被骑兵冲散。他怀疑这一系列的怪异事情大概是援军想要入城,可他并未见到援军,不过眼下不容他思考那么多,手下的士兵已经被骑兵冲散,他只得下令密切关注城门,若门开,立即找机会进城。
他想的是对的,只是没想到所谓的援军也就两千人,而且谢长戈还不按套路出牌,
在这主将把注意力放到骑兵和城门时,不知不觉天空之中已有大量载人滑翔鸢飞过,成功着陆城内。
进入议事厅,谢长戈见到裴松正愁眉苦脸,
裴松听到动静一抬头见是谢长戈,首先怀疑了一下自己不会是累的眼花了吧,再瞧一眼才喜出望外
“干嘛呢,这么快就不认识了本将军了?”
“不是不是,末将太高兴了,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殿下已经返回云翊城,我担心这里,便先赶回来了,现在情况如何”
“将军,城外十五万敌军猛烈攻城了一整天了,我军已有近两千伤亡,但北狄伤亡是我军五倍”
想不到北狄人攻击这么猛,谢长戈有些心疼,不过还是安慰裴松,“不愧是我白河城将士,勇猛无双,我们会胜利的!”
他让裴松去准备些火油与草皮。
“金鸣率骑兵在外,攻城主将定以为我们有援军想要入内,本将与金鸣约定好,一个时辰后,他再次进攻,此时我方开启西城门,待狄人入城,再以火雨攻击瓮中之鳖,到时西城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你去准备些草皮,让人将西城的百姓撤离”。
他刚走出门要去城墙上看看防守情况,一抬眼便见到了停在他面前五步外的铁星遥,看样子是跑的很急,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
“谢长戈!你回来了”
“大小姐”,他朝铁星遥大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北狄十多万人攻城,有多危险!”他擦了擦铁星遥脸上的灰尘
“你在担心我吗?”铁星遥发出了糯糯的声音,他第一次听到。
“废话,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你爹交代!”
“你不用跟他交代”
哎,算了,他跟这孩子计较什么,
“行了,你快回去府里吧,别在外边晃悠了”
“我不!”
“大小姐,你别添乱了成吗?”
“我不给你添乱,我能保护自己,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说完她推着他后背,就要把他推走。
“快走快走!”
月光洒在西城门上,将紧闭的城门镀上一层银砂,朦朦胧胧的,突然间,门开了一角,这让攻城的小兵有些恍惚,自己不是在做梦吧,他擦了擦眼睛,城墙上减弱的攻击让更多小兵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门越开越大,越来越多北狄士兵鱼贯而入。
他们欢呼雀跃着,兴奋地奔跑着,以为胜利之神终于眷顾北狄,以为富饶的白河城就要唾手可得,以为幸福生活就要来临。
随后,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门关了。
事实证明,梦终归是要醒的,梦里太美好,现实就显得更加残酷。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好,而是飞驰而下的刀枪火雨。浸油的草皮裹挟着北地的风,呼啸着在北狄人群中飞舞。
着火的铠甲张开双臂,似是要飞向蓝天,后背上的起火的人儿在地上打着滚儿,殊不知滚烫的地面浸满火油,更是人间炼狱。遍地哀嚎。
营帐内,士兵正在向谢长戈汇报着战况。
“将军,西门已经完全关闭了。”
“报~将军,我军活捉了主攻西门的主将”
谢长戈闻言大喜,玄色披风一挥,人已坐上了主位,
“带进来!”
