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落处，你在页间》风起长安暮

188、188. 想你，是我的日常

　　候机厅的广播一遍遍循环着登机通知。窗外的跑道被晨雾染成一层浅白，祁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才敲下那行字——
　　【已经过了安检，再有一会儿就登机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饭。】
　　发送后，他没有立刻锁屏。那两条消息安静地躺在对话框里，像他此刻的心——克制、平和，却藏着一股不舍的温柔。
　　过了几秒，他又点开输入框。想了很多句，都删掉了。最后，他只留下一句简单的：
　　【有点想你。】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像是在衡量这份思念会不会太多、太早。最终，还是轻轻按下了“发送”。
　　屏幕亮光映在他眼底，祁祺靠在座椅上，外头的飞机滑过跑道，轰鸣声在胸腔里震荡，却掩不住那一点藏在心底的柔软——他忽然有些期待，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看到。
　　候机厅的窗外，午后的阳光被厚厚的玻璃削成一层淡金，斜斜洒在排椅和行李箱上。广播里传出即将登机的航班提示，人声、风声、轮滑箱的声音交织成低沉的背景。
　　祁祺靠在座椅上，手机仍握在手里，屏幕上停留着刘奕羲刚回的那条消息——【我也想你了。】他唇角轻轻一弯，整个人似乎都松了几分。
　　不远处的骆嘉怡正和工作人员低声交谈。很快，她端着两杯饮品走了过来。
　　“你不是喜欢西瓜汁吗？”她笑着，伸手将那杯带着冰珠的鲜榨汁递到祁祺面前。“刚现榨的，颜色挺好看。”
　　祁祺正在犹豫，艾伦眼疾手快地半路截住，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似的。
　　“哎呀，这个不行。”他一边笑，一边顺势把杯子举高，“哥最近在控制体重，这糖分超了。”
　　骆嘉怡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一瞬收紧，随即又恢复自然，淡淡地道：“你这助理，可真称职。”
　　艾伦咧嘴一笑，神情无比真诚：“那当然，我老板得对得起大众的喜爱，我这小助理，也得对得起老板给的工资不是。”
　　这一句把气氛轻轻化开。顾涵坐在一旁，神色如常，只是侧头看了祁祺一眼，语气平淡道：“祁祺，我刚确认过，导演那边定妆表到了。”
　　祁祺点头：“嗯，好的。”说完接过艾伦递来的矿泉水，淡淡一笑，“称职！”
　　骆嘉怡静静地看着他，唇边依旧挂着笑，可眼神里那一点落寞被光线轻轻掩去。她本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阵登机广播打断。
　　人群陆续起身，行李箱滑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祁祺也站了起来，将口罩重新戴上，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手机上——那条来自刘奕羲的消息还在屏幕里，亮着，柔着，像一盏小灯。
　　他握紧手机，声音低而温和：“走吧。”
　　艾伦笑着点头，顾涵起身，骆嘉怡沉默地跟在几步之后。
　　阳光从高高的穹顶落下，落在四人的背影上——光线温柔，却各怀心事。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打印机还在低声运转，屏幕上闪烁的光落在刘奕羲侧脸上，她正专注地修改台词走向。
　　“咚咚——”
　　敲门声突兀却不失礼貌。
　　“请进。”
　　门被推开，一阵午后的光线随之流入。沈之骁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神情温和。
　　“沈总？”刘奕羲略微惊讶，连忙起身。
　　“刚和闻思澜聊完项目的事，顺路上来看看你。”他语气轻松自然，眼底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您请坐。”刘奕羲微笑，侧身让开，“喝点什么？茶、咖啡、果汁？”
　　沈之骁摆了摆手：“不用了，一会儿就走。”他走进两步，目光在她桌上摊开的笔记与剧本间扫过，然后轻声道：“我来其实是想跟你说件事——《风起之路》的粗剪版出了。”
　　刘奕羲怔了一下，手中的笔几乎停在半空。“已经粗剪完了？这么快？”
　　“是啊。”沈之骁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轻松的骄傲，“后期组连夜在赶。现在成片还没配乐、也没调色，但整体的结构和节奏已经跑出来了。我想着，作为原作者兼编剧，你应该也会想看看第一版的样子。”
　　刘奕羲眼睛一亮，嘴角止不住地扬起来。“当然想！能提前看到初剪版，我太荣幸了。”
　　沈之骁看着她那一瞬间的笑，心口微微一滞。“那就好。”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温润，“我明天下午安排个小型看片，你来看看。我知道你五号要去《落霜歌》的剧组，所以时间我提前定好了，刚好合适。”
