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衔灯

34、第三十四章

　　姜凡转过身往回跑，他一口气爬上教学楼，站在教室门口扶着门口弯腰喘着气。

　　教室内没走的几个同学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姜凡等气喘匀直起腰往许夏那边走。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刚周嘉发过来的信息。

　　周嘉：[他没跟你说？]

　　周嘉：[他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所以才住校。]

　　周嘉：[虽然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但你也不用担心，夏有分寸的。]

　　坐在座位上写题的许夏见面前被阴影笼罩，他抬起头看向去而复返的姜凡问：“怎么回来了？”

　　“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姜凡看着许夏道：“你不回去？”

　　许夏犹豫了几秒才点头：“嗯。”

　　“那刚刚为什么骗我。”

　　许夏不吭声，姜凡直接说：“懒得跟我解释，怕我担心？”

　　许夏还是不做声，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

　　“阿夏，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姜凡道：“不过一个人在学校多无聊，要不你跟我回去，去我家玩。”

　　“不用了。”许夏拒绝道：“我在学校也挺好的，你回去吧。”

　　姜凡解释道：“你跟我回去，我们明天去打球也方便。”

　　许夏摇头道：“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他把头低下不再看姜凡，显然不想多说。

　　他总是这样，不想说的话就憋在心里不论别人怎么问也不多说一个字，做好了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

　　姜凡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拿出来接通。

　　姜凡道：“姐，你等我一下，马上来。”

　　挂断电话，他依旧盯着许夏。

　　这架势让许夏忍不住叹口气又看向姜凡笑道：“姜凡，你不用担心。”

　　“在哪做题都是一样的。”他站起身在姜凡头上揉了一把：“走吧，我送你下楼。”

　　两人走到校门口，姜凡又问了一遍：“真不去我家玩？”

　　许夏道：“嗯。”

　　“行吧。”姜凡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朝许夏挥手：“阿夏，明天见。”

　　校门口的人挺多的，许夏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姜凡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人群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校园。

　　姜凡站在红绿灯路口低头给周嘉发信息。

　　。：[明天出来打球？老地方。]

　　收到信息的周嘉正在打游戏，他点进小窗给姜凡回了句。

　　周嘉：[行。]

　　绿灯亮起，姜凡收起手机穿过马路，对面停车位上姜清已等候许久。

　　她戴着眼镜倚在车门上，见姜凡过来她挥了挥手。

　　打开车门，姜凡把书包丢进后座，人都还没坐好就对着姜清，说：“姐，你真好，爱你。”

　　“几天不见，咋这么油了。”姜清系好安全带一脸嫌恶，她说：“把安全带系好。”

　　“行。”

　　姜凡进家门时就差蹦着进去，他迈着欢快的步伐，嘴里哼着歌，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老妈，你亲爱的宝贝儿子回来了。”

　　“要点脸。”姜清跟在他身后进门，听姜凡吼这一嗓子忍不住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姜凡捂着头往旁边躲，控诉地看着姜清道：“姐，是亲弟，手下留情。”

　　“你说得对，本来就够傻，等会更傻了。”姜清点点头：“我下次注意。”

　　“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姜凡指着姜清一脸委屈不满。

　　“姜凡回来了，家里都热闹不少。”叶棋梅端着一碗汤从厨房出来。

　　姜清讽道：“因为就他最能闹腾。”

　　“妈！”姜凡接过叶棋梅手里端着的汤：“你看看姐。”

　　叶棋梅笑道：“你也少说两句。”

　　饭菜都已摆好，姜清去厨房把碗筷拿了过来。

　　姜凡见有他最爱的菜，抓起筷子夹起一块一边嚼着一边说：“好吃。”

　　叶棋梅把碗筷摆好：“再等会，你爸马上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姜严平从门口走进来，换了双拖鞋，见餐桌前坐着的姜凡惊讶地开口：“小凡今天回来了？”

　　“老爸。”姜凡只要没做错事，见到他爸是不带一点怕的，还能调笑几句：“又抽上了？”

　　姜严平也只有在姜凡犯错时一副严父的模样，平时对儿女都很好。

　　他拿下嘴里叼着的烟，把它摁灭在烟灰缸里，又去厨房洗了把手。

　　姜凡见他爸回来，殷勤地拉开椅子：“老爸，坐。”

　　“有什么事？”姜严平看着姜凡的眼神里直白的写着一句话，无事献殷勤。

　　姜凡笑嘻嘻道：“没事，这不是老爸辛苦了。”

　　“你别惹事，我就不辛苦。”姜严平笑了一声，看着这个性子跳脱得不知道像谁的儿子。

　　“要是事不惹我，我绝对不惹事。”姜凡盛了碗饭递给姜严平：“每次都是事先动的手，我真是冤枉。”