一会儿,只见几个士兵拥簇着一个身材高大,身上铠甲已经破破烂烂,脸上也跟锅灰似的黑脸汉子入内,那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却不住地骂骂咧咧。
“你是何人?”谢长戈问道
我乃左贤王账下苍狼将军巴图尔,若不是你们使诈,城门定被我攻下
他巴图尔自问是北狄一员猛将,可徒手缚狼,被左贤王任命为苍狼将军。此次征战,他负责攻打西城门。没想到遇到的反击是猛烈的,不过他相信,他手下都是勇武的北狄儿郎,只需多一些时辰,定能攻下。门外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他就怀疑是援军要入城的掩护,只是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这次城门果然开了,当然,他抓住机会入城,攻破城门的首功的兴奋充斥着他的头脑,他下令所有人先进城,并派人通知了左贤王。可左贤王的人还没来,城门便自己关上了。而他与他手下的兵将均浸漫在大火的海洋里。他一个不小心身上便起了火,好不容易才扑灭,灰头土脸的他愤怒地斩杀了几名凛州兵卒,却被一冷箭射中大腿。几番争斗,他被擒了。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本该非常顺利的事儿怎会如此结局,定是他进入城门的方式不对,他开始后悔因为自己左脚先踏入了凛州城门而导致的失败。然而...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说,你们来多少人,左贤王在哪?”
“哼,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完事了吗?此次左贤王共出兵五十万,只需再一个时辰,定攻破你城门,识相的话赶紧把本将放了,否则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小兵狠踢了一下腿窝,他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
“放肆,胆敢对将军无礼!”
那巴图尔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带下去!”
此时,南城门的左贤王快要被气死了。
刚才巴图尔派人告诉他西门攻破了,他心中激动的一阵水花。
他一激动便下令全军,准备从西门进入,他人还在门外,心已经跑到了云翊城里面,幻想着那个可恶的守将被绑在他面前,他只需动一动手指,就可将这个多次将他挡在凛州外,不能前进一步的对手杀死,想想都开心!可刚激动了还没半个时辰,就被无情的打脸了。
“报告左贤王,城门关闭了,我军遭遇了极其严厉的反击。”
“报左贤王,城中士气空前高涨,我军完全无法攻上城墙。”
“去看看,为何援军还没到!”
他就不信了,这白河城就一万五的守军,如何能与他五十万大军抗衡。
“继续加强攻击,一定要拿下白河城!”
云翊城
“殿下,沈渊将军传信回来,已夺回飞云关”
“好!”
还没高兴一会儿呢,又有人来禀报,
“报~殿下,抓到一人,疑似奸细”
“带进来”,他收起心思,转而放到奸细上。
那士兵把人带到他面前,说此人在密道的出口发送了我军特有的信号,他怀疑此人是敌方混进来的奸细。
结果一看到人,慕北玦就笑了。语气也缓和下来。
“好了,不是奸细,自己人,松开吧”
那小兵还是一脸谨慎加上疑惑,再次向他确认,得到肯定的信号,才给人松绑。
“殿下,您的兵可真够谨慎的”,那人第一句话竟是抱怨。
慕北玦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
“希瑞,你受惊了,你怎么亲自来了”
“殿下,北狄右谷蠡王托商队给您带话,信息量过多,我担心下面的人传不明白,所以亲自前来”
“哈哈,彼此彼此,你也够谨慎”
希瑞尴尬地笑了笑。
“他说已经截了左贤王的援军,断了他粮草,望殿下能早日取得胜利。”
“好,希瑞,你真是为本王带来了大好消息”,他兴奋地用力拍了下希瑞的肩膀。可惜高兴的忘记了希瑞不是武将,他这一拍,差点把人给拍趴下了。
“陈跃,率城中五万兵马,随本王赴白河城,这次,本王定要生擒左贤王!”
说完又继续下令,
“派人给沈渊传信,于飞云关截住北狄军退路。另外,通知其他关隘守将,严防死守,必不可教北狄军逃出去!”
白河城的攻城战已经进行了三天,如今势头依旧很强,看起来像是势在必得,谢长戈下了城墙来到议事厅,
“将军,西城门的胜利只是一时,但敌军仍然有十万之众啊”
“告诉众将士,明日便有援军至!”
这时有士兵来禀报北狄攻势减缓,谢长戈看了看天色,正是圆月当头,想必北狄人也累了,便眯了一会,不一会儿就被裴松喊醒,
“将军,援军来了”
闻言,谢长戈猛然站起身,援军?来的这么快!