　　刘奕羲有些惊喜，又带着一点犹豫：“明天下午……可以的。谢谢沈总，这机会太难得了。”
　　“别谢我。”沈之骁看着她，语气忽然低了些，“没有你，也就没有《风起之路》。能看到你写的文字成影，是我该感谢的事。”
　　刘奕羲抿唇笑着，那一瞬间，她心里涌起的不是暧昧，而是一种真诚的感动。她知道沈之骁对自己有些不同——他看她的眼神，总多几分克制的温度。但就这件事，她依然心怀感激。
　　“那我明天准时到。”她轻声应下。
　　沈之骁点头，“好，那我让人给你发时间和地点。不用太早到，来了直接找我就行。”
　　他语气仍然温柔，从容得近乎无懈可击。“那就这样吧，明天见。”
　　沈之骁起身，随手理了理西装袖口。刘奕羲也跟着站起来，微微一笑：“我送您到电梯口吧。”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他笑着摆手，但步伐依旧放慢了一些，任她跟在身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走廊的光线被夕阳拉得极长，落在地毯上，是浅浅的橘色。
　　电梯“叮”地一声响起。门缓缓打开的瞬间，沈之骁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明天，等你。”
　　“好。”刘奕羲点头，语气温和，眼神里带着真诚的笑意。
　　电梯门合上前的那一刻，他仍能看见她的身影——那双手还抱着剧本，整个人被金色的光笼着，静静立在那里目送自己离开，像是电影未完的一帧。
　　电梯门在缓缓合上，金属反光映出沈之骁的神情。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直到那一抹倩影被彻底隔在门外。
　　他唇角微微一动，带出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那种笑，不是单纯的欣赏，更像是一场从容算计后的笃定。
　　这次让刘奕羲看到粗剪，是他亲自打了招呼。按流程，她本不该在第一轮就被邀请，可他知道她对作品的投入、对“成片”的期待。于是动用了自己的关系，轻轻一推，就换来她眼里那一瞬光亮的神采。
　　那种发自心底的开心，让他意外地觉得满足——她的笑，是因他而起的。而他也清楚，这就是所谓的“投其所好”。
　　沈之骁低低笑了一声，目光暗了几分。
　　他忽然在想——刘奕羲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本事，能让她这样牵挂？能给她这种机会、这种资源、这种舞台吗？
　　他的笑意一点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久违的野心。
　　在商业场上，他习惯稳、准、狠，如今这份心思，同样在理智之下缓缓生根。
　　——她的喜好，他都在观察；她的节奏，他都在摸索。他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不该走的路上，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楚地想要一个人。
　　沈之骁抬起头，目光掠过走廊尽头的窗。阳光正落在玻璃上，亮得刺眼。他眯了眯眼，心底那股克制的渴望反而更加清晰。
　　刘奕羲，他志在必得。

　　房间的落地窗透出横店特有的午后光线，薄雾笼着阳光，带着点温热的尘气。艾伦正半蹲在地上，一边开行李箱，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祁祺脱下外套，走过去拉开窗帘，让光线洒满房间。
　　“哥，”艾伦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怜，“我现在是不是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了？”
　　祁祺挑眉，转过身来靠在窗边：“什么意思？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以前每次出差，都是我帮你收拾行李啊，”艾伦一边把叠好的衬衫放进衣橱，一边故意叹气，“现在倒好，都不让我去你家收拾东西了。”
　　祁祺失笑，单手插兜：“你这是要跟你嫂子争风吃醋？”
　　艾伦立刻抬头，像是闻到了大新闻：“等会儿——嫂子给你收拾的行李？！”
　　祁祺看他那副兴奋样，忍不住笑着摇头：“那倒不是。”他顿了顿，目光微微一柔，语气轻了几分——“只是现在家里……好多刘老师的东西，不太方便给你看到。”
　　空气静了一瞬。
　　艾伦立刻夸张地往后倒，一手捂胸，一手比出个吐血的动作，“哥，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诛心啊！你又要虐杀我一个单身狗？行行行，我回去就把手机壁纸换成剧照，看看能不能骗过命运。”
　　祁祺放下手里的资料，靠在沙发背上，眼神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艾伦，我看你最近啊，伤血挺厉害的。”