　　“少贫，竟会瞎说。”姜严平道：“吃饭吧。”

　　姜凡扒拉着饭：“爸，我明天去打球，顺路跟你一起，你早上等会我。”

　　“打球去那么早？”姜严平放下碗，喝了口热茶：“你往常放假不都得睡到日上三竿？”

　　姜凡：“跟人约好了。”

　　“行，明早等你。”

　　姜凡在睡前定了个闹钟，但他人比闹钟先醒，他关掉闹钟起床洗漱。

　　下楼时，姜严平早已吃过早餐，躺在躺椅上听着早间新闻。

　　姜严平有晨起锻炼的习惯，一年四季风雨无阻从没断过。

　　他见姜凡起床：“早点在桌子上，应该还热乎。”

　　餐桌上放着一堆豆浆油条，姜凡拿起一根油条沾了沾豆浆开始吃。

　　用过早餐，他跟姜严平出了门。

　　姜凡经常打球的地方离姜严平的单位很近。姜凡平在单位门口把他放下，他下车冲他爸挥了挥手。

　　姜严平说：“晚上一起回去？”

　　姜凡：“不麻烦老爸，我自己打车回去。”

　　“行。”

　　今天天气不错，姜凡穿着白色篮球服，肩上背着一个白色帆布挎包，他往球场赶。

　　手机里的信息响个不停。

　　周嘉：[兄弟们，来了没？]

　　周嘉：[我到了，咋还没人来。]

　　周嘉：[说好的九点呢，现在都九点零一分了。]

　　溜子：[……]

　　刘洋：[别急。]

　　习睢：[周大少爷一分钟都等不了？]

　　习睢：[真是难为我们周少爷了。]

　　周嘉：[习睢，你小子最好祈祷你来以后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秃子：[嘉哥，我马上就到了。]

　　周嘉：[还是秃子够意思。]

　　周嘉：[姜凡呢，还活着就冒个泡。]

　　姜凡一边往前走一边窥屏群里的信息，打字回复道：[你爹活得好好的。]

　　他看了眼群成员，这才发现没给许夏拉进来，这群里的人都是经常一起打球的，为了方便就搞了个群。

　　他把许夏拉了进来。

　　。：[兄弟们，排面走起。]

　　。：[欢迎学神]/[鼓掌][鼓掌]

　　习睢：[欢迎学神]/[鼓掌][鼓掌]

　　周嘉：[欢迎学神]/[鼓掌][鼓掌]

　　溜子：[欢迎学神]/[鼓掌][鼓掌]

　　群里所有潜水人员出来刷了波屏，就算是不明就里也给足姜凡的面子刷了波，等最后一个人刷完，许夏才在群里发信息。

　　X：[……]

　　见群里消停下来，那些不认识许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才在群里弱弱的问了声。

　　江时：[凡哥，弱弱的问一句，这位学霸是谁？]

　　舒鸦：[对啊，凡哥不介绍一下？]

　　。：[许夏，简阳二中学神，贼牛逼那种，现在是我们中的一员。]

　　江时：[哦，听说过，厉害，欢迎欢迎。]

　　舒鸦：[一听就很牛逼，给夏哥点赞。]

　　因为这句话，群里又刷了一波屏。

　　姜凡乐呵地看着群里的信息，戳开私聊给许夏发信息。

　　。：[阿夏，这排面，有没有受宠若惊。]

　　X：[受宠若惊是没感觉到，无话可说倒是真的。]

　　。：[你就是太害羞了，熟起来就好了。]

　　X：[……]

　　他很想问姜凡是怎么从他一堆无语的省略号里看出害羞的。

　　姜凡看着对面陷入沉默的许夏，心情大好。

　　一群人陆陆续续的来齐，以姜凡和周嘉为队长猜拳选队员。

　　姜凡首局赢了，第一个选的就是许夏。

　　往常都是第一个被选的舒鸦：“凡哥，我们之间的爱就这么消失了？”

　　姜凡笑道：“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舒鸦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凡哥，喜新厌旧。”

　　周嘉：“乌鸦，别伤心，他不爱你，爹疼你，来好大儿，来爹这。”

　　“还是爹你好。”舒鸦凑到周嘉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

　　他这一波属实恶心到了所有人，连同他自己。

　　姜凡笑骂：“乌鸦，恶不恶心。”

　　“恶心的就是你。”舒鸦说完自己也受不了，连忙收回手在手臂上拍了拍。

　　“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说：“亏大发了。”

　　分好队后，首先由周嘉他们发球。

　　姜凡从没和许夏打过球，两人打配合是出奇的稀巴烂，他完全不知道许夏打球习惯，压根预料不到他的下一步动作。

　　而在场的不仅姜凡一人不了解许夏的球路，可能除了周嘉以外，谁也没跟许夏打过球。

　　在他们毫无默契可言的一场下来，姜凡这队成功落后七分。

　　许夏坐在台阶上，从包里抽出一条毛巾擦了把汗：“要毛巾吗？”