“在何处?”
“已经入城了”
说话间那将军已经来到议事厅。
“李霖?”
“是,谢将军,末将奉王爷之命前来白河城救援”
“金川城如何?”
“回将军,金川城完好,根本没有敌军”
谢长戈一听来气了,“敢谎报军情!”
李霖发现自己好像表达有误,连忙解释道,“将军息怒,末将口误,敌军只是猛攻了一阵儿,便撤了,末将到的时候,已经没有敌军了。”
果然是这样。
“好,李将军辛苦了,有李将军一万精锐加入,白河城稳住了!”
白河城稳住了,意味着攻城的左贤王要生气了。
“左贤王,城外有援军趁天黑入城”
“报告左贤王,我军后方粮草被人烧了”
“报告左贤王,我方援军被突然的山崩挡住了来路,十日之内怕是不能前来。”
桌案上的文件被他双手扫落地上,
可恶!
“有援军又怎样,我十五万北狄将士照样可以踏平白河城,传令...”
“王爷,不可啊”
谋士出来劝他,却遭他怒目而视,他拔出剑指向那谋士,
“王爷,现在士气正低迷,援军未至,粮草也断了,实在不宜再战。不如整军撤回飞云关,待援军抵达,再来一战,在下相信,别说白河城,拿下云翊城也不在话下。”
他听完觉得有道理,
“也好”,反正飞云关已在他手中,便再耐心多等几日。
“通知各营,撤!”
慕北玦率大军疾驰,赶到白河城的时候,北狄军已经在撤退。
眼见慕北玦大军来援的左贤王,虽然心里气愤,却也知晓大势已去,此时需暂避其锋芒,退回飞云关,待他援兵一到,再来决战胜负。他狠狠的咬了咬牙,便上马疾驰而去。
慕北玦看着距离自己三十里之外,且渐行渐远的北狄军队,心道此战必要活捉左贤王,
“陈跃,陈林,各率一万人从侧翼围击
沈深率骑兵从侧翼骚扰北狄军阵
通知茹城,派兵拦住北狄军去路
通知谢长戈,率军助本王全力追击
全军听令,追!”
北狄军队撤离的速度是相当快的,不过近十万的军队,还是有些松散,很快就被如狼似虎追赶的慕北玦抓住尾巴,砍掉。
侧翼的骑兵突袭也让左贤王颇为恼火,只得留一将断后,拖住追兵。
但这并没有减缓北狄主力的撤离速度。
金鸣原本在西城门,只做了些骚扰性工作,这让他大为不满,眼见北狄撤退,利用轻骑快速的优势,他便抄了个近路,绕到北狄主力后方,在林中做了些埋伏。
金鸣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他没得主将命令,便擅自行事,五千骑兵就敢跟近十万敌军叫嚣,
路过红枫林时,突然一阵箭雨,受到伏击的左贤王此时有些草木皆兵,一阵箭雨过后便铺天盖地的骑兵从林中冲出来,直接将北狄主力冲溃。
金鸣舔舔嘴角。
可等死老子了!终于可以松松筋骨了,
一刀便将来将斩于马下。
“来吧!”
战马嘶鸣化作钢铁怒涛,剑刃在方阵间肆虐,弯刀划出新月般的寒芒,马蹄将晚霜踏成血雾。
金鸣的阻截让北狄军被迫停滞,这为慕北玦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暮色四合。火把升起的点点光亮好像颗颗星辰闪烁着。似是在为决战拉开帷幕。
朔风军以尖锐的角度闯入被打乱的北狄阵型中。刀刃与铁甲擦出火星,温热的血雾喷在小战士的脸上,他兴奋地呼吸着灌满铁锈味的潮气,这是他此战的第一滴血,值得纪念!