　　“啊？”艾伦正低头摆弄剧组通告，愣了愣。
　　祁祺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回头哥给你补补，要不照你这状态，再陪我拍几天夜戏就该贫血了。”
　　艾伦立刻抬起头，一脸谄媚地笑着凑过来，“哥，这补不补的无所谓，要是真心疼我，就帮我个忙——奕姐身边那几个女孩子，你也帮我留意留意呗。”
　　祁祺正端着水杯，险些把水撒了。“好家伙，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艾伦嘿嘿地挠挠头，“我说真的。我看着你和奕姐那样，说实话，心里是真羡慕——你俩啊，不光是聊得来，连看世界的角度都差不多。一个写故事，一个演故事，一个笔下有光，一个身上有光。这搭配，别人羡慕都来不及。”
　　祁祺轻轻一笑，眸底有光闪了闪，“这话我爱听。”他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带着一丝藏不住的骄傲——“等小羲来了，咱们就把你这终身大事提上议程。到时候我亲自牵线。”
　　“哎——这话可当真啊！”艾伦立刻惊喜地起身，“哥你一句话，我这下对剧组生活又燃起希望了！”
　　祁祺失笑，伸手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行了，别做梦了。要真想谈恋爱，先把你那些单身狗的坏习惯改一改。”
　　“我那是生活气息！”艾伦大声抗议，祁祺被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逗得彻底笑出来。
　　笑声落下，房间一时安静。窗外的风从缝隙灌进来，带着夜的气息。祁祺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却莫名柔软——再过两天，小羲也会来到这座小城，同一个剧组，同一个世界。
　　那一刻，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推门进来的样子。
　　夜色渐渐落下，横店的天边泛着一层淡紫的暮光。祁祺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手边的会议资料摊着，却迟迟没有翻开。他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刘奕羲那边应该刚下班。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几秒，还是忍不住，按下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起，那头传来她略带疲惫却温柔的声音：“喂？”
　　祁祺的语气立刻柔了几分，“还在公司？”
　　“刚收拾完，准备走。”她笑着说，“你那边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嗯，已经安顿好了。”祁祺靠在沙发上，语气带着一点低哑的慵懒，“等会儿导演组、造型组、主演得开个短会，聊定妆和拍摄顺序。”
　　“听起来挺忙的。”刘奕羲轻声笑，“刚到就这么多事。”
　　“还好。”祁祺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了一点，“就是想知道，你晚上干嘛。”
　　那头笑出了声，带着一点被逗乐的温度：“我？晚上瑛子约我吃饭。”
　　祁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语气却仍温柔得体：“那行，别太晚回家。”
　　“知道啦。”刘奕羲笑着回答，“你怎么跟管家似的。”
　　祁祺忍不住也笑，“那我换个说法——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我还没去吃饭呢，你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她语气轻快，“祁老师，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想你。”祁祺毫不掩饰，声音温柔得能滴出蜜来。
　　那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声更轻柔了些，“那你忙完再想，先去开会。”
　　祁祺轻声“嗯”了一句，语气又软了几分：“晚上想跟你视频。”
　　刘奕羲看着窗外的灯光一点点亮起，心里暖得一塌糊涂。“好啊，等你忙完了给我发消息，我等你。”
　　祁祺几乎能想象到她说这话时的样子——眉眼弯弯，语气柔得像风。他的笑意从眼底一直蔓延到嗓音里，“那就说好了，小羲要等我。”
　　“等你等你。”
　　祁祺的喉结轻轻一动，低声说：“我——很想你。”
　　“嗯。”她轻轻答，带着一点甜意的呼吸。
　　电话挂断前，两人都没有急着放下，静默几秒，仿佛谁都舍不得先说再见。
　　直到最后一声轻轻的“晚安”，通话才在柔软的静默里结束。
　　祁祺盯着屏幕黑下去的那一瞬，嘴角仍旧带着笑，那笑意藏着一整夜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