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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烤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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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化掉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冬天冻结的冰层,春天的日头一照,哗啦哗啦全化成了水。
他的气味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了她,喉结滚动,像是要将她吞咽下去。
她的额头火烧一样烫,眼睛都干涩起来。
伸手推他的胸口,相接的双唇终于分开了一些。
“我是不是毒发了……怎么这么奇怪……”
她眼角发红,迷迷糊糊看着他,稀里糊涂地问道。
谢临在极近的距离细细地看她。
脸颊绯红,神色迷离,唇瓣微湿,如同鲜红的花瓣。
他无法克制,将她整个人都塞进怀里,往心口里揉。
火烫的气息烙在她耳畔,他的唇若即若离地蹭着她的耳垂,呼吸渐渐不稳。
……
他的手心掬着一小捧溪水。
陆雨迢早就渴了,低下头啜饮。
水太少了,她没喝够,但谢临的手臂又圈着她不放,她只好小声嘀咕道:“再来点嘛。”
谢临伸手撩了水,却不送到她唇边,只是将那小小一汪水捧在眼前,看她低头去喝。
柔软的唇浅浅触碰着他的掌心,一直酥麻到心里去。
他忽然抬起手,将手掌压在她脸上。手心剩下的一点水,润湿了她的脸。
陆雨迢困惑地抬头,见他含笑看她,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人又在捉弄她。
她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见了谢临,便想保护他,不让他被别人欺负了去。可若是谢临偶尔的坏心眼欺负她,她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脸上湿润地滴着水珠,她挠挠头,还是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你干嘛啊……”她小声地嘟囔着,环着他的肩,将脸颊蹭在他的侧脸上。
好了,这下公平了。
蹭完左边蹭右边,于是,谢临的脸上也湿乎乎的了。
谢临在看着她微笑。
他笑起来,如同春风拂面,叫人想起姑苏的桃花和垂柳。
他手指轻轻勾了勾,低声道:“阿迢,过来。”
于是她便晕晕乎乎地凑上前去吻他。
谢临拥着她,笑得停不下来了。
……
水也喝过了,两人沿着溪流溯溪而行。
走了半晌,忽见前方一道人影。
陆雨迢眼力极佳,当即扬声招呼道:“前面的,等一等!”
那人果然停了下来,爽朗笑道:“两位不是这里人吧?总算遇到跟我一样的外来人了。”
嗯?
这幻境之中还有“这里”人?
她刚要开口询问,手腕便被谢临借着衣袖遮掩,轻轻点了一下。
好吧,小心行事。
只听谢临问道:“这位兄台,我与舍妹来武当山游览,行至此处迷了路,不知可否指点迷津?”
他问话时斯斯文文,俨然一位文弱书生。陆雨迢听得他叫自己“舍妹”,好险没笑出声,艰难地憋了回去。
那汉子肤色晒得黝黑,笑起来牙齿格外的白。
“小哥客气了。这里的路我熟得很,常常进山来砍柴呢。”他背后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只有一柄柴刀。
“若要下山,沿着溪水经过村落,一直走便是了。下山路途有些远,天色不早了,不妨借住一晚。”
谢临道了谢,那人便离开了。陆雨迢见他已走远,小声道:“这人有些奇怪。”
谢临揉揉她的头。
“阿迢说说,哪里奇怪了?”
陆雨迢道:“他一开始说什么‘总算遇到外来人’,不像是砍柴人说的话。而且,他功夫虽说一般,但也是会武的,不知为什么,故意装成脚步虚浮的样子。”
谢临笑道:“不错。此人行止可疑,引我们去村落,不知是何用意。不过,此刻全无线索,不如去他所说的村落看看。”
她也是这么想的。两人顺着溪流,一路走,一路留意周遭环境,却始终不见人烟。
日头已经偏西,她腹内空空,愁苦道:“谢临,我要饿扁啦。”
谢临道:“溪水中有小鱼,或可果腹。”
对哦!
小时候她有时会在山溪里捉了鱼烤来吃,不过自从她轻功精进,便只捉野兔了。兔肉更鲜更解馋些,鱼肉嘛,刺又多,吃起来又寡淡,早被她放弃了。
不过,在这连个野果都没有的山林中,吃条烤鱼也不赖。
她提了剑当作鱼叉,悄无声息地走入溪水之中,手里却被塞了把匕首。
“你的银霜剑,不是宝贝得很?用这个吧。”
他声音中带着淡淡笑意,陆雨迢低头看去,这是一把极为精美的匕首,握柄是深蓝水晶,护手处镶嵌蓝绿宝石,刀身上有细细的金色纹样。
等等,谢临要让她用这东西叉鱼?
陆雨迢摇头谴责道:“这么好看的匕首,搞得全是腥气,多可惜。”
谢临道:“那你的剑又是如何?”