枣红马的前蹄被锋利的刀刃削断,它用染血的牙齿死死咬住那人咽喉,在偷袭者死不瞑目的愤愤眼神中轰然倒地。
某个年轻士兵突然拔高的音调响彻苍穹,穿透腹部的箭矢带着强力的惯性钉进泥土,他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仿佛看见未婚的妻子正在不远处冲他微笑...
铁器相撞的锐响此起彼伏,像是地狱的索魂者锻造着淬火的兵器。犀利与悲痛的嚎叫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将远处狼嚎的声音掩盖。
“说,你们左贤王在何处,不然老子一刀砍了你!”
一马当先的金鸣将一名北狄大将打落马下,正用刀指着他询问。
“左贤王早已撤离,你休想追上,哈哈哈”
敌将也是个有血性的少年,丝毫不配合他的问话。
“把人绑了送至王爷处,其他人,随我继续冲”
“金将军,看那边”
金鸣顺着属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北狄王旗正在风中倒下。
他咧嘴一笑,拍了拍那人肩膀,“还是你眼力好,找到了!”
不远处的慕北玦正放下手中的弓,夹紧马腹,向那个方向奔去。原来那旗不是被风吹倒的!
慕北玦赶至附近,便见一小将正与左贤王身边的护卫缠斗着。见此,他眯起眼睛,迅速搭箭拉弓,却被左贤王的卫士眼疾手快地挡了箭,左贤王推开身前的尸首,与不远处马背上的慕北玦隔空相望,四目相对,擦出无数火花。
马儿冲锋,一个箭步,慕北玦已至左贤王身前,刀剑相交,迸出无数火花,慕北玦一个回身,再次冲来,左贤王眼神锋利,对准马蹄下刀,马儿嘶鸣,扬起前提,他砍到一把空气,慕北玦借力马背,飞身而起,闪电般踢到了左贤王后背,让他跌了一个踉跄,他迅速转身回防,慕北玦的飞腿又来,他这次虽有弯刀护在前,却还是被迫后退了几步。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势均力敌。
这个狼崽子还真是个虎将,慕北玦不动声色地总结道。不过这次他必定不会让他逃脱了。
此时,方才那名小将却对左贤王发起了偷袭,慕北玦是个强硬的对手,他必须全力对付,他注意力都在慕北玦身上,以致让那小将得手,后腰中了一刀,他迅速闪躲,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那小将还回去一刀,饶是金鸣躲避迅速,还是伤到了腹部,金鸣心有余悸,还好老子反应快,差点就死了。
“小子,你不是他对手,让开”,慕北玦对着金鸣喊道。
金鸣也识趣,打不过就躲开,不过还是在旁边密切注视着两人的交战,在心中给慕北玦加油助威,打定主意一有偷袭的机会他还上!
方才金鸣的一刀虽不致命,却让左贤王行动力变差,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疏忽,他这动作一缓,慕北玦便有了机会。
慕北玦一剑刺向左贤王,被他弯腰仰面躲过,他直起身一刀便向慕北玦刺来,慕北玦嘴角一勾,脚下一个快速转位,人转身已至他身侧,对准他的右臂下手稳准狠,左贤王不可置信可低头看着自己连同小臂带着弯刀掉落地上,血如泉涌的疼痛才让他缓过神,可刹那间无数的刀已架在他脖颈上。他只能双目赤红恶狠狠盯着慕北玦,
至此,战局已定!
“小子,很勇敢,叫什么名字?”慕北玦很欣赏这个小将,于是出言问道。
“拜见王爷,末将金鸣。”得到了慕北玦的肯定,金鸣无比兴奋,开心的牵动了伤口,连连咳了几声。
“别激动,好好养伤!”
“是,王爷!”
待一束光亮刺破黑暗,天空出现了鱼肚白,铁器相交的声音渐小,悲痛的啼哭声,哀嚎声在萧瑟的西北风中渐渐成为隐去的背景,
只留下钢铁荆棘般插满断矛残剑的土地,以及原野上哀叫的寒鸦,
天地失色,草木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