　　“要。”姜凡看着许夏又从包里有掏出一条毛巾递给他。

　　许夏今天背了个大点的蓝色帆布包，里面足够放很多东西。反观姜凡背的包，只足够放一个手机和一根数据线。

　　周嘉远远看见这边的动静，走过来：“不厚道，夏，你就没给我带过。”

　　许夏道：“给你带，你也没用过。”

　　以往他俩一起打球的时候，许夏不是没给他带过，只是周嘉从没用过，而许夏一直把那条毛巾留在包里，没动过。

　　今天正好姜凡需要，他把毛巾给了姜凡。

　　周嘉凑热闹：“我现在要。”

　　“晚了。”许夏指了指姜凡手里那条毛巾：“最后一条。”

　　“又不是不能用。”他从姜凡手里扯过毛巾，在脸上擦了把。

　　姜凡坐在台阶上，身子往后靠，前臂撑在身后另一级台阶上，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看着周嘉笑。

　　“笑什么。”周嘉擦完汗把毛巾甩回姜凡身上：“趁着休息好好研究战术，别被我们打趴下。”

　　说完还冲姜凡比了个中指。

　　“等着，爸爸用实力告诉你，你爹终究是你爹。”姜凡回敬一个中指。

　　“我等着呢。”周嘉回到自己队伍。

　　打了一上午球，周嘉他们险胜，比姜凡他们多了一分。

　　一群人穿过马路拐进一条小吃街。

　　他们在一家不怎么起眼的饭店坐下，等着上菜的间隙又忍不住手痒想开把游戏。

　　他们打内战，姜凡和许夏没参加，周嘉因为技术原因被一众人排除在外。

　　周嘉坐在许夏身边控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说好的兄弟呢，说好的革命友谊呢。”

　　“都喂了狗了。”

　　习睢接腔：“少爷，革命友谊还在，但也分是什么革命。”

　　“和你打游戏，是割我们的命。”

　　江时点头赞同：“嘉哥，你的技术自己心里就没点逼数吗？”

　　一众人都看着周嘉，脸上都写满拒绝。

　　寡不敌众，周嘉试图拉旁边的姜凡跟许夏给自己评理：“凡子，夏，你说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姜凡看向众人，回想到周嘉那菜得抠脚的游戏技术：“我觉得你更过分。”

　　许夏安慰道：“你想，你凭一己之力孤立他们所有人。”

　　这安慰……并没有安慰到周嘉。

　　他呵笑两声，看着这一个两个痛心疾首，觉得都是塑料友谊。

　　郁闷地低下头，自己玩起小游戏。

　　姜凡说：“周嘉，别痿，我们三来玩斗地主。”

　　“你也就只有这时候还能想起我。”他打开微聊小程序，给姜凡和许夏发去组队邀请。

　　饭菜上得快，姜凡他们玩了几局斗地主，其他人的内战还没结束，饭菜已经摆好了。

　　上午消耗大，众人非常有默契地停战休息，准备干完饭再继续。

　　一桌子菜很快见底，姜凡喝了口汤放下碗。

　　对面几人又掏出了手机准备继续没打完的内战。

　　没打多会，习睢嚎了一嗓子。

　　姜凡道：“怎么了？”

　　“排名表出来了。”习睢退出游戏点开班级群，把手机举到姜凡面前。

　　“习睢，快快快，别看了，家要没了。”

　　“习神，快来，保卫我们的荣耀。”

　　“来了来了。”习睢回到游戏。

　　姜凡拿起桌面的手机点开班群，排名表确实出来了。

　　二中老师批改试卷的速度真不是吹的，在所有人都以为得收假回去才能出成绩的时候，他们偏偏连夜批改硬生生在考完第二天就出了成绩。

　　不过姜凡倒不怎么但心，这次考试简单，他考得还不错，回去也不会被他姐念叨。

　　他刚点进排名表还没来得及看，旁边的刘洋咦了一声。

　　姜凡偏头看过去：“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刘洋指着排名第二的名字：“那天在走廊遇见的是他。”

　　姜凡一时没想起来刘洋说的是谁。

　　刘洋见他没想起来，解释道：“就是那天在走廊撞到的那个人。”

　　“是他？”姜凡想起来了，那人后面他又遇到过一次，挺奇怪的一个人。

　　刘洋点头道：“那天我就觉得他眼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周嘉凑热闹靠过来：“谁？”

　　他看清刘洋指着的人，脸上表情霎时变得难看起来，最后爆了句粗口：“就这傻逼玩意？”