她叉腰得意道:“剑尖有些气味又不打紧,无非是对手鼻子受些罪罢了。”
说着,她眼疾手快,便叉起一条鱼。那鱼犹自弹动,被她利落地甩在草地上,一剑背拍晕。
陆续叉了四条,她熟门熟路地去了鳞,挖去内脏,又用剑锋在石头上轻划,几下升起火来。
谢临静静看她一人包办了所有的活计,兴致勃勃地将鱼串了一串,用她那把银闪闪的佩剑烤着,还不忘时不时翻个面。
这小家伙杀鱼时,手起剑落,倒是利索。只不过,一滴小小的血点溅到了她的腮边,如同一点艳丽朱砂。
他看了一会儿,伸手将那滴血抹去了。
陆雨迢正盯着手里的鱼,烤鱼外壳已经发黄,香气飘了出来,正是需要留心火候的时候。然而,谢临忽然用手指蹭了一下她的脸。
他的手指温热,轻轻陷在她的皮肤之中,一触即走。
怎么了?
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他。
谢临本已收回了手,却与她的眼神对上。他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嘴角微弯。
洁白的、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托在她下颌,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面颊,如同在抚摸一只狸猫。
皮肤与皮肤之间的磨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不知不觉,她连眨眼的频率都变慢了,舒服得有些困倦。
谢临轻笑一声,让她靠在身上,一手揽着她,一手仍是缓缓抚着她的脸颊。
手中触感柔腻,他用指尖、指腹、虎口依次感受她,手下的小脸被这轻柔但反复的动作揉搓得微微泛红。
那一点因他而起的血色,引得他低下头去,用唇去轻轻磨蹭她细嫩的脸。
她的唇如同花瓣一样淡粉而脆弱,他每每不忍心用力,只恐伤了她。然而脸颊却如同糯米制成的点心,叫人极想尝尝,是否如手感一般软糯。
他张口将她轻轻裹住,用舌尖去温存,用牙齿轻轻磨蹭。柔软的脸肉被他含在口中,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面颊,仿佛要将她吃下去一般。
好奇怪……
他的手仍轻柔地托着她的下颌,没有用力,却将她约束在了他的怀里。
她心跳渐渐急促,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觉得心慌意乱。
求助一般,她叫了他的名字。
“谢、谢临……”
身边的人又是一声轻笑。
轻轻吮了她一下,他终于松了口,一个吻落在她侧脸。
“做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偏头瞧着她。
她仰头呆呆看他含笑的眼睛,忽然闻到一股焦味。
坏了,烤鱼!
手忙脚乱地将鱼远离了篝火,她低头查看烤鱼的状况。好在只有一条的表皮烤焦了,她将那片微黑的鱼皮撕下来,分给谢临两条。
烤鱼微微发黄,闻起来喷香,真正入了口,却是没滋没味。这荒郊野岭,没有任何调料,也只能凑合吃了。
两人吃着鱼,陆雨迢目光呆滞,看着远方,时不时动作机械地往嘴里送一口。
谢临看得好笑:“阿迢,有这么难吃么?”
她回过神,表情皱皱巴巴:“不难吃……但也没有任何一点好吃的地方。”
叹了口气,她补充道:“从前在山上吃馒头,好歹都有小咸菜配着呢。”
谢临微笑着,垂眼看她苦恼的样子。
他心中有两个完全相反的念头。既想为她解决所有的小烦恼,让她舒舒服服的,只管无忧无虑;又想给她制造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看她有所困扰时,这些可爱的神情。
她吃了一条,兴致缺缺,便要放下。谢临道:“多吃些吧,村庄想是不远了,不知情况如何。”
他笑道:“若是有危险,到了晚间又要饿肚子。”
陆雨迢实在不想吃了,她将剩下的一条鱼往草地上一放,笑吟吟看他,是个耍赖的意思。
谢临敛了笑意,看一眼草地上的鱼,又凉凉地看她一眼。不出所料,她半点不怕,面上仍是笑嘻嘻的。
他摇摇头,也是忍不住想笑。事到如今,还指望她怕他么?在她面前,他早就半分威严都没有了。
叹息着拿起了烤鱼,他揽着她,撕了一条雪白鱼肉,送到她唇边。
“我来伺候你,吃吧,小祖宗?”
他说话间,胸膛轻微的震动传到她的后背,那话语间亲昵的意味让她心头一跳。不知不觉,嘴巴已经听话地张开,吃下了那块鱼肉。
谢临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浅浅笑意,送入她耳畔。
“乖孩子。”
他手上不停,又是一块鱼肉送到她口中。
一个喂,一个吃,谢临将鱼腹上的肉挑尽,只剩下些多刺的位置,便放下了。
“吃饱了没有?”他拥着她问道。他的神色极为寻常,听来却莫名狎昵。
她眨了眨眼睛,将那种怪异的感受忽略掉,点了点头。
谢临温和一笑,修长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走吧。前方有炊烟,看到再好吃的东西,可都不